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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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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一章 破法坛报恩示警

  
      曲河中游处,秋涵月双手置膝,趺坐于一处法坛上。

      碧羽轩山门前河道纵横,加之与昭幽天池关系匪浅,是以掌门言语情命门下弟子一气起了五座法坛。

      不过法坛虽起,却还需布置阵旗,派遣弟子镇守,如此人手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而她在门内也是无事,故而主动请缨,来此看护有一处法坛。

      这时水声一响,忽有一头妖鲤跃了出来,将一封符信吐在岸边,鳍对上,如人一般,拜了一拜,便就钻回了水下。

      秋涵月探手取了符信过来,看了一眼,玉容露出讶色,“咦,下游两处法坛被人打破了?”

      她摇摇头,语声带有一些埋怨道:“如此紧急之事,怎么还用妖鲤传书,该用飞书才是啊。”

      法坛布下之后,约定每过半个时辰,便需往来传递一次,以防有变。

      可如此一来,每日传书至少有二十余次。

      大派修士所用传信飞书乃是由数十炼外药炼成,用上一回,灵机便失,故而若纯以飞书传递,除了玄门大派,哪一家小宗门都承受不起。

      而用妖鲤传符,却是惠而不费。

      只要在大江大河之边念咒,投下书信,其自会以极快速度接替传递,除稍稍慢于飞书这一项短处外,便无有什么缺陷了,甚至有时还更为隐秘。

      可在紧急之时,若还不知变通,这却耽误事情了。

      秋涵月猜测。那打破法坛之人,如是不曾退走,那么此刻距离自己这处应是不远了。

      她素手一抹,拔起一根阵旗,轻轻一晃,霎时将法坛禁制拨动,荡起层层灵光,再以手指轻点,在几隐秘之处埋下了几件法器。

      做完这一切后,她便把心思放定。

      对方能在短短时间内接连攻破两座法坛。绝然不能等闲视之。此处能守则受守,万一自己不敌,也好籍此掩护,好方便抽身退走。

      大约过有两刻。就见下游方向来了一驾墨色飞舟。其速不疾不徐。舟上站有二人,左边一名,乃是头戴缁撮。宽衣大袖的年轻修士,笑容温雅和煦。

      而右手所站之人,身量稍矮,却很是壮实,容貌粗犷,两眼瞪得极大,一把浓密胡须随意撒在胸前,任凭劲风吹拂。

      秋涵月见了二人,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若是有元婴修士到此,那可就万般棘手了,好在对方皆是化丹修为,自忖还可以应付。

      心下暗忖道:“这二人既不是靠自身法力打破法坛的,那么必就是仰仗法宝了。

      念及此处,她却是比方才从容许多,若是只比法宝,她自觉不惧同辈修士。

      这驾飞舟到来之后,在法坛上空转了几圈,那名壮实修士朝下张望了几眼,道:“这处看守得力,怕不似前面那般好下手了。”

      前面两座法坛主持阵法之人皆是有些稚嫩,应对时也是手忙脚乱,加之他们手持至宝,因而轻易便就破开了,而这处修士看去却是经验老道,非是好欺之人。

      韩济看着下方,道:“往上游去就好了,碧羽轩有五座法坛,漏了一处也不打紧,若是顿足在此,反给后面之人准备时机。”

      壮实修士哈哈大笑,道:“韩师弟你说笑了,凭你从温真人处借来的法宝,对付这些法坛不在话下,看这小娘子还有几分门道,老黄我倒愿试上一试。”

      韩济笑道:“哪里是借,只是瞒着看守童儿取来的,用完还要还了回去,黄师兄可要嘴风紧些。”

      黄道人连连摆手,“知晓,知晓,法宝你我都用过,若是传到了温真人耳中,谁也讨不了好,我岂会和自己过不去?”

      他们二人在上面指指点点,却并不过来,秋涵月看着不觉生气,可这法坛不似山门大阵,也无攻敌之力,奈何不了对方。

      心念一转,便起手抛出一朵七色香花,到了天中,花瓣扑的一声,纷纷散开,漫天飞舞,缤纷绚烂,起初不过数十瓣,可几息后已是化作千百数。

      此是骊山派一位真人来溟沧派拜访齐云天时,当往来人情送与她的,名曰‘七杀香花阵’,能以一花演化禁阵,乃是此派最为著名的手段,门中化丹修士出外行走,多是依仗此法。

      此刻她一使了出来,黄道人不免有些吃惊,随后嘿嘿一笑,把手一张,掌中立刻出来一团血光,如遮幕般泼下来,与那花瓣一触,发出嗤嗤声响,顿时失了灵光,变得干枯焦烂,大把大把掉落下来。

      秋涵月立时认出了来历,心下道:“原来是血魄宗的修士。”

      她也是不甘服输的性子,把玄功运转,身上丹煞尽数化为碧波清泉,向上一冲,顿时把血光冲散了大半。

      韩济神色一动,朝下问道:“玄泽真妙上洞功?你是溟沧派哪位真人门下?”

      便是溟沧派中,这门功法也不是谁人都可传授,能得此法者,多数是洞天门下。

      秋涵月警惕道:“你是何人,先报上名来。”

      韩济笑道:“在下姓韩,说来也与你溟沧大有渊源。”

      黄道人大笑道:“韩师弟,有什么不好说的,那小娘子,我告诉你,我这位师弟,原本乃是云琅韩氏弟子,如此天资绝佳的人物,你溟沧派却留不住,反而却投到我血魄宗门下,可见我灵门合该趁运而起,早晚有一日,要把你玄门取而代之。”

      秋涵月不觉惊讶,道:“云琅韩氏?”

      韩济皱眉道:“黄师兄,与她说些做什么,别在此处纠缠了,还去往他处。”

      黄道人见秋涵月应对从容,知晓要想顺利拿下此地却是不可能了。连声说好,再斗了一会儿,便就找了个机会,撞开水浪,拨转飞舟,往天中行去。

      韩济顿时心下一松,暗忖:“今次示警,也算还了张师兄当初些许人情。”

      他如今算是拜在了温青象门下,只是半日前闻得封清平要对碧羽轩动手,便起了示警之念。琢磨下来。就邀请一名同门来此打碎碧羽轩所造法坛。

      此来虽未曾在言语上说什么,但他知晓,张衍只要听到自己的名字,再加这番举动。多半能领会其中深意。至不济也会有所警醒。

      两人走后未久。法坛旁侧河水之中,却突然一阵翻滚,两名妖修自里冒出头来。其中一人赫然是余渊部渑长老,他站在水浪之上,言道:“可惜了,这两人若是再下来一些,我必要他们好看。”

      另一人亦是妖部族老,他言道:“无甚可惜,溟沧派得罪不起,莫非就得罪的起血魄宗么?”

      渑长老却是眯起眼,有些蠢蠢欲动道:“池道兄说得是啊,不过你说我等也如溟沧派一般,在北冥洲河流纵横之处修筑法坛,是否也可和玄魔两家一斗呢?”

      他看得出来,这法坛这般修筑下去,天长日久,东华洲北地便会渐渐铺开一张大网,先前魔宗往来自如的局面必会改换。

      此法既能东华洲,那说明同样也能用在北冥洲,若能做成了,那时溟沧派就休想再拿捏余渊部了,想到这里,他心下便有些火热。

      池长老却不看好,摇头道:“渑道兄你莫忘了,此法出自张真人之手,又岂会对我等没有防备?何况溟沧派向来有海翻江之能,无论如何也是讨不了好的,再说设立法坛之事,不知要耗费多少宝材,也就溟沧派这等玄门大派能行此事,换了别家来,哪里能做得成?”

      渑长老听到这里,如同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方才起来的一点心思顿时又熄灭下去,沉吟道:“确实是为兄想多了,不过张真人今番这么大的手笔,时日一长,耗费宝材怕是不计其数,他又非是哪位洞天真人门下,难道不怕溟沧派门中有人对他不满么?”

      池长老玩味一笑,道:“那便看谁能笑到最后了,张真人若是赢家,想来谁也不会拿此说事,可若是输了……呵呵,魔宗玄门,投谁不是一样呢?”

      溟沧派,方尘院,地火天炉之前,百多名修士正调运地火,转动法旗,此刻热气渐敛,眼见一座星枢飞宫便将炼成。

      张衍站在上方,而岳重阳则是陪行在侧,后者指着下面言道:“方尘院现今人手充足,再有真人送来的宝材,半年足可炼造五驾飞宫,当能二十年后造得两百数。”

      张衍微微点首,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来方尘院中,就是督造星枢飞宫,好在日后魔穴现世时派上用处。

      本来他最看为重的,乃是元婴修士所用的“翱凤金观”及那“翔蛟飞车”,只是炼造此物所用的宝材,均是掌握在三大殿手中,非他眼下所能调用,便是能请动齐云天、霍轩二人相助,想也援手不了多少,与其如此,还不如多多炼造星枢飞宫。

      他又看了一会儿,沉声道:“若是宝材有多,不必给我节省,能造多少就造多少。”

      岳重阳不由侧目看来,目光有些复杂。

      他自能看出,这些宝材数目,几乎已是张衍这首座身份所能动用的最大限度了,要知当初溟沧派与三泊妖修相争时,前后所造飞宫也不到四十数,若是此次玄魔之争不胜,可就没有退路了,其便是能去得渡真殿,本来有望晋升洞天的机缘,很可能便会落入他人手。

      张衍半晌未听他回答,转首过来,淡声道:“可有碍难?”

      岳重阳接触到他有若晨星的目光,不由把头一低,定了定神,正容稽道:“无有,岳某当竭力而为,必不会误了真人之事。”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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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暗渡凶流转北辰

  
      酉时过后,张衍自方尘院中驾光飞出,才行不远,见迎面有一道灵光飞来,立时收住遁光,把其捉入手中,起目一扫,却发现是秋涵月送来急书。

      内中所言,是说今晨有魔修来攻打法坛。

      魔宗来攻并不奇怪,张衍当初建立法坛之目的,就是为了将此辈给逼了出来,如此才好一个个收拾了,只是看到后面,却有一个人名跃入眼帘。

      “韩济?”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人自己却还是认得的。

      当年他往小魔穴积养功行时,此人也是一同入海之人,后来自己顺手相助了其一把,此人便去投了血魄宗,后来零零碎碎得了其人一些消息,未想却突然在此现身。

      可其中有一桩古怪,此人为何要把自家名姓露了出来,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来信中有详细叙述,韩济来得极是突然,把两座法坛打破之后,见下面两座法坛看守稳妥,便就掉头走了。

      这举动看去看去很是平常,但稍加琢磨,其行动言语之中,却好似有一股别样意味在内。

      想到这里,张衍心中微微一动,猜到了几许可能,把书信收起,重又祭起遁光,往昭幽天池回返。

      不过半刻,他回转洞府,几步到了榻上坐下,

      案上已是堆满了自各家宗门送来的文书,俱是禀报这一月来各家修筑法坛数目。

      他也不嫌琐碎,把每封来书都仔细看过。见其中尤以临清、北辰、碧羽三家最是用心,不过这也有这三家山门皆在江河之畔,行起事来方便关系在内。

      待这些看完之后,他在底下发现还另有一封书信,却是自还真观送来的。

      来书之人也算旧识,乃是昔年曾来他洞府炼器的赵厚舟。

      此次此人闻得张衍到处设立法坛禁阵,猜出魔宗或被逼得出来斗法,因而自愿前来相助。

      玄门西南三派之中,唯有还真观算得上开派最为久远,只是数千载以来常行诛魔手段。以至于门人弟子死伤过甚。其中不乏俊秀之士,而今洞天真人只得二人,不过这也由其功法气性所定,若是闭门苦守。反而难栽培出出色人物来。

      张衍为对付魔宗。从来不会嫌弃门下人手多。既有主动愿意来此的,当然不会推拒门外,当即提笔起来。准备亲书回信,以示郑重。

      这时景游捧着着一摞符信走了进来,小心堆至桌案边,待摆放齐整了,便将最上一封拿了出来,轻言道:“老爷,这里一封飞书乃是临清观送来,说有急事,需老爷亲启。”

      张衍一抖腕,把最后几字写下之后,便丢下笔,将先前那封书信拿过,拆开一看,却是哂笑一声,道:“此辈终是忍不住了。”

      此书乃是袁燕回、翁知远二人送来,言及青牛山外魔云蔽天,不下六位魔宗长老在附近现身,看其模样,似欲围攻山门,恐是因上回之事前来报复,故而立时发书来门中求援。

      若说他先前只是猜想韩济可能是前来提醒自己的,那么现在多半已能确定了,否则时间上绝不会如此凑巧。

      不过看字里行间所透漏出来的情况来看,魔宗修士虽至青牛山外,好似情况十分紧急,可只是表面看去声势大了些而已,却并无实质攻山举动。

      如此看来,其目不外两个,一是围住临清观,好围杀前来援手之人,以报复上次惨败。

      另一个,便是声东击西之法,临清观只是为吸引自家注意,而主攻之地实则却选在他处。

      张衍判断下来,前者可能不大,六大魔宗因较之玄门十派还属势弱一方,一直以来,总是尽量避免正面硬撼,如是此次当真这么做,他极愿与之一会。

      假如是后者,那么对方真正目标会是在何处?

      他联想到韩济先前举动,答案似乎已是呼之欲出了。

      然而韩济此人往日虽曾受他恩惠,但这两百余年过去,谁知此人性情变得如何了?

      若其非是示警,反而籍此故意设局呢?这不得不防。

      他把书信往桌案上一摆,要是事到临头再去补漏,那就后人一步了。

      早在之前下令诸派修筑法坛前,他便把可能发生的情形考虑清楚了,也已有了充分准备,只要自家不乱阵脚,便无大碍。

      而眼下关键之处在于,好不容易才把此辈给逼了出来,自己起初目的已是达到了一半,下一步,便是如何将其设法留下了。

      他目光陡然变得深邃了几分,鱼已到了饵食旁,只是现在还没有上钩,若是反应太过,被魔宗中人提先察觉到,其若退了回去,或是另择一家下手,那下次要找机会便就更难了。

      是以必须做出一副“合情合理”的安排,才好顺利诱其前来。

      沉思良久之后,他对景游道:“去把葛童山葛真人请来我处。”

      大约半刻之后,一名青袍道人快步到来,此人举止翩然,神气轻狂,方至洞府之中,便笑嘻嘻稽首道:“张真人有礼。”

      张衍还了一礼,笑道:“葛师兄乃是门中长老,若觉合适,称呼贫道一声师弟便可。”

      葛童山把身挺真,道:“葛某虽是回了门中,但还未复了旧日身份,长老之称名不副实,不过既然张师弟如此说,那葛某便放肆一回了。”

      两人落座下来,互相客套了几句,张衍便道:“今请葛师兄,是欲拜托一事。”

      葛童山精神一振,他可不似韩、蔡二人,回了山门后已是立下数次功劳,还未得允收得弟子,因而也正为此事焦急。当即正色道:“师弟请言,只要能为山门出力,我皆可应下。”

      张衍笑道:“此事葛师兄必可胜任,我方才收得消息,魔宗此番或欲拿我门下小宗动手,只是究竟是哪一家尚还不得而知,现有两处最有可能,分别为临清观与碧羽轩,临清观我已有安排,碧羽轩想交由葛师兄前往镇护。”

      葛童山想也不想。便就答应下来。道:“敢问何时动身?”

      张衍道:“自是越快越好。”

      葛童山也是洒脱,立刻甩袖站起,稽首道:“那葛某现在便就上路,只是魔宗此回既来。想是有厉害手段的。为兄厚颜一回。可否问张师弟借那大巍云阙一用?”

      张衍一笑,自袖中取了一块牌符出来,放入他手中。道:“葛师兄拿去就是了。”

      葛童山一拿到此物,登时信心百倍,打个道揖,道:“当不负师弟所托。”言讫,退出洞府,半刻也不迟疑,就纵起遁光往碧羽轩山门所在飞去了。

      血魄宗中,会贤台上,封清平与六名值役长老聚于一处,正在等山外消息。

      先前实则已是有飞书传至,只是封清平并不放心,且此刻还未到动身之时,因而又命亲信弟子前去查探。

      一夜过去,到了平旦时分,又是一封飞书到来,在在众人头顶盘旋绕回,封清平一抬手,将其摄来,随后目注其上,足足看了百息,便把指一弹,此书立化点点灵光散去。

      李岫侧首道:“封师弟,可否动身?”

      封清平沉声道:“再等。”

      又过一个时辰,到了卯时末刻,此时天已大亮,洞府外终是来了一道玄光。

      到得台下,出来一名模样精干的弟子,对着封清平躬身一礼,道:“封真人,几位师兄查探明白了,溟沧派彭誉舟确是离了溟沧派,此刻已到了临清观中,而碧羽轩处,也有一名元婴修士前往,只是未能曾查出此是何人。”

      封清平沉吟了好一会儿,把凌厉目光投来,问道:“除此外,溟沧派可还有其他动作?”

      那弟子大声道:“未有。”

      俞长老笑道:“看来溟沧派还不曾察觉出什么来,师弟,先前为把声势做足,临清观可是派去了六名长老,他们可无法应付彭誉舟此等三重境大修士,是否要命他们回来?”

      封清平一抬手,道:“不必,既然去了,就要把功夫做足,我已请了素道友前去,如此可把彭誉舟盯死那处,不叫他来坏我们之事。”

      俞长老道:“彭誉舟此人无甚胆魄,便是撤了围,他在未有弄清我目的前,是不敢出来的,如此素道友与封师弟两人便可联手,便是对上张衍,也有取胜之机。”

      封清平似是有些心动,但仔细思考下来,还是否了此议,道:“此举太过冒险,休要再提。”

      说完,他振袍而起,环顾全场,最后目光落在李岫身上,道:“李长老,你拿上血蝾壶,率余众前往北辰派,张衍若来,我自会拖住他,能否攻破此家山门,便看你的本事了。”

      所有在场之人皆是一怔,李岫惊疑问道:“封师弟,此次不是攻打碧羽轩么?”

      封清平淡淡道:“昨日我是做如此想,但今日却改主意了。”

      他心中冷笑,对付张衍哪有这么简单,先前他是故意先说出此行目的,好把消息传了出去。

      若是血魄宗中有玄门眼线,临行前把攻取对象一改,那对方布置必会因此落空,等到其醒悟过来时,也是赶不及调用人手了。

      即便是自己多心,那也无甚打紧,北辰派与溟沧派交谊深厚,也是修筑法坛最为卖力的几家宗门之一,屠灭其等,一样可达到目的。

      李岫念头一转,也是领会了这层用意,故而不再多说,对封清平一作揖,立时对其余五名长老招呼了一声,便就起了遁光,往地表呼啸行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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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四章 玄魔斗法掩天机

  
  就在封清平主动迎击张衍之时,两人谁也未曾想到,此刻东华洲中许多大能之士,出于种种目的,皆是把目光往此处投来。

  元婴三重大修士,在十六派中也是人数稀少,还多为洞天真人门下正传,未来承继成洞天之位者,多在此辈之中拔选而出,没有哪个宗门轻易折损的起。

  故而,此等修士之间斗法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自魔劫起后的这数百年来,尚属首回。

  血魄宗古春台,温青象坐在崖上,背倚一棵参天古松,正与一名丰标不凡的道人对弈。

  此刻正轮到他落子,只是才自棋盒中夹起一枚棋子来,却似忽有所觉,把手一挥,半空中荡漾起一道灵光,好如明水照镜一般,立时把张衍、封清平二人此刻所在地界照见出来,他扭首对台下众弟子道:“难得机会,你等且来看看。”

  对面那道人一笑,把手中棋子放下。

  台下弟子闻言,纷纷抬头,往其中看去。

  十六派斗剑时,因诸派弟子拿了符诏之后,皆是星石之中斗法,是以外界之人无从窥看,难知端倪。

  而这一战下来,六大魔宗弟子或逃或亡,张衍最后究竟用何法夺了第一,暂还无人可知,而今次趁此机会,想来能看出些许门道来,对其真实实力也可有个把握,下来魔穴现世后,万一与其对上,也能做到有的放矢。

  韩济亦是身在此辈之中,他正观望时,忽有一名童子自人群中走来,对他一礼,道:“可是韩师兄?”

  韩济有些疑惑,道:“正是韩某,这位童儿寻在下,可是有事?”

  那童子言道:“小童来此,只是奉真人之命传韩师兄一句话。”

  韩济忙是站起,道:“敢问何言?”

  童子道:“真人说,你那日到碧羽轩示警,往昔便有什么恩情,此回也算是还了,日后还需安心在门下修行,切勿再生异念。”

  韩济听了,顿时大惊失色,脑海中一片空白。

  好半天后,他才回神过来,却发现那道童已是不见了影踪,而自己则是好端端坐在原处,周围诸弟子也无人生出异状,好似方才之事只是一场幻梦,

  他心有余悸地擦了擦头上冷汗,暗自苦笑一声,原来自己所做作为,皆在这位洞天温真人法眼之下,不过对方显然未有追究之意,否则恐是早遣人来拿自己了。

  只是如此看来,自己所为,怕是非但未曾起到一点作用,反还极有可能使得张衍做出错误判断。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沉,现在也只能期望其不要落入这陷阱中了。

  溟沧派,长观湛渊和光洞天。

  孙真人正坐榻上参悟玄机,可却突然神情一动,双目睁了开来。

  他察觉到外界灵机有所异动,那情形极似洞天真人做法,念头一转,立时作法默察。

  过有片刻,他便知晓了前后缘由,神情微带不屑,道:“此等伎俩,也来卖弄!”

  当下弹指发出一道灵光,直往天外而去。

  血魄宗众弟子看着那一南一北两道遁光飞速挨近,不觉都是紧张起来,可恰在此时,天中那方水镜好似被人投入一枚大石,皱起波纹涟漪,景物立时变得破碎不堪。

  那名道人抚须言道:“温道友,有人做法搅乱灵机。”

  温青象一笑,道:“待我抚平就是。”

  那名道人点头道:“我来为道友护法。”

  言讫,两人便一去出手,前者意图平复灵机,而后者则是做法护持四周,防备方才那人再行搅扰。

  就在他们作法同时,洲中别家宗门之内,忽有数道幽深法力一阵涌动,自不同方向飞来援手,两人不觉对视一笑。

  过有片刻,便将那道灵光终究寡不敌众,被逐了出去,水镜渐复平稳。

  可却是就在此时,却自极天之上飞下一道煊赫灵光,竟是霸道无比,轰然一声,生生将镜光打散。

  与此同时,龙渊大泽方向,有数道雄浑莫测的法力攀起,其中一道尤其强横,好似一柱擎天大岳,坐镇中天,将外界投来之力纷纷拒挡在外间,竟无有一道可以破入。

  过有片刻,作法之人似是知晓找不到机会,都是偃旗息鼓,各自转了回去。

  那名道人见任凭如何施力,都无法把那片灵机复归原貌,不禁为之哑然,半晌才道:“彼辈人多势众,如之奈何?”

  温青象眉头稍皱,随即又恢复平常那从容神色,道:“这张衍竟有少清溟沧两派合力为他遮掩,看来此次是无有机会了,便就放手吧,等清平回来,一样可以知晓详情。”

  那道人深以为然,玄门两大派洞天真人出手,再纠缠下去也必是讨不了好。

  他想了想,道:“张衍此人,乃是玄门中数千载才得一出的人物,此刻灵机混淆,他出手恐是再无顾忌,清平未必是他对手,不如把人唤了回来?”

  温青象却是断然否定,道:“此次行事,自上到下,皆是清平亲手谋划,此刻招了回来,分明是告诉门下弟子,我等认为他不敌张衍,日后又何以服众?宁可一战,哪怕输了,也不失锐气。”

  那道人一想,缓缓点首。

  封清平身上携有护身牌符,就是不敌,也能逃了回来,到时他们一样可以知晓此战详情。

  同一时刻,张衍正驾驭剑光,往北辰派山门所在疾驰。

  实则他赶来前,北辰派求援飞书尚还未到他手中,不过眼下东华北洲大江湖海之中,皆有余渊部妖修潜藏,魔宗长垩老一路飞去时未曾隐藏行迹,自然很是轻易被其察觉到,得其通传,他很快就知晓了消息,便立时飞身赶来。

  正在此刻,耳畔忽然传来沈柏霜的声音,“张衍我等已为了遮掩了万里方圆之内灵机,无人可以窥觊此方,稍候你尽管出手就是勿要堕了我溟沧派的威名。”

  张衍遁光只是微微一顿,便又飞速向前。

  再飞纵十来息,前方升起一道血色灵光,耀光照射出去数十里,一名手持青玉箫的白衣道人立在血光之上,居高临下对他稽首道:“张真人,贫道血魄宗封清平,在此恭候多时了。”

  张衍把遁光按住,还了一礼,随后淡笑道:“道友在此阻拦于我可是认为,少了贫道,便能拿下北辰派了?”

  封清平面上一派笃定之色,道:“张真人你昭幽天池能动多少弟子,又能驱驰多少人,封某早就探听的一清二楚,贵派彭誉舟已是去了临清观,此刻就是你门下弟子尽出,也不赶及援手了,这一局是封某赢了你。”

  张衍微笑一下道:“封道友,贫道所能驱用之人,可未必非是我溟沧修士。”

  封清平哂然道:“道友何必故作镇定,我知道友降伏了余渊部,可那又有如何?此辈再多,也是于我无碍。”

  只要不是元婴三重境修士,他自信六名门中元婴长垩老联手,足以应付任何局面了。

  张衍笑道:“封道友怕是误会了,贫道所说之人亦是我玄门之士,十八派斗剑时曾去过星石而今他早已功行精进,早已如你我一般入了三重境中了。”

  封清平一怔,忽然想起一人来,顿时脸色微变,察觉到自己此前把这人给漏算了。

  就在此刻,他忽感身后灵机异动,忙扭头一看,就见数百里外,天中降下一道金光闪烁的符箓,随即一股浩大灵机降下,将整座丹阳山一起罩住,不由失声道:“禁锁天地?”

  张衍这时淡笑一声,道:“封真人,你若退走,贫道也不来追你,只拿你几位同门动手。”

  封清平听了此言,神情一变再变。

  按他原先打算,并非是要与张衍作生死之斗,而是以拖延为主,若见形势不妙,就抽身退走。

  可眼下不同,要是同门遇难,要是弃其而走,哪怕回到门中,也必受严厉惩处,换句话言,他已是被束缚在了此处,非但没了先前进退自如的优势,还要想法设法速战速决。

  哪怕他此刻赶了过去,也不可能在两名元婴三重境修士手下讨得了好,还不如先拼死击退张衍,再回去救援,现下也只能指望这六名长垩老能支撑得久一些了。

  他一咬牙,将全副杂念抛在了脑后,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凝厉,道:“封某棋差一招,既然中了道友算计,看来你我之间不做个了断,是走不了了。”

  张衍点头道:“正是此理。”

  封清平发一声大喊,把身一晃,忽然消失不见,便见数以万计的血魄分化而出,裹挟着充斥天地的血煞之气,隳突啸叫,朝张衍所在之处冲杀而来。

  张衍站了不动,脚下轰隆一声,茫茫水光扬卷而上,一条浩荡水潮冲去数十里,哗哗响声震天动的。

  这些血魄似是知道厉害,到了面前,不敢往里扑入,纷纷往两侧背后绕去。

  他却把手一抬,一团团赤色焰光在自背后升起,光耀灼灼,如日初升,飘一道道瑰丽红霞,凡经行之处,血魄立作飞灰。

  此是他纯以法力驾驭神通,看得就是谁法力深厚,在斗法之中,此举可谓最为蛮横不讲道理。

  要在平常时候,对手见自己法力不及,定会设法退避,如此只会白白耗损了法力,还不见得能伤到对手。

  可他此刻拿住了封清平的死穴,知晓对方非但走不了的,还不敢放任自己离去,已是被动到了极致,因而毫不留手,首次将自身法力全数放开。

  一时之间,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灵机,尽被他浩荡法力所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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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五章 凝真血魄玉箫音

  
      张衍与血魄宗修士有过几回交手,对此派修士路数很是熟悉,从自身所掌握的手段来看,紫霄神雷无疑最是克制其等。

      只是他并未上来便动用此法,原因是此宗弟子大多有化血遁法在身,这术为魔宗三大遁法之一,寻常紫霄神雷劈去,未必能够建功,若是织作雷网,对方仗着此法,大可先一步逃出去了,因而他只是以五行真光对敌。

      此刻他将火行真光全力展动,渐渐向外撑开,只是到了十余里后,便自收住。

      非是不能再扩展出去,而是不必要,真光范围越广,需要顾及守御的圈子便越大,而对方血魄数以万计,虽有水行真光在下守御,可毕竟其速飞快,闪挪如电,难免有疏漏之处。

      此刻他内有火光旋绕,外有水光护持,已是将所有血魄逼在外间。

      不过他却并未锁死门户,而是故意在某处留了一个薄弱之处。

      如此斗下去,对方唯一取胜之机,就是设法欺入至内圈中,他早已备好了杀招,只等其闯入,就施展出来。

      十数里外,封清平驾驭万头血魄围着张衍回旋飞舞,看去是压着后者打,可实际他心中却烦闷不已,寻常道术,能到千丈外已是极限,哪是像张衍一样动辄能去数十里。

      现下他被逼迫在外间,无法靠近,就算法力神通再是高明,打不着对手也是无用。

      而血魄虽多,可便是冲入进去。还未到得张衍身前,就在半途之中被灭了。

      他很清楚,如此便是斗上数天,只要对方法力未曾耗尽,自己就拿其毫无办法。

      此刻唯有三个办法,一是避开正锋,采取游斗之法;二是从正面破开守御,直入中宫;其三,就是寻隙突入,到了里间相机诛杀对手。

      第一个法子实为上策。可同门危在旦夕。性命随时可能交代,容不得有片刻磨蹭。容不得他如此做。

      至于第二个法子,张衍法力雄浑深厚,激荡百里。平辈之中无人可比。正面对拼。无疑是自寻死路。

      是以只有取最后一种法子,可封清平也知道,这许是张衍设下的陷阱。正等着他往里钻。

      可问题是除了此法,他已别无他策了。

      “也罢,只要我小心一些,未必没有取胜之机。”

      思定下来,他吸了口气,自袖中拿了一只小如碗盏的宝釜出来,扣在手中,对着下一晃,霎时血光扬空,千百血煞阴雷自里喷出,到了下方,纷纷炸裂,将水、火二光驱散开了大片。

      眼见破出了一条去路,他却不敢自家入内,而把身一抖,驱动一头双目灵动的血魄,与千数寻常血魄混在一处,沿着此道往里冲入。

      这血魄名为“凝真”,是他费了千辛万苦,百多年来,用了无数灵药,才只炼得两头。

      其玄妙之处也极为难得,只要他所会神通道术,血魄一概能使,其半刻之内,其法力可维系的与真身不相上下,放了这头血魄去,等若是他自家出马一般。

      那头血魄还与他面目相同,极易迷惑对手,哪怕对面布有什么陷阱手段,也能将之试了出来,那等到下回自己亲身前去,就能提前有所防备了。

      实则他原本对敌,从来是把两头血魄一并放了出来,如此就等若三人齐上,少有敌手。可面对张衍,他心里却是没底,只能把其当成试探用的棋子。

      张衍斗战经验丰富,见封清平并不从自己摆出的空门过来,而强行另辟去路,就知晓对方也能大致猜到自己用意,是以此番攻势当是旨在试探,并未存有立刻分出胜负的打算。

      这也在他预料之中,只要未被逼迫最后关头,到那走投无路的地步,想来对方是不肯亲身犯险的。

      不过主动权而今掌握在他手中,只要将对方手段一一破去,最后必能迫其自己送上门来。

      于是一挥大袖,轰隆一声,千数百紫电雷光迸发而出,如大瀑冲奔,千数血魄冲来在雷光扫荡之下,纷纷溃散。

      封清平这头凝真血魄也是携带了几件法宝的,本还不想提前暴露出来,可面对这等排山倒海而来般的暴雷,若是不使出手段,只有退避一途,否则无有可能挺了下来。

      可好不容闯入内圈,哪会放弃,只得把一枚玉石祭在当空,吐出缕缕宛如白丝般的烟岚,好如锦缎棉絮,雷光过来,俱是被一丝不剩吸入进去。

      而那头血魄不去管其他,只是迎着雷潮拼命往里冲去,这玉石虽能吸纳雷电霹雳,但若吞入过多,亦会承受不住,只能在其崩裂前尽可能拉近与张衍之间的距离。

      过不多时,此物“咔嚓”一声碎成粉末,只是此刻已然冲到近处,大喝一声,顶上飞起一团血色光华,而后凝聚成两只庞大血手,朝下一左一右包夹而下。

      张衍见了,轻轻一抬手,背后腾起数道土行真光,跨过虚空,迎头往上一撞,砰砰两声,就将血手撞得粉碎。

      血魄深入重围之中,随时可能被上下四方的真光灭杀,而在半刻之内,这身法力便要跌落至谷底,变得与寻常血魄一般无二,因并索性弃了守势,一按腹部,张口吐出一道血箭,嗖的一声,以迅疾无伦之势往前射去!

      张衍脚下,一道土行真光缓缓升起,形如一墙,挡在前方,同时乾坤叶飞在头顶,垂下一道金帘,那血箭却是锋锐之极,居然毫无迟滞地穿透重重真光,最后当的一声,打在乾坤叶上,居然将金光撞得猛一阵摇晃,险险破碎。

      他不禁一挑眉,他好似见过血魄宗修士使过这等法门,不过从来没有这等威力,若非土行真光挡了一回,说不定就能破开乾坤叶了。

      动用了此法之后,那头血魄迅速衰败下去,身形也变得若有若无,好似一箭打出了全部精气。

      张衍感应气机,看出其已势穷力蹙,根本与方才无法相较,随手打出几团罡雷,就将之彻底打散了。

      封清平在外看得直皱眉头,他未曾指望一次便克敌制胜,此回本意是逼出张衍暗藏的手段来,可对方明显还没有用出真本事。

      不得已,他唯有再行试探。

      把身一抖,又放了一头凝真血魄出来,依旧用宝釜放出煞雷,炸开一条通途,随后又自天中抽调了千数魔头过来,与前者并做一道,驱其往里投入。

      这一回仍是极是顺利的冲至内圈,到了近处后,那头凝真血魄诡异一笑,将手中那支青玉箫拿至嘴边,猛地吹出一声凄厉之音,呜呜一声,箫声所过之处,灵机紊乱,法力崩散,真光纷纷消融。

      眼见张衍身前空门大露,再无丝毫阻挡,他不禁面露喜色,知晓机会到了,大喊一声,数千血魄登时一拥而上,好似要将前方所以物事一举淹没。

      张衍听得那箫声,只觉身躯中气息一滞,法力运转不畅,也是微皱眉头。

      看着漫天扑来的血魄,他眼中闪过一道幽光,眉宇间似有赤紫焰火飞起,微微抬去头来,随后对着半空,突然大喝一声!

      轰隆!

      仿若狂风巨浪自天中席卷而过,数千血魄如纸扎一般,接连破碎,再化为纯粹灵气被风旋带走,独有那凝真血魄未曾散去,可也是在云上一个摇晃。

      就在这一刹那间,两道细细金线不知从何处飞来,在场中闪了一闪,往其身上交错一斩,登时将之铡成三段!

      封清平见又是一头凝真血魄被破,却是不惊反喜,暗忖道:“想来这便他深藏不露的手段了,果是厉害。”

      同时心中庆幸不已,他能看出,就是自己法身亲临,被那金光一斩,怕是也要死在当场,幸而先一步给试了出来,对他这等得了正传的大宗弟子而言,任何道术神通,只要事先有所防备,做到心中有数,就不必畏惧了。

      这个时候,他身躯忽然一震,忍不住回头往南看了一眼。

      他能感觉到,身后北辰派方向传来灵机已从方才激烈之态,转而渐渐变得波澜不惊起来,战局应是趋于平稳。

      他自是不会认为只靠六人就能就能胜过三重境大修士,显然己方之人已然支撑不了多久,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再度转首过来,凝望下方,他脸上浮起一抹决然之色,暗道:“不管那是否是张衍最后手段,都必得闯上一闯了,不过要胜过此人,唯有用那一招了!”

      他身怀一门神通,名为“微尘过影”,可在一息之间,将法身转入在场任意一头血魄之中。

      若在斗法时使出,能在不知不觉欺到敌方近处,然后突然杀出,使人防不胜防。

      只是此法非但要元婴三重境修士法身才能施展,且还大耗法力,一场斗法,封清平自忖勉强只能施展个三四回,便有告罄之危。

      自习成此法后,他一向是准备在关键时刻用来逃命的,原还不想此刻使出出,可两头血魄没有打开局面,还丢了不少法宝出去,身上剩下可以动用的手段越来越少,逼得他不得行此险招了。

      他吸了口气,思忖道:“此次若是事败,还致同门失陷,回去门中之后,恐要受门规严厉惩处,不过只要能把张衍所有手段尽数逼出,再把消息带回门中去,想也能稍微将功补过了。”

      念头转到这里,他再不犹豫,法力全力运转,身后血魄越聚越多,不多时,便铺满了整片天穹!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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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元罡夺破箭 敕令定神图

  
      封清平虽是放了万余头血魄出来,但却不急于发动,而是身化血光,在四周游走。他神情变得慎重无比,脑海之中,不断回想方才景象,以求无有疏漏。

      “方才共是见得两道金光,不知是何神通,只是斩中一下便要丧命,非得避开不可。”

      “张衍擅长剑道法门,尤其是他曾出使少清三十载,说不定也学到了什么了得本事,虽是斗至而今未曾见其使出来过,但我却不能失了警惕之心。”

      “如此算下来,我需以神通之术至少避过其三回杀招,方可到得张衍面前。若是再有异变,用尽我法力,还可再施一回神通,不过那时再无反抗之力,只能用真人所赐牌符逃出去了。”

      思虑停当后,他把法身向后一退,到了数里外,自袖内取了一只琉璃瓶出来,瓶中盛有一滴红玉也似的血髓,他看了一眼,道:“不想终是要用上。”

      此物为血脂玉髓,乃是血魄宗中一位洞天真人所炼。唯有元婴三重境大修士,又是为宗门立下过大功之人,才可得赐,而他手中这瓶,乃是出来时百里青殷所赠。

      吞服下去之后,十息之内,足可使自身法力拔高三成有余,事后非但不会损了元气,还对法身大有好处。

      似这等奇物,若配合血魄宗手段来用,关键之时,足以扭转战局,反败为胜。他本是想留在未来魔穴现世,玄灵两家斗法之时再拿了出来。可眼下不用却是不成了。

      把头稍稍一低,对着瓶口轻轻一吸,这滴血珠便滚入嘴中,而后置入舌底含着,并不咽下。

      准备稳妥之后,他把手中宝釜持起,待再强行破开水火二光。

      可他方才有所动作,却见底下那两色光华之中,忽然有黄烟飞腾,倏尔凝聚成一只庞然大手。隆隆扬起。裹挟风雷之声,往他所在之地抓拿过来。

      “玄黄擒龙大手?”

      封清平顿时吃了一惊,这宝釜需他立定一处,才好施展。是以只得驾起遁光。往别处躲闪。

      可每当停下身形欲动手时。那大手必是扫来,迫得他不得不再次避开锋芒。

      几次三番之后,他已是看了出来。张衍应是已察觉到这法宝的路数,是以不令自己有从容出手的机会。

      虽是有些棘手,可封清平自忖也不是无有办法了,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抬起手来,凭空划了一道法箓,而后轻轻往那宝釜上一点,一触之下,其上立时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哀鸣。

      他却仿若未闻,手腕一转,就将此物抛了出去。

      到了底下水火光气之中,这宝物似是不堪重负,躯体之上起了一道道细密裂纹,咔咔几声,轰隆一声,整个炸裂开来!

      里间本是盛放的千万血煞阴雷,此刻顿时无了束缚,猛然宣泄出来,只片刻之间,方圆数十里内,俱是血煞阴气肆虐,天穹亦被映照成一片乌红之色。

      此等浊气,能污秽法力灵光,对血魄宗修士而言全无大碍,可对玄门之士来说,却是避之唯恐不及了。

      封清平冷然一笑,他以毁弃法宝的法子,特意营造出了这个出手的绝好机会,此刻见前路已是打开,便朝下一挥手,万余头本是在外逡巡的血魄,自四面八方,齐齐往里俯冲而下。

      只其中有数头不进反退,远远去了后方,到了一处山头,到那背阳之处躲藏下来。

      此是他所留下的退路,万一被什么神通法宝困住,还可以“微尘过影”之法转至此处。

      待布置好后,他这才驾起遁法,起一道如虹血光,往下方冲去。

      经由血煞阴雷及血魄开路,前方已无阻挡,顺利突进数里后,却闻四周潮声大响,感应之中,瞬时少了千数头血魄,而天中血污浊气正被一丛丛火光来回扫荡。

      他知是那水火两气重又合围,但却不去理会,只是一味朝着张衍所处之地冲去。

      可如此一来,在万千血魄之中,却显得尤为突出,失了隐秘之效。

      这非是他失误,而是故意如此施为。

      他方才已是试了出来,张衍法力虽高,可行事仍是万般谨慎,绝不会轻放任一头血魄到得身前,既是如此,还不如造起声势,将其注意力吸引过来,再无暇去理会别处血魄。

      此刻阵中,张衍已是把目光扫来,看着那一道以前所未有之势冲来的血光,心念一转,就有一道细细金光背后飞出,往其斩落下去。

      封清平眼瞳一凝,立时是起了“微尘过影”之术,身躯骤然自原地消失,下一刻,他已是把法身化入了不远处一头血魄身上,依旧往掐飞遁。方去不远,却又是一道金光袭来,他故技重施,仍是运了这神通避了过去。

      此刻封清平距离张衍已是不足百丈,以他遁速,冲入内圈不过是呼吸间事,正要一鼓作气突入进去,忽然之间,前方剑气腾腾,满眼俱是刺目剑光,只一个晃眼,前方景物便骤然消失不见,目光一瞥,发现自己被他圈入一禁阵之内。,

      他露出一抹“果是如此”冷笑,心下道:“不想这张衍竟是练成了剑阵之术?幸好今次被我试了出来,否则日后同道与他交手,若无防备,非要吃个大亏不可。”

      又转念一想,暗忖道:“我虽已试出了张衍不少手段,但应还未逼出其真正杀招来,不过我亦有手段未出,再拼上一拼,未必无有机会败得此人。”

      本来若无同门失陷一事,到了眼下这等地步,若不是为分个生死成败,他便可选择退去了,毕竟每人所携护命牌符只有一枚,一旦用去,便再也无有。

      可现下却是不同,若是就这么走了,让门中知晓他并未出尽全力,追究下来,那谁也保不住他,因而只得继续下去。

      他把身形一转,把法身自剑阵之中消失无踪,已是悄悄化入近处一头血魄之中。

      到了外界,他没有丝毫迟疑,把含在舌底的血脂玉髓吞咽下去,感觉到全身上下法力满盈,几乎要压制不住,便把胸膛一捶,大喝一声,将全身其中大半凝化为一口夺魄血箭,以迅疾无伦之势,咻的一声,朝前射了出去!

      再把袖一抖,却是自里抛出两百余粒乌沉沉的雷珠。

      这方是他真正暗藏在身的杀手锏,此雷珠名为“元罡雷珠”,乃是血魄宗为应付日后魔穴斗法所炼,一炉才出得千数粒,被他与几名道行相若的同门一起分了,寻常七八粒下去,便可炸死一名元婴修士,此刻却是将身上所有一齐抛了出来。

      同一时刻,他伸手朝下一拿,霎时展动了禁锁天地之术!

      在他想来,哪怕张衍同为元婴三重修士,轻易便可解去此法,可自己只需困住其一瞬间,拖到雷珠建功便就足够了,哪怕不能杀死,至少也能将其重创。

      张衍面对这接二连三过来的杀招,神情仍是镇定自若,他却是躲也不躲,只是顶上忽然飞出一道玉册,而后忽然一展,刹那间,天地尽为一股气势宏盛所夺,一道耀目灵光冲天而起,光华所照之处,无论雷珠血魄,全数被生生定在半空。

      封清平原还指望能一举建功,见得此景,不由大惊失色,就欲转动神通,把法身遁了出去,可却骇然发现,身上法力竟如一潭死水,任凭如何使力,也无法驱运半分。

      张衍看他一眼,淡声道:“道友,不用白费气力挣扎了,此物名为敕元章图,乃东胜洲一位飞升真人遗宝,恰为贫道所得,除非你已然成就洞天,否则休想逃了出去。”

      他深知似封清平这等三重修士,多半是携有脱身至宝的,不出非常手段,决计留不下此辈。

      只是这章图唯有在三十丈能此可使得,先前他故意放了其进来,便是等在此处。

      虽是去了一张定符,有些可惜,不过此次能诛杀一名三重境大修士,也是值得了。况且溟沧派也不是锺台派可比,若需此类宝物,待魔穴现世时问门中讨要就是了。

      他从容把手一抬,一道剑光倏尔飞来,旋空一圈后,便往下一斩。

      封清平此刻又惊又惧,因被章图定住,便是说话也是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光飞来,自颈脖之上斜斩而过。

      嗤的一声,剑光过处,一颗头颅飞起,而后无数光华一齐拥上,纵横飞驰,不过片刻,就将他连身躯带元灵一并绞碎。

      一声清越响声传出,就见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飞入场中,轻轻一颤,便将散在四周的精气缓缓吸入进来。

      张衍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看着此一幕,半晌过后,听得那玉简一声轻鸣,好似欢呼之声,在四下里恋恋不舍转了几圈后,就化一道璀璨流光,回了他眉心窍穴之中。

      感受着那精气反哺过来,把玄功运转数十遍后,方才将之消化干净,默默一察,却觉参身契功法比之前强盛了几分,距离四重圆满已是不远了。

      料理了封清平之后,他看了看半空,把袖一挥,轰隆一声,水光大涨,向上卷去,将数千残余血魄收入其中,还了一个天宇澄朗,而后收了神通,踏起罡风,往北辰派方向行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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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金符一道收六魔

  
      半柱香不到,张衍到得北辰派山门前,抬袖挥开云气,朝下望去,见大阵紧闭,应是门中之人已压住了局面。只是感应之中,山内仍是灵机激荡,似争斗尚未平息。

      他微一挑眉,以三重境大修士之能,道行稍逊之辈,来多少也是无用,照理早该把来犯之敌拿下,此刻未有结果,莫非是此辈携有什么异宝砸身么。

      他转了转念,起手拿了一个法诀,化作一道灵符,屈指一弹,发入水中。

      此是召令符法,只要周围水域中有受过溟沧派敕封的妖修在此,感得此令,必得赶来拜见。

      过不多时,河边之上水波翻浪,向两处分开,渑长老自里踏波而出,躬身行礼,道:“小妖拜见张真人。”

      张衍对他一个点首,道:“渑长老,原来是你在此处,眼下山内是何情形?”

      渑长老惭愧道:“不瞒真人,方才情势危急,幸得广源派沈真人来援,这才把那六人困住,只是此刻还未曾拿下。”

      他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本来以为自己一身力道四转修为,与族中池长老联手,就算无法击败来人,也足可将其挡住,可未想对方只放了血魄过来,就逼得他们左支右绌,疲于招架,根本无法援手严长老夫妇二人,最后不得已退入左江庐中暂避,好在沈殷丰及时赶至,否则结局难料。

      张衍沉声道:“带路。”

      渑长老忙道:“请真人随小人来。”言罢,他一矮身。就往水中潜去。

      张衍亦是自云中降下,起了水遁之术,随他往水底去,此处布置有一处阵门,可绕开山门大阵,直入丹阳山中。

      这条通路乃是先前北辰派修筑法坛时特以辟出,为的就是万一魔宗修士来袭时,可方便余渊部妖修来援。

      自然,北辰派对这些妖修也不是全无防备,除非是危急之时。这门户平日是走不通的。

      张衍一步跨出阵门之后。却见严长老夫妇二人与余渊部另一名池长老正等候在此,见他到来,都是躬身行礼。

      严长老更是连连拱手,道:“此回多谢张道友来救。不然我北辰山门难保。”

      张衍正容道:“既要贫道要诸位出力。又怎会弃之不顾。此乃份所应当之事。”

      严长老不停点头,心下感慨不已,魔劫之中。小门小派若想得以保全,必得仰大派之鼻息,上宗一道法旨下来,那是不得不从,也就是张衍,并不拿他们当弃子,换了他人来,却未必会管他们死活。

      张衍这时抬首看去,见十数里之外有一团浓郁血气缠结,竟是数万头血魄在那处来回飞窜,只是其外却被无数金光闪烁的符箓所遮挡,难觅去路,两股灵机一道要往外突破,一道死命阻拦,正互相冲撞,看去激烈无比,只是视界被一处山头遮挡,不能窥见战局全貌。

      严长老叹道:“这禁锁天地之术一起,我辈也无法插手战局,不过山门禁阵已合,却不怕那六人还能逃了出去。”

      张衍稍一思忖,笑道:“诸位随我前去一观。”

      他一摆袖,便裹了四人起来,往那处飞去,不多时,就在那处山头落下。

      由此观去,却见一名中年道人站在半空,神态之中,有一股说不出轻松,而其对面,六名元婴魔宗长老则被禁锁之术定住,身躯动弹不得,可尽管如此,其还能使出神通法术,但每每到得老道跟前,皆被一张凭空闪出的符箓挡下,根本伤不得他。

      严长老看了看,道:“沈长老虽制住此辈,但看情形还拿之不下,再有张真人到此,想来不难降伏。”

      张衍却是一笑,朗声道:“沈道友,可收网了。”

      沈长老呵呵一笑,手中抛出一枚金光闪烁的小符,此物到了外间,迎风展开了百丈,放出层层金霞,那六人被那光华一照,立时头重脚轻,一个个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连同那血魄一道,被齐齐收入了这枚符箓之中。

      而后金光,又化为一小符,重新落入他手中。

      看到此一幕者,除张衍之外,余者都是动容,惊道:“这是什么法宝?好生厉害!”

      他们可是看得出来,那六名魔宗长老被那光华一侵,可是半点反抗之力也无,此物要是用在自己身上,恐也难逃这般下场。

      张衍暗暗点头,思忖道:“看来沈道友机缘不浅,自沈崇真人遗蜕处得了不好物。”

      他看得极是清楚,那小符非是真器一流,可却有如此威能,不是寻常修士所能炼得。要是十八派斗剑时有此物在身,恐是早就拿出来用了,是以应是其后来所得。

      沈长老收了六人之后,便驾罡风往众人所在之处过来,到了近前,稽首道:“张道友有礼。”

      把那主动把小符拿出,递了上来,“这六人皆被拘拿其中,现交由道友处断。”

      张衍并不客气,把拿金符接过,看了一眼后,收入袖囊之中,这才道:“此回幸得沈长老相助,贫道方能尽灭来犯之敌,回得山门后,当如实上报掌门,为你广源派请得一份大功。”

      沈长老一听,神情微喜,稽首道:“那就多谢道友了。”

      他虽是得了沈崇真人所遗道术法宝,还补全了两门上乘法门,可修习此术,所用修道外物也是不少,眼下正逢魔劫,却是极不好寻,但若能得溟沧派之助,却是再不用为此苦恼了。

      张衍微微一笑,他此举也是告诉诸派,只要肯为溟沧派真心出力,他定是不吝赐赏。

      渑长老却是抱怨道:“原来沈真人早可轻松拿下这般魔宗修士,那为何不快些下手?却害我等平白紧张。”

      沈殷丰呵呵一笑。告欠道:“老道方才感应到有一功行不下吾辈的魔修在来此,只是被张道友阻在山外,这处战局一定,此僚定怕我两人联手,或会设法逃去,张道友好不如容易钓了这等大鱼上来,怎可因我一时痛快坏事?是以故意对此辈困而不杀,好使得其人脱在此处,却不想叫诸位忧心,却是老道的不是了。”

      “竟还有三重境大修士到此?”

      严长老并不知山外之事。此刻听闻。却是神情大变。

      魔宗连三重境修士都遣了出来,那必是存了一举覆灭北辰之心,若不是这回布置周全,那必无幸理。

      他不由转首过来。拱手问道:“敢问张真人。未知来者现下如何了?”

      张衍淡笑道:“已为我飞剑所斩。”

      在场之人。都是心中一震,元婴三重大修士,哪一个不是门中翘楚?却不想被他说杀就杀了。需知自那魔宗修士攻打山门,到如今才不过过去大半时辰而已。

      久不出声的池长老忽然开口,道:“不知此辈……会否前来报复?”

      沈长老笑道:“魔宗打小宗主意,实则无有半分好处,此回若不是修筑法坛一事逼得其不得不出手,恐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今日一名三重境大修士折损在此,便有动作,必死小心谨慎,不会似今日这般了。”

      众人认为有理,都是点头称是。

      渑长老眼珠一转,拍马道:“要老夫说,也无需惧怕,任此辈再是狡猾,还不是中了张真人的算计?便是再来,也是一样收拾了!”

      张衍摆了摆手,这回能顺利杀灭来敌,说到底还是自己手中所可调用的人手胜过对方,只要在布置上不出大的差错,有心算无心之下,胜得对手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也就是眼下能占些便宜,可待魔穴现世后,主动之势可就在魔宗那处了。

      卢媚娘在旁小声道:“老爷,在此处说话岂是待客之道,”

      严长老笑道:“却是老夫怠慢尊客了。”他侧身一引,道:“诸位,不妨去左江庐中一叙。”

      临清观山门前,方圆百里尽被一股惨白气雾所笼罩,百万骸骨阴兵在其中若隐若现,将青牛山团团围困。

      天中云榻之上,有一名头不带冠,衣着素雅的道人,正斜靠软垫,以肘支靠,捧着一副画卷看得入神。

      底下遁光一闪,上来一名长老到了榻前,躬身道:“素真人,我等几次设饵,那彭誉舟却总是不肯出来。”

      素道人打了个哈欠,舒了舒手脚,懒洋洋道:“那岂不是好事,否则我还要多费一番手脚。”

      那长老皱了皱眉,道:“可此人不出,我等也不敢大举压上,素真人在我等之中修为最高,临行前封师弟又有关照,叫我等听你指派,真人可不能推脱。”

      素道人在榻上翻了个身,背对他道:“有潭长老在,一切交由他做主好了。”

      那长老还想再说,这时忽然一道灵光飞至,素道人立时觉察,起手一抓,把其拿入了手中,只是拿来看了一会儿后,却是猛然坐起,随后长长一叹,道:“唉,我与封道友三百多年的交情,却不想他落得如此下场。”

      那名长老听得心惊肉跳,慌张问道:“素真人,封师弟如何了?”

      素道人幽幽语声传来道:“封道友拦阻张衍未成,被其所斩,此刻已然神魂俱灭。”

      那名长老失声道:“怎么可能?封师弟有真人所赐牌符,就算不敌张衍,也能脱身。”

      素道人仍是背对着他,把书信一抛,道:“此是你血魄宗中传来书信,应是做不得假。”

      那名长老急急接过书信,颤抖着看过之后,却是一脸灰败。

      素道人眼中精光闪烁,沉声道:“张衍很可能会来驰援临清观,此地不宜久留,传我谕令,速退!”

      ……

      ……半柱香不到,张衍到得北辰派山门前,抬袖挥开云气,朝下望去,见大阵紧闭,应是门中之人已压住了局面。只是感应之中,山内仍是灵机激荡。似争斗尚未平息。

      他微一挑眉,以三重境大修士之能,道行稍逊之辈,来多少也是无用,照理早该把来犯之敌拿下,此刻未有结果,莫非是此辈携有什么异宝砸身么。

      他转了转念,起手拿了一个法诀,化作一道灵符,屈指一弹。发入水中。

      此是召令符法。只要周围水域中有受过溟沧派敕封的妖修在此,感得此令,必得赶来拜见。

      过不多时,河边之上水波翻浪。向两处分开。渑长老自里踏波而出。躬身行礼,道:“小妖拜见张真人。”

      张衍对他一个点首,道:“渑长老。原来是你在此处,眼下山内是何情形?”

      渑长老惭愧道:“不瞒真人,方才情势危急,幸得广源派沈真人来援,这才把那六人困住,只是此刻还未曾拿下。”

      他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本来以为自己一身力道四转修为,与族中池长老联手,就算无法击败来人,也足可将其挡住,可未想对方只放了血魄过来,就逼得他们左支右绌,疲于招架,根本无法援手严长老夫妇二人,最后不得已退入左江庐中暂避,好在沈殷丰及时赶至,否则结局难料。

      张衍沉声道:“带路。”

      渑长老忙道:“请真人随小人来。”言罢,他一矮身,就往水中潜去。

      张衍亦是自云中降下,起了水遁之术,随他往水底去,此处布置有一处阵门,可绕开山门大阵,直入丹阳山中。

      这条通路乃是先前北辰派修筑法坛时特以辟出,为的就是万一魔宗修士来袭时,可方便余渊部妖修来援。

      自然,北辰派对这些妖修也不是全无防备,除非是危急之时,这门户平日是走不通的。

      张衍一步跨出阵门之后,却见严长老夫妇二人与余渊部另一名池长老正等候在此,见他到来,都是躬身行礼。

      严长老更是连连拱手,道:“此回多谢张道友来救,不然我北辰山门难保。”

      张衍正容道:“既要贫道要诸位出力,又怎会弃之不顾,此乃份所应当之事。”

      严长老不停点头,心下感慨不已,魔劫之中,小门小派若想得以保全,必得仰大派之鼻息,上宗一道法旨下来,那是不得不从,也就是张衍,并不拿他们当弃子,换了他人来,却未必会管他们死活。

      张衍这时抬首看去,见十数里之外有一团浓郁血气缠结,竟是数万头血魄在那处来回飞窜,只是其外却被无数金光闪烁的符箓所遮挡,难觅去路,两股灵机一道要往外突破,一道死命阻拦,正互相冲撞,看去激烈无比,只是视界被一处山头遮挡,不能窥见战局全貌。

      严长老叹道:“这禁锁天地之术一起,我辈也无法插手战局,不过山门禁阵已合,却不怕那六人还能逃了出去。”

      张衍稍一思忖,笑道:“诸位随我前去一观。”

      他一摆袖,便裹了四人起来,往那处飞去,不多时,就在那处山头落下。

      由此观去,却见一名中年道人站在半空,神态之中,有一股说不出轻松,而其对面,六名元婴魔宗长老则被禁锁之术定住,身躯动弹不得,可尽管如此,其还能使出神通法术,但每每到得老道跟前,皆被一张凭空闪出的符箓挡下,根本伤不得他。

      严长老看了看,道:“沈长老虽制住此辈,但看情形还拿之不下,再有张真人到此,想来不难降伏。”

      张衍却是一笑,朗声道:“沈道友,可收网了。”

      沈长老呵呵一笑,手中抛出一枚金光闪烁的小符,此物到了外间,迎风展开了百丈,放出层层金霞,那六人被那光华一照,立时头重脚轻,一个个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连同那血魄一道,被齐齐收入了这枚符箓之中。

      而后金光,又化为一小符,重新落入他手中。

      看到此一幕者,除张衍之外,余者都是动容,惊道:“这是什么法宝?好生厉害!”

      他们可是看得出来,那六名魔宗长老被那光华一侵,可是半点反抗之力也无,此物要是用在自己身上,恐也难逃这般下场。

      张衍暗暗点头,思忖道:“看来沈道友机缘不浅。自沈崇真人遗蜕处得了不好物。”

      他看得极是清楚,那小符非是真器一流,可却有如此威能,不是寻常修士所能炼得。要是十八派斗剑时有此物在身,恐是早就拿出来用了,是以应是其后来所得。

      沈长老收了六人之后,便驾罡风往众人所在之处过来,到了近前,稽首道:“张道友有礼。”

      把那主动把小符拿出,递了上来。“这六人皆被拘拿其中。现交由道友处断。”

      张衍并不客气,把拿金符接过,看了一眼后,收入袖囊之中。这才道:“此回幸得沈长老相助。贫道方能尽灭来犯之敌。回得山门后,当如实上报掌门,为你广源派请得一份大功。”

      沈长老一听。神情微喜,稽首道:“那就多谢道友了。”

      他虽是得了沈崇真人所遗道术法宝,还补全了两门上乘法门,可修习此术,所用修道外物也是不少,眼下正逢魔劫,却是极不好寻,但若能得溟沧派之助,却是再不用为此苦恼了。

      张衍微微一笑,他此举也是告诉诸派,只要肯为溟沧派真心出力,他定是不吝赐赏。

      渑长老却是抱怨道:“原来沈真人早可轻松拿下这般魔宗修士,那为何不快些下手?却害我等平白紧张。”

      沈殷丰呵呵一笑,告欠道:“老道方才感应到有一功行不下吾辈的魔修在来此,只是被张道友阻在山外,这处战局一定,此僚定怕我两人联手,或会设法逃去,张道友好不如容易钓了这等大鱼上来,怎可因我一时痛快坏事?是以故意对此辈困而不杀,好使得其人脱在此处,却不想叫诸位忧心,却是老道的不是了。”

      “竟还有三重境大修士到此?”

      严长老并不知山外之事,此刻听闻,却是神情大变。

      魔宗连三重境修士都遣了出来,那必是存了一举覆灭北辰之心,若不是这回布置周全,那必无幸理。

      他不由转首过来,拱手问道:“敢问张真人,未知来者现下如何了?”

      张衍淡笑道:“已为我飞剑所斩。”

      在场之人,都是心中一震,元婴三重大修士,哪一个不是门中翘楚?却不想被他说杀就杀了,需知自那魔宗修士攻打山门,到如今才不过过去大半时辰而已。

      久不出声的池长老忽然开口,道:“不知此辈……会否前来报复?”

      沈长老笑道:“魔宗打小宗主意,实则无有半分好处,此回若不是修筑法坛一事逼得其不得不出手,恐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今日一名三重境大修士折损在此,便有动作,必死小心谨慎,不会似今日这般了。”

      众人认为有理,都是点头称是。

      渑长老眼珠一转,拍马道:“要老夫说,也无需惧怕,任此辈再是狡猾,还不是中了张真人的算计?便是再来,也是一样收拾了!”

      张衍摆了摆手,这回能顺利杀灭来敌,说到底还是自己手中所可调用的人手胜过对方,只要在布置上不出大的差错,有心算无心之下,胜得对手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也就是眼下能占些便宜,可待魔穴现世后,主动之势可就在魔宗那处了。

      卢媚娘在旁小声道:“老爷,在此处说话岂是待客之道,”

      严长老笑道:“却是老夫怠慢尊客了。”他侧身一引,道:“诸位,不妨去左江庐中一叙。”

      临清观山门前,方圆百里尽被一股惨白气雾所笼罩,百万骸骨阴兵在其中若隐若现,将青牛山团团围困。

      天中云榻之上,有一名头不带冠,衣着素雅的道人,正斜靠软垫,以肘支靠,捧着一副画卷看得入神。

      底下遁光一闪,上来一名长老到了榻前,躬身道:“素真人,我等几次设饵,那彭誉舟却总是不肯出来。”

      素道人打了个哈欠,舒了舒手脚,懒洋洋道:“那岂不是好事,否则我还要多费一番手脚。”

      那长老皱了皱眉,道:“可此人不出,我等也不敢大举压上,素真人在我等之中修为最高,临行前封师弟又有关照,叫我等听你指派,真人可不能推脱。”

      素道人在榻上翻了个身,背对他道:“有潭长老在,一切交由他做主好了。”

      那长老还想再说,这时忽然一道灵光飞至,素道人立时觉察,起手一抓,把其拿入了手中,只是拿来看了一会儿后,却是猛然坐起,随后长长一叹,道:“唉,我与封道友三百多年的交情,却不想他落得如此下场。”

      那名长老听得心惊肉跳,慌张问道:“素真人,封师弟如何了?”

      素道人幽幽语声传来道:“封道友拦阻张衍未成,被其所斩,此刻已然神魂俱灭。”

      那名长老失声道:“怎么可能?封师弟有真人所赐牌符,就算不敌张衍,也能脱身。”

      素道人仍是背对着他,把书信一抛,道:“此是你血魄宗中传来书信,应是做不得假。”

      那名长老急急接过书信,颤抖着看过之后,却是一脸灰败。

      素道人眼中精光闪烁,沉声道:“张衍很可能会来驰援临清观,此地不宜久留,传我谕令,速退!”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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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五行化演诛魔雷

  
      张衍在经罗院中这一待,就是数月过去。(请搜索八 一 中 文 网,更 新 最 快的 小说网站!)

      这也亏得溟沧派万载玄门,玄法密册浩如烟海,能找到不少有所启的功诀。

      只是前代洞天所遗诸般道册,唯有三大上殿殿主方有资格查阅,他而今尚还不能翻看,却是稍微有些遗憾。

      好在历代元婴之士中,也有不少天资杰出之辈,他算得上是收获颇丰。

      直到心中有了成算之后,他当即回返洞府闭关,借用残玉推演法门。

      因之前已是下了充足功夫,是以此番施为极为顺利,不过用了大半年功夫,便就初成一法。

      内室之中,张衍朝前一点指,轰隆一声,数十团玄色雷光迸出,纷纷在百丈之外炸裂,所过之处,无论洞壁岩石,还是金玉器皿,尽化为一片虚无。

      他心念一转,一挥袖,却是将一件法宝祭在了半空。

      随后屈指一弹,又起雷法朝上轰去,只闻轰轰之声,不过三息之间,法宝之上便就挨了上百雷击,渐渐灵光消去,颤抖不已,最终咔嚓一声,裂成碎块掉落下来。

      接下来他又连使了几件法宝上去试法,现这门雷法极是强悍,寻常法宝根本无法抵挡,便是玄器,若被数百上千雷芒持续轰击,也是一样承受不住。

      也不知是否是精修残神契功法的缘故,在这其中,有几件得自血魄宗长老的法宝似是表现尤其不堪。

      张衍不觉点,这门雷法与他自身玄功乃是一脉所出。故而能挥出最大威能来,且动极快。一瞬间便可出手,唯一缺陷是不可及远,愈往外去,威势愈弱,到了两百丈外,几乎就无法伤敌了。

      不过他自家长处在于法力强横,对手若与他遥攻对拼,那是舍长取短。要挥法宝神通,必会设法突入到内圈来,那时便就轮到这门法诀显威了。

      他能感觉到,这神通之术受限于自己修为见识,远未能臻至完满,随着未来功行精进,还有极大提升余地。心下不禁思忖道:“此门雷法此以五行玄功化演而出,为对付魔宗而创,不妨就唤作‘小五行诛魔神雷’!”

      此事虽毕,却还有一事亟待解决。

      前番推演出来的剑阵经由两次试手,他自觉有些许不如意之处,还需稍加改进。只是眼下并不急在一时,于是把衣袖一振,起身下榻,出得内室。

      景游见他出关,立时上来。口称“老爷”。

      张衍问道:“近来魔宗可有异动?”

      景游回道:“近来魔宗弟子三五成群,不停来小宗门前游转。阻碍其修筑法坛,除此并无大动作。”

      张衍微微颌,看这情形,应是魔宗经由上回失败之后,不再用那等激烈对抗的法子,转而选择了袭扰之术。

      不过这也不排除对方故意做出如此姿态来,却在暗中等候出手机会,无论如何,自家只要守御稳妥了,不露破绽,就不怕对方来犯。

      因而他沉声关照道:“吩咐那些余渊部水妖,不得松懈半分,若是出了纰漏,我唯他们是问。”

      景游忙是应下,又道:“还有一事,需报与老爷知晓,半月前,还真观赵真人来了一封书信,说是在冯铭道长别馆之中暂居,请老爷有暇的话,不妨过去一叙。”

      张衍心思一转,道:“书信拿来我观。”

      景游忙连忙自袖中取出书信,躬身呈上。

      张衍拿入手中,打开一看,点头道:“这位不愧还真观弟子,倒是有心了。”

      赵厚舟前番来书,是说要与他一道对付魔宗,此回虽来溟沧派,故意避过昭幽而不入,非是拿大,而是为了防备魔宗眼线,如今他以求宝为借口宿到了冯铭处,这便不至使人想到其会投到张衍门下,到时便可起到出其不意之效。

      张衍思及还真观久与魔宗对阵,赵厚舟身为元婴长老,想来极为熟悉其路数,对自己应有帮助,倒是不妨先去见上一见,便道:“你代我去书一封,就言我明日会去拜访。”

      关照完后,他再处理了一些俗务,就回去内室打坐调息。

      到了第二日辰时初刻,他便纵起剑遁,化虹芒一缕,精光隐隐,驰往龙渊大泽。

      冯铭洞府在大泽之上的孤空岛中,此处本是荀长老居处,只是这老道自入得三重境之后,便去三上殿修道去了,此处弃而不用,之后便就让与了自家弟子。

      半刻不到,张衍到得此岛上空,洞府前早早有人出来迎候,冯铭头戴高冠,一身白翼啸江袍,站在最前方,与他并肩而立者,乃是一名中年道人,虎目虬髯,鹤纹道袍,顶上一团罡云飘动,正是还真观修士赵厚舟。

      张衍目光一扫,脚踏云岚,飘身落下。

      待身躯落定,冯铭一拱手,大声道:“张师兄,小弟有礼。”

      张衍还了一礼,微笑道:“冯师弟有礼。”

      赵厚舟这时踏步上来,对着他深深一揖,歉然道:“此回劳动张真人法驾,是赵某无礼,还望真人莫怪!”

      张衍乃是溟沧派十大弟子座,元婴三重境大修士,而他不过是还真观寻常一名值事长老,身份相差着实不小,况且一位地主,一位来客,无论从何处讲,都该他亲自前去拜见,方显尊重,此回反了过来,纵有缘由,也是大大失了礼数,故而上来便就致歉。

      张衍笑道:“赵道友言重了,你之用意,贫道都是知晓,些许礼数,不必在意。”

      在外间客套一阵后,冯铭请他入了洞府,入内之后,分宾主落座,又命侍女摆上茶盏瓜果,三人便就言谈起来。先是说了一些秘闻轶事,随着涉及到六大魔宗。话题自是转到了其门下修士身上。

      赵厚舟道:“我还真观久与魔宗斗法,时有派遣弟子扫荡魔窟之举,对其了得人物倒是多少都知晓一些。”

      冯铭显得很有兴趣,道:“我溟沧派左近,便有魔宗修士,也多是藏头露尾,从不敢光明正大出来一战,却对其所知不多。倒要请教赵道友了。”

      赵厚舟放下茶盏,坐直身躯,沉声道:“六大魔宗自洞天之下,若论神通道术,斗法之能,窃以为当推冥泉宗宇文洪阳,传闻此人早已明道悟心。只差一步便可踏入洞天之位了。”

      冯铭眉头挑起,惊道:“如此了得?”

      赵厚舟道:“那是自然,当年……”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语一顿,好似想到了什么,往外看了几眼。欲言又止。

      张衍看出他似有顾忌,笑道:“今日在此,就只三人,再不入他人之耳,赵道友有何话。尽可说来。”

      冯铭也道:“这处洞府禁制,乃是我太师祖在时所布置。绝不会有人能听了去,赵道友无需有所顾虑。”

      赵厚舟这才放下心来,道:“我还真观中,此辈修为最高者,当为梁凤觥粱师兄,不知两位可有听闻?”

      冯铭言道:“怎会不知?梁真人算来已是入道八百载,听闻贵派之中,乃是少有得继祖师所传《御魔玄通真法》之人,莫非曾与那宇文洪阳有过交过手么?”

      赵厚舟苦笑道:“那次也是无意撞上,梁师兄本以为即便胜不过此人,也当能打个平手,可一斗之下,却现自己远逊其人,本以为性命难保,可恰好当时有另一人在场,宇文洪阳被其所阻,这才得以顺利脱身。”

      冯铭却是诧异道:“不知何人?莫非是少清派的道友?”

      张衍注意倾听,想是此人才使得赵厚舟方才有异样之举。

      赵厚舟摇摇头,叹道:“此人名唤吕钧阳,说起来此人也应是贵派门下,”

      “吕钧阳?”冯铭神色一变,随即长长一叹,“可惜,可惜了!”

      张衍目光一闪,忽然问道:“赵道友,你可知此一战结果如何?”

      赵厚舟顿了顿,才道:“据梁师兄后来所言,那一次因双方各有顾忌,都未曾拿出真正手段来,只是两人若论斗法之能,却都是远胜于他。”

      张衍暗暗点头,这名梁真人身为一门大弟子,久已成名之辈,对自己败于他人之手毫不讳言,显然是一位心胸豁达,道心坚凝之人,未来成就应是不小。

      他又想了一想,忽然起了一个念头,道:“我欲登门造访梁真人,不知赵道友可否引见?”

      赵厚舟连忙站起,执礼道:“此是赵某之幸。”

      三人又攀谈许久之后,赵厚舟看出两人还有话说,便就找了个由头,先是退了下去。

      待他走后,冯铭问道:“师兄那处还缺得人手么?”

      张衍转目看来,笑道:“冯师弟可是有意?”

      冯铭连连摆手,道:“小弟哪及师兄天纵之资,至今不过是化丹三重修为罢了,纵有心与魔宗修士一争短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我那位师叔寿元将尽,他性情刚烈,不愿在榻上兵解转生,惟愿与魔宗修士一斗。”

      “荀长老?”张衍微讶,随后一笑道:“此老愿来,为兄求之不得,可有什么条件?”

      冯铭正容一拱手,道:“若是师兄未来入得上殿,还望对荀氏照拂一二。”

      张衍心下了然,荀氏一门虽非世家,但其祖上也曾出过一位洞天真人,也是当年跟随前掌门秦清纲征伐北冥的十二洞天之一,在门中根基也颇是深厚,此战若能得他相助,当还能召聚不少人手来,此是两利之事,当下便起手一拱,道:“请冯师弟代为转言荀长老,说为兄在昭幽天池随时恭候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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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章 坤势山下定灵机

  
      溟沧派中,门内数目最多的修士并非洞天门下,而是旁脉支流。

      这些修士除非天资特异之辈,能修练到元婴一二重境界,便已是到了顶峰了。

      通常而言,此些人故去后,弟子门人最好出路,便是托庇到前路宽广的修士门下。

      譬如祝长老弟子翁知远、袁燕回二人,便是这般。

      如此既能借用上好洞府修行,又方便习得上乘法门。

      自荀氏托庇到张衍门下,派中许多自知道途无望的长老也纷纷来书,皆是表示愿意出力相助。

      当然他们也不会平白效命,张衍为十大弟子首座,若无意外,日后到了渡真殿中,至少也得一偏殿殿主,到得那时,却需其照拂自家后辈弟子。

      张衍对愿意投入门下之人,一概不拒,皆是接纳进来。

      眼下玄魔之斗,虽还未涉及洞天真人,但也当得上是数千载以来两家头次正面碰撞了,哪怕多得一分力量也是好的。

      如此不过旬月之间,他便得了十来名长老投效,可供调用之人手一下变得充裕了许多,相信到了真正斗法之日,当可接近二十数。

      为防这些长老到时不听谕令,阴奉阳违,他还往浮游天宫处请了一道符诏回来,以拘束此辈。

      随着时日推移,魔穴现世之期逐渐被道行深厚之人推算出来,各门各派也是一改以往蛰守不动之态,皆是遣了弟子往别家宗门走动。共谋对抗魔宗之事。

      溟沧派为三大玄门之一,自也有使者前来拜访,一时之间,往来修士络绎不绝。

      而张衍身为门中诸弟子之首,若是寻常来人,遣个弟子便可应付,可遇到少数身份尊荣之人,却需他亲自出面招呼。待把一应琐事杂务处断好后,又是过去近一年,自思拜访梁凤觥一事大可延缓滞后。便就封府闭关。精研剑阵去了。

      东华洲坤势山,此山位在洲界之中,形如倒扣大碗,周围群峰伏拜。滔滔成江绕山而过。此山入得地下万丈深处。有阴煞地火,秽浊幽气,不是寻常修士能至。然而浑成教昔年一位大能修士,为方便魔宗六派修士聚首商议要事,却在此处摆有一处法坛。

      而在此刻,一道虚虚不定,偏又气势宣宏的灵光自上方飞来,垂降在法坛之上,百息后方才歇止。

      自光中步出一名两眉如雪的修士,看去十七八岁,却是一头华发,面上红润有光,身穿烟雨空青衫,脚下虚悬,离地半尺,两只宽大袍袖垂下,却是自两侧盖住了近半法坛。

      在此处转了一圈后,他一挥袖,法坛上代表五家宗门的的灯烛便就逐一亮起,随后便到了自家位上,盘膝闭目,端坐不动。

      等了有小半刻后,元蜃门玉座灯龛之中,倏尔浮起一片清柔光晕,再凝聚出一人影来,虽是看去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是一名窈窕女子,立有几息后,自内传来有一声娇媚声音道:“桓真人,久不见你了,一向可好?”

      桓真人眼帘睁开,颌首致礼,道:“有劳卫真人挂念,近来洞府灵机丰沛,得此助益,修为倒还有些长进。”

      卫真人轻笑一声,道:“桓真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倒要恭喜。”

      桓真人正要客气几句,却见法坛上又有三道光影先后浮起,他不及说话,忙是站起,道:“诸位同道,桓某有礼了。”

      那三道光影亦是还了一礼,

      九灵宗玉座上,里间是一道人瘦高道人,他沉声言道:“距下月六派聚议尚有三日,桓真人却在这时藏神烛召聚我等来此,想必是有要事了?”

      此次血魄宗化影到此者,乃是温青象,他却笑道:“陆真人,冥泉宗李道友未至,不妨等他到了再议。”

      陆真人看他一眼,收声不言。

      再等有一刻,忽地一声,冥泉宗玉座上跃起一道虹芒,如火如荼,洒散开来后,几将法坛上下照遍,尽沐一片光亮之中。

      五人皆是转向此处,对其一礼,口中称呼道:“李真人。”

      光中人影只能略微瞧出是一道清癯身影,他也是起手还了一礼,最后目光落到了陆道人身上,缓声道:“陆道友,此次东槿子道友成得洞天,却要向贵派道喜了。”

      陆道人忙是回礼道:“哪里,东槿师侄此次侥幸得成,不过先诸位门下一步而已。”

      李道人道:“我六宗被压制万载,远不及玄门势盛,此次能再添一位同道,是我灵门之幸。”

      陆道微微欠了欠身,又谦言了几句。

      李道人又看向桓道人,道:“桓道友,说正事吧。”

      桓道人容色一肃,道:“此事也是贫道昨日才发觉,因尤为紧要,不得不提前请诸位前来商议。”

      顿了顿,他接道:“桓某这十年以神通查探地脉灵机,经由上百次推算,已是能够确定,此次出世灵穴,当非一处,而是两个。”

      此语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露出意外之色,

      陆道人语声低沉,道:“此事可曾确认么?”

      桓真人肃穆言道:“这涉及我灵门大事,万般不敢拿来玩笑。”

      自众人来了之后,元蜃门卫真人一直默不做声,这时却开口道:“我与桓道友结识有上千载,他导灵寻气之术,从未出过差错。”眸光转向李道人,“李真人应也是知道的。”

      在场几人一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为三重大劫之中应对玄门,他们六家宗门家筹谋数百年,早有一番计较,可这异变一出,意味着先前所定策略便不是推翻重来,也得再做改动,是以皆在盘算其中得失。

      温真人目光闪动,他看了看众人,高声言道:“诸位,依温某看,这非是什么坏事,玄门至多能推算出灵穴何时现世,至于是一处还是两处,却是无从得知,纵是多了些许变数,可大体而言,却是对我灵门有利。”

      陆道人赞同道:“不错,两处灵穴同时出世,大违常情,连我等事先也未想到,玄门无有浑成教道友的手段神通,多半会误判形势。”

      魔宗较之玄门大体势弱,然而灵穴是在地下深处,却是他们占了主位之利,玄门若正面来攻,需得付出数倍代价,那足可把那点优势给抵消了去,

      不过原先灵穴只是一个,他们纵有布置,所使手段变化来去,也就那么几种,胜负很是难言,但而今多了一处灵穴,那可用来选择的策略便就多了许多,无形中又增加了一层优势。

      李道人沉吟片刻,才道:“此是大事,不可匆忙定下,贫道需先回去禀明掌教真人,才好拿主意。”

      除桓真人外,另几人都是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卫真人忽然道:“可如今多得一处灵穴现世,门下弟子可多一人成就洞天,不知诸位真人属意谁人?”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魔穴现世,对魔宗修士而言,最大的机缘便是三重境大修士借灵穴凝化之势,一举成就洞天!

      按道理来说,四处魔穴,若无玄门阻挠,那便能出得四位洞天之士!

      如此日后无论是与玄门对抗,还是应对三重大劫,都可增得许多胜算。

      原本此次弟子人选为谁,六派早有定论,可多了一处灵穴,却需提前再推一人出来。

      温青象见众人久久不发话,便率先打破沉默,笑道:“前次所定之人,乃是我血魄宗门下,温某以为,此次良机,不如送与冥泉宗道友,诸位同道以为如何?”

      另几人一听,互相望了望,既不应和,也不反对。

      李道人淡笑道:“我门下固然有几个佳弟子,不过这百年之内,能窥破此境之人,也只有宇文师侄一人,只是宇文师侄了悟玄机,无需再借用灵穴成就,这等机会,就让于诸位门下了。”

      在场另五家真人听得此言,却皆是露出惊讶之色。

      成就洞天之法亦有上下之分,若能不借外物成就,遍数东华洲历代洞天修士,也未有几个,能得此法者,未来多是有望飞升破界之人。

      桓真人起手一拱,叹服道:“贵派不愧万载大派,恭喜李道兄,贵派又要出得一位大才了。”

      李道人却是摇头,言道:“洪阳之才,虽当世少见,惜乎玄门中人天资道心俱佳之辈也不在少数,惊才绝艳之士层出不穷,眼下一二俊才,却于大局无补。”

      卫真人哼了一声,道:“那还不是玄门压我灵门万载,占据天时人和,气运尽在其手之故。”

      温青象朗声言道:“万年前一战,我灵门败北,才不得已蛰伏地下,不过今次三重大劫,万载难逢之机,诸位当齐心合力,一举扭转乾坤才是。”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称善。

      骸阴宗盖真人这时道:“我听闻九灵宗晁岳晁师侄,资才颇佳,根基深厚,不妨助他成就。”

      陆道人却是摇头,道:“我那东槿师侄初成洞天未久,便不与诸位前来争抢了。”

      李真人思虑片刻,言道:“此次若无桓真人查明灵机变化,诸位也无法得知此事,不若就将这机缘让于他浑成教的弟子如何?”

      卫真人幽幽道:“如此也好。”

      另几人也无异议,皆是表示赞同。

      此事定下后,六人再商量几句,就各敛去分光化影,法坛之上,又重归寂静。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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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二章 凤来峰上论大势

  
      凤来山位在东华成江中游,原为玄门大派弘合观山门所在,昔年此派之名也曾上得那斗剑符书,只是此派早在六千余年前便已没落下去,因地脉灵机也被人破去,是以无人再占据此处,原先山门重地,如今只剩下了一片断瓦残壁,

      数日前,此地便有少清、溟沧、玉霄三派修士陆续到来,将山上宫观稍加修葺了一番,又在方圆百里之内布下法坛禁阵,看去是防备外人窥伺,实则这不过走个过场。

      三派主事之人聚首议事,自有洞天真人在背后看顾,魔宗修士自不会来此自寻烦恼。

      溟沧派先行之人,乃是紫光院所遣长老胡继业,他此刻正与少清段长老说话,两人年少时在外历练时曾有过数面之缘,也算得上是旧识,故而言谈甚欢。

      至于玉霄派那为长老,因此派远在南地,少与别家宗门往来,是以两人见了此人,也不过打个招呼,并不与之深谈。

      胡继业虽在说话,却也不曾忘了戒备四周,这时忽生感应,转首一瞥,却见禁阵之外有十来道遁光飞驰,往来逡巡,不禁疑问道:“那是何人?”

      那段长老把住胡须,仔细辨了一辨,道:“看那遁光,似是元阳派的路数。”

      胡继业皱眉道:“元阳修士来此作甚?”

      段长老笑道:“元阳派山门距此不远,当是自认此处地主,客人既然来了。主人又怎能不至?”

      胡继业略带讥讽道:“元阳派道友心气倒高。”

      段长老道:“万载以来,唯有我三派能长存世间,屹立不倒,不过适逢眼下三大重劫,哪怕洞天真人也未必能保全自身,元阳派未必没有破局之念。”

      胡继业冷笑言道:“那便看谁人能笑至最后了。”

      两人也不去理会那些元阳弟子,说说笑笑,很快到了辰时初刻,天边忽起一带金霞,好似浮现万点繁星。只闪了片刻之后。又忽聚一线,化为一道剑虹,以疾电之势破空飞来。

      段长老捋须道:“是冉真人来了。”他把手一挥,便把山中禁制门户放开。

      那光虹片刻即至。到了山前。转而往下一投。落在峰上,而后洒散开来,冉秀书自里步出。那点点星光跃动一下,便合为一枚剑丸飞入眉心之中。

      少清弟子不喜拘束,通常出行,若无必要,向来是一剑纵光来回,极是逍遥洒脱,此回他亦是不带弟子随从,一人孤身前来。

      三派执事见了,一起上来行礼。

      胡继业道:“张真人还未得,冉真人且稍等。”

      玉霄来人姓谢,此老言道:“敝派真人也还在路上。”

      冉秀书一摆袖,笑道:“二位不必如此说,此番是冉某到得早了。”

      法坛之上,共有三处白玉法座,分别对应三家门派方位,他瞅了一眼,便行至西位座上坐下,自顾自调息起来。

      过去约莫一刻,天边有蛟龙嘶吟之声,隐隐还伴有雷声作响,而后就穹宇中云雾翻滚,一驾双蛟车辇自北而来,两头墨蛟在云中摆首摇尾,鼓气向前。

      胡继业走前几步,喜道:“是我派张真人到了。”他一招手,旁侧自有弟子挥开禁制。

      过不多时,那蛟车行至,往山头降下,双蛟八足踏地,轰然一声,三人俱感脚下一颤。

      张衍下得车来,先与胡继业等人见礼,随后目光一扫,稽首道:“不想冉道友先我一步。”

      冉秀书还了一礼,道:“不过早到片刻。”

      张衍微微一笑,行步过去,到了北位之上坐定下来。

      冉秀书道:“自上次一别,已近三十载,只不知道友回山门之后,于剑道一途,可有所得?

      张衍笑道:“不敢言得,不过自上次回转门之后,倒是自行推演出了一门剑阵。”

      冉秀书眼中现出光彩,顿时来了兴趣,道:“以道友天资,自家所创法门,想是不俗,可否容冉某一观?”

      张衍点首道:“正要请教。|”

      这门剑阵非是护命之法,只是用作旁辅,他却不怕被人看了去。

      而且单单只论剑道之上的修为,冉秀书远在他之上,以其眼光,不定还能指出些许不足之处,是以乐意展现出来。

      他道一声“得罪”,随后起指一划,倏然间,剑光乍起,而后猝然收去不见。

      他出剑收剑都是极快,只一瞬间事,可冉秀书已是看了个大概,思索半晌,道:“道友这门剑阵,与我几位同门相较,少了一分杀伐锐气,但却是暗藏机锋,想是用作困人吧?”

      张衍道:“冉道友慧目如炬,贫道本意便是如此。”

      冉秀书评价道:“此剑阵由百零八数剑光布下,多一剑少一剑都不可,几乎将其威发挥到了极致,但却亦将自身剑路用尽,换做我少清门人,绝不会如此做,必会留下几手以作后应,否则若遇变故,便无法再行御敌,不过道友非是剑修,自不必拘泥此节,以冉某眼光,尚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唯有一语送与道友,”

      张衍拱手道:“道友请讲。”

      冉秀书笑道:“剑阵一道讲究奇正相合,此语亦可用在剑阵之上,道友不妨细加揣摩。”

      张衍若有所思,点首道:“受教了。”

      两人一番言谈,差不多又是过去半个时辰,这时天中传来轰轰云气爆鸣之声,引得山中之人皆是抬头观去,见是一驾横摆足有三里长的风火云筏自南飞来。

      其上最前方站有一纶巾秀士,青袍长衫,身无配饰,行止潇洒。笑容可掬,而他身后则随有百多名十力士仆从,各是手持法器,左右还站有两名模样相似的女修,望去俱是元婴境界。

      玉霄派那名谢长老赶忙纵光迎上,躬身一礼,似是说了几句什么,此人随意挥了挥手,将之打发了。

      随后回头对身后之人交代了一句,便就一人下得云筏。脚踏罡风。独自往山中来。

      少顷,他在法座前飘身下来,快步走来,对着张、冉二人拱手道:“还望两位道兄海涵。是吴某来得迟了。”

      此人名为吴丰谷。乃是吴氏弟子。玉霄派为周、吴而家把持,前次斗剑之时,乃是由周族出面。这次主事者却是换了吴氏主持。

      张、冉二人各是起身,还了一礼,冉秀书则是笑道:“吴道友言重,本约期本就定在巳时,道友来得却是不晚。”

      三人叙礼之后,再客套几句,便各自坐下。

      冉秀书不耐兜转,直点正题,道:“今日我三派聚议,是为应对此回玄魔之争,不知两位道友此次可调遣出多少人手来?”

      吴丰谷坐直身躯,先是言道:“此次我吴氏派出三名族老,加算上在下,共是四名三重境修士,另有巡执长老三十二人,若是敌众势大,还可再添人手。”

      玉霄派无有师徒传承,故而世家族门底蕴甚深,此次魔穴斗法,周族之人并不参战,这些力量俱是吴族一家所出。

      冉秀书点了点头,道:“我少清三脉各出一人,连冉某在内,亦是四位元婴三重境修士,另有元婴长老一十二人。”

      这人数远比玉霄来得少,不过吴丰谷听了,却未有半点看轻,少清派举派上下真传弟子不过两百之数,要知道这些人可俱是剑修,人人可以以一敌众。

      这时冉、吴都是朝张衍望去,二人皆知他不是洞天弟子,门中长老又不归其调拨,想来此回能拿出的人手并不多,不过其身为十大首座,十大弟子总能调用,再加自身门下弟子,应也能撑住场面。

      张衍迎着二人目光,从容言道:“贫道手边有三重境修士三人,山门内外,可供驱策元婴之士,约有二十余数,另有北冥余渊部力道四转之士一十六人,到得斗法之日,或还有增。”

      两人一听之下,却是大感意外,这份实力,比之他们两家,可是只强不弱。

      尤其是那一十六名妖部族老,要是放在平时也不算什么,可魔穴是地下深处,那里遁行不易,此次玄门为主动一方,必得强攻硬打,这些人皮糙肉厚的妖修反倒能起到更大作用。

      看着张衍从容神情,两人心中不禁生出些许佩服之意,背后没有洞天真人,却能靠自家本事经营出这份实力来,着实了得。

      冉秀书心下稍作感慨,便又接道:“既是各家人手充足,冉某也不再多言,魔穴现世之日应在数载之内,只是究竟会现于何处,现下仍是不得而知,不过近来东华洲西地地脉灵机旺盛,倒极似魔穴应在此地的征兆。”

      张衍笑了一笑,道:“龙渊大泽之西,也是同样窥得此等动静。”

      吴丰谷诧异道:“哦?倒是巧了,我玉霄地界上……”

      正说着,他却是反应过来,目光一凝,疑声道:“不对,莫非此辈在故布疑阵?”

      冉秀书沉声道:“当是如此了,我闻得南华派近侧,亦有此类异动,地脉灵机若有洞天之辈导引,虽不能当真点出灵穴来,但要做到以假乱真却是不难。”

      吴丰谷挑眉道:“如此说来,那魔穴一旦现世,恐怕非止一处,那岂非虚实难辨?”

      冉秀书侃侃而言道:“而今局面,仍是我强而敌弱,我玄门若集众而攻,力去一处,魔宗势必难以抵挡,其弄出这等阵仗来,倒是一点也不奇,不过意在分散而我辈之力。”

      张衍从容道:“真也好,假也罢,我三家唯有先把自家门前打扫干净了,才可能再图他处。”

      冉秀书喝彩道:“张道友说得在理!我等万万不可被魔宗打乱了阵脚,我东华洲玄门十派,便是我三家暂被拖住,其余七家宗门亦不会坐视不理,是一根本无需去猜测那真正魔穴在何处,只需一个个镇压过去就是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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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三章 五穴同出疑乱真

  
      血魄宗,万灵崖,虹霄云洞台。

      百里青殷沉着踏入洞厅之内,此间广大空旷,足可容纳万余人讲经论道,高处石台之上,有四名道人端坐,身后各有灵气洒布,仿若丝绦,条条垂挂而下,又时不时变幻游动。

      到得台下,他往高处一礼,道:“弟子拜见四位真人。”

      当中一名道人丰姿清隽,长颊广额,顶上赤光流布,明如皦日,映照天霄,漫声道:“百里青殷!”

      百里青殷不敢抬头,只是应道:“弟子在。”

      那道人言道:“前番着你守御灵穴一事,筹备得如何了?”

      百里青殷回道:“弟子已是调度妥当。”

      温青象坐于那道人左侧下首,这时笑了笑,开口道:“青殷,方才浑成教道友传信而来,言已探明灵穴现世之地。”

      百里青殷听闻此言,顿时神情凛肃。

      他心中清楚,灵穴一旦现世,那便意味着玄门间再不会保持先前克制,两家之间,立时便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温青象接言道:“你恐还不知晓,此回共有两处灵穴现世。”

      百里青殷乍闻此讯,也是吃惊,只是很快又平静下来,并迅速做出判断,这等情形是对己方有利的,他目光闪动了一下,问道:“敢问温真人,那两处灵穴现于何地?”

      温青象道:“一处当在东华北地,与我血魄宗:挨近。而另一处,却是与浑成教相距不远。”

      座上右首,独坐一名额点朱砂,仙姿玉颜的女道,此时她淡声出言道:“此回浑成道友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百里青殷谨慎建言道:“真人,既是已知两处灵穴所在,可否将之圈护入禁阵之内?”,

      温青象却摇头是否定此议,道:“虽是知晓大略方位,不过划定周界约有万里方圆。想要在等范围内设立禁阵。不是一时片刻可成,便是当真做了,也绝然瞒不过玄门去,此回唯有等到灵穴真正现世。我等方才可有所动作。”

      百里青殷微微一叹。可惜了这个机会。

      若是能抢在玄门察觉之前布下大阵。那么便是来十倍人手也是不惧,而他们就可以逸待劳,借用其耗磨玄门元气了。而正面硬拼,纵然有地利之助,也必是一场苦战。

      温青象笑道:“你也不必叹惜,我六宗早有定计,此次诸派真人合力,导引地气灵脉,在洲中生造出三处虚穴,用此以假乱真,以分薄玄门实力。”

      百里青殷他深深知晓,玄灵两家碰撞之中,自己不过是一枚较为重要棋子,尚无自主之力,便沉声道:“那弟子该如何做?”

      温青象言道:“三处虚穴,北、西、南,各有一处,西方交于冥泉宗道友,由宇文洪阳挡住少清派清辰子,而南方,则由九灵宗晁岳挡住玉霄派吴丰谷,至于北地……”他朝下望来,“挡住溟沧派之责,自然落在你百里青殷的身上。”

      百里青殷目光沉凝,心下说了一句:“张衍!”

      与别处不同,他所需镇守的灵穴,乃是一处真穴,可以说与溟沧派近在咫尺,那么势必会迎来其大举攻袭,而且留给他准备的时间定不会太多,也不知会有多少血魄宗弟子死在此战之中。

      座上正位那道人这时又开口道:“你为门中此辈大弟子,前番封清平之失,不可再现,你可明白?”

      百里青殷猛地抬起头来,躬身稽首道:“弟子必不负师门重托。”

      那道人面无表情,只是道:“下来如何行事,温师弟你来和他说吧。”

      言讫,他把袖一拂,顿时身化一道如瀑虹光,轰轰发发,往上方灵崖峰顶升去。

      另两名真人也是站起,勉励几句后,先后纵去不见。

      三人去后,温青象神情温和几分,道:“青殷,这处北地灵穴能保住那是最好,保不住可将之弃了。”

      百里青殷极是意外,门中本是属意他借灵穴现时之机成就洞天,这早已有了定论,可若是放过,不说错过此次极好机缘,也有违几位洞天真人原意,却不想温青象竟然会如此说。

      温青象淳淳叮嘱道:“想来你也近日听闻,冥泉宗宇文洪阳已是修行到了不借外物便就可成就洞天的地步,你资质道行不比此人来得差,且还有近三百载寿数,若能在此段时日内明悟真玄,日后血魄宗也不致输于冥泉太多。”

      “我两家争斗,将会延续千载,并不在于一时之胜败,你需记住了,此次首要之务,是在保全自己,若是见机不对,早些撒手,莫要为了一点颜面就纠缠不放,聂真人那处,便是怪罪下来,我也会竭力为你分说。”

      他言语中透着一股殷殷期切之意。

      两家对撞,这已经不单单论及修士个人之力了,拼得是门派底蕴,看谁更能承受消耗,灵门眼下虽稍有一点兴起之象,和玄门比较,还是有所不如,不过这等情形,随着时日迁延便会改换,可以说拖得越久,越是对己方有利,因而他并不愿拿有大好前途的弟子去与玄门对耗,认为哪怕为此弃一处灵穴也是值得。

      百里青殷深深一揖,大声道:“真人吩咐,青殷本在铭记在心。”

      温青象看他两眼,微叹一声,道:“望你真是记住了吧。”

      凤来山聚议后,张衍便回返洞府,会面自东胜洲而来的一干修士,与之一一见过之后,便命弟子带其等在洞府之内宿下,且定下规矩,命其数载之内,不得随意外出,只能府中修道,不过其修炼所需外物昭幽天池不会短了分毫。

      诸人初来东华,看得溟沧派巍巍气象。皆是为之震凛,对他安排也不敢有丝毫异议,因知此回局面凶险,生死皆不由己,是以此班人入了洞府,包括魏道姑在内,一个个都是全力修行,以期能在斗法前把功行再提增几分。

      如此过有数月,忽一日,景游脸上带着喜色。手拿一封飞书。快步入得洞府,道:“老爷,临清观中传来书信,翁知远、袁燕回二位道长数天前先后破关。皆是迈入元婴境中了!、”

      “哦?”

      张衍眼中微现亮芒。将书信取了过来。

      翁、袁资质出众。他是知晓的,这二人当年在门内大比时,仅仅列在刘雁依之后。能成元婴并不意外,他是本以为在魔穴现世前至多有一人当可入得此境,未想此番双双成就。

      这二人可不比那些长老,乃是昭幽门下弟子,驱使起来无需有所顾忌,如此无疑又为昭幽天池一脉增添了两个助力。

      他思索片刻,道:“他二人已是不便再留在外间,你代我拟书一封,唤了他们二人回来,临清观中另择弟子驻守。

      景游一个躬身,道:“小的这就便去办。”

      张衍心下思忖道:“田坤、采婷二人在外历练多年,近来东华洲中,地气灵机处处异动,想是魔穴不用多久便将现世,也是时候将他们唤回来了。”

      就在此时,他心中忽生感应,身形不动,只是玄功转动,就化起一道清光出了洞府,到得昭幽天池上方,

      半空中悬有一驾飞舟,其上立着一名童子,见他出来,把手中令符一抛,道:“张真人,且拿好了,掌门有旨,命你速去浮游天宫。”

      张衍起袖一甩,将牌符接过。

      他心思一转,掌门少有遣人前来相召的,必是有大事发生,因而不曾有片刻耽搁,与那童儿招呼一声,便就驾剑而起,起遁光直奔天穹。

      不多时,他到得浮游天宫之下,取了那枚牌符出来,法力一转,就有光虹绕身,将他往里送入。

      须臾,落在一处大殿之前,经由执事通报后,踏步迈入其中,到了正殿之中,却见掌门坐于台上,而孟,沈、孙三位真人竟也皆是在座。

      他目光微微一闪,便上前参礼,待一一拜见之后,秦掌门起拂尘一扫,落下一道光华,道:“你先拿去看来。”

      张衍接入手中,拿至面前,却见是一封飞书,打开一观,挑眉道:“五处魔穴么?”

      孙真人冷嘲道:“何止如此,我三大派门前各有一处,与我等先前所料别无二致,魔门中人,也就这些手段了。”

      沈柏霜目光如电,直射过来,道:“张衍,以你如今之力,溟沧派近处那处魔穴你可能攻下?”

      张衍放下书信,从容不迫道:“既在北地,魔宗断然是来不及布置守御阵法的,若无异变,弟子全力施为,当可拿下。”

      孟真人缓声道:“如是让你往援他处呢?可否还有余力?,”

      张衍心知这句话并非随意问得,自家山门虽有一处魔穴,但未必为真,极可能是魔宗放出来牵制溟沧派的,或许到时候打了下来,还需往别处交战,他前思忖片刻,稽首道:“若是如此,弟子斗胆伸手,问山门讨要援济。”

      孙真人把身前案几一拍,却是大笑道:“对极,你是我溟沧弟子,不向宗门伸手又向谁人伸手?张衍,你自回得山门后,屡次连挫败魔宗,门内还未有赐赏,今日我孙至言越俎代庖,送你一物,好生收着吧。”

      说完,他把手一抬,张衍不及看清,袖中便已多了一物,耳畔同时有声道:“不必此刻拿出,可回去再观。”

      他心中一动,并不细察,将之依言收入袖囊之中。

      孟真人抚须道:“前次你面见掌门真人时,说需几张定形符箓,我这处炼了数张,你稍候来取便是。”

      沈柏霜则更是直接,一甩手,发下一道宝光,道:“此宝为浑光鉴影,可窥妄破虚,直指真如,今日我借了你用,若你能一举攻破魔穴,那便无需还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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