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离任作者] 【奇魄香魂】(1-100)完本合集

95

【奇魄香魂】(1-100)完本合集


【奇魄香魂】

作者:玉香楼

首发:SexInSex


               内容梗概


  全书一百回,约六十五万字,故事发生在北宋哲宗年间,以远古浩劫时皇帝
大战蚩尤为故事远景,借鉴迷男等色侠的精彩描写,采撷金庸武侠系列和《石头
记》中的诸多美女,既非严格意义的「同人」,也非不同朝代间的「穿越」,而
是「借醉金迷纸,逍遥戏大荒」,述说主人公屡获奇遇,恣游花丛,降「青龙」、
伏「白虎」、擒「朱雀」、踏「玄武」,遍识「十二奇窍」,终于「十全九美」,
悟至「淫亦有道,大淫无形」之境界。期间经历武林风云,宫廷政变,千年一劫,
乃至游高丽、戏扶桑,开创海上丝绸之路,并以一句「天地不淫,以万物为刍狗」
为后世遗下奇妙影响。


               主要线索


  ①「合元大法」—主人公的传奇际遇和系列艳遇。

  ②「十二奇窍」—各色女子的不同心性及天赋「异禀」。

  ③「千年一劫」—各种势力出于不同目的,争夺上古奇兵。

  ④「复国阴谋」—后蜀、南唐、大燕等亡国势力反抗大宋的斗争。

  ⑤ 此为一条暗线,秉承《天龙八部》作为「射雕系列」前传的思路,杜撰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乃至「终南古墓」、
「九阳真经」、「独孤求败」等典故的渊源出处,最终隐喻出「苍生本同脉同根,
又何来残杀不休、淫色不伦的人间至哀?」这一自古疑题。

  ⑥ 虚掩竹心,阐述造化弄人,道出:「天机藏果报,好色莫淫狂!」


               作者提示


  本文正如一位朋友所说,乃「旧瓶装新酒」,借用经典故事的桥段和人物来
讲述新故事,以剧情发展为主,重点突出众多人物的因果命运,文字拙劣,心在
言外之意,意在色中之情。

  主人公性格自始至终都是自私、怯弱、好色、贪婪,不负责任、随遇而安和
不思进取。这或许有人不喜欢,但本人觉得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并非要
大奸大恶、叱咤风云,或是狭义冲天、轰轰烈烈才能悟道,其深一意是指最近道
的是寻常的一草一木、是本心天性的七情六欲,这便是道家的「归真」,也便是
佛家的「禅定」。

  然而,离道越近,悟之越难,「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是
芸芸众生真正的「苦海」,色辈亦然!

  所以,得遇众多淫缘如主人公,也只能在最后一霎才悟道。

  何道?呵呵,书中融入了本人诸多思考,终亦不知!

  ——「咄!你自家都有了,还管我来要什么?」

  受此棒喝,若能醍醐灌顶,色文便也不复存在。

  当下,小楼春茗,赏玉识香,玉香楼欢迎品读。



               引 子


  开辟鸿蒙,阴阳离分,

  神予一道,凡人不珍。

  男根者,阳魄之成具;

  女窍者,阴魂之通道。

  阳成男根,阴通女窍,

  男女相媾,阴阳相融。

  堪叹痴男:沉于肉,湎于色,不知阴道化魂之美;

  可怜怨女:乱于痴,迷于情,不知阳具固魄之妙。

  淫男淫女,欲仙欲死,

  终究魂飞魄散,天人永隔。

  今有渺渺香魂,无魄所依,受天地激荡,幻就世间十二奇窍。

  故成书以记之。


            第一回 少时苦风雨


  太行山西麓是千年古城晋阳所在,自古民风桀骜强悍,昔日唐高祖李渊从这
里起兵,直取了隋朝天下,建立了大唐几百年盛世,晋阳随之繁华无比。唐朝衰
败后,其重臣刘氏在此建立北汉。宋朝赵世兄弟先后攻打晋阳十九年,最后引汾
水灌城,才攻陷城池。其间晋阳百姓负隅顽抗,有「君降民不降」之说。宋太宗
赵匡义进城后,见晋阳风水龙腾虎跃气象万千,大惊失色,下令火烧城池,屠杀
全城百姓,又使人挖断太行山的龙脉,自此晋阳成了一座死城。

  但苍生百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晋阳城被毁的百年后,其废墟附近渐
渐再有了人气。人来人往多了,慢慢有了一个小镇,最热闹的地方是镇上唯一的
市集,而人气最旺的是集中唯一的妓院。此地是中原与契丹之间贩运私货的便利
渠道,也是山民猎户赶往山西潞水之滨的必经之路,先有人开设一酒馆,兼作皮
肉生意,久而久之,便有了一个丽春院。

  这日,正是暮春天气,华灯初上,丽春院中传出一片丝竹之声,中间夹着猜
枚行令,欢叫闹酒,当真是穷山恶水之中难得的升平景象。亮彩粉饰的一间房里,
老鸨前坐着十多个男子,有员外地主,有长衫秀才,还有私盐贩子模样。一个瘦
弱小厮在他们每人手中收取了一张对折的红纸条,一并交给老鸨,随即退去。

  老鸨打开每张纸条瞧了瞧,笑道:「哎哟!拔了头筹的——是富贵钱庄的刘
庄主。恭喜刘大爷艳福,也万谢其他大爷来捧场。」此话未落,一个白胖男子已
挺身站起,环顾作揖道:「各位谦让!谦让!」

  众人皆讪讪失落,只有一位盐商打扮、头上扣了个皮帽的短粗男子勉强作揖
还礼,口里嘟囔:「阿弥陀佛,没想到在这兔子不拉屎的荒山沟里,五十两银子
竟不嫌多!」周围投来诧异目光,在这穷乡僻壤,五十两实不是小数目。

  老鸨似乎有些慌张,手中纸条胡乱塞进怀里,响起破锣笑声:「各位大爷可
别忙着走,去瞧瞧旧相识,新来几个也都不错的。」

  短粗男子见状,神色泛疑,经过老鸨身边时,身形突然晃动,老鸨怀里那沓
纸便到了他手里,男子飞快翻瞧一眼,笑着将纸条还给老鸨,径直出门。旁人见
没热闹可瞧,逐一散去。

  老鸨合上门,向刘庄主笑道:「老娘走了眼,那人不像什么善碴子,好在他
没敢多说什么,不过五十两……真是不少,刘爷你……?」

  刘微微一笑:「不妨,不妨!事先不说好了么,不论谁出得最多,我都较他
多出十两。」说着从身上掏出几大锭银子,道声:「拿去!」

  老鸨笑得满脸牙齿,忙不迭收下,向外招呼上酒上菜,低声再道:「刘爷慷
慨,不过只好这一回,传了出去,大损本院声誉。」刘连连点头:「放心,放心!
此事你知我知。」心里却道:「真是婊子立牌坊,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妓院还要
什么好声誉么?」

  原来丽春院多年规矩:凡逢女子初夜,即招有意客人暗中竞价。老鸨前日得
一清白女子,细皮嫩肉,头等姿容,看样子出身殷实,不知怎被人拐了来,性情
刚烈,死活不从。刘庄主闻知,虐意顿起,他入赘富贵钱庄,对家中母老虎唯唯
诺诺,内心时抑愤懑,便想发泄一回。老鸨亦恐文弱老朽之人降不住此女。由此
二人合谋,刘占得头筹。

  现下事情已定,老鸨进酒进菜,细说此女好处,说得刘庄主心猿意马,两盅
下肚便坐立不安。

  老鸨嘻嘻一笑,向外唤道:「二呆子!」

  随着一声答应,适才收集价条的瘦弱小厮提灯候在门口。

  老鸨吩咐:「带刘大爷去鸣玉坊。」接着回头打趣:「刘爷请吧!那雏儿不
大懂事,万请容忍,也请刘爷顾惜身子骨,休掏空了伤着。」

  刘呵呵大笑,随那小厮急步下楼,从侧门走向院子深处。

  二人来到一所孤屋前,二呆子刚刚打开铜锁,一个黑影闪来,刘庄主一声未
出仰头栽倒,多了一个横眉爆眼的凶恶和尚,向二呆子低喝:「休得乱叫!听从
洒家吩咐,自有你的好处。」

  二呆子睁大双眼,认出这人正是方才头扣皮帽的短粗男子。

  那和尚大怒:「是聋子还是哑巴?干甚不说话?」二呆子张大嘴巴哦哦啊啊
几声。那和尚脸色缓和下来,心道:「还真是个哑巴!」掏出两锭碎银扔给二呆
子,沉声道:「带我进去。」

  二呆子收好银子,进屋依次点好四盏红烛。

  恶和尚透过褶纱见隔间床上横卧一物,上前分开纱帘一瞧,登现喜色,扭头
叱道:「滚!敢若声张,要你小命!」

  二呆子依言退去门外,转头古怪一笑,轻轻掩上门。

  和尚倒有些惊异,瞧这小厮不过十四五岁,笑容却含猥亵之意,听他脚步声
远去,笑嘻嘻掀开纱帘。

  床上女子手脚被缚,口中堵着手帕,见了他眼露惊恐,「呜呜-!」憋得脸
蛋通红。

  和尚心跳气浮,上前拽出女子口中手帕,瞪圆爆眼叫道:「佛祖保佑!居然
遇上这等货色!」旋即解开自己衣襟。

  女子见了和尚满腹肥肉,骇然大叫:「走开呀!你走开!」

  和尚不待衣服除尽,猴急扑上,馋得涎水欲滴,伏到粉脸上乱舔。

  女子慌极:「走开呀!走……唔!唔……」惊觉口中硬生生堵进来臭烘烘的
糙舌,心中一横,切齿要咬,不料双颊酸骨被人拿住,不得不接住那舌头搅动进
来的口水。

  和尚美美一尝,起身叹道:「好香好甜!难怪那厮耍手段!」说完急急褪下
裤头,露出扑楞楞的丑物和黑乎乎的毛腿。

  恸哭的女子搭眼一瞧,唇失血色,哆哆嗦嗦求道:「求求大师慈悲,放过小
女子,小女子死不敢忘。」

  和尚嘿嘿笑道:「即使洒家不来,你也留不过今夜。实话说与女施主,洒家
俗心未尽,菩萨座前发愿,只想度个处女。哈哈,真是佛祖慈悲!」说着伸出麻
蒲般的粗手,捏了捏女子一只乳。

  女子双手双脚被缚,哀求不成,摇头哭骂:「死和尚!臭和尚!你……你下
十八层地狱!」

  「女施主说得不错!出家人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和尚笑着除去女子手脚
上的绳子。

  女子慌张蜷去床尾,缩手缩脚,似得了一丝希望,开口再次哀求,却见恶和
尚扶着一条黑乎乎直愣愣的大东西,提胯爬上床来。

  女子几欲晕去,银牙一咬,低头撞去床栏。

  和尚忙拿住女子后颈,不顾粉拳乱捶,两指在嫩腮一捏,巧劲捏脱了软骨,
接着揪住长发,将她头脸拎向自己腰间。

  女子头皮剧痛,脸上突触那条粘津津丑物,吓得双眼紧闭,却挡不住那物撑
开齿唇冲去了喉底,浓烈臊臭直刺五内,刺激得簌簌酸水涌将上来,无力的嘴拢
其不住,狼狈之极地淌出唇角。

  和尚前后耸动,气喘吁吁道:「洒家连日奔波,确实脏了些。嗯嗯……女施
主莫怪,莫怪——!」说着面红耳赤,闷哼连连,用力将女子抓向胯间,他长时
未近女色,此刻稍一享受便收精不住。

  女子惊唔着无力推住毛腿,头皮已痛得麻了神智,但觉那条臭臭的硬东西在
喉底抖动,抖得胃尖剧颤,五脏似要翻卷出来,却呕吐不出,叫喊不出,只能从
胸膛发出撕心裂肺的闷嚎。

  和尚得了一时痛快,意犹未尽抽出,在女子唇上把龟眼残溢的臊精抹去,顺
手接上了她耳下软骨。

  女子痉搐着干呕不止,见恶和尚又来扯衣服,悲愤恨极,拼命厮打,但哪里
拗得过?被一把撕裂了胸衣,落出白晃晃的椒乳,惹得和尚淫眼发亮,一下将椒
乳扑在身下,不料女子挣出一只手来,在他脸上狠狠一抓,死死抵住他下巴。

  和尚施展不开大为焦躁,呼呼耍起了蛮力,拨开女子手臂,像轻易翻弄刀板
上的鱼,刷刷几下剥个一丝不挂,然后饿虎扑食,一口嘬住了红润乳头,只觉柔
滑无比,叼个不住,不禁用力一咬。

  女子已心胆俱裂,吃了这一疼,奋力在和尚的光头皮抓出几道血印。

  和尚皱眉竖起怒目,「啪!啪!」劈头盖脸两巴掌,恶狠狠道:「不想找打,
休要乱动!」

  这两下用力甚重,女子嘴角溢出血来,又惊又痛,一时耳晕目眩。

  和尚猛一下提起女子双腿,怒气冲冲的脸上一怔,发出一声怪叫:「真是一
个好屄!」一头埋了下去,狂吸乱舔,滋滋有声。

  女子啼呼,惊飞了魂,但受了痛打,心生了怯意,柔弱推在和尚肩膀,虾米
似得弓身哀哭:「放开我!放开……呜呜……」

  待和尚抬起头,女子已哭成了泪人,战战兢兢如垂死白兔。

  和尚拍拍沾满他口水的耻丘,粗气道:「女施主,洒家来度你了。」说着挪
动双膝,身子前耸。

  女子似知大限来临,骇极睁大泪眼,两腿乱蹬一气。

  和尚嘟嘟囔囔骂了一句,用力一拧女子大腿根处的嫩肉,待她惨叫着身子不
由上挺,趁机将她勒紧,胀紫了的肉头转了两下耻唇,一股劲钻去。

  女子眼前阵阵发黑,扭动的纤腰抗拒不住越来越疼,越来越深的火涨,颤声
苦哼,逸出无比绝望的哀鸣,和尚听着更加筋酥骨软,不顾茎皮疼痛,耸动屁股
大力抽送,撑得耻口洇出了一圈血红。

  女子全身渗汗似昏似醒,不得不挺直腰肢苦苦承受一下又一下地冲撞。

  和尚兴奋得嗷嗷直叫,突大叫一声,用尽力气掐住了两只嫩乳,在女子声嘶
力竭的悲吟声中,他仰起头来浑身直抖,似乎要拼命挤进柔嫩身子里去。

  此刻,房外一人也是血脉偾张,正是那个叫做二呆子的小厮。

  适才二呆子蹑手蹑脚回来,推推刘庄主这倒霉鬼,见其没有声觉,便小心潜
到后窗,一面偷听屋里动静,一面半脱了裤子套动,听了和尚舒畅之极的闷哼和
女子绝望无助的嚎泣,他屏气射向墙根,然后提着裤子匆匆逃开,一头趴在树丛,
张口呼出憋急了的大喘。

  过了一会儿,二呆子的喘息渐渐平静,心里的悲凉却越生越多,按以往偷听
的经验,他知道会继续响起男子的猥笑,女子哭声则彻夜不休。但今晚他不想再
偷听下去,因为这和尚十分凶恶,也因为这女子的相貌颇有几分像他的乳娘。

  自他记事起,便见乳娘没日没夜做着女红,那时他生活在一个水寨里,时常
梦醒听到乳娘压抑的喘息:「轻一点……别吵醒了孩子。」或者低泣:「求你不
要射在里面……」他迷迷糊糊不敢出声,如果月光明亮,可以依稀认出乳娘身上
的男人,有时是寨子的头目,有时是管帐的师爷,有时是烧饭的胡伯伯……

  清晨,他每每纳闷地看着乳娘,乳娘红脸将他搂在怀里,哽咽道:「可怜的
小主人,有命无运,快些长大了吧,娶妻生子,让主公主母在地下瞑目,奴婢受
多大罪也心安了!」

  二呆子一天天长大,乳娘告诉了他更多的事。

  二呆子的生父本是大理国延庆太子。一日,大理国发生了动乱,延庆太子被
乱军所杀,太子妃在逃亡中产后死去。乳娘抱着襁褓中的二呆子继续逃亡,直至
落水被强盗救起。

  太子妃死前为二呆子做了一个记号,那是他后背上的九点香疤。佛教是大理
国国教,皇族历代都有高僧。太子妃做这个记号,是指望儿子长大后别忘了出身。
但乳娘时时嘱咐二呆子,皇族身世是天大的秘密,绝不可泄露半分,不然便会招
来杀身之祸。

  二呆子认真记住了乳娘的话,寡言浑如聋哑,但仍然发生了祸事。

  那是在他六岁的时候,一日,像平常一样在山上拾柴,吃惊瞧见一向威风凛
凛的大寨主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寨主夫人和二寨主在旁彷徨看着。大寨主突
然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这样日子,一天也不想过了,大伙儿拼了吧,总好过
身上的生死符。」

  此语一出,二寨主悚然一惊,慌张察看四周,恐怕有人听到,却意外发现了
草窠里的二呆子。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二寨主提刀走向二呆子,远处忽然传来马
蹄声。二寨主变了脸色,立住张望,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个清脆女声喝道:「交
不出尊主要的东西,敢想逃么?」

  二寨主握紧刀柄颤抖,呆了一呆,大叫一声:「拼了吧!」举刀扑去。

  刀剑声、惨叫声、马嘶声,然后是一片死寂,水寨方向冲起滚滚黑烟。

  二呆子的心怦怦直跳,趴着一动不敢动,黄昏时才跳起跑回去,见寨子里已
无活物,满目是焦土清烟。他不停哭喊着乳娘,直至没了力气又冷又饿,蹲在一
处残破墙角。

  仁天慈佑!这时来了师父师娘,他从此过了一段平生最快活的日子,然而最
终还是流落到这丽春院里,每日挨打受气。

  二呆子叹了一声,收起念想,慢慢起身离去,回望一眼,鸣玉坊窗内依旧闪
着微弱烛光,传出时断时续的悲泣,暗夜听来,说不出的凄凉。

  他安身的破佛堂紧挨着丽春院,因年久失修早已废弃,老鸨便凿通墙壁用以
存放干柴。

  两年前,不知从哪里突然来了个疯疯癫癫的老和尚,自称「悟痴」,既不重
修佛堂,也不再塑金身,白天睡觉,晚上念经,吃二呆子拿回的残汁冷饭,昏噩
度日。

  二人一个疯疯癫癫,一个少不经事,偶尔胡聊几句以解夜闷。二呆子脑筋不
大灵活,却天生的好记性,每夜伴着木鱼声入睡,不经意间记住了悟痴常念的一
段经文。无事时翻翻悟痴的几部残旧经书,问东问西,认识了几个字,可全然不
知其义,偷听妓女叫床之时,往往念一句:「色即是空」;夜半五指泄欲,也会
自嘲一句:「空即是色」。

  次日黎明,丽春院响起了一阵骚动,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二呆子惊醒细听,想那刘庄主遇上了恶人自无可奈何,没人来问,二呆子便
照旧去丽春院干活了。


            第二回  老树发新枝


  清晨的丽春院人声寥寥,妓女大多刚刚睡去。

  二呆子是这安静中最忙碌的,捧柴烧水,扫地拭桌,最后端着热水匆匆去了
鸣玉坊,不料一进门,便听见男子的呼呼喘气,以及肌肤交合之声,却无半丝女
子声响。

  难道那恶和尚还没走么?二呆子大为惊奇,轻置水盆静候,一会儿,竟见刘
庄主从隔间里懒懒踱出。

  二呆子忙深深鞠躬,刘庄主对他瞧也未瞧,无精打采走了。

  原来刘庄主夜里醒来,明白自己中了暗算,愤怒找老鸨理论,老鸨的钱囊从
来只往里进,那肯轻易赔他,好语劝慰,又叫人按住那可怜女子擦拭一番。刘庄
主只得打起精神,去吃那和尚的剩饭。彻夜凌辱让女子心神俱碎,只是呆呆盯着
房顶。刘庄主不吝费钱,满心打算大逞雄威,不想受了一夜凉气,骑着了一个木
头人,索然无味之极,草草作罢。

  二呆子返身进屋,换下灭烛,搽抹一下桌椅,端起水盆正要离去,见隔间里
无声无息,不禁生了好奇,鬼鬼祟祟掀开纱帘,冲鼻一股奇特气味,偷见被褥零
乱,玉体横列。他不忍离去,胆怯地瞧了一眼又一眼,终于走了进去,走近见女
子白嫩的腿上赫然一处瘀青,顿心跳如鹿,不敢再瞧,低头道:「我见过像你一
样的女子,后来过得很好……吃得也很好,还有许多人疼。这个么……人身本是
虚幻……不是自己的……总之你别伤心好了。」

  女子见来人杂眉豆眼,短塌鼻头,相貌十分丑陋,原以为他来凌辱,不想他
竟开口劝说,且稚气未脱,言语半疯半癫,女子不由一怔,面露惶恐,无奈酸软
之极,合上双腿的气力也使不出,突然放声痛哭。

  二呆子顿为慌张,逃去时发现女子瞄了他一眼,泪眼中露出了几分哀求。

  这时来了老鸨和四、五个妓女,她们匆匆扭腰进屋,不外乎劝说威胁、乃至
殴打辱骂。

  丽春院自此多了一个叫作喜凤的头牌,这个喜凤整日喝五吆六,所有人都看
她脸色让她几分,老鸨也乐呵呵任她颐指气使。

  二呆子仍旧每天捧柴端水,也仍偷听妓女叫床,但从不偷听喜凤的,他心里
总放不下她当日哀求的一瞥。

  一日,二呆子端着两盘茶点忙忙上楼,登梯正与喜凤打个照面,愣愣得竟一
时忘了让路。喜凤眯着醉眼,笑吟吟嗔道:「瞧你真是一个呆子!大白天的还在
做梦呢?」二呆子朝思夜想那日情景,听她这一说,脱口问出一句:「你腿上的
伤好了吗?」喜凤惊疑片刻,脸色大变。二呆子见之惊慌:「我不是……我只是
惦记着你……啊!不,不是……我说得不对……」见他语无伦次,喜凤微微一笑,
捋捋头发,昂首下楼。

  此后几天,二呆子一直食不知味,总是揣测喜凤的眼色。

  半月后的深夜,喜凤的贴身丫头小翠突然赶到破佛堂,叫醒二呆子,神神秘
秘地说小姐念他老实厚道,早想与他说说贴己话,平日不愿旁人看到,此刻正在
房里候他。二呆子吃惊揉揉睡眼,迷迷糊糊随小翠到了喜凤门前,被小翠一把推
进屋里,茫然分辨四周。

  「你来了!」黑暗中响起娇软一声,接着一只玉手从床帐伸出,映着月光轻
轻一招,「过来啊,你不是惦记……姐姐吗?姐姐也……也……想呢!」

  二呆子犹在梦中,失魂走过去,只觉嗓子干渴,「咕咚」咽口唾沫。

  「等等……」喜凤娇喘几声,哼哼唧唧再道:「告诉姐姐……是不是……真
喜欢姐姐……嗯?」

  二呆子脸上发烧,胸口一热,诺道:「喜欢—当真喜欢!」

  「嘻嘻……那你想不想……亲亲姐姐?」喜凤娇滴滴轻笑。

  二呆子不敢说话,心通通得要蹦出去。

  喜凤扑哧一笑:「你不说话,那是想了!过来哦……来啊!嗯嗯……听话快
过来……」

  二呆子头昏脑胀,走到床前,鼓足勇气正要掀开床帐。

  「好人儿,等等……」

  喜凤又叫一声,滑出雪膀,摸向二呆子裤裆,轻轻一捧,惹得二呆子剧震。

  「嘻嘻……脱了再进来!」

  二呆子闻言吃惊,呆呆不会了动弹。

  「嗯嗯……快些,让姐姐瞧瞧……嘻嘻……」喜凤吃吃笑着催促。

  二呆子鬼神神差脱了衣服,浑不知自己在做什么,阳物没了约束,立时怒耸
勃出,这时喜凤忽一声娇叫:「大爷!你的手乱动……人家受不了!」接着咯咯
娇笑:「穿帮了!不玩了,大伙儿都出来吧。」

  「哈哈……!」男女大笑之声震得二呆子眼前乱晃。

  小翠提灯进门,屋内立时通明,几个妓女从屏风后走出,笑得浑身乱颤。

  接着,一只大手「嘶-!」从里拉开床帐,刘庄主大笑欠起赤身,他刚才藏
在床上,一面听着喜凤戏弄二呆子,一面在她蛤内勾勾索索。

  二呆子骇得面无血色,去捞地上衣服,早被小翠抢去。阳物受此一惊,当即
缩回一半,他弓腰并腿紧紧捂住,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光像一条条鞭子在
他身上扫来扫去,见了他后背上的九点香疤,笑说他定是佛堂疯和尚的私生子,
还有那只阳物,二呆子越是捂得紧,众人瞧着越是有趣。

  「哎呦呦,他那一堆还真是不小!」

  「是是,你们瞧,它自己会动呢。」

  喜凤藏在被下笑得抖抖擞擞,听众人说得有趣,探出红潮脸蛋向二呆子打量
一下,眼中尽是嘲讽。刘庄主呵呵大笑:「你们色迷迷瞧什么,他这个小鸡崽子
哪有爷的大?不信让他上来比一比。」说完掀开被子便要入巷。喜凤惊嗔,想要
拉上床帐,手却被刘庄主抓了回去,身下受了一挫,哼唧一声眯上了眼。

  众人对床上的胡闹熟视无睹,继续七嘴八舌调笑二呆子。

  二呆子心底冰冷无比,像掉进了冰窖,连泪也被冻在了眼眶里,蜷缩的身子
不住哆嗦,眼死死盯着脚前,恨不能盯出个地洞钻进去。

  老鸨闯进来大骂:「你们这些欠肏腚的,正经客人不伺候,在这儿拿个傻孩
子穷开心!都给老娘滚出去,该干什么去干什么!」

  有人笑道:「好嬷嬷,你看他大得捂也捂不住,哪里还是孩子?」

  小翠接着叫道:「他才不傻,刚才还想亲我喜凤姐姐呢!」

  老鸨瞧瞧二呆子,疑惑道:「你倒长了胆子,这是哪跟哪的事儿?」

  小翠回道:「今日不是四月初四么?凤姐忽然记起是她生日,便想出这么个
节目让大家乐乐。嘻嘻,这傻蛋还真好玩儿。」

  老鸨明白了,佯怒:「去去,有你什么事儿,把衣服给他,滚出去!」

  小翠将衣服扔到二呆子身上,众人嘻嘻哈哈一古脑儿散去。

  二呆子穿上衣服掩面跑出,听四周笑声不断,只恨不能把头藏在裤裆里。

  这时床上的刘庄主已到了紧要时候。

  「啪滋!啪滋……」

  「接好!给你……给你过生日……」

  「好人……停停……唉呀!要死……要人命哩……」

  「嘿!先给你这一回……嗯嘿……给老子夹紧……」

  「喔啊……啊!涨死……心肝儿……」

  老鸨听着二人肆无忌惮的鬼叫,心里阵阵发痒,暗暗生了一个主意,出房自
言自语:「他臊成那样,真不像是一个孩子,呵呵!居然知道偷腥了。」

  二呆子逃回佛堂,面如死灰,一头栽在地上,心里大叫:「为什么?她为什
么这样对我?」听得黑暗中的木鱼声,愈加烦苦,捶地哭叫:「别敲了!求求你
住手,别再敲了!」

  悟痴叹了口气,停手念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快快回头,迟则晚矣。」

  过了一会儿,木门啪哒一声,传来轻微脚步,佛堂里有了光亮。

  二呆子此刻昏天黑地,对所有事毫不关切,不想有只手轻轻落在他肩上。

  「唉!太瘦了,难怪都瞧你是个孩子!」

  二呆子一听老鸨说话,骇得一骨碌坐起。老鸨平日对他非打即骂,从没有过
好脸色,二呆子一见老鸨就像老鼠见了猫,躲不及就会挨两下子,现下却与其脸
对脸。昏暗灯光下,只见老鸨的笑容极其古怪,二呆子被唬得惊叫往后缩。

  老鸨「呼- !」吹灭了手中风灯。

  二呆子更是一惊,但见一个庞大阴影压过来,「唔……唔」嘴被吐着酒气的
热唇叼住了,一条油腻的舌头卷进来上下翻腾,接着一只肉手钻入他裤裆轻轻拿
住了刚刚受惊的丑物。

  二呆子今晚再次如坠梦中,受老鸨脸上粉渣刺激,突打了一个喷嚏。

  老鸨抹抹脸上的唾沫星子,弯腰褪下二呆子裤头,张口吞下。

  二呆子瞠目一个机伶,丽春院的春情夜夜催动他早熟的欲望,但他从未碰过
真正的女人,适才喜凤隔着裤子一摸便让他血液沸腾,何况老鸨这千锤百炼的口
舌功夫。

  老鸨觉口中涨得直跳,吐出来用手指稍稍一按,不禁哼哼低笑,掀开裙子骑
了上去,对准自己屄穴,沉身坐到底,二人同时闷哼。老鸨肥胖的屁股像个磨盘
似得缓缓转动几圈,老穴刚一有些湿润,便迫不及待套动,其小腹赘肉几触到了
二呆子的下巴。

  二呆子愣愣瞧着老鸨的身影口袋似得在眼前上下晃动,哭笑不得,但其温暖
潮湿的刺激,与往日自己五指的滋味大不相同,不由闭目发颤,挺腰一顶,匆匆
射了出去。

  老鸨显然没有尽兴,哼哼唧唧蠕动不已,直至再也擒不住疲软的阳物,才翻
倒在二呆子身边,渐渐起了呼噜声。二呆子不敢动弹,既惊异又疲惫,也迷迷糊
糊睡去,而悟痴似乎毫不知晓,在黑暗中又轻轻敲起了木鱼。

  天亮鸡叫,二呆子坐起揉揉眼,理不出半点头绪,低头一瞧,见没了胭脂装
饰的老鸨,腌臜丑陋,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再瞧她露出的囊肿小腹,从腹底飘
出来一股尿臊味。

  二呆子一阵恶呕,往旁边躲了躲。

  老鸨惊醒,抹下口涎,哼哼呀呀站起,走到柴堆前撩起裙子,蹲下哗哗撒出
隔夜尿。悟痴在柴堆旁闭眼卧着,而老鸨毫不在意,尿完又用力挤出一个慢悠悠
的长屁,然后提起裤子道:「女儿们叫我嬷嬷,没旁人的时候,你就唤我二姨好
了。」见二呆子没响声,走近几步又道:「你这孩子就是不愿说话,老娘……二
姨我昨晚醉了,呵呵,没顾使出手段来。」

  二呆子肚里大骂:「老婊子!」抬眼见一张老脸正努力显出媚笑,当即吃了
一惊,赶紧闭眼。

  老鸨顿时无趣,恼道:「好不识好歹,老娘我什么人没见过,比你还嫩的童
子鸡,老娘还不是让他乐得屁颠屁颠。」说着吃吃一笑,再道:「回头我吩咐厨
房给你补补。」见二呆子仍未应声,不禁发怒:「装什么死猪!干活去。」说完
开门瞧瞧,快步走了。

  二呆子气苦,心道:「这个老婊子,那个小婊子,都是说翻脸就翻脸。女人
都这样么?但是乳娘……她不是这样,师娘也不是这样……」想起乳娘和让他时
常思念的师娘,二呆子唉声叹气,倒头继续睡去。再醒来已是中午,做贼似得溜
到厨房,果然见有留给他的鸡汤和二个白面馒头,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此后两天,二呆子自觉无颜见人,昼伏夜出,竟没人来管他,厨房里总有特
地留给他的鸡汤剩肉,知是老鸨照顾,倒生出一些感激,到得第三天,硬着头皮
来到前厅端茶送水,几个妓女随意说到那晚,笑过几句也就无人提了。大庭广众
之下赤身露体,在妓女眼中不过是平常事,但二呆子总觉喜凤那晚对他不仅仅是
开玩笑,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总之经过这件事,他对喜凤愤恨之极。

  再过两天,老鸨终又按耐不住,偷偷把二呆子叫到了自己房里。从此隔几日
召唤一次,用心教他许多技巧。二呆子按其示意搬来弄去,起初一身臭汗,精不
可支,被一脚揣走,只过了一段时间,便渐渐得心应手,宛如花间老手,轻轻松
松弄得老树花开花落。

  老鸨有了二呆子的滋润,仿佛来了第二春,比年轻妓女还要疯狂,但从不留
二呆子过宿,说这是「老鸨」一行的规矩,直到一天,二呆子将这规矩,连同老
鸨的后庭,一起给破了。

  那晚老鸨灌了不少酒,醉醺醺摆出「鱼翻」姿势,只等「金钩」来钓。

  二呆子运足腰劲,猛力一冲,往常会「噗哧」直落最深处的老肉,不想这次
插错了地方,弄得老鸨哎呀呀痛叫。

  如此一闹,二呆子软了,老鸨也消了色心,二人躺在床上唠闲话。

  「呆子,你插到了二姨的后庭,二姨可真个疼了。」老鸨哼哼笑道。

  「后庭?那不是屁眼儿吗?」

  老鸨没搭二呆子的话,继续道:「二姨这里只有两个男人进去过,一个是我
年轻时的相好;一个就是你这呆子。」

  「我可没进去。」二呆子纳闷地辩解。

  「他当初也这么说,但他可不是无意,是我叫他试着进去的。」

  「你叫他进去?那里还能进去么?」

  「怎么不能,女人身上三个洞,狠心男人哪个都不愿放过。」

  二呆子大为惊奇,忙在心里数了数,算上屁眼儿确实是三个。

  「这个眼儿,二姨可没教过我。」

  「教你什么?」老鸨瞪了二呆子一眼,「后庭进去很疼的,第一次也叫做开
苞。三十多年前,我最鲜嫩的时候。他哄了我大半年,银子花尽了。我求嬷嬷许
我陪他最后一晚,那晚他说了整夜痴心话。但世上多少话,当时出自真心,过后
却成了虚话假话,唉!但他一个大男人哭得好伤心,我当时自是十分感动,便对
他说,我有个地方还没人碰过,只要他不嫌脏,我一生只给他一人……」

  老鸨说到这里,沉湎在往日柔情里。

  二呆子自听到「开苞」,眼睛便开始发亮,等了一会,急切道:「那二姨给
他了么?」

  「自然给了!但他只进去一点,见我实在疼不过,他就罢手了,可见他是真
心怜我的……」老鸨边说边叹。

  二呆子已无心再听,满脑子想着「开苞」二字,指尖在老鸨臀后滑动,时不
时撩过皱巴巴的屁眼。

  「臭小子,休打鬼主意,」老鸨推他一下,「就是正经要做,也要事先灌些
猪油才行。」

  「好姨娘,让我试试?」二呆子抱紧她不住软求。

  老鸨酒劲未消,被揉得有些动心,晕乎乎想:「试试也罢,如果犯疼,我踹
开他就是了。」于是默许着稍稍抬起了屁股。

  二呆子大喜,忙摸索着把肉头按上,想着这里是放屁拉屎的通道,却能和处
女屄相比,又是好奇又是兴奋,但微一用力,便觉紧蓬之极,大为纳闷:「哪里
能进得去?」随即又想:「既然和尚可以,我怎么不可以?」

  原来他恨极喜凤,总想自己像那晚的恶和尚一样,开得喜凤苦苦哀求。由此
心一横,腹一挺,见老鸨叫痛,忙安慰道:「二姨,进去了,这就进去了,也不
用太费力。」

  老鸨信以为真,紧张地忍住了叫疼,心想:「如果当年能够忍住,何必现在
想起来遗憾。」

  二呆子使劲扒开老鸨臀肉,将龟眼挤了进去,登时又酥又麻,心喜:「开苞
果然很爽。」深吸了口气,继续用力。老鸨却再受不过,呵斥叫停。二呆子哪肯
甘心罢手,越发急着用力。

  老鸨挣扎不脱,杀猪般嚎起来:「快出来!老娘宰了你!」

  二呆子害怕抽出,见了肉头上的一丝血红,心内突涌狂喜:「开苞了,终于
开苞了!」顿兽欲大炽,不能遏止,在老鸨屁股上「啪啪」煽了两巴掌,死死勒
住让她动弹不得。

  老鸨万料不到他敢动粗,嗷嗷怒吼着要起身。

  二呆子大叫一声,重重一拳捣向老鸨后脑,登时令老鸨噤了声,接着使出全
部蛮力,硬生生往里塞。

  老鸨脸鼻痉挛,下身爆裂,越挣扎越疼得厉害,不禁想起当年被人强暴开苞
的经历,心怯发抖,一下没了反抗的勇气,像当年一般只能哭泣。

  二呆子停了好几停,忍受茎皮剧痛,终将整个肉头送了进去,但觉又干又热,
还有着轻微蠕动,与平时肥屄大是不同,且老鸨哆哆嗦嗦,涕泪纵横,也全无往
日的飞扬跋扈,让他大出恶气,也愈加亢奋,双手用力翻开两片臀膘,咬牙持续
努力,一心开个痛快,但直到忍不住射了,也只进去了小半截。

  老鸨趴在床上,边哭边骂。二呆子软言求饶,把她屁眼里流出的红白之物胡
乱抹干净,抬脚要溜。老鸨将他喝住,令他躺回床上来,然后忍痛翻身,偎在他
怀里嘟嘟囔囔。

  自那一日起,二人夜夜同床共枕,只是老鸨再不许二呆子碰她后庭。见他跃
跃欲试,便嘴啯手撸,陪着笑脸哄他安分下来。

  二呆子在女人面前第一次有了男人的尊严,暗自得意,心想:「难怪她们怕
被开苞,原来世上婆娘,你肏得她越疼,她就变得越乖。」于是在床上对老鸨不
再忌惮,随性而为,不高兴时也敢呵斥几句。

  老鸨看着他脸色,果然更加温顺,在人前的脾气也好了许多,当众对二呆子
温情脉脉,妓女和老客们笑她老牛吃嫩草,老鸨得意洋洋,容光焕发。二呆子也
不管那么多,每日大床软褥,好吃好喝,有时凑手玩玩牌九。他沉默寡言,表情
木讷,让人觉得忠厚可靠,老客们都愿找他陪酒,但二呆子酒量却浅,总被灌得
酩酊大醉。老鸨实看不过去,也怕他喝伤了身子,便给他找了个闲事做,叫他给
没有相好的客人引荐妓女。不料如此一来,妓女们为了多多招揽客人,人人讨好
二呆子,背着老鸨和他调情,掐掐摸摸,不免滚到了一块儿去。老鸨不能早晚拴
住二呆子,对此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就罢。

  唯有喜凤对二呆子愈发瞧不起,从不正脸相视,似乎恐怕脏了眼。

  二呆子也不敢对喜凤稍有放肆,时常盯住她背影,暗自发狠:「小婊子跟爷
装贞女,总有一天叫你知道什么是疼。」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TOP

0


            第三回 有余忘缩手


  转眼又是一年清明,老鸨敬过管夫子香案,照例请来一些老客,摆酒答谢年
间眷顾,杯觥交错,酒过三巡,席间没有不醉的。

  刘庄主醉得忘了尊卑,与二呆子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不知不觉到了情
浓处,站起摇晃着大叫:「兄弟,哪个姑娘合你意,今晚勒上嚼子随便乐,老哥
哥请客。」说完掏出一锭银子,「咣当」掷在桌上。

  二呆子这些日子被掏空了身子,早不胜酒力,醉眼瞪着老鸨道:「就是这位
姑娘吧。」大伙儿一阵大笑。二呆子晃晃脑袋,再瞧向喜凤,「还有她!」笑声
更响了。「啪—!」一杯酒水泼来,劈头淋了二呆子一脸。众人噤声一惊,见喜
凤变了脸。

  「哪个裤裆里的屌东西!」喜凤鄙夷一叱。

  二呆子抹抹脸,低头没敢吭声。刘庄主拍桌大怒:「敢骂老子?」老鸨忙来
圆场,抓过那锭银子塞在二呆子手里,使个眼色道:「刘大爷赏了银子,你还不
赶紧收着!」

  喜凤上前扶住刘庄主,陪笑道:「哎呀呀,奴家怎敢骂您,奴家是怒那双狗
眼不知高低,竟敢和大爷您称兄道弟?」

  刘庄主摇摇欲倒,「老子愿意,谁敢……哇—!」说着头一前倾,吐了喜凤
一身。众人笑着慌乱搀他去了房间。

  喜凤皱眉捏鼻,拿手帕抹抹胸前污秽,喊了几声小翠不见回应,狠狠瞪二呆
子一眼,气恨回房。

  二呆子见她粉脸添了怒色,愈添娇俏,不禁又恨又爱。

  喜凤回房急急脱下脏衣,浸湿毛巾擦了身,正翻出一件小衣,突听身后传来
脚步声,未及回头已被人从后抱住。

  来人环臂一手按在她左胸乳房,指间牢牢夹住了乳头;另一手抢去她手里的
小衣,就势摸进了小裤,两指在腿间一绕,轻轻捏住了户唇,同时扭头吹灭了旁
边的立烛,动作迅速,套路纯熟。

  喜凤吃了一惊,并不慌张,心想总跑不出那几个醉酒的熟客。

  「大爷,喝多了吧,乖乖去坐,奴家给你倒杯茶来。」

  来人默不做声,只顾又揉又捏,手指勾进穴口,在金豆上绕过几圈,喜凤便
手脚发软,挣了挣身,嗔道:「大爷有话尽管吩咐,这样算什么?」来人仍不出
声,喘着粗气,将喜凤推拥到床上,一手解她裙带,一手继续玩弄,手指捻着阴
核不时滑向深处。

  喜凤无力挣脱,只得哼哼着翘起屁股,半推半就被扯去了裙裤。

  来人见她已经顺从,便给自己宽衣解带。「铛—!」突有一物掉到地上。喜
凤一怔,听出那是银子,登时变色,翻身蜷腿用力一蹬。来人「哎呀!」叫着滚
落床下。

  「真的是你!」喜凤惊呼之后,随即镇静下来,不慌不忙去燃着了立烛。

  房间一亮,二呆子慌张无比,藏起硬直丑物,低头到处找散落的衣服,偷眼
一瞧,见喜凤斜睨不语,娇挺胸乳在灯下显出诱人之极的圆白,自非那些老妓女
们可比。二呆子色心又起,怒道:「你总瞧我不起,你自己又是什么,胎都打过
两回了,单单跟我装清高,今天我非肏你不可!」

  二呆子边说边给自己打足了气,瞪圆了双眼扑去。

  喜凤撇嘴冷笑,待他张臂抱来,抓住丸囊死力一捏。

  二呆子当即后退弯下腰,捂着裆下疼出了一额冷汗。

  喜凤见他如此狼狈,忍不住失声嘻笑,心里嘀咕:「你说得不错,我什么也
不是,我最瞧不起的是自己,但我就是要让你觉得我瞧你不起,这样我才会觉得
世上有人比我更低贱。」

  二呆子缓过气来,抬头正见喜凤讥笑,忽一下想起:「那晚,她也是这般眼
色看着我,看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她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一股久积的激
愤直冲头顶,二呆子眼露凶光,呼一下再扑上去,没头没脸煽了喜凤一掌,然后
提小鸡似地将她重重掷在床上。

  喜凤毫无防备,被击得片刻昏厥,回过神儿来惊怒之极。二呆子不顾她乱踢
乱打,一手堵上她嘴,一手套直还在作痛的丑物,慌忙将肉头搭进浪口,身子往
下一压,再向上一耸,径直摘到了底肉。喜凤张大怒眼,随之「唔,唔—!」两
声,抓蹬的手腿在空中停了停,软绵绵落了下来,再也使不出力气。

  二呆子甫一磨动,便面红耳赤,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柔嫩软润,贪婪动出一身
大汗,眼见喜凤慢慢眯上一双杏眼,颤晃的两颗鸡头也红红地翘了起来,入目说
不出得春意盎然,不禁越瞧越爱,忍不住放开她嘴,气喘吁吁凑头去吻,不料喜
凤瞧瞧他,突然大叫:「小翠-!小……」二呆子忙伸手再去捂,不妨被喜凤咬
住了小指,疼得「嗷-!」一声,忙不迭夺出来,不由惊慌万分,拎起枕头扣在
喜凤脸上。

  这时楼下一片嘈杂,没人听到喜凤喊叫,即便听到也未必有人在意,妓女还
怕被人强暴吗?

  但二呆子在喜凤面前总是不由自主心怯,听她在枕下只能发出低声,才稳住
心神,双手死死按住枕头,疯狂抽动,惊怒不已:「小骚货也真是执拗,被肏出
面汤了,还不让老子称心如意!」

  喜凤受着剧烈冲撞,鼻息干热,不一会儿便觉心肺暴涨,胸膛剧痛,双手拼
命抓挠脸上的枕头,只想痛快吸口气,可哪里掰得动?但觉眼舌鼓涨,意识渐渐
模糊,冥冥中袭来幽深无比的恐惧。

  二呆子一股激愤在胸,再加上一股酒劲,射过之后仍不依不饶,直至彻底软
出方罢,一头趴在喜凤身上,大口喘息,心想:「小骚货除了皮子嫩些,其实也
没甚么大不同,可不知她口活如何?后庭被人开过没有?刘庄主花那么多银子没
开着前面,肯定要开后面补回来,不然小骚货为什么对他尤其低声下气。不过也
说不准,我要是那个和尚,那晚顺道就……」想着想着,手摸向喜凤股后抠了抠
她屁眼,觉出紧绷绷得不像被人开过,却是异样的凉润,疑惑一怔,这才想到喜
凤为何不叫也不动?突然大骇,跳起掀掉枕头,心立时怦怦乱跳。

  喜凤此刻暴张双目,脸色青紫,变得十分狰狞。

  二呆子几乎骇晕过去,不知不觉瘫软到了地上,呆若木鸡,见喜凤那再也不
能紧紧合上的浪口,正缓缓溢出大团浓白。

  二呆子被判充军流放,没有被判处斩是因为老鸨使了银子,刘庄主也帮着做
了疏通。在县官眼中不过死了一个烟花女子,得点好处便可从轻判罚。

  官府录旁供时,所有人都为二呆子说话,连小翠也没替喜凤诉冤,倒是二呆
子自己深深痛悔,哀悼喜凤。

  时值大宋和契丹剑拔弩张,两国战事一触即发。丽春院所在的满昌府,因为
地处关口,所以这时只能进不能出,充军流放也不能外。

  二呆子拘在大牢,苦闷过了数月。

  期间老鸨来探望,来过一次再也不来了,二呆子从狱卒口中得知,老鸨淫心
难止,另养了年轻后生,悟痴也来过,狱卒见他疯疯癫癫,呵斥赶他走了,后来
有人发现悟痴坐化在破佛堂,妓女集资请人火化,竟烧出了几颗五彩舍利,妓女
们一哄抢尽,有的私藏了,有的卖与了嫖商。

  牢里各种犯人换来换去,二呆子忍气吞声与人平安相处。

  犯人中有痛哭的,有大骂的,居然还有主动来坐牢的。

  这个主动来的是一个采花贼,师门遭仇家追杀,便来牢里躲藏,提及仇家金
陵女侠,十分惊恐愤怒,说她们手段极其狠毒,老弱妇孺俱不放过,谈及种种催
情迷魂,又眉飞色舞。

  二呆子从这个采花贼口中知晓了许多离奇古怪的春药迷魂药,每听一种便连
连叹气,心想:「若有这些药物,何苦对喜凤用强!」

  采花贼闲极无聊,总要显露一下独门绝技,就是江湖艺人常有的口技,普通
口技是模仿各类动物的叫声,人的呼噜声,或风声、雷声等等,而他却善长模仿
人的口音语气,并吹嘘这本事空前绝后,主动向二呆子传授控制嗓音和喉部肌肉
的窍门,说他师门如今只剩了他一人,天下也只有他一人精此绝技。

  二呆子刻苦练习却没有丝毫长进。采花贼见了哈哈大笑,他肯教二呆子只是
因为无聊,心知他无法真正学会,因为这门口技需要高深内力,他自己之所以不
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全在内力浅薄之故。

  采花贼走了以后,牢里又来了几个江湖人士,每日谈论这个帮那个派,谁找
谁寻仇等等。二呆子听不大明白,也不十分感兴趣,只是白天练练口技,夜间偷
偷自慰,想像喜凤吃了各种春药娇滴滴得春情勃发。

  有一次,他却突然听到大理段世如何如何,侧耳肃听,陆续得知:段世一族
在江湖中威望很高,其独门神功一阳指,赫赫有名。还有什么六脉神剑,更是神
奇无比。段家的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个个风流,尤其一个叫段正淳的人,处处
留情,天下皆知。

  二呆子听了这些,禁不住想起乳娘的话,心里念道:「我本该享受他们这般
荣华富贵。乳娘啊,如果我有本事,一定把他们的皇位夺来,把你和爹娘的牌位
供养在皇宫里。可如今……乱臣贼子势大,我却要被流放。唉!如果当初不离开
师父师娘,或有一线希望。」想到这里,怯生生打听师父师娘,人或不理,或说
不知。

  二呆子暗暗吃惊,莫非他们出了意外?再问起名剑山庄,有人叫道:「你适
才问得莫非是名剑山庄石庄主?」见二呆子点头,那人哈哈笑道:「江湖中有谁
不知名剑山庄,又有谁不知名剑山庄石庄主?可谁能想到,这个名号会从你这个
无名小辈口中说出来。」

  众人不再理会二呆子,借着话头谈论起来。二呆子留心听了,才知道师父大
大有名,江湖有言:「北乔峰,南慕容,中石清。」他更关心的是师娘,听到有
人说起「流泉花雨,金银双剑」,心道:「是了,师娘随身带着正是一柄银白色
手柄的短剑。」不禁发声叹息,往事悠悠浮上来。

  在二呆子的儿时记忆中,师娘最为深刻,也最为亲切。他清晰记得师娘的闺
名叫做闵柔,也清晰记得初次见到师娘的情景。

  那一年水寨破灭,烟火熏黑的残墙边青烟缭绕,天地间一片死寂。二呆子打
着冷战,渐渐失了意识。恍惚听得越来越响亮的马蹄声,废墟尽头,有两匹骏马
并驰而来。师娘在他面前停住,低头问话,六岁的他没有记住太多,师娘当时问
了什么,他答了什么,已记不大清了,只清楚记得师娘鬓边戴了一朵红花,美丽
宛如画中仙子。

  接着,他靠在师娘温暖的怀抱里,浓香萦绕,伴随着叮玲玲的鸾铃声,到了
名剑山庄,有人喂他药物,有人换他衣服,有人对他背上的香疤指指点点。以后
只偶尔见到师父师娘,他们总是急匆匆走过,师娘也总是看他微微一笑,有了这
微笑,他每天很快活,常常傻立院中一心一意等候。

  一天,闵柔带女儿出来玩耍,院中杂役皆低头敬肃,惟有二呆子直勾勾盯着
闵柔。闵柔嫣然一笑,指着二呆子对女儿道:「乖嫣儿,去叫哥哥。」那时小师
妹刚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走来拉住了他衣角。

  闵柔笑着过来抱起女儿,突然问起他的名字。二呆子不知所措,平生第一次
觉得「二呆子」这个名字不好听,结巴道:「我姓段……叫段……段……」小师
妹咿咿呀呀接口道:「一段……木头。」闵柔和杂役们都笑了。

  二呆子自此被人叫作木头,每天也多了一个伙伴,就是小师妹嫣儿,嫣儿梳
着两只牛角,天天嚷着木头给她当马骑,二呆子不乐意,却不敢惹她哭叫,否则
会招来他人的斥责。有了这个小师妹,他才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过是庄中最低等
的一个奴仆。

  只有闵柔见了,才会笑吟吟地将女儿从二呆子背上抱下来,「嫣儿乖,不好
欺负哥哥,听见没有?」有一次嫣儿哭闹着不肯,闵柔脸上现出恼红。二呆子突
然开口道:「我愿意……愿意她欺负我。」闵柔有些惊讶,「她不懂事,你不要
怪她。」二呆子慌张摇头,「我不怪她,我当她……当她是妹妹。」闵柔眼光里
闪出一丝调侃,随口问道:「你当她是妹妹,那么当我呢?」说着俯身抱起了女
儿,并未指望他应话,却听二呆子哽咽着清清楚楚叫了一声:「娘- !」闵柔吃
惊一愣,脸上红了。

  第二天,闵柔把二呆子叫到身边,认真问道:「孩子,喜不喜欢武功,我收
你为徒,好不好?」木头没有说话,只是清澈地看着闵柔。

  闵柔微微一笑,带他到石清那里说了几句话,那时木头已有七岁,这几句话
听得大概明白,石清说他资质太差,闵柔反驳道:「这孩子忠厚老实,就是学不
好武功,也不会让人瞧不起。」说完不由分说,叫二呆子给石清磕头,然后把他
拉起,柔声道:「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师父师娘,你没有父母,以后师父师
娘疼你。」木头呆愣一会儿,突扑去闵柔怀里,哭唤一声:「师娘!」那是他有
生以来最快活的一天。

  二呆子忆起往事,酸泪盈鼻,却似乎嗅到了师娘身上的香甜,发痴想起了一
句偈语:「往事如烟,后事无望,同为一梦,万物皆空!」由此想到,我背上不
是有和尚的香疤吗?也许天生注定我该遁入空门。

  自此,二呆子对皇位什么的不再梦想,但得知大理段世是江湖中人,便对江
湖之事极感兴趣,当有人谈论江湖轶事,他便用心旁听,什么降龙十八掌,什么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什么少林,丐帮、武林大会等等,听得神往不已,之后越发
自叹自怜。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日睡下,忽觉身周云雾飘渺,前方缓
缓行着二人。二呆子飘飘荡荡追去,见是疯和尚悟痴和一个白胡子老道。

  二呆子见了悟痴便如见了亲人,跪下哭道:「师父救我!」

  悟痴此时全无疯癫之态,诵声佛号,笑道:「你我虽前世有缘,但老衲尚不
能自救,如何救你?」

  二呆子只是不停磕头。

  白胡子老道笑道:「求人不若求己,祈人超度,不若惜身自省。」

  二呆子听不明白,急道:「老神仙救我!」道人笑而不语。

  悟痴道:「如若好,便要了!朝夕修道,不若当下念佛,阿弥陀佛!」

  老道捋着银白长须,摇头一笑:「错了,错了!如无错,哪有了?没有芸芸
红尘,哪有老和尚臭道士?」悟痴亦摇摇头,「空空生幻,幻幻见空,俱是臭皮
囊而已,哪有什么和尚道士?」道士哈哈大笑,「空非空,幻非幻,机缘万千,
万法归元。该有的总会有,该来的总会来。」

  二呆子见他们二人不再理会自己,倒像互相争辩起来,便拉住悟痴衣袖,插
话求道:「师父带我走吧。」悟痴低头深深一叹:「因果相种,不依不了,施主
魔障已深,还是去吧。」二呆子惊惶不安,转面又拉住了道人衣摆。

  道人仔细瞧瞧他,呵呵笑道:「好了,好了!有好才有了!好过才知世情空,
皮囊了却三生石。你几世积了厚福,缘合十全九美,降青龙伏白虎,擒朱雀踏玄
武,欲海横渡擎玉杵,风月造化不尽数。如此万般好,还不快去了!」

  老道说完,一摆衣袖,顿时狂风大作,烟雾弥漫。

  二呆子但觉从高处直坠了下来,大叫一声惊醒,冷汗频频,遍体津凉,心里
猜疑:「好奇怪的梦,又是魔障,又是什么青龙白虎,什么意思?难道我连出家
也不成?」

  不想天亮后,牢里果然来了个和尚,法号缘根,云游到此,见兵荒马乱便要
回头,却随一帮百姓被稀里糊涂抓了进来。

  二呆子嘀咕:「莫非这便是天意!」忙套缘根近乎,帮他打理被铺,恳求拜
他为师。缘根坚持不许,说自己地位卑微,不敢妄自收徒。二呆子给他背了几段
经文,还裸出后背香疤,缘根仍不答应,说二呆子此时身负官司,不便也无法遁
入空门。二呆子想想不错,便心灰意冷。

  几日后的清晨,牢房突然大乱。狱卒把各个牢门打开,惊慌叫道:「契丹人
杀过来啦!大伙各自逃吧!」原来中原丐帮劫杀了契丹一个将领,契丹起兵报复,
借机威吓,派大军越过边境,烧杀淫掠,直杀到了满昌府地面。

  二呆子随缘根跑到街上,见契丹骑兵往来冲突,见男人就杀,见妇女就抢,
见房子就烧。几个江湖人士跳去拼杀,片刻死的死,散的散。

  契丹骑兵呼哨着冲过来,缘根口念佛号,盘坐闭目。契丹领头之人却是绕过
缘根,举刀向二呆子落下。

  二呆子两脚发软,扑通坐到地上,丧魂落魄之际,腰间被一物卷住,身子倒
飞而起,落下时被一人接住。

  那人将二呆子往地上一放,喝道:「快逃命去吧!」

  二呆子立脚不住,踉跄几步,又坐到地上,见那人浓眉朗目虎虎生威,马不
停蹄,嗖嗖几下将领头的契丹骑兵当胸刺穿,舞枪叫道:「杨家将在此,尔等速
速拿命来!」

  这时街上涌来百多大宋骑兵,蹄声如雷,锐不可挡。马上有男有女,皆英姿
飒爽,一人突显矮小,瞧其身形却只是个孩童,青色紧衣,头梳双髻,手中挥舞
一根金光闪闪的长鞭,金鞭在空中盘旋甚是醒目。

  契丹人仰马翻,边逃边叫:「杨家将来了!杨家将来了!」有一匹失去主人
的惊马,疯狂向二呆子急踏而来。那双髻女童收缰勒马,鞭如金蛇,卷起二呆子
送到路边,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把他轻轻放下。女童把鞭子缩成一圈,向二呆子
叫道:「快去躲着!不要乱跑。」声音清脆稚嫩,十分悦耳动听。

  二呆子须臾间几经生死,呆呆愣愣。女童见了抿嘴一笑:「莫害怕!鞑子打
不过我们的!」这女童面嫩如玉,此时一笑,雪白的脸颊凹出两个酒窝,阳光照
耀下宛如花树绽放。二呆子惊魂未定,心里却涌上暖意,目不转睛望着那女童纵
马消失在长街尽头。

  二人逃出城外,二呆子紧跟缘根,缘根没说什么,小心躲着乱兵流匪,匆匆
赶路。

  二呆子问道:「那杨家将什么来头?叫凶恶之极的契丹人如此害怕。」

  「杨家将几代都是我大宋的忠臣良将,他们的故事可就多了。」缘根说着眼
露敬仰,继续道:「就说那位小施主吧,小小年纪,长鞭功夫当真了得,不过杨
家将世代守卫我大宋边关,纵有奇人异士也不足怪。」

  二人一路向南,渐入中原腹地,沿途风光倚丽,二呆子打打短工,缘根讨些
布施,走走停停数月,到了一所建筑宏大,气势非凡的大寺院。

  二呆子见之心喜:「这里可比丽春院大多了,更远非破佛堂可比。」

  缘根带二呆子去见方丈。方丈慈眉善目,听缘根说完原委,正欲说话,门外
进来一人,向方丈匆匆说了几句。方丈对此人道:「好,稍等片刻!」接着对二
呆子道:「诚心向佛,要严守佛祖戒律,我佛弟子要戒、定、慧……」

  二呆子抬头见方丈身旁多出个黑胖和尚,定睛一瞧,心中惊呼:「是他!怎
么会是他?」耳中听方丈问道:「丽春院乃污秽之地,你背负杀生孽罪,从此能
否严守我佛戒律?」

  方丈连着问了几句,二呆子兀自发愣,含糊应道:「是……是!弟子能!」

  那黑胖和尚心中奇怪,听方丈提到丽春院,脸色一变。二呆子见了越发紧张,
心知黑胖和尚认出了自己,却见他向方丈道:「弟子一见此人,心觉缘起,愿为
其师。」方丈颇显意外,沉吟道:「既是如此,你为他剃度吧!」

  方丈说完和黑胖和尚匆匆离去,好像有什么急事。

  缘根大为惊羡,口唤「师叔!」向二呆子郑重道喜,说寺中以「玄、慧、虚、
缘」排辈,二呆子以慧静为师,转眼比缘根大了一辈。

  二呆子心中茫然,不知是福是祸,但极为明白一件事:最好忘记曾见过这黑
胖和尚,更不要与任何人说起,在丽春院给喜凤开苞的恶和尚就是他!

  午后,慧静在众弟子前为二呆子剃度,神色阴沉,慢慢挥刀。

  二呆子看着发丝在眼前飘落,徒然生出了几分伤感。此时他已知道,这间比
丽春院还大的佛堂竟是闻名天下的「少林寺」。

  从此,二呆子有了一个比较像样的名字,那就是他的法号—虚竹。


            第四回 无路想回头


  有了法号以后,二呆子—也就是现下的虚竹,每日晨功晚课,念经颂佛,跟
着缘根在菜园里担水浇地,悠哉无忧,只是长夜漫漫难熬之至,有时抓着勃起的
裆物难免想念丽春院。

  慧静从不向他传经布道,甚至很少相见。

  虚竹并不以为意,知道和尚诳窑子自是大不应该,可玩玩妓女也算不上伤天
害理,总之,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便是了。

  平日里除了缘根,虚竹只与藏经阁扫地的老和尚最为亲近,隐隐觉出这个老
和尚与悟痴和尚似有渊源。一次与老和尚谈起了悟痴,老和尚眼神一亮,似乎知
道什么,却又隐而不说,听虚竹背诵起悟痴常念的经文,老和尚笑道:「这段经
文,你说得不全。」接着念了一遍完整的经文,虚竹立时记住了大半。老和尚不
禁奇怪,再念一遍,虚竹重述起来一字不差。老和尚暗自惊异:「这位弟子虽无
佛心,却与我佛『易筋经』有缘。」

  光阴穿梭,二呆子作了虚竹已有一年。

  一日晨课完毕,方丈道:「近日俗家弟子传来讯息,玉罗刹李梦如要到大理
与段氏为难。段氏威镇天南,自不惧那女魔头,但恐在明处中敌暗算,我打算派
弟子前去禀告段氏保定帝。段氏虽与我寺素有渊源,但我辈乃方外之人,不可轻
易陷入俗世纷争,所以只前去通报罢。」

  方丈说完,巡视座下,吩咐道:「慧静,你带弟子走一遭吧。」

  慧静答应一声,散课后吩咐虚竹和另几个弟子收拾行装。

  虚竹没想到慧静会带上自己出游,喜出望外,他在少林寺实在闷得紧,欢喜
过后又忐忑不安,因为大理国实是他的故乡。

  次日,慧静带弟子向方丈辞行,方丈神色郑重,嘱咐道:「李梦如手段狠辣,
师承不详,功夫极其了得。你们此去千万当心!到了大理,可先去拈花寺会见黄
眉僧人,凡事不可冒然出头。」

  一众离开少林寺,行了二十多日,到了西南边陲重镇—贵阳。

  当晚在客栈听说,正好赶上一桩大热闹。

  当地薛知府得了连襟关照,早要调到繁华之地应天府,不想突患怪疾,寻医
无数皆不得治。一个过路道士占卜进言,说是不妨试试嫁女冲喜的法子。薛知府
膝下恰有一女,此女深明事理,为了父亲病愈,哪有不从?可心高气傲,不愿随
便许人,因此驻台张榜,比棋招亲,不料已近满月,无论老幼贵贱,比棋之人无
不落败,明日再无人胜出,便要当场掷绣球。

  虚竹听了此事,虽然好奇却只当耳旁风。

  次日继续赶路,经过城内繁华处,见一幢高大花台,台下人头攒动。

  虚竹等年轻弟子忍不住上前瞧热闹,慧静佯作呵斥,也禁不住驻足瞧去。

  台上一顶蒙着薄纱的花轿,轿前摆着一方白玉刻成的精美棋盘,一个气质不
俗的儒雅秀才举棋沉吟,与他对弈的,竟是一个未开脸的女童。

  那秀才下了一子后,女童扭头瞧着花轿,叫声「平六横三」,花轿内传出弱
弱女声:「平四横五」。女童闻言捏起一颗白子,下了一子。秀才思量半晌,接
着又落下一子。女童又把这步棋的位置说了,轿内女声道:「平八横三」。女童
依言再落一子。如此这般,轿中女子说一句,女童下一子。女童越下越快,而秀
才越下越慢。

  大约三四十子后,女童似乎有些累了,双肘拄头,焦急等对方落子。儒雅秀
才却久久举棋不定,突然叹口气,将棋子放回棋桶,起身向花轿作揖。

  「在下秦少游,慕名而来,非为招亲,实求一弈,小姐莫怪!」

  轿内女子道:「雅士过谦,小女子得领赐教,荣幸之至!」

  秀才连连摆手,诚恳道:「不谦!不谦!小姐棋艺高超,在下确实心服口服,
但临别有一言相敬,万希小姐珍重,不可明珠暗投!」

  轿内沉默片刻,隐隐传出一声娇叹。

  那秀才走后,再无人上台比试。过了一会儿,但听一声锣响,有人在台上大
声宣布:期限已至,除道僧狱刑,凡未定亲者,拾到绣球者入赘薛府。

  接着又是一声锣响,那是请薛家小姐出轿了,台下登时喧嚣起来。

  此地原是后蜀国都,传闻薛家小姐生得极像前朝花蕊夫人,因此今日来围观
之人,多为一睹芳容。但锣声响后,薛家小姐并未出轿,而是下棋的女童捧起了
绣球,女童在台上走到哪里,台下众人就涌向哪里,如同刮起了狂风。

  女童神色惊慌,瞧得头昏脑胀,双手举起绣球,闭目扔了出去。台下伸出无
数双手抓向绣球,争来抢去却谁也抓不住。绣球像风吹的草团,在无数头顶上方
滚来滚去。

  虚竹被裹在人流中不由自主乱跑,眼前突落一物,在脚下一绊,立时被许多
只脚踏在身上。有人大叫:「好了,都让一让,瞧瞧是哪个?」虚竹忍痛抓起身
下东西,站起手里正是那个绣球。众人大嚷:「哈哈,和尚!他是个和尚!这回
不算,大伙儿重来吧!」有人把绣球抢去,虚竹趁着空隙,慌张外跑,听得锣声
响起,众人再次喧闹起来。

  虚竹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缓下脚步,正松了口气,一物砸在脑后,吃惊接住,
却又是那个绣球。原来女童又掷了一回,球在众人手上跳来跳去,居然高高弹出
了人群。众人止声,接着哄地大笑:「怎么又是这个和尚!」

  锣声当当一响,敲锣人大声宣布:「知府小姐说了,好事不过两次,大伙儿
散去吧!」有几人抬起了花轿,女童手扶轿沿冉冉下台。

  众人回过味来好不甘心,破口大骂:「哪来的臭和尚?搅乱了好事!」

  慧静瞧情势不利,带着弟子一溜烟逃走。到了城外,踹了虚竹一脚,大骂他
几句。虚竹好生不服,那绣球自己愿意找我,关我什么事?转念想到:「如果不
作和尚,作知府女婿也很不错。那女童如此可爱,其小姐也定不错,听花轿里的
声音,好像喘不过气来,可知这位小姐的身子……嘿嘿,定是嫩极!」

  虚竹忽然对下棋生出了浓厚兴趣,向同行的师兄虚林问东问西,虚林比虚竹
大上几岁,打尖时以石划地细细说明。但虚竹天性懒惰,初入门道便不再深研,
倒是消磨了路上无聊。

  从贵阳出来走了几日山路,连着越过两道关口到了大理界地,所见人物景象
与大宋并无多大不同。一行人急匆匆赶到大理拈花寺,黄眉僧人却不在,原来玉
罗刹已经动手,将段家嗣子挟持在一个叫万劫谷的山庄。

  一行人再随引路僧人赴万劫谷。虚竹听说了段氏嗣子,心里好生不安。

  万劫谷大院内,正有几十人围成一圈,聚精会神瞧人下棋。下棋的是一个黄
袍老僧和一个俊俏道姑,二人皆凝神静气,那道姑尖尖下颏,双眉修长,长发藏
入杏黄道袍,左手将拂尘搭在右臂,右手轻提一颗棋子。

  慧静悄悄告之弟子:「这就是玉罗刹李梦如,静静观看,不许出声,他们在
比拼内力。」虚竹大为疑惑,明明是下棋,为何说是比内力?不敢乱问,便直勾
勾盯着下棋的道姑,越瞧越是倾慕,暗道:「原以为玉罗刹凶神恶煞,不想如此
美丽动人,可惜我没有本事,否则和她并肩对付乱臣贼子,不亦乐乎!只不过招
亲要下棋,打架也要下棋,不就是你一下我一下往眼里填么,要是变成女人身上
的眼儿,我倒是有些小窍门。」

  虚竹胡思乱想,院子里已多了一些嘈杂声,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慧静再
把这些人的身份来历一一告诉身边弟子,其中就有大理皇上保定帝。但见保定帝
不怒自威,其护卫也个个气势逼人。虚竹自惭形秽,不敢正视,心道:「别说夺
回皇位,我连他的护卫都不如!」

  过了一会儿,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带了两个艳丽女子来。

  这位镇南王几绺长须,神采飞扬,行动潇洒。那两个女子候在远处,突然拿
剑比划起来,一直打出了院去,段正淳慌张随后追赶。有人笑道:「刀白凤争风
吃醋也不挑个时候,她儿子被人关在地牢,她却和人大打出手!」

  李梦如正举棋思索之际,听得四周有些骚动,扭头扫了众人一眼,眼中精光
闪动,浑身忽然射出凌厉煞气。众人都是一惊,虚竹也被吓了一跳,心开始通通
乱跳,猛地回想起封藏多年的往事,再注目细细打量,不由退了两步,手心冒出
冷汗,心里颤抖:「原来是她……是她!玉罗刹李梦如……她为什么骗我?害得
我不敢见师父师娘,她为什么骗我?」

  虚竹第一次见到李梦如,是在名剑山庄,他被人叫做「木头」,每天在武场
给人端刀擦剑,递巾送水,虽然已被闵柔收入门下,但只招未学,却常常被小师
妹逼迫着陪她练剑。

  小师妹嫣儿那时刚四岁,力气虽小,但招式精巧,总让木头受些小伤,那一
次却差点丧命。当时木头照旧被刺了一下,手臂划出一道血印,八岁的他仍是孩
子心性,恼怒之下挥剑乱扫,嫣儿敌不过蛮力,立剑一格,坐在地上,撅嘴欲哭。
木头慌忙去哄,不料嫣儿举剑一掷,剑身擦着他鼻尖飞过,斜斜落立远处。木头
大惊失色,心想若刺在眼珠,岂不要了小命!

  嫣儿扔出剑后,仍不放过,起身奔去拾剑。木头大骇,弃剑奔逃,见嫣儿举
剑追来,便往山上爬,匆忙蹬上一块石头,但那石头安置得并不安稳,滑落下来
砸在另一颗大石上,大石晃了两下,空隆一响,滚将下来,带着泥沙从嫣儿身侧
滚过,砰砰巨响。

  嫣儿吓得大哭,有人喊叫着赶来。木头惊慌万分,藏去一个石缝里,听得下
面叫骂,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忍饥挨饿过了好久,眼见暮色苍茫,四下里更无人
声。又过一阵儿,天空星星闪烁,凉风一吹,不由打个寒战,走出石缝向山下张
望,突见一条黑影腾跃而上。他惊叫着被那黑影抓住衣领飞到了山顶,见那人白
衣飘飞,长发扬舞,乱丝遮住惨白的面容,在月色下极其恐怖。

  木头双手蒙着眼,大叫:「鬼……女鬼?」

  「不错,我是女鬼,一个被人遗弃的女鬼。」

  女鬼眼中精光闪动,停顿片刻,再道:「但我能教你个法子,让那小丫头从
此怕你,再也不敢欺负你。」

  木头听这女鬼的语气冰冷令人胆寒,这番话却说到了他心里,若再陪这不知
轻重的小师妹练下去,性命实是堪虞。

  女鬼从鬓间摸出个东西,用丝巾包了,塞在木头怀里,冷冷道:「越刁蛮的
女孩越怕被人扎,你扎过她一次,她以后见你就乖了。」说完挥出衣袖将木头裹
在怀里,送到了山下。木头在她柔软的胸前嗅到了与师娘一样的香甜,不知不觉
对这女鬼生出了几分信任。

  待他惴惴不安回到庄内,闵柔正吩咐人进山寻找,见了他喜形于色,其他人
则怒目而视。人人当嫣儿是宝,自然不齿于他这个傻小子。

  闵柔一把将木头拉到身前,木头只当她气极要打,赶紧闭上眼睛,不想听师
娘柔声道:「傻孩子,吓死师娘了,这山上有吃人的野兽,怎可到处乱跑?」

  木头一听,委屈得呜呜大哭:「师娘,我不是有意的……师妹刺我。」

  闵柔抹去他眼泪,哄道:「好了,不哭了,嫣儿越来越任性,师娘已狠狠责
备她了,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相处。」木头点点头,收住哽咽,正想说出山上女
鬼的事儿,见闵柔抬起半只手掌轻轻捂上嘴,细细打了个哈欠,困倦道:「今晚
叫你们这一对活宝好一阵折腾,大伙儿都去睡吧。」

  木头回房从怀里掏出那方丝巾,见内是极其细小的一枚针,若不细瞧,还以
为空无一物,依旧包回,随手放在枕边,纳闷想:「那女鬼哄我玩么,这东西除
了挑刺再无用处。」

  第二日,木头一整天不见嫣儿,心里刚觉踏实些,便从窗口看见嫣儿蹦蹦跳
跳跑过来,进门兴高采烈,「爹爹刚教我一招,木头你出来陪我玩儿。」木头连
连摇头。嫣儿撅起小嘴,「那我去找爹爹,说你又欺负我。」

  木头大为头疼,突然想起昨日女鬼的话,回身从枕边翻出细针,夹在指缝只
露着针头,「好,咱们去吧。」说着拉起嫣儿的手。

  嫣儿抽手叫道:「哎呦,什么东西?」木头张开手掌,佯作疑惑,「哪有什
么?」那针已无声落到地上。嫣儿蹙眉瞧瞧,指肚溢出一颗细细血珠。木头忙用
那方丝巾给她包住,哄道:「不怕不怕,我一会儿让你多刺两下。」

  嫣儿未觉怎疼,听这话又高兴起来。木头却皱眉捂腹,哼道:「哎呀,肚子
好疼,憋不住要屙屎,你先去场子等我。」嫣儿听了扭头便走,木头见她似比以
前乖巧,惊喜:「莫非真个管用。」不料嫣儿回头扮个鬼脸,叫道:「你若耍赖
不来,我定去爹爹那里告你。」木头顿失望之极。

  木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黑了,才慢吞吞向场子走去,发现气氛不
同往常,人人神色凝重,步履匆匆,还有人举剑紧张地察看四周。

  有人斥道:「小孩子都回房去,没大人叫不许出来。」

  另有人道:「他年纪虽小,毕竟同门一场,让他去瞧一眼小师妹吧。」

  木头吃惊问道:「小师妹怎么了?」

  那人凄然道:「师妹……被奸人害了。」

  木头又害怕又不安,想到自己多半惹了祸,到了师父师娘的住处,见小师妹
仰躺在床,师娘泪流满面,跪在床边握着小师妹的手,师父立在床旁,腮边肌肉
直颤,他胆战心惊走进去,众人都无暇瞧他。

  「毒血吸净了么?」白发苍苍的闵老庄主坐在椅上,抖动白须问道,见石清
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确定是冰魄银针?」

  「是!毒血吸净了,但剧毒已进肺腑,只怕……」石清黯然语滞,看了一眼
闵柔。

  闵柔大恸:「你去跟她说,只要她肯救回嫣儿,我宁肯去死。」

  石清双目通红,一言不发。

  闵老庄主的白须颤个不停,「冰魄银针,神仙难救,居然狠心用在一个孩子
身上。」说着从桌上拿起那方丝巾,问道:「这是她的么?」石清未应话,突然
转身疾走。闵柔惊叫:「你干什么去?」石清嘶哑道:「我自己去找她,她恨得
是我,一命换一命,我任她千刀万剐。」

  闵柔吃惊站起,犹豫一下,顿足便走:「好!我和你同去。」

  「站住!」闵老庄主厉声一喝,接着长叹一声,缓缓道:「敌暗我明,她从
嫣儿下手,就是要我们乱了方寸!」

  闵柔泣道:「难道就眼看嫣儿……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闵老庄主瞧了瞧手上丝巾,自语道:「她留下这个是何意?」沉吟片刻接着
问道:「嫣儿今天都去过哪里?」

  闵柔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木头。

  木头听了一番对话,已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见闵柔的泪眼飘向自己,咧嘴
大哭:「师娘……昨日我在后山……遇见一个女鬼,呜呜……」

  石清嗖地跳到木头面前,拽住他前襟追问:「快说,什么样的女鬼?」

  木头继续哭道:「山顶上……飞来飞去……呜呜……」

  石清回头瞧瞧闵老庄主。闵老庄主点点头。石清放开木头匆匆出去。

TOP

0


            第五回 春梦了无踪


  万劫山庄内,慧静正要与虚竹说些什么,却见他满脸通红泪光闪烁,惊奇咦
了一声。虚竹陡然醒神,掩饰着慌张干咳。李梦如向他飞快瞄了一眼,虚竹登时
脸色惨白,方才无比倾慕这个美丽的女魔头,此刻却觉她万分恐怖。其实他面貌
比幼时有了一些变化,身材更是大不相同,尤其还成了和尚模样,李梦如即使目
光如电,也认他不出。

  慧静疑惑地瞧瞧虚竹,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低声道:「没有几柱香时间,他
们分不出高下,咱们不必在此空等,你不要惹人注意,去谷前大石头那儿,师父
随后就去。」虚竹激动未平,惊魂不定地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谷口石头前,四周寂静,林木郁郁。虚竹忽然觉得不大对头:「方丈不是嘱
咐过不要出头吗?再说我又不会功夫,为何独独叫上我?」这时见慧静远远奔来,
他心里生出莫名害怕,眼见慧静越来越近,横眉爆眼,面露凶恶,正是那晚在丽
春院的神色。虚竹骇意陡增,不由自主扭身便跑。

  慧静一怔,停下喝道:「你跑什么?」见虚竹不停步,又叫:「是聋子还是
哑巴?干甚不说话?」这句正是他那晚说的一句话,虚竹听了跑得更快了。慧静
凶相毕露,展开身形追去。他对虚竹如鲠在喉,但一直没有合适机会动手,此时
在万劫谷中除掉他,回寺后可以随意编个故事说被李梦如同党杀了,方丈绝不会
为了这么个小和尚而兴师动众。这时见虚竹跑进了树林,心中更喜,但等追进了
树林,却四下不见人影,环顾四周,很是奇怪:「即便绝顶轻功也不能这会儿功
夫跑得无影无踪,难道他能上天入地不成?」心中焦急,张口大喊:「你放心出
来吧,当日之事你保守秘密,为师心中感激,不会害你?」喊完不料见虚林跑了
过来,原来虚林见师父离去,随后也跟了来。慧静做贼心虚,吓了一跳,只当虚
林也知道了自己秘密,突袭一掌将他击倒,然后到处搜索虚竹,但他无论如何也
想不到,虚竹果真入地了。

  一颗大树下有个草木掩盖的隐密洞口,虚竹跑到这儿,一脚踏空,整个人掉
了进去,摔得头晕目眩,听得慧静的呼叫和虚林的惨叫,他心中明白,方才生死
悬在一念。再听慧静的声音忽远忽近、忽东忽西,知他到处寻找,便惊慌往地洞
深处爬去,不料地洞出奇幽深,听不到慧静喊叫声了,这地洞仍没到头。爬了半
响才见头顶露出微光,而这里仍不是尽头,地洞拐个弯又往深处去了,黑黢黢得
不知到底有多深。仰头瞧瞧微光,探手一触,坚硬微凉,好像是个石板,小心举
起缝隙向外瞧去,是间小屋,满是箱柜,其外通向一间内有桌椅的大屋。

  虚竹不见有人,便轻轻翻开石板,探出半个身子犹犹豫豫,寻思着是从这里
出去?还是继续往前爬?突然听见脚下隐隐传来声音,登时惊慌失措,慌忙跳出
地洞,把石板原样放好,径直往大间跑去,一推房门又是一惊,门竟紧锁,此刻
顾不上细想,一头钻入床底,掩口不敢呼吸。

  不一会功夫,传来石板响动和沉重的脚步声,地洞里出来几个人,抬着什么
东西放在床上,听得一个男声道:「钟灵姑娘,麻烦你给木姑娘找阴阳和合散的
解药,我们回去看看后院情形。」

  一个娇嫩女声道:「你们不去救段公子了?」

  那个男声道:「姑娘刚才看到了,少主人功夫怪异,我们抓他不住,不过也
不妨事,你爹爹和李梦如并不是想要少主人的命,只想败坏段氏门风,现在木姑
娘出来了,他们就无法得逞。」

  接着,几人钻回地洞里去,屋内只剩一双绣了黄花的葱绿鞋。这女子走去里
间翻箱倒柜,回到床边停了一会儿,说道:「木姐姐,醒醒,吃解药。」

  这时虚竹见到一方手帕飘落床边。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焦急道:「怎还不醒?木姐姐,解药我给你喂了,我给
段誉哥哥送解药去。」

  绣花鞋走去里间,石板响动后,再无其他声响。虚竹嘀咕:「原来这个地洞
是用来救段誉的,这女子叫钟灵,万劫谷主人也姓钟,万劫谷关押段誉,这个钟
灵姑娘反要救段誉,那她多半是段誉的情人了。」此时知道头顶上还有个什么木
姑娘,这使得他忐忑不安,过了一会儿,心急如焚,再也无法忍耐,心想:「趁
这木姑娘没醒,我赶紧逃吧,碰上钟灵姑娘也不怕,听她声音那么甜,一定是个
美人儿。」

  虚竹打定了主意,探头探脑从床底爬出,顺手拾起地上的手帕,见手帕用白
色蚕丝缝制,沉甸甸滑溜溜得一股残香沁人心脾,不由拿在鼻端嗅了嗅,见手帕
绣有一枝粉红花朵,角边绣着一个「木」字。虚竹认得这字,不禁一喜:「他们
所说的木姑娘,原来是木头的木,不会也叫做『木头』吧。」如此一想,不觉回
头一瞧,登时有如雷击,全身一震,眼前所见,睡着一个国色天香、貌美如仙的
绝色佳人,一张秀脸清丽绝俗,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

  虚竹一时神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但见佳人忽然轻启樱红小口,娇细呼了
两声段郎。

  「她也是段誉的情人?」虚竹一惊之后,心口剧痛:脸色惨白。

  「不会的,你不会是的,他们都是乱臣贼子,我才是真的皇族正宗,你应该
是我的,你这么美,你应该是我的……」

  虚竹心里叫着,眼见这位木姑娘睫毛轻颤,楚楚可怜,不知不觉走去轻触丽
色无伦的脸颊。玉肌雪肤滑腻如丝,比手中的手帕还要滑腻,一抚之下,便再不
忍离手,不由摒住呼吸,生怕一口气吹化了眼前的妙人儿,用心抚惜白皙优美的
玉颈、浑圆玉润的香肩,最后隔着一层薄薄香衫,轻轻抚住了饱满翘挺、刚好盈
盈一握的娇圆椒乳。

  「唔……」佳人红晕生颊,好似在春梦中娇羞无限。

  这声轻吟唤醒了神游太虚的虚竹,霎那间血脉贲张,一阵电闪雷鸣,天地除
了眼前仙子,再无他物,全身发抖着将床帐解开,合上了一片昏暗,也合上了一
片幽香,哆哆嗦嗦抱住,但觉柔若无骨、酥软如绵,不由越抱越紧,迷迷糊糊往
两片薄唇吻去,吸进仙子玉齿间呼出的火热香甜,更加心醉神迷,柔柔卷住甜嫩
香舌,痴迷地纠吮缠吸,「嗯……嗯兹……兹兹……」吻得佳人瑶鼻翕动,娇靥
晕红,宛如一朵娇羞万分的深谷幽兰,渐渐露出一双玉嫩雪白的椒乳,玉峰上两
点嫣红蓓蕾,娇嫩无比、亭亭玉立,令虚竹身心俱醉其间,沿着柔美的玉沟慢慢
滑向玉脐,双手顺着滑腰摸索而下……便见玉体横列,满目玲珑浮凸,雪滑粉腿
顶部那团柔毛,黑亮微卷。

  虚竹梦幻一般地惊叹不已,世上怎有如此美妙!

  他小心分开动人心魄的玉胯,心跳顿止,见仙子秘处粉红琦艳,娇柔的褶皱
里藏着一颗小小的黑痣,盯着这可爱之极的黑痣,不知不觉亲了下去,鼻尖轻抚
滑腻秘缝,深吸一口纯纯体香,眼见花唇经不住挑逗,羞答答地欲拒还迎,舒展
开来像含苞欲放的花朵正在春雨中娇艳开放,金沟处那颗神秘的花豆,也亮晶晶
的似隐似现。

  此时虚竹再也耐不住炽烈情欲,解开裤头,却嗅到浓烈臊臭,从少林寺而来
长途跋涉,不仅出过许多汗,夜里还遗过精,裤裆里肮脏不堪,皮毛黏津津地翻
着泥垢粘到了一块儿,在如此清香的仙子面前,露出如此腌臜的丑物,不免有些
自惭形秽,但此刻也顾不得唐突佳人,深吸口气,屏住呼吸,狰狞的肉头轻轻拨
开温润花唇,偷偷撑开了蜜穴。

  佳人眉头越蹙越紧,在春梦中发出了一声轻叫。

  虚竹万分紧张,直到见仙子娥眉舒展回来,才敢微微下挫,缓缓顶向深处的
狭窄火热,双腿越颤越剧,忽然浑身抖个激灵,已忍将不住射了出来,慌忙持续
用力,在压抑的极亢中匆忙去摘花心,「扑-!」得一声微响,但觉洞穿一道关
口般的细薄花颈,幽深花径似乎豁然开朗。

  佳人娇躯一颤,臻首轻摆,香唇翕张:「唔!哦……哦-!」

  虚竹又不敢再动,忍着粗喘,见仙子香喘急促,血色都涌到了两颊,长长的
睫毛间半噙着两颗晶莹泪珠,既娇艳无比,又叫人怜惜之极。这时觉出大不同以
往经验,异常紧涩,也异常火热,心中忽然一亮,急忙小心抽出,茎上已粘着几
条粉红,再见花唇惊慌合拢,吐出一团浓精后,接着吐出了一抹细细的殷红。

  虚竹几乎喜极而泣,掏出那方蚕丝手帕,珍惜地擦去茎上粉红,然后小心铺
到玉臀下,心里颤念:「便让我死在她身上,一生也不枉活了!」于是混混谔谔
地再没了杂念,万分怜惜得香吻柔抚,爱极了这个冰清玉洁的美丽仙子,神魂颠
倒之中,几声娇哼,使他稍稍清醒,觉出底下早又胀得难受,便再次胀满初开的
含苞花蕾,温柔辗转圣洁的桃源,每抵一次最深处,翕动的龟口都要轻吻一下柔
弱的花蕊,渐渐吻散了仙子脸上的那抹血红,使得玉颊红艳似火,一双玉乳也浮
上了春红,说不尽的千娇百媚,不知什么时候起,迷失的仙子哦哦唔唔唤出酸楚
的春吟,蜜道不知不觉变得顺从,不断润出新鲜滑亮的春雨。

  终于云收雨散,虚竹在心醉神驰中久久吻着仙子不放,待粗重的呼吸渐渐平
息下来,神智也随之清醒,不得不面对眼下的事儿:慧静此刻在哪里?这个仙子
一样的木姑娘说不定即刻就会醒来,如果她醒来大喊大叫,自己便要真得在万劫
谷中万劫不复,想到种种利害,恋恋不舍放开了玉体,抽出雪臀下那方落红片片
的手帕,贪婪嗅了一口,藏在怀里,一步一回头,见半扇床帐中,绝美仙子双靥
绯红,轻拂几丝柔发,犹如春睡海棠、雨后白莲,娇美不可名状。

  虚竹深深叹口气,终于狠心钻下地洞,兴奋惊惧,足蹬手爬,眼见上方再次
有了微光,用手一扶,却又是一道石板,一惊之后,心里大呼糟糕,忙乱中钻错
了方向,到了地道最深处,无可奈何,只得试探着推开石板,偷偷钻出洞口后发
现身在一座石室,石门大开,内外皆空无一人。

  这时,甘宝宝带着女儿钟灵回到了房间,床上那位木姑娘叫木婉清,刚才钟
灵到了地道与段誉一起被黄眉僧人救出石牢,却被李梦如当作木婉清掠走,甘宝
宝好不容易救回女儿,由此耽搁了不少时间,见木婉清仍在昏迷之中,搭上手腕
一摸,脉象并无恙,但瞧她衣裳凌乱,面色红艳异常,不禁又生狐疑,暗暗摸进
她身下,触手粘湿,急忙打开衣服细瞧,见耻毛零乱,门户红肿,粘粘津津飘着
男精味儿。

  甘宝宝面色惨白,心中连呼:「冤孽啊!真是冤孽!」在她想来,必是段誉
和木婉清在猛烈春药催动下铸成了大错。房门紧锁,除了段誉还能有谁?由此万
分惊慌,丈夫到底惹下了不可弥补的大祸,兄妹相奸!多大的丑事!段家知道绝
不肯善罢甘休!

  甘宝宝看着熟睡的木婉清,哀叹不已,念头突然一动,忙问钟灵:「你木姐
姐什么时候昏迷的?」

  钟灵早瞧出木婉清一前一后不大一样,疑惑间听见母亲一问,答道:「木姐
姐在地牢就昏迷了。」

  甘宝宝神情一黯,心道:「那是了!段誉在木婉清昏迷后对她……不过段誉
也不一定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服了春药的人都该是迷迷糊糊的,若他们二人都不
说此事,我也不要说破,大错已铸,记不清楚反倒好!」想到此处,吩咐下人送
来热水,支走钟灵,亲自给木婉清拭洗,吩咐人回复段正淳,说木婉清受了惊吓
要在谷中调养几日。

  木婉清醒后,腰眼酸软,下体火烧火燎,顿生疑惑,但不便与人说,独自努
力回想,似恍惚做了一个吓死人的怪梦,她自小随母亲隐居,因气恼母亲冷漠而
愤然出走,后遇到师父随其在深山习武,故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加之当夜发了
急热,掩盖了身体异状,于是服了两道药便告辞离去。


            第六回 夜半凉初透


  虚竹刚刚奸了一个春梦仙子,不敢贸然行动,见天色缱绻,心道:「这里似
乎不会有人来,还是等到天黑妥当。」于是轻手轻脚挨着地洞口坐下,盘算一有
异动,立刻藏到洞里,坐定却闻到一股诱人之极的肉香,抽动鼻子一寻,地上竟
有一碗红烧肉!见之大喜,自作了和尚便未尝荤腥,此时连色戒都破了,还顾什
么其他戒律,当下端起碗大吃起来,狼吞虎咽之际,见地下还放有一本书,随手
一翻,纸上赫然出现一个横卧的裸女画像,容貌美丽,栩栩如生,细看裸女身上
画着线条,旁边标有注释,接着翻下去,书的后半部分全是文字,间或画有一些
奇形扭曲的脚印、手指,以及男子的裸像。此时顾不得细看,将书收起,顺手摸
摸怀里的那方手帕,心里美滋滋想:「这春书必是段誉这色鬼落下的,以后夜里
寂寞时瞧瞧春图,再嗅嗅仙子落红,不亦美哉!」接着将红烧肉吃尽,小腹开始
热气腾腾,全身随即滚烫,一件一件脱去衣服,仍越来越热,而且裆里无端胀得
难受,便拿出春宫图,一边翻看裸画,一边套动阳茎,却始终射不出来,心中似
着了烈火更加烦躁,不禁纳闷:「怎么像吃了春药似的?」本是随意一想,心下
突地一惊:「这碗肉……?」想起躲在床下听到的对话,登时瞠目结舌,差点惊
呼出来:「阴阳和合散!」

  当时在仙子床下听闻「阴阳和合散」,万分紧张而没有细想,此时记起在满
昌府大牢,采花贼曾说过:「阴阳和合散」,天下最厉害不过的春药,其药方传
自上古,配材几乎绝迹。男子服食,精液在体内越生越快,越积越多,没有女子
阴液滋润绝不能泄出;女子若服了,也须阳精入体才能调和。这阴阳和合散的奇
异药性,一天厉害过一天,到得第八天上,凭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抵挡,若不及
时阴阳相合,或服食解药,那便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

  虚竹大为惊慌,心道:「这药听来并不要人命,但对我此刻来说却是要命的
毒药,这里又不是丽春院,哪有女子肯与我调和?」想到这里,又生念头,若那
木姑娘依然昏睡,自然最好不过,不过不大可能,那只能去找妓女了,眼下却只
有春宫图可瞧,于是盯着图上裸女,想像与其调合,心中立时大动,眼前坟起的
椒乳如真人的一般活动起来,见有一条绿色细线起自右乳,横至左乳,斜行而至
下阴,他小腹腾起的一团热气,不知不觉随着线条流动,浑浑噩噩中不知过了多
少时候,突觉阳囊似要涨得炸了,顿吃一惊,握住阳囊一捏,但觉肉头像被钢针
猛扎了一下,疼得呲牙吸气,全部意念向下一沉,怒涨的烫茎便像响尾蛇的尾巴
一样簌簌抖动起来,嗖得一下,窜出一股迅疾热气,瞬间好受了许多,忙收拢热
气再向阳囊涌去,见烫茎又急剧抖了片刻,但这回无丝毫热气窜出,试了多次总
是不成,无奈放弃,突发现外面已是天色大亮,迷迷糊糊想:「怎么?我坐了一
夜吗?」纳闷地起身奔去牢门,又是一惊,见黄眉僧人独自立在院中,正瞧着已
经碎裂的石刻棋盘发呆。

  虚竹慌忙退回,抓耳挠腮寻思:「这药力实在刚烈,怕挨不过天黑,不如冒
险原路逃出。」便收好衣物,跳进地道之后未忘合上石板,不想躁热之下,手脚
不听使唤,弄得石板「咣当!」响了一声,边爬边心惊,「不好,那和尚怕是听
到了!」片刻后,果然听到洞口方向传来几声大喊,越发手忙脚乱,急急爬到仙
子房间那个出口,眼前居然一亮,见石板正在移动,登时骇得惊呆,拼命爬过了
石板处,突有人抱住了他双腿,他慌得翻身乱蹬,那人却一把抓住了他硬涨欲暴
的烫茎,而且力道奇大,将他倒拖回去。

  虚竹又痛又惊,想到若使烫茎抖动几下,或许能够挣脱,凝心运用春宫图上
的法门,只觉极大热力通过涨茎狂涌而至,不比体内热气那么躁热,却温乎乎得
雄厚无比,源源不断,积得小腹慢慢鼓了起来,越鼓越大,想要惊呼,但一张口
热力便向头部涌来,比之涌向小腹更加难受,只得咬牙挨受。片刻之后,骇觉小
腹就要胀裂,那人陡地松开,热力也随之消失,当即犹如死里逃生,翻身继续惊
慌爬逃,赶到尽头见上方压了块石头,双掌一推,终于重见天日,躲去一棵树下
抓胸挠背,丧魂失魄,心想:「真是惊险之至,两伙人来抓我,且又弄来一块石
头堵住出口!」再望向落在草丛中的大石头,又觉不止惊险,且匪夷所思!那块
大石足有茶几大小,不然也盖不住洞口,惊疑万分:「好大一块石头,平日里我
用尽力气,也未必能移动,如何一下叫我推飞那么远?」

  他自己不知,现下他身具内力已相当武林一流高手,只是不由自主,情急之
际才能使出,在石牢中,他虽没有丝毫内力为基,却凭借了「阴阳合和散」生成
的药力,使得那本「春宫书」上的神功略有小成。

  方才钟万仇因妻女心生外向而大发雷霆之怒,愤愤锁门而去,不许她们母女
出屋。钟灵负气要从洞里逃出,甘宝宝拦阻不及,只得钻进地道,抓住了女儿双
脚往回拽,不料钟万仇听见了声音,进屋也钻进地道,恰好这时黄眉僧人从地道
深处追来,见人便双手抓住,哪知抓住的是钟万仇。

  钟灵一把摸到了虚竹,不知是谁,万分奇怪,但她被母亲捉住了双脚,顾不
上多想,抓住一个东西便死不放手。虚竹运起「春宫书」上的法门以后,便通过
钟灵的手,把相互链接四人的内力每个吸去了大半。钟灵本就没什么内力,甘宝
宝的内力也十分一般,钟万仇和黄眉僧人却都是内功高手。虚竹有了他们这二人
的大部分内力,一掌推飞大石自然不在话下,而钟灵却依稀觉出双手抓住了一个
热乎乎的烧火棍,这烧火棍颤抖几下,便有雄厚内力从身上通过,但她把这烧火
棍当作了救命稻草,筋疲力尽才松手,立即被正在通过的内力震昏过去。

  钟万仇依靠残存的内力把昏迷的钟灵抱上来。众人于地道中的奇变谁也摸不
到头脑。钟万仇和黄眉僧人都只道是对方使的手脚,此时都浑身无力,谁也不敢
轻易反脸相斗。黄眉僧人悻悻走了。钟万仇却惊奇夫人房里怎么突然多了一条这
样的地道,一问甘宝宝得知,居然是段正淳叫人挖的,登时暴跳如雷,再次摔门
而出,怒气冲冲去找段正淳算帐,却无论如何想不到,他走出山庄之时,段正淳
正在他脚下的地道里爬着。

  原来,段正淳与甘宝宝是旧日情人,这次在万劫山庄重聚,段正淳早想偷偷
相见,听说护卫挖了这条地道,只道天赐良机,提前来探查过一回,那块大石头
就是他放的,这次一来,发现石头已被移走,不知发生何事?爬行一程来到甘宝
宝房间,不声不响从背后点晕了钟灵。

  甘宝宝听女儿说地道里有人逃走,以为这人必是旧日情郎,却不明白他为何
带着烧火棍。突见情郎出现,不由身子一颤,刚失了许多内力,激动之下竟晕在
段正淳怀里,待悠悠醒转,发觉衣里多了一只摸索的手,猛地清醒,挣脱出来正
色道:「我已是有夫之妇,决不能坏了我丈夫的名声,你再碰我一下,我立时咬
断舌头,死在你面前。」

  段正淳见她神色凛然,倒也不敢亵渎,讪讪道:「宝宝,我知道你受了许多
委屈,以后我好好待你。」甘宝宝顿足气道:「休要胡说!我丈夫模样丑陋,脾
气古怪,更没你的富贵荣华。可他一心一意待我,我也一心一意待他。我绝不能
有半分对不起他!」段正淳听了,不由肃然起敬,但见心上人俊俏如昔,嘴唇樱
红如昔,又怎能忘得了昔日情意?

  二人默然相对,一时之间都忆起了旧事,眉间心上,时喜时愁。

  「谁?谁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接着「砰」的一声,钟万仇飞足踢
开了门,一见段正淳,脸都气黑了,到处寻他不见,原来藏在夫人房里,二话不
说,上前就与段正淳拼命,但内力被吸走了大半,武功大损,「怦怦嗙嗙」砸了
一地桌椅,却没碰到段正淳分毫,满腔愤怒无处可泄,一掌打翻甘宝宝。

  段正淳正微笑闪躲,见此脸色立变,几招便让钟万仇落了下风,「啪-!」
打了钟万仇一个耳光,口中叫道:「宝宝,还疼吗?这是我替你打得,在我面前
不许有人欺负你。」

  钟万仇无可奈何,神色气得似要哭出来。甘宝宝见了面色惨白,挥拳向段正
淳打去,「谁让你替?你辱我丈夫,我和你没完!」

  段正淳在她们夫妇二人的夹击下,抵挡一会后突然使出一阳指,先后点倒了
钟万仇和甘宝宝。然后抱起甘宝宝放在床上,忍不住在她脸上温柔一吻,见甘宝
宝气愤含泪,不敢再继续轻薄,想了想,微微一笑,转身拎起钟万仇,放在门外
墙边,自己进屋把门关上,故意大声道:「宝宝,一只公狗给你守着门口,你和
女儿安心睡吧。」说完哈哈大笑着下到地道,原路爬出后,瞧瞧四下无人,搬回
那块石头依旧堵住洞口,得意洋洋回了王府。

  不远处的密林中,虚竹刚从一次短促的昏迷中醒来,体内似有一只野兽在乱
吼乱爬,搅得他神智早已不清,恍惚见到有人从洞口爬出,猛然记起了那个神仙
般的木姑娘,便跌跌撞撞走来,一脚踹走石头,迷迷糊糊爬进地道,甘宝宝房里
桌倒椅斜,虚竹却似没有察觉,直愣愣盯着床上那圆臀瘦脚的曼妙背影,一见到
女人,他的神智轰然崩溃。

  甘宝宝正在流泪,被段正淳亲吻一下,心中又苦又甜,听见石板又响,心慌
意乱叫道:「滚!你又回来做什么?你胆敢再……你……!」说着惊觉腰背被粗
鲁按住,两只火烫手掌在身上用力乱摸,呆了一呆,恨呼:「你要乱来,我死给
你看。」以往她以死要挟,段正淳便乖乖听话,而此刻这冤家似铁了心,非但没
住手,反而越发放肆,竟狠狠捏了私处一下。

  「混蛋,我真个死给你看!」甘宝宝真正愤怒起来,但身上的那双手丝毫没
有犹豫,一下将她裙腰扯到了臀下。

  「死人,当着我女儿……你疯了不成?」甘宝宝怒极而泣,身子突然被那双
手翻了过来,「啊,你……!」甘宝宝倒吸口气,几欲晕去,眼前出现一个敝衣
露体的可怖和尚,双目如血,鼻孔张缩,昏暗中犹如鬼魅。

  虚竹顾不上去瞧女人的脸,也忘记了那个仙子般的木姑娘,只觉满手温软和
迎鼻粉香,见了包裹在绿色胸衣下的一片高耸,一把撕去胸衣,两团白肉摇晃着
弹了出来,一见这两团肥腻,虚竹脸颊抖动,发声怪叫,如饿极的疯狼突然见到
了白嫩嫩的羔羊,恶狠狠扑上去,双爪深深掐进肉里,似要摘下来一般。

  甘宝宝惨叫着脑中一片空白,突然的惊吓,衣服的撕扯,犹如一场噩梦。

  「宝宝,你怎么了?段正淳!我钟万仇操你十八代祖宗……」

  钟万仇在门外大叫,虚竹根本没有听到,温腻的白乳使他燃烧得更烈,急切
顺着甘宝宝光滑的肩膀把她衣裳胡乱褪到腰间,后退一拽,从滑腻的两只脚踝间
尽褪了出去。

  甘宝宝赤裸滚落地上,未及醒过神,便被环腰抱起重重摔在床上,一时骇得
傻了一般,只是惊愕叫骂着:「混蛋!死人……」

  虚竹口鼻呼呼喷着热气,对耳际一男一女的叫喊浑无所觉,用力掰开两片雪
白圆滚的臀肉,完全露出藏在黑色茂密中的两条褶丘,其中被分开的两瓣红肉便
像一个火山,为他体内激荡欲喷的欲火寻到了出口,当即鼓了红眼,将火烫欲爆
的肉头迫不及待塞进去,疯了似得使出全部力气,一插到底。

  甘宝宝眼前一黑,体内已多了一大片火辣辣得滚烫痛涨,她哀嚎着仍有些不
敢相信,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个噩梦,可随即而来的阵阵剧痛和身后清楚的声声
牛喘,使她一次又一次痛心彻骨地意识到:在自己家里,在自己床上,在女儿和
丈夫面前,自己正被一个恶魔强暴!

TOP

0


            第七回 暴风翻巨浪


  虚竹双臂合紧,疯狂摩擦干热的绵软,难受之极的燥热立刻有了发泄。

  甘宝宝惊辱地大声痛哭,恨不得即时死去,可是股后的狂暴,一次比一次急,
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有力,这是她平生从未有过的感觉。段正淳对她温柔
体贴,钟万仇对她小心翼翼,此刻却如摧毁一切的狂风暴雨,难忍刺痛无比陌生,
却带来无比熟悉的连连酥软。头脸伏在女儿腿上,几乎顾不及悲痛,哭声被撞得
断断续续,腰腹不由自主变得酥热,秘道毫不知羞变得湿滑。

  虚竹的疯狂动作,迅速过了百次,越来越顺畅,越来越用力,丝毫没有停缓
疲倦,但蓄满的阳精似滞住了,也丝毫没有泄出之意,使得他焦躁不已,全部意
念集中到小腹,不知不觉运起了春宫图上的线条,热茎一阵剧颤,将甘宝宝残存
的内力吸得干干净净,也通开了她被一阳指点住的穴道。

  甘宝宝一阵眩晕,紧紧咬住下唇,竭力抵抗迷失,手脚已经能够动,却早忘
记了挣扎,体内最敏感的嫩肉突然被迅疾拨动,这强烈的刺激让早已暗暗滋生的
淫液骤然泛滥成河,两片阴唇柔顺吞吐,吐出「噗兹!噗兹!」的欢叫,加上抽
泣声、牛喘声,还有门外的叫骂声,交织混响在越来越暗的闺房。

  虚竹用尽气力也再觉不出一丝滞涩,反而让他发泄不出全部精力,燥热尽积
小腹欲发不能,急得他呀呀乱叫,不由再次运行春宫图上的线条。

  这一下,彻底搅碎了甘宝宝的神智。

  甘宝宝睁大双眼,瞬间只见一片闪光的虚空,没了女儿,没了丈夫,也忘了
自己是谁!双臂酸软不堪,却不由支起,将被击红的臀肉奋力向后相抵,脸上春
红陡然转浓,喉喘一声高过一声,渐渐昂起头来,颊肉抖了几抖,蓦地颤出一个
促止的尖音,随即瘫软如绵,蛤嘴翕张,扑哧吐出一大股冒泡的油液,白花花涂
满了交合处。

  钟万仇声嘶力竭的叫骂戛然而止,屋内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虚竹屏住呼吸,死死抵在最深处,双腿抖得像筛糠,终于送开精关,却只溢
出了一点点,这使得他又是痛快之极又是难受之极,退后一步,一把将甘宝宝凌
空抱起,继续疯狂抽动,他中毒太深,久积的粘精不能一下泄出,不仅欲望需要
发泄,突有的雄厚内力也要发泄。但他神智有了一些清醒,开始寻思:「这个与
自己调合的女人是谁?床上另一个女子是谁?她不是神仙木姑娘,为什么也昏睡
不醒?还有门外那人,自称钟万仇,为什么大骂段正淳?」翻来覆去一想,隐约
猜到:「莫非……他以为我是段正淳?他叫这个女人宝宝……宝宝,唉呦!刚才
不是听人说过,庄主夫人叫什么」俏夜叉「甘宝宝。这下祸闯大了,果真要在万
劫山庄万劫不复!」他一阵胡思乱想,动作不知不觉乱了,快两下慢两下,深两
下浅两下,无意间戏弄得甘宝宝酥酥麻麻。

  甘宝宝流着羞泪,面色娇若芙蓉,除了腰部被抱住,身躯无一处着力,随着
软绵绵摆动,喉底发出抑制不住的娇哼。

  虚竹听了亦酥酥麻麻,心道:「管你是谁?肏是死,不肏也是死,不如尽情
肏了再死!」扭头瞧瞧床上卧着的黑影,猜知她定是钟灵,恶狠狠想道:「再妙
不过!我夺不回皇位,但肏了你们的情人,也总算死而无憾!」想到这,丢去了
惊慌,持续又快又狠地抽动,恶茎在甘宝宝体内飞快进进出出,击得绵臀波浪似
得一层未尽,一层又滚。

  甘宝宝绷紧了身子,扭来扭去逃不脱,十指抓扯床单,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泣,
户唇来不及缩回就又被搅了出来,白花花的汁水溅得满股皆是。

  如此场面,虚竹在丽春院也从未见过,腰眼越来越酥,极度亢奋瞬间充满了
每个毛孔,倏忽如大河决堤,龟眼大张,又粘又烫的稠精一股接着一股,射了十
多股,股股击得花心娇颤纠结。

  甘宝宝连连惊呼,连连痉挛,没等受完最后一股,人已晕了过去。虚竹挤出
最后一滴,双手一松,甘宝宝软绵绵跪在地上,头脸伏地高高撅着屁股,浑浊浓
精满溢穴口,凝成鸽蛋大得一团。

  虚竹坐在地上,呼呼巨喘,出了一身酣畅大汗,心想:「好歹痛快了!如此
等死了么?我蚂蚁一样的贱命一条,如此甘心叫人一脚踩死?绝不!」虚竹心里
叫着,想起悲惨的乳娘,想起喜凤嘲讽的目光,想起慧静凶恶的神色,想到自己
有如丧家野犬,慢慢站起,喃喃出声:「我死也要让你们难受!」一缕月光照出
他阴森森的冷笑。

  甘宝宝醒来,惊见一个黑影趴在女儿身上,怒叫一声,起身挥掌,却一下子
摔在床上,不仅提不起一丝内力,浑身更是酸软之极,登时大恸:「自己是不能
活了,可是女儿……」只得向淫贼哀求:「放过她,求求你!」

  虚竹在钟灵身上一阵又嗅又舔,已将她脱得精光,正用粘乎乎的肉头磨着光
溜溜的蛤肉,刺激着茎身硬挺起来,突见甘宝宝扑来,吃了一惊,却不想她柔弱
求饶,不由一怔,借着月光依稀看清了俏脸,心中疑虑,原以为「钟夫人」必定
徐娘半老,现下一瞧,却像一个小姑娘,肉嘟嘟的鼻子,肉嘟嘟的嘴,圆圆脸上
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白生生得十分楚楚动人,叫他越看越心动,忍不住抬起甘
宝宝下巴,低头亲下去。

  甘宝宝忍辱承受,方才的狂暴让她从心底里无比惊惧,面对这个凶恶之极的
和尚再没了反抗勇气,反而恨极了丈夫和情郎。段正淳若不来骚扰,怎能让淫贼
轻易得手?钟万仇平日里总是醋性大发,此刻却保护不了眼皮底下的妻女!

  甘宝宝越想越气苦,呜呜痛哭,满脸湿凉,虚竹却吻得火起,这时他才发现
这位甘夫人不仅相貌动人,肌肤也分外细滑,身上处处又软又娇,难怪人称「俏
夜叉」!不禁又有些疑惑,既然叫作「夜叉」,自然是说她凶狠泼辣,但自己怎
么半点没发现,开口问道:「你真的是钟夫人?」见甘宝宝闭口不答,故意用指
肚蹭了蹭她菊花。

  甘宝宝惊得一颤,泣道,「是……我是……呜!呜……」

  「那你今年你多大岁数?」

  「三十……四……呜呜……」甘宝宝恨得咬牙切齿,不敢不应。

  虚竹这才信她是甘宝宝,不禁得意,笑道:「夫人方才爽不爽?」

  甘宝宝这回死活不出声了。

  「你不愿说话,便叫给我听。」

  虚竹说完把甘宝宝双腿扛到肩上,耸身进去扑哧大动。

  甘宝宝泛起白晃晃的乳浪,惊哭几声,紧紧咬住了嘴唇,虚竹见此用心使出
手段,挑逗得花蕊越来越热,见甘宝宝忍得很是辛苦,咬她耳朵道:「只要夫人
肯求饶,我便放过你,也放过你女儿。」甘宝宝为难片刻,终于开口道:「求你
放过……唔求你……哦哦……」她一张口,便抑制不住急喘,熟透的身子哪经得
住如此折腾,羞得摇头欲死,恨极了这个魔鬼,出口却是娇软呻吟。

  虚竹喘笑着大觉解恨,觉得听来可怕的「俏夜叉」也不过如此,肉头忽然阵
阵发麻,急忙抽出,两指捏紧龟颈憋了回去,匆忙跪到钟灵股间,抬起一双纤细
软腿,提着肉头凝神去叩,准备直捣黄龙。

  甘宝宝「啊-!」惊叫,突然来了力气,扑过来推倒虚竹,一把抓住了滑溜
溜的粗茎,随即张大嘴巴低头凑过去。

  虚竹慌得揪住她头发,只当她疯急了要咬,却见她挣出舌头乱舔,吃惊稍稍
放手,肉头立时被她努力吮住,不由抖个激灵,再也无法忍住,反手按紧甘宝宝
后脑,哼哼着注了进去,这回实筋疲力尽,向后一头仰倒,边喘边想:「在这张
床上,我享受了一个貌美如仙的少女,又享受了一个娇俏鲜嫩的美妇,现下就是
死在这张床上,也称得上死得其所!」想到了死,心下慌张起来。

  甘宝宝忍着干呕,狼狈吐出脏精,流泪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恐这恶魔再
起不轨之意,见他突然下床动作,立刻紧张万分挡住女儿,却见这恶魔摸摸索索
穿上了衣服。

  虚竹收拾好衣物,又在黑暗中翻箱倒柜,摸出些首饰揣在怀里。

  甘宝宝见此更加羞恨,看来此人只是偷鸡摸狗之辈,自己造何冤孽,竟毁在
他手上!见他走向里间逃走,甘宝宝恢复了几分胆气,恨道:「狗贼!你敢不敢
留下名字?」

  虚竹停步答道:「我叫二呆子」想了想,接着说道:「我不是成心,只是服
了阴阳和合散,你救我一命,其实我该谢你。」

  甘宝宝听了有些意外,心里又酸又恨,过了片刻,幽幽再问:「木婉清是不
是你坏得?」

  虚竹正移开石板,当即一愣,才知那个神仙木姑娘的芳名叫作木婉清,一声
深叹,没有回答,跳进了地道。

  甘宝宝悔恨不已,又担心门外一声不响的丈夫,知从此无颜相见,趴在床上
直哭到天亮。

  日上竿头,钟灵醒来见母亲呆坐床头,一身缟素,面色死灰,又见她眼肿得
像桃子,惊问其故。

  「你父亲死了!」甘宝宝面无表情说道。

  原来昨夜钟万仇听到甘宝宝大叫:「滚!你又回来做什么?……」便以为来
人是段正淳,因而悲愤之极,破口大骂,直至听到甘宝宝大声叫床,他气得七孔
流血,咬得牙齿一颗不剩。

  甘宝宝心痛之后,万念俱灰,心想:「必是上天见她不能从一而终,于是派
一个恶毒和尚来惩罚。而丈夫败坏人家门风未成,反坏了自家门风,还搭上了自
己性命,不是报应是什么?」于是支走钟灵,遣散家丁,点燃大火,想要随钟万
仇的尸体一同火葬,却被闻讯赶来的段正淳救出,万劫山庄则付之一炬。

  段正淳心内有鬼,猜想钟万仇走火入魔多半与己有关,不敢相问,也不敢面
对甘宝宝,只是派人照顾,不料甘宝宝母女忽一日不知所踪。


            第八回 狂雨碎芭蕉


  虚竹趁夜从万劫山庄溜出,感慨天地虽大却无自己去路。万劫山庄和大理段
家,一个黑道一个白道,不知天下何处能逃过他们的追杀。走投无路时,忽然想
到:「北乔峰,南慕容,中石清」,武林中这三人的声望最高,其中名剑山庄他
决计不敢回;而丐帮与少林寺渊源很深,去了也是自投罗网;姑苏慕容却好像亦
正亦邪,或可求其护佑。

  由此打定了主意,沿山而逃,在河边吃惊发现了虚林的尸体,见其脸部已经
浮肿,便点燃一根树枝,在尸体背上烫了八个烙印,然后口念阿弥陀佛,将尸身
扔回河里,心想:「少林寺得知,定以为是自己,自己逃命就方便许多。」

  一路小心,到了苏州,不想徘徊数日,始终打听不出慕容所在。

  虚竹头发已细细密密长出一层,他自己不说也无人知他是个野和尚。一日在
酒馆,摸摸怀中银两所剩无几,食不知味,十分烦恼,突听到旁边有人低声争吵
起来,说什么「慕容兴、参合庄」等等,侧身看去,见靠窗坐着一个道姑和一个
俊雅公子。那道姑黄色道衣,戴着面纱斗笠,身形好生眼熟。虚竹竖起耳朵听出
她果然是李梦如,登时失色不敢再瞧,假装醉酒伏在桌上,听得李梦如怒气冲冲
说了一句:「你骨头硬是不是?我把你和你肚中剑谱一并在慕容家火化!」说完
拎起那年轻公子就走。

  虚竹远远跟着二人,见她们乘一条船划向太湖深处,他虽惧李梦如,但知她
对付大理段家,此时反倒对自己有利,犹豫一会儿,也雇了一只小船,但赶到湖
心早不见了二人踪影。

  船家不耐烦道:「我不知什么参合庄,只知有个曼陀山庄,不过那是一个女
匪窝,没人敢去的。」

  虚竹急不择路,听到山庄便要去,多给了船家一锭银子。

  船家又划了一程,远远见到一个花树掩映的小岛,船家停下船,说什么不肯
再靠近。虚竹自小在水塞熟悉水性,便包好紧要东西,泅水游去,近岸见花丛中
似有人影走动,一个猛子潜到湖底,摸着石头慢慢上浮,突见顶上的湖面有一双
赤裸小脚在轻轻戏水,那双小脚雪白晶莹,当真如玉之润、缎之柔。

  虚竹牢牢盯住这一对脚,一颗心猛烈跳起来,直至憋得实在受不住,哗啦立
出水面,耳旁响起女子惊叫,而他目光始终没离开那对慌忙后退的小脚,见十个
脚趾的趾甲都作淡红色,像十片小小花瓣,脚背上的肉色如透明一般,隐隐映出
几条青筋,直叫人忍不住想去抚摸。

  一个女子道:「阿朱姐姐,这人是谁?从水里出来,总盯着你的脚哩!」

  另一女子道:「死阿碧,勿要乱讲话!」接着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来
这做什么?」

  二女俱是南方口音,声音脆嫩,语调绵软轻柔,说不出的婉转动听。

  虚竹湿淋淋走上岸,抬头看去,眼前生花,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都盈盈十
四五年纪,散发出淡淡幽香。那生着迷人小脚的阿朱,身穿淡绛纱衫,通身妩媚
灵秀,肤白如新剥鲜菱,弯眉圆脸,人中深凹,小嘴翘了出来,犹如玉板上镶着
一颗红樱桃。那个叫阿碧的少女身着淡绿衣衫,瓜子脸,清雅秀丽,唇边一粒细
细的黑痣。

  虚竹嘎巴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个阿碧笑吟吟叫道:「你傻呆呆的,倒是
说话啊!」虚竹抹下脸上的水,脱口道:「我瞧你们美丽,连脚也动人,真是不
知如何说!」那个阿朱娇嗔道:「呸,油嘴滑舌!」虚竹注目向她瞧去,那个阿
朱嘟着红嘴,又大又圆的眼睛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

  花丛深处传来另一女子的声音:「阿朱,阿碧,你们在说什么?」

  霎时之间,虚竹全身一震,心想:「这一声呼唤如此好听,世上怎能有这样
的天籁之音?」

  阿朱转过花丛,叫了声:「小姐!」笑道:「有人突然从水里出来,我们正
问他话。」

  虚竹满心要瞧瞧那女子,便移步转过树丛,听得微微惊呼,待见到一个身穿
藕色纱衫的少女,她已将身子转了过去,脸朝花树,嗔道:「阿朱、阿碧,都是
你们闹的,我不见不相干的男人。」说着左足一顿,便向前行,几个转折,身形
在山茶花丛中冉冉隐没。

  虚竹望着这少女背影,只见她娇小苗条,年纪似与阿朱阿碧相仿,长发披向
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身旁似有烟霞轻笼,人虽远去,似乎娇影犹在
眼前,心下不禁一阵惆怅,呆呆出神。阿碧故意咳嗽一声,他兀自不觉。阿碧笑
道:「喂,你到底是谁?」虚竹全身跳了起来,「是,是。我是谁?」

  阿碧瞠目结舌,笑道:「侬不管你做什么的,要想有命赶紧溜走,侬只当看
不见哩,这个地方呢,是不许……」她话未说完,已有几个下人打扮的粗壮妇人
从树丛中跑出,七手八脚绑了虚竹,押进一个富丽堂皇,香气袭人的厅堂。

  厅堂正中有一张铺着白色毛皮的卧椅,足足有床一般宽大,其上倚着一个红
衣女子,手捏一枝带着绿叶的红茶花。这女子鹅蛋脸形,肤白如雪,高鼻深目,
浅口翘颌,浓密的黑发微微卷曲,波浪般披落在身上和椅上。这时灿烂阳光从窗
棂间射进来,使得各种颜色明亮透彻,晃得人睁不开眼。

  虚竹目瞪口呆,唇燥舌干,疑心进了神仙洞府,心里不住念:「我死了,死
了!莫非已在水里淹死了,怎么到处都是仙女?这个仙子这么怪异,又这么好看,
那双眼睛真真迷死人了!」

  那些下人向红衣女子禀告,红衣女子似听非听,只顾用心嗅着花朵,丰唇湿
红发亮,人中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更显得容光艳丽,狐媚难言。

  过了一会儿才道:「带下去做花肥吧!」声音妩媚之极,语调却十分怪异。

  虚竹越发惊异,「她到底……是仙是妖?自己死了多半去不了天堂,莫非现
下是在地狱?」开始害怕起来,稍一挣扎,下人们便揪他不动,不料一朵红茶花
笔直飞过来,正打在他腿上的麻筋,虚竹不由自主跪在地上,仍直勾勾盯着那红
衣女子,见她微微笑道:「倒有几分力气。」慌忙大叫:「我有力气,我愿意给
你当下人……」

  红衣女子流转蓝盈盈的眼波,笑道:「除了力气,还会什么?」

  虚竹见了她的眼波,身子登时轻飘飘的,「我……我会口技。」

  「哦?那说来听听。」女子懒洋洋道。

  「哎哟哟!大爷您来了!」

  虚竹惶急之下模仿丽春院老鸨,突觉不妥,忙再学了几声狗叫猫叫。

  厅堂里笑成一团,虚竹自己也吃惊:「怎么叫得如此像,喉咙里原先控制不
了的筋肉,现在竟像挥胳膊一样容易。」

  红衣女子咯咯笑道:「确是有趣,先骟了吧,留几天玩玩。」

  下人们答应一声,拖着虚竹向外走。

  虚竹默念着,「骟了……」一抬头,心头大震,见那女子花枝乱颤,唇边眼
角全是笑意,猛地想明白什么是骟了,吃惊求饶。

  红衣女子再不瞧他,玉葱般的手指按上红唇,轻轻打个呵欠,娇慵之极。

  虚竹被带到一间柴房,绑成粽子似得吊在横梁上,还有一人同样吊着,竟是
与李梦如在一起的那位年轻公子,待下人们退去,难兄难弟交谈起来,原来此人
是大理国皇嗣子段誉!段誉被阿朱和阿碧从李梦如手里救出,三人一同逃到了曼
陀山庄。曼陀山庄是慕容复叔父慕容兴的居处,现今山庄女主人是慕容兴的夫人
叶丽丝,她定了一条奇怪规矩,山庄不许来男子,见一个活埋一个,见了段誉便
吩咐活埋做花肥,听了阿朱和阿碧求情,才暂吊在这里。

  虚竹听了大为忧心,再小心打听万劫山庄,又不禁喜形于色,得知了钟万仇
走火入魔和甘宝宝下落不明的天大喜讯。

  过不多时,来了山庄的管家婆,自称王婆婆,不费多言,扒开虚竹裤头提溜
起惊茎,扬起柴刀便要骟了。虚竹惶急万分,惊呼着使出看家本领,惊茎急颤着
突然涨成了「烧火棍」。

  王婆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奇道:「还会吃人哩!再动一个看看。」却不敢
再用手触,而是捏起一根柴火棍挑了起来,再次举起柴刀。

  虚竹眼睁睁瞧着,急出了一身冷汗,忽然房外响起一声:「婆婆在吗?出来
说个事儿。」这人声音如出谷黄鹂,虚竹在万分惊险之时,心亦一荡,知是方才
岸边那个少女。

  王婆打开门闩出去,刚说了句:「小姐,你……」便没了声响。

  门外闪出阿朱、阿碧,接着出现一位云鬓如雾,清丽绝俗的美丽少女。

  虚竹眼前一亮,注目再看几眼,心通通乱跳起来,从这少女身上清清楚楚瞧
出了师娘闵柔的影子。

  段誉欢喜叫道:「语嫣姑娘,你来救我们了!」

  霎那间,虚竹的心止了跳动,「语嫣?她怎与小师妹一样的名字。」

  这时,阿朱和阿碧匆匆进来,乍一见裸出的虚竹,二人掩目惊呼。

  声音传了出去,人声骚动,阿朱不得不放下手,面红耳赤,不敢向虚竹方向
稍稍转头,解开段誉后仓皇逃出。

  段誉把虚竹解下,虚竹边提裤子边随段誉向岸边跑去。五人乘船,迎面遇上
另一只小船,船头黄衣飘飘,赫然正是李梦如。

  五人权衡轻重,不得不调转船头。

  叶丽丝见了段誉和虚竹,冷笑着挥掌击来。段誉运用轻功逃开。虚竹愣愣得
不知躲避,本能抵掌,他纹丝未动,叶丽丝却后退几步,叶丽丝面露惊怒,再出
双掌,身形诡异。虚竹内力虽强,但不会一招半式,被叶丽丝轻易击落湖中。

  这时李梦如追上岛来,叶丽丝与其一场恶斗,不想遇上平生未见之强敌。

  虚竹落水,无知无觉游动几下,一口水呛入喉咙,即刻清醒,挣扎躲在岸边
湖石后,不敢露头,听得阿朱等人惊叫,见叶丽丝从他头顶落到水里,又见她浮
上水面后,一动不动,慢慢又沉了下去。虚竹眼见她要淹死,实在不忍,听得岸
上无声,游下水把叶丽丝拖了上来,抱到花丛,偷窥四周,李梦如和段誉等人都
无踪影,低头见叶丽丝好像停了呼吸,便双手挤压她胸腹,只挤了几下,叶丽丝
咕噜漾出积水,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紧闭的眼睫湿淋淋贴在苍白的脸上。

  虚竹适才情急救人,心中虽荡漾,并未敢多想。此时禁不住开始想入非非。

  花丛中,露水蒸腾起似雾非雾的氤氲,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叶丽丝横卧绿茵,身下垫着绸缎般厚实光滑的波浪青丝,渐渐呈现出洁白丰
满的胴体,但见雪臀翘挺,美腿修长,不仅眉目脸型迥于其她女子,身形也格外
凹凸起伏,双乳傲立,小腹水滑,肚脐眼儿又深又圆。

  虚竹褪下丝滑小裤后,惊见美毛竟呈异样的深棕色,细密齐整,像一小片闪
着光泽的油亮毛毡,高高隆起的美户,精致粉红,显得十分高贵,其内伸出的两
片肥厚美唇,微微翕合,仿佛正在打鼾熟睡。

  叶丽丝唇上的红痣忽然颤了颤,哼了两声,一只手也随之动了动。

  虚竹向那只手瞧去,见五根手指细长笔直,真如白玉雕成一般,心跳得越来
越厉害,跳得他头昏脑胀,呼地吐出一口热气,颤抖着解开裤头,暴挺的恶茎扑
棱钻出来,昂首点头,向着诱惑之极的胴体跃跃欲试,诱人之极的丰乳在眼前轻
轻起伏,叫虚竹垂涎欲滴,却不敢稍有惊动,只是去偷花径。

  鬼鬼祟祟的肉头偷偷揉了进去……越进越深……

  虚竹魂不守舍,觉出叶丽丝的花径也大不寻常,幽谷紧凑温厚,藏着一层层
凸起的褶皱,好似生着一圈一圈的肉环,绵延蠕动,似抗拒又似牵引,使得虚竹
几乎神智失清,喉咙不住抖动,倏忽再难忍受这样不痛不快的煎熬,一下子闯去
了最深处。

  叶丽丝受了一耸,扬开弯弯浓睫,见了眼前一张丑脸,娇呼一声,旋即觉出
体下的充实,惊怒之极,右掌抬起,却牵动了内伤,不得不痛楚放下。

  虚竹大惊呆住,心里想溜,阳茎却舍不得抽出。不料片刻之后,叶丽丝突然
露出媚笑,柔声道:「是你?你瞧我生得美不美?」

  虚竹心神剧荡,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眼睛和耳朵。

  叶丽丝继续道:「你瞧瞧,瞧我的眼睛,那里有你的影子呢。」这声音销魂
蚀骨之至,蓝汪汪的一双猫眼,似一泓幽深湖水,隐隐有光彩流转,神色似情深
意挚,又似黯然神伤。虚竹不由自主在这潭湖水里越陷越深,迷惘中只听到摄人
心魂得一声声呼唤:「你来瞧我……瞧我眼睛……」

  叶丽丝说着,层层肉环箍着偷茎如波浪一般,紧紧吸住了肉头。

  虚竹浑身一个激灵,小腹里突然热力蒸腾,好像开了锅的水,化成一股激流
从龟眼里急泻而出,虽觉到了异样,身子却无法动弹,连目光也无法从叶丽丝眼
睛里移开,可惊茎受到了越来越强烈的热力,忽地自行急颤起来,使得那一股热
力反其道行之,缩回了小腹。虚竹由着意念顺势运行,热力变得猛烈,小腹又出
现了鼓胀感觉,好在迅速减弱至消失。

  叶丽丝这时大汗淋漓,突似精疲力尽,神色极其古怪,她见身子受辱,无力
摆脱,便在瞬间转了念头,施起「摄魂大法」,打算吸了此人内力,再毙了他去
找那个道姑报一掌之仇,却万没料到,自己非但没吸到内力,自身内力反被吸得
一息全无。

  虚竹紧张瞧着叶丽丝,隐隐想到了一些关节,便试着稍稍抽动,见叶丽丝的
猫眼里立时蓄满了泪水,神色极其愤怒,也极其委屈。

  叶丽丝刚失了内力,有如被抽去了筋,竟丝毫无力反抗。

  虚竹当下惊喜,心道:「春宫图中的门道莫非是妖女们的克星,怪不得甘宝
宝乖乖就宰,浑不像人们口中的母夜叉,原来缘故在此。」登时色胆大壮,再试
两下,开始连连动作,一动起来,但觉层层叠叠,个中滋味刺激异常,没坚持一
会儿便哼哼射了。

  叶丽丝闭目啜泣不胜羞辱,但层层褶肉已将阳精包紧收去,毫无痕迹。

  虚竹抱紧叶丽丝,心叹:「这门『鸡巴神功』果然一用就灵!」于是凑头吮
住鼓润乳头,心里一放松,当即神魂颠倒,手口并用。

  叶丽丝扭挣起来又牵动了伤处,只得忍辱承受。

  当年慕容博和慕容兴两兄弟赴波斯明教切磋武艺。明教教主看重慕容世家的
中土声望,将小女叶丽丝嫁与了慕容兴。慕容兴乃其父老来得子,当时正是意气
风发之时,特为异域娇妻修建了曼陀山庄。不料只过了不久,慕容博病逝,慕容
兴突然离家出走。那一年,叶丽丝才十五岁,至今寡居十八春秋,再次领略男人
的百般爱抚,禁不住心慌意乱,心里虽羞恨,久旷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只一会儿
功夫,便面红耳赤,抬起润颌,不由发出一声声柔腻之极的娇哼。

  虚竹听了胀得又痛,忙扛起一条雪腿,随着清楚响亮的「噗兹!」声,莽撞
到底,但受不住层层肉环的奇异,过不多时又忍个不住,意犹未尽之下,使出了
鸡巴神功,借着贪茎颤动起来变得硬直,继续疯狂冲刺。

  叶丽丝唔唔泣泣,蹙额不胜,渐渐露出迷惘之色。她对慕容兴的记忆只剩下
了疼痛,从未有过现下这般滋味,花道里已被搅成了麻团,变得又酥又痒,酥痒
得腹底不得不努力耸起,这奇异的感觉叫她微微吃惊,张大了双眼,随即被搅得
一阵阵迷糊,双眼再也无力张开,小腹里忽然一热,好似涌出了滚滚热浪,泛起
从未经历过的遍体酥软,不由惊叫一声,这一声却酥得没力气喊出,堵在喉咙里
呼出了软绵绵的颤音,憋得娇面通红。

  虚竹突觉膛道深处似有一物叼住了肉头,齿咬一般,咬得龟眼发麻,一股细
线般的丝丝凉气,顺着茎身、茎囊嗖地窜进小腹。他略一惊疑,但见叶丽丝此时
媚不胜媚,心中又为之一荡。此时他半边脸青紫色,半边脸赤红色,两种颜色时
淡时浓,闪了几闪便不见了。

  叶丽丝迷迷糊糊见了,涌上一阵难言的复杂滋味,恨道:「可恶小贼,到时
叫你后悔生在人世!」如此一想,便似已为自己报了仇,失了其他杂念,不觉挺
起胸来喘不胜喘。

  原来波斯明教有一种神秘心法代代相传,教中公主自幼便在体内培聚一种阴
柔无比的童身之气,但在自身毫无效用,只能随着元阴转嫁。叶丽丝嫁给慕容兴
之后,慕容兴为了大燕国复兴大业东奔西走,少有相聚,即使交合,慕容兴见她
年幼无知,也都是草草了事,直至他离家失踪,叶丽丝的元阴始终未泄,如今却
并阴柔之气悉数嫁与了虚竹。

TOP

0


            第九回 匆匆堂前燕


  曼陀山庄大厅内,李梦如正在练习六脉神剑。

  李梦如打败叶丽丝后,挟持段誉等人到了大厅,逼迫他写出家传绝学六脉神
剑的图谱。段誉先是宁死不肯,待李梦如以那个语嫣姑娘相要挟,他便忙不迭地
什么都答应了。李梦如防备他乱写一气,一面看他写,一面依样运习,段誉写完
最后一笔,她也觉出手指呼呼冒出剑气,不禁得意,不料双腿突然一麻,旋即由
麻转痛,心里暗惊:「不好!操之过急,真气岔了经脉。」当下不动声色,点了
段誉穴道,坐下调息。

  段誉彷徨无助,不知李梦如此举何意,而另三个女子心急如焚,担心落水的
叶丽丝,可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高贵妖艳的叶丽丝此时正像狗一般羞辱地伏
在地上,双手双脚支地,被人从后击得啪啪作响。

  虚竹自从得知「鸡巴神功」的妙处,便连连运用,已然试出这门无意练就的
功夫真是神奇无比,不仅能使女子失去反抗之力,更妙的是能坚挺不泄,忍回欲
喷的精液。他功力十分深厚,已记不清自己用了多少回鸡巴神功,似乎有着使不
完的力气,直要将雪臀捣碎。

  叶丽丝一下一下被撞出去又被狠狠拽回来,摇晃拨浪鼓似的一双垂乳,长发
摇汗如雨,蛤肉充血红肿,封藏的花心开了又开,口中哀鸣。

  「呜呜……放开……呜-!唉呀……不要了……呜呜……」

  汩汩花浆沿着两条玉腿流成了小溪,花草瞧了都含羞低头。

  虚竹受着层层褶肉的强烈刺激,神色狰狞,发出野兽般的「嘘嘘」声,直至
筋疲力尽,双股痉挛,大叫一声:「肏死你!」终把所有精力透支给了叶丽丝那
剧颤的花房。

  二人一起软倒,叶丽丝嘴里紧咬一丛青草,成了汗津津的一坨。虚竹趴在湿
漉漉的雪背,依然喃喃喘着:「肏死你!肏死你……」突然传来女子怒喝,袭来
一阵风声,虚竹不及回头,后脑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厅溶进越来越深的暮色,众人惊见叶丽丝姗姗而来,身穿一袭白袍,手提
一盏红灯,碧目含春,脚步慵懒,雪白脸庞一抹奇异殷红,唇上那粒小痣更是鲜
红欲滴。众人一时瞧得呆住,李梦如暗惊,苦于不敢妄动真气,否则岔了的经脉
再难治愈。

  叶丽丝径直走向宽大竹椅,软绵绵倒在上面,半坐半卧,似没了骨头,眼波
轻流,扫了每人一眼,懒懒道:「我这里不欢迎外人,你们要赖着不走吗?」

  李梦如不知其意,猜想:「她如此说必是忌惮于我,我若继续调息,不免露
出破绽。」于是佯作无恙,收好剑谱,立身笑道:「主人下了逐客令,贫道也不
好不告辞了。」说着抬脚慢慢离去,觉真气在岔乱的经脉间到处流转,心知脉络
已乱,必遗后患,当下也无可奈何。

  阿朱眼光敏锐,察觉出李梦如似有异样,大声叫道:「夫人,她刚才欺负了
语嫣姐姐!」

  叶丽丝不为所动,反合上了眼,好似疲乏之极,胸口微微起伏,半响没出一
点声音,好似美美睡在了梦中。

  段誉等人面面相觑,亦不知她此举何意。再过一会儿,各人穴道自解,不声
不响离开了大厅。四人到了岸边,惊见虚竹赤裸裸趴在船上,阿朱、阿碧又是掩
目尖叫。段誉脱下外衣盖住虚竹,众人乘船慌张逃离。

  躲在暗处的王婆见了,起身去回复主人,却见主人在卧椅上睡去了。

  适才,王婆击昏虚竹后,悄悄把主人扶到房中伺候洗浴,问道:「主人,请
下令,那个臭男人埋在哪颗树下?」叶丽丝娇软如绵,一听此问,耳旁仿佛又响
起了野兽般的嘘嘘声,双腿不由发颤,沉默一会,闭目哼道:「岂不便宜?让那
东西自生自灭吧!」王婆不好追问,心里纳闷,不知主人所说的「自生自灭」是
什么意思,狐疑着出去把虚竹赤裸裸扔到船上,将他衣物尽数收了起来。

  虚竹醒来,已到了参合庄,这是慕容复的居处。

  段誉问起虚竹赤身裸体的缘由,虚竹说自己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他确不清
楚怎么回到了船上。虚竹也向段誉问起那个语嫣姑娘的来历。

  段誉道:「石姑娘出自名剑山庄,小时受奸人所害,蒙叶丽丝相救,便认她
作了义母。」

  虚竹听了惊喜不胜,又惴惴不安,不敢贸然与石语嫣相认,心道:「这次真
是不虚此行,不仅白玩了一个迷死人的狐狸精,还遇到了小师妹,既然小师妹没
有因我而死,那么师父师娘应该不会很怪我,但小师妹幼时那么刁蛮任性,如今
却变得温柔娴静,性情大为迥异,难道确如李梦如所说,越刁蛮的女孩子越怕被
人扎,我扎过小师妹一回,她从此就乖了么。」

  阿朱客客气气邀请段誉逗留,虚竹无处可去也涎着脸不说告辞。阿朱和阿碧
虽嫌弃他,但主人不在,也不好擅自驱赶。

  段誉时时讨好石语嫣,好逑之心一望而知。

  虚竹见了也想凑趣讨好一下阿朱和阿碧,便道:「慕容公子真好福气,我怎
么没有你们这样的婢女?」话一出口,便知此言大为不妥,脸上登时发烫。段誉
在旁点头称是,石语嫣低头藏笑,阿朱和阿碧互视一眼,同时捧腹大笑,仿佛听
到了最最滑稽之事。阿碧笑过之后,见虚竹羞得无地自容,安慰道:「若是你生
得再英俊些,我以后倒可以考虑嫁给你。」阿朱嘻嘻笑道:「我可不信,你心里
只有公子,你嫁了谁,谁就免不了……嘻嘻。」接着向虚竹大叫:「喂!你快求
我家阿碧嫁给你吧。」

  阿碧羞得和阿朱闹成一团,阿朱突然正色对虚竹道:「我家公子回来,你可
要多恭敬,他或许多留你几日。」虚竹满脸通红连连点头,见阿朱说完露出嘲笑
目光,越发羞惭不已,心里恨道:「老子如有飞黄腾达一日,定要你们统统给我
端茶倒水。」忽念及阿朱那一双纤巧白嫩的小脚,接着胡思乱想:「哼!不仅端
茶倒水,还要铺床陪睡。」

  虚竹到了水榭以后,时不时浑身酸痛,一日一小痛,三五日一大痛,开始以
为落水着了凉。阿朱略通医道,给他瞧脉却瞧不出异常。不过,虚竹的面色倒是
日渐红润,阿朱烹调手艺一流,即使粗茶淡饭,也做得味道如饴,但虚竹的吃像
实在不雅,总招来阿朱和阿碧的耻笑,石语嫣也从不与他同桌吃饭。虚竹便将每
样饭菜盛在碗里,躲去一旁独自狼吞虎咽,有过强盗窝和妓院的经历,论起装疯
卖傻的厚脸皮功夫,世上可出其左的人寥寥可数。

  过了一个多月,慕容复带着几个家将回来。

  石语嫣含情脉脉,神色一改平日冷漠。阿朱和阿碧喜气洋洋张罗酒菜,熨烫
衣物。三个少女走马灯似的围着慕容复。段誉和虚竹瞧得好生羡慕。

  慕容复听了众人在曼陀山庄的经历,说道:「李梦如是江湖奇女子,此次错
过结识,实是遗憾。」段誉本想请他帮忙夺回剑谱,听他如此一说,也就不便张
口相求。虚竹受了阿朱的讥讽,也不敢轻易肯求收留。

  慕容复与他们二人初此见面,还算是殷勤有礼。过了两日,话不投机便渐渐
冷淡下来,半月以后,已是讨厌之极,只是碍于段誉大理国嗣子的身份,没有断
然开口驱逐。恰好收到飞鸽传书,说有人冒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绝技
杀了几名武林高手。慕容复与家将们商定,分头去应天府和无锡,探查清楚后在
江州会合,随即以此事为由,公然下了逐客令。

  段誉和虚竹再也不能厚着脸皮不走,悻悻告辞。

  二人结伴到了无锡,在松鹤楼遇到一彪形大汉。段誉正是郁闷,与此人一言
不合便赌起酒来。段誉用六脉神剑功夫把喝进肚的酒偷偷从小指逼出,自然可以
千杯不醉,而那大汉则酒量惊人,连喝三十碗毫无醉意。酒保乍舌不已,虚竹在
旁瞧得直欲呕吐。赌酒不分胜负,这二人再比起脚力,嗖嗖跑向远方,跑出四十
里也未分高下,不免惺惺相惜,一问得知,那大汉竟是丐帮帮主乔峰,乔峰得知
段誉出身大理段氏,也十分欢喜。二人相谈正欢,虚竹远远得一步步跑来,身形
拙劣,但面不改色,连粗气也未出。

  乔峰见了暗自惊奇,向虚竹见礼,言辞颇为敬重。段誉本性情之人,见乔峰
威风凛凛,豪气冲天,敬仰之心油然而生,兴致勃勃提出义结金兰。虚竹无可无
不可。乔峰稍一踌躇,爽快答应。三人撮土为香结为义兄义弟,乔峰为兄,段誉
次之,虚竹年纪最小。

  结拜后,三人皆喜不自胜,回到松鹤楼重新摆酒祝贺,不料正畅饮间虚竹突
然一骨碌栽倒,手足痉挛。乔峰搭住虚竹脉门,察其内力十分深厚,只是冲撞激
荡极为紊乱,便为他推功梳理。

  一会功夫,虚竹大为好转。乔峰问道:「三弟是否受过阴柔内伤?」虚竹摇
摇头。乔峰疑惑道:「三弟体内有种极阴冷之气逆脉而行,极是危险。为兄降龙
十八掌的纯阳心法,或可以化解。但此掌向来是丐帮的不传之秘,我须同帮中长
老商量,暂且要委屈三弟在丐帮挂个名份,不知三弟何意?」虚竹惊喜:「如此
最好,真不知怎么感谢大哥!」

  乔峰发出讯号,叫来几人,令护送虚竹去丐帮分舵,而他和段誉前往杏子林
去会慕容家将,调查丐帮副帮主马大元被杀之事。

  丐帮弟子见虚竹与帮主称兄道弟,自是不敢怠慢,把他扶去分舵用心照顾。

  到了黄昏,虚竹的剧痛再次发作,比以前每次都厉害,疼的满地乱滚,从屋
里滚到屋外,丐帮弟子无不惊恐失措,正欲去禀乔峰,有四人抬着一顶小轿走进
院中。丐帮弟子俱恭敬伏地,口称:「拜见马夫人」。

  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盈盈下轿,见到痛苦万状的虚竹,惊问其故。丐帮弟子
禀道:「此人是帮主兄弟,刚刚加入丐帮,不知怎么得了重病。」乔峰与帮中弟
子多是兄弟相称,这位马夫人听了并不在意,向房间走去,冷冷道:「休要再说
什么帮主?从今往后,乔峰只是一条丧家的契丹狗罢了!把他扔出去,别脏了我
的院子。」她话声十分清脆,只是虚竹痛得抬不起头,瞧不了她的容貌。

  院中弟子听了马夫人的话,无不大惊失色,忙向抬轿的人打听,得知今日在
杏子林内,马夫人揭穿了乔峰身世,他竟是前任帮主收养的契丹人,并负有杀害
马副帮主的嫌疑。乔峰惊恼之下已弃帮而去。

  虚竹的疼痛正自行消去,众人间的对话听得清楚,暗暗叫苦:「以为靠上了
一棵大树,不料反受其累,偏偏得此怪病,以后何以安生?」这时丐帮弟子过来
抬他准备扔出院外,虚竹跳起来,一言不发,向院门走去,不料大门突然被人从
外撞开,冲进一伙武士,手持刀斧弓箭。

  丐帮弟子迎上去打斗,纷纷不敌伤亡。

  虚竹见状不妙,逃去后屋,见一白净女子,身材小巧,却生着宽大额头,额
上无一丝皱纹,显是年纪甚轻,听她厉声问道:「发生何事?」虚竹听出她正是
刚才说话的马夫人,慌张万分得正欲回答,外面的打斗声骤止,武士们冲进屋来
举刀就砍。虚竹擎起椅子挡住,前胸却受了一掌,便就势倒地装死,而那武士手
掌麻痛,兀自茫然。

  这时进来一个络腮胡子的首领,见了马夫人慌张闪躲,知她不会武功,登时
喜形于色,命其他人出外搜寻余党。众武士识趣散去,挨个屋子乱敲乱砸,希望
再搜出个如此干净的乞丐婆来。

  虚竹听得衣服撕扯和马夫人的惊叫怒骂,忍不住眯眼偷偷瞧去,见她被人按
在床上,乱蹬两只白生生的大腿。那首领立在床边急急脱下裤子,脱出一股刺鼻
的羊膻味,黑黝黝的屁股往前一怂,哼道:「好只肥鸟!」停了几停,匆匆前后
驰骋起来,弄得木床嘎吱嘎吱直响。

  马夫人发出一声细长哭泣之后,没了声响。那首领一股劲图个痛快,陡然死
死顶住。马夫人却忽然乱扭起来,啊呜一声急喘不止。

  首领提起裤子,嘿嘿笑道:「真是个好货色,让弟兄们见识见识,回去卖个
好价钱。小娘子,饶你一命,跟爷走吧!」说完抱起赤条条的马夫人,哈哈笑着
向外走,见地下死尸挡路,抬脚踢去。

  那死尸正是装死的虚竹,听得耳旁风声,惊见一只牛皮靴子踢来,不得不挥
臂抵挡,情急之下内力运足。那首领毫无防备,大叫一声,腿骨折断。马夫人摔
在虚竹身上,见此变故也是惊叫。屋外武士呼哨着冲进来。虚竹惊骇抓起那首领
乱抡乱挥,扑通,扑通—!武士人仰马翻。那首领也腰折颈断,被虚竹远远扔了
出去。武士们见了首领惨状,叫嚷着不敢进屋,纷纷搭弓射箭。

  「嗖—!」一只箭从窗户射进,当地钉在衣柜上。

  虚竹左缩右躲,不知何以应对,听马夫人叫喊:「这里!快来这里!」虚竹
寻声滚入床底,见马夫人不知何时早藏了进来。这时乱箭纷纷射进屋内,还有刀
枪棍棒等落在床上乒乒乱响,马夫人抱住虚竹一声惊呼,将头藏在他怀里,外面
有人在叫:「放火!放火!」马夫人推了一下虚竹,慌道:「你杀出去!绝不能
容他们放火。」虚竹嗫嚅着不敢动弹,马夫人急道:「不出去也是死!」虚竹这
回干脆不应声。马夫人恨道:「你力气虽大,却是个窝囊废!」

  虚竹听了这话,正在犹豫,外面又传来激烈打斗声。

  「马夫人,你在哪里?」有人高声一唤,接着命令:「杀尽一品堂,不留一
个活口!」

  马夫人喜道:「执法长老来了!」说完又一推虚竹,沉声道:「你和我并卧
已是大不敬,快出去禀告执法长老,说我平安无事,不要乱说话,不然叫你死无
葬身之地!」虚竹抬头见她凛凛目光,不由生了怕意。

  院中武士这会功夫已被杀得七零八落,只余三四个高手顽抗,不一会儿也被
逐个撂倒。丐帮众人见了探头探脑的虚竹,跑过来七嘴八舌问马夫人。虚竹伸手
一指,一个老者叫道:「她没事,太好了!」说着向屋子奔去,到了门前突然停
下脚步,后退几步,马夫人慢慢地从门里走了出来。虚竹好生一楞,不敢相信眼
中所见。马夫人此时通体齐整,头发一丝不乱,浑没有狼狈过的痕迹,看了众人
一眼,眼圈红了,低首道:「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否则……贱妾死了也罢,若玷
污丐帮清誉,如何对得住枉死的丈夫?」说完啜泣着低身拜下,「小妇人向执法
长老和帮中弟兄万谢鞠躬了!」那个老者十分惶恐,连称不敢,道:「是我们作
属下的不力,让夫人受惊了!」

  虚竹听得目瞪口呆,心道:「此言不错!她确实受精了,但与我无关,自己
此时身份尴尬,走为上策。」便悄悄溜向院门,不料马夫人伸出纤纤玉手向他稍
稍一指,道:「此兄弟忠心勇敢,谨求长老予以嘉勉!」

  执法长老问明虚竹刚刚入帮,随口升任他为四袋弟子。虚竹手足无措,慌张
拜谢,心里猜想四袋弟子是多大的官?听马夫人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也想
早些回去给大元守灵,此人力气甚大,就让他替我抬着行李吧!」执法长老点头
应允。

  为防敌人卷土重来,众人当即动身启程。虚竹在途中日日发作寒痛,一次比
一次悲惨,执法长老等均瞧着惊心,唯有马夫人暗暗欣喜。


            第十回 款款后庭花


  到了临江府丐帮总舵,马夫人安排虚竹作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只等着亲眼见
他病死。虚竹苦受寒痛煎熬,过了十几日,再也无法忍受,傍晚时分,悄悄来到
院子深处的丐帮祠堂。

  马夫人正在马大元的牌位前上香,虚竹向她跪下哀求:「夫人,救命!」接
着求道:「禀夫人,属下是乔峰的结拜兄弟,听他说帮中的降龙十八掌可以医治
我的怪病。属下求求夫人……」马夫人没听他说完,便瞪圆了眼睛叫道:「你是
说你与乔峰结拜?」虚竹答道:「不瞒夫人,他正是我的结义大哥。」马夫人惊
讶瞧着他,一对眸子晶亮如宝石,在黑暗中发出闪闪光采,过了片刻,突然扑哧
笑道:「我倒没瞧出来,你居然来头不小,那什么十八掌么,你何不早说?大元
生前好像是有的,我明日给你找找。」

  虚竹想不到马夫人如此爽快,登时惊喜之极,用力砰砰磕头,起身离去后犹
不敢相信,回头望了一眼,见马夫人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待转身继续走,便觉
哪里不对劲。他对女子调笑的眼神最是熟悉不过,想着马夫人的笑容,心下十分
狐疑,忽然吃了一惊:「不对!降龙十八掌必不能如此轻易传人,否则乔峰早就
传我了!」接着想到:「她若是骗我,那必定不肯给我。」念及于此,当即停步
绝望,却又突生另一个念头:「何必指望她送?她说马大元生前有,难道我不会
去偷吗?」瞧瞧四下无人,便下了决心,一溜小跑,潜到马夫人房前,试探着轻
轻一推,房门恰好没有上锁。

  房间里家具甚少,显得十分宽敞,虚竹在黑暗中蹑手蹑脚搜寻了一番,毫无
所得,正郁闷焦急,突听外面有了响动,他一头钻进衣柜躲在衣裙后面,嗅着幽
幽浓香,听着心砰砰跳动。虚竹在搜寻之时,早想好了藏匿之处以备不测,便是
卧室里的这个大衣柜。整间房屋的布置极其朴素,只有两处奢华:一处是分外宽
大的实心土炕;二处是这个高大衣柜,占了半面墙壁,里面衣服甚多,全是女子
衣裙,想必马夫人极爱招摇。

  门声一响,有人进来,在土炕前悉悉簌簌脱下衣物,然后没了声音。

  虚竹心中叫苦:「难不成我要在这里躲上一夜?」不想门又吱呀一响,又有
人进来,此人匆匆走到卧房,怒气冲冲道:「小贱人,干什么去了?」虚竹好生
惊异,说话的竟是执法长老,接着听马夫人嗔道:「死人,一晚上我始终给你留
着门,以为你能在房里等我。」

  「我在等分舵报告乔峰的消息,来!亲亲……」

  「不会小声点么!你先去插上门。」

  「不妨事,今晚你尽情叫好了。」

  「滋滋……嗯嗯……」

  「老鬼等下……我有了整治乔峰的主意。」

  「他已是丧家犬,你还想怎样?要把他逼急了跳墙么?」

  「哼!别忘了他在调查马大元死因,一旦知道是你,你想他会怎样?」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会知道?」执法长老恼怒叫道,沉吟一下,不耐烦
地道:「好好,那你说说,到底有什么好法子?」

  马夫人嘻嘻一笑,「必须得让他死,不然你一直提心吊胆。我刚刚知道那个
姓段的病鬼,竟然是乔峰的结义兄弟,我瞧他不像说假话,你发出消息,说他就
要病死,死前嚷着要见一眼他的乔峰大哥,咱们设个圈套……」

  「好好……依你,都依你!」

  执法长老似已按耐不住,喘着粗气打断,二人又孳孳亲热起来,马夫人的呻
吟越来越响,她嗓音十分清脆,此时听来又娇又嗲。「啪—!」突一声脆响。虚
竹在衣柜里吃了一惊,听马夫人唔唔道:「好大爷,别打奴家脸,明日破相不好
见人,要打就打奴家屁屁。」这句话说得狐媚之至,惹得虚竹浑身一热,接着听
见一下接着一下的啪啪声,好像执法长老果真在打马夫人的屁屁。马夫人一边哼
哼,一边娇滴滴道:「你就是比那死鬼强,他哪里懂得疼我……」

  「啪- !」这一声甚是清脆响亮。执法长老怒道:「小贱人,此时你提他做
什么?真想找打么?」马夫人吃吃笑道:「一个死人,你怕什么?今日是死鬼的
三七祭日,我就是要说给他听,他不肯珍惜我,我叫他在阴间也不得安宁!」

  「什么?今日是马……马大元的祭日?」执法长老吃惊道。

  「是啊,你不是问我哪里去了?我去了祠堂,总要做给别人看的……喂!老
鬼,你……你干什么去?」马夫人说着叫了起来。

  「小贱人!都怪你,好端端提他做什么,今日不吉利,我明日再来。」

  「你- !你不要走!」

  执法长老未再应声,脚步向外走去。

  马夫人大怒:「胆小鬼!敢做不敢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把身子托付给你
这个……」门声一响,屋内没了动静。

  虚竹悄悄松了口气,想好等马夫人睡熟就溜出去,耳朵轻轻贴进柜门,希冀
早些听到呼噜声,不料清楚听见越来越重的呼吸,过了一会儿,突然断断续续浪
叫起来:「啊!啊……啊哈!啊……哈……」虚竹疑惑一惊,忽明就里,当即心
中一荡,腹中开始发热,突如受了冰锥一刺,心里随之冰凉,惊呼:「哎呀!不
好!」须臾间,全身寒痛无比,咕咚一声从衣柜里滚了出去。

  马夫人坐起惊呼,眼珠一转,立时想到了虚竹来意,见他缩成一团,又镇静
下来,方才正在美时,此时见有人在地上低嚎翻滚,反而更加有了兴致,微笑着
依旧躺下,侧身瞧着虚竹,眉梢眼角,皆是浓浓春意。

  虚竹的寒痛每次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就在他以头抢地之际,莫名疼痛陡
地消去,当下凉汗透背,绝望无比,天天如此痛苦,简直生不如死!脸上渐渐露
出狰狞之色,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死一搏!」待慢慢爬起,眼前所见
却让他一时茫然。

  炕边炭火烧得满屋通红,也映得马夫人的胴体香艳之极,此刻浑身只着一条
红缎子抹胸,一手伸进抹胸下的乳沟,另一手勾在两腿间,正蠕动着揉个不停。

  虚竹心中大动,呆了片刻,低声喝道:「掌法在哪?」

  马夫人哼哼唧唧顾不上说话,只是迷荡地瞧着他,两手越动越急,双腿忽地
夹紧,闭目哆嗦起来。

  「你说是不说,我和你同归于尽!」虚竹口干舌燥,上前抓去她抹胸,两只
雪白妙乳耸然弹出。

  马夫人好似无力挣扎,可也并不慌张,脸上似笑非笑。

  虚竹抓起她头发,「啪,啪!」掴了两下,再喝:「说是不说?」

  马夫人闪了闪痛苦神色,随即仰起头来,在虚竹手里露出媚笑,「大爷别打
奴家脸,明日破相不好见人,要打就打奴家屁屁。」这一句与刚才对执法长老所
说不差,双颊赫然红肿,眼中却闪着令人惊心的渴求,待虚竹吃惊放手,立时爬
着转身跪伏下去,向他高高撅起了屁股,但见圆白的两片臀肉紧紧夹着圆白的两
瓣蛤肉,无一根阴毛,也无一丝皱乱,只露出了半颗淫豆,鲜润通红,涂着一层
亮液,煞是夺目。

  虚竹睁大眼睛,砰然心动,难道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白虎骚穴!惊疑拨开分外
肥厚的滑唇,便清晰看见了微微蠕动的红色底肉,其道浅短宽阔,正像一个饭碗
模样,散发着潮乎乎的诱人温香,虚竹越瞧越痴,突然翘出舌尖一舔,马夫人发
一哆嗦,扭着屁股娇呼:「哎呀!你好坏,奴家最怕这个……」虚竹听了心里又
是一荡,用力不叫她动,呲牙轻轻咬上。

  「啊—!哎别……别!奴家……怕了,怕爷爷了……还不成!」

  马夫人越求饶,虚竹越不放过,舌头翻卷,吸得淫水油出,突觉滑唇剧烈收
缩几下,「扑—!」喷出一股烫乎乎的潮露,虚竹吃惊抹下脸,他在丽春院里听
说有人会美得失尿,却没听过有谁的骚穴会打喷嚏,抬手一嗅,这股子尿水还有
着淡淡香味,不禁惊笑着打她一下屁股,马夫人娇滴滴叫着爬逃,虚竹跪上炕去
紧紧追赶,向她屁股噼里啪啦乱打。

  「啊!啊……奴家怕怕!呀……呀,爷爷……奴家怕……怕啊!」

  马夫人不住颤声媚叫,摇着肥白屁股绕圈乱转,既怪异又诱惑之极,停下回
头瞧瞧,哀求:「爷爷不要打,奴家要—!」虚竹既惊异又亢奋,掏出怒茎上前
狠狠一插,只觉空荡荡地啪唧插到了底。马夫人呼一声,逃开一步。虚竹急忙连
连追赶。马夫人受一下,逃一下,爬了十几步,一头趴下软烂如泥。虚竹此时仍
未忘记性命攸关的心法,见马夫人不再求饶,便提她双腿下地,仅留她上半身趴
在炕沿上,然后双手扒开她臀肉,努力凶狠道:「说,掌法在哪儿?」连着问了
几句,马夫人只是闭眼急喘。

  虚竹低头捣去。马夫人终于吃了一惊,扭头看一眼,满是骇异。她的骚穴宽
大异常,菊穴却十分紧迫。虚竹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挤进肉头,光滑菊穴已被鲜
血染红。马夫人没想到受此一劫,惨叫连声。虚竹不顾茎皮剧疼,问一句,插一
下,挤出了滋滋红黄稀液。马夫人已说不出话来,哑声大哭,双手拍炕,却高高
跷着一只手指,虚竹见了,心念虽动,但已到了欲罢不能之时,匆匆把肠肉翻出
来怼进去,射过抽出茎,见茎沟里涂着一圈血,凸出的茎筋上还粘着一条细细的
黄屎,便抓住马夫人头发扭过她脸来,把脏茎在她口唇上胡乱抹了抹,然后跳去
炕上,掀开层层被褥,在炕底发现一暗格,里面一本书,绘有掌印图形,书名五
个字,认得第三个字是「十」,第四个字是「八」,登时喜形于色,把书藏在怀
里跳下地,心想:「半宿辛苦终于没有白费!」

  马夫人惊恐瞧着他,挤出一个讨好的强笑。

  虚竹好生得意,一面向外走,一面模仿那个武士首领的口音语气。

  「真是个好货色,让弟兄们见识见识,回去卖个好价钱。小娘子,饶你一命,
你跟爷走吧!」

  不料身后传来幽幽一句:「奴家跟爷走,爷来扶奴家啊!」

  虚竹顿觉脊柱一阵发寒,不由拔脚逃出门外,惊见月色如洗,照得院子里亮
亮堂堂,吃惊想到:「我冒冒失失肏得淫妇哇哇大叫,居然无人发现!真是不可
思议!」却不知执法长老为了方便他自己,今夜特意调走了所有护院,所以对马
夫人说:「不妨事,今晚你尽情叫好了。」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举也大大
方便了虚竹。

  马夫人幽幽盯着虚竹离去,目光渐渐转为怨毒,喃喃道:「看你怎么落到我
手里。」随后又怔怔发呆,心里想着:「到时,我该怎么折磨他?他比任何一个
男人都狠心,但他若来扶我,我会不会真的跟他走了?他天天打我,而我,我也
要打他屁屁。」此时,马夫人手脚冰凉,菊门辣痛,趴着丝毫不敢动弹,脸上却
露出了诡异微笑。

TOP

0
            

            第十一回 不知本非客


    虚竹溜出丐帮总舵,想着逃得越远越好,从临江府一直走到了应天府,疲痛
交加,无力前行,见附近有所庄园,便去恳求收留,拿出唯一的看家本领,表演
惟妙惟肖的口技。山庄管家姓焦,听了虚竹的口技甚觉有趣,便禀明主人将他收
在了山庄的戏班里。

    此庄一眼望不到头,方圆数十里。主人姓孟,祖籍青城,乃后蜀亡国之君孟
昶的后裔。孟昶当年降宋,被封为秦国公,但只过十余日,稀里糊涂死了。太祖
皇帝废朝五日,素服发哀,恩至孟氏子孙加官进爵。时至今日,当朝高太后便是
孟家表亲。皇子年幼,高太后把持朝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孟家现今朝中有
太师,宫中有皇妃,门系旺盛,显赫无比。孟老太太亦曾为先皇乳娘,生养有三
个儿子,大老爷痴迷道术,深居简出;二老爷权倾朝野,居住京城,三老爷以清
高自居,不理俗事,以致孟家子弟无人约束,仗势欺人,霸田占女。

    此外,庄内有个大观园,为女眷深闺所在,其中有个「玉香楼」,隐于僻静
茂林,从不许人接近,无人知其详;而「拢翠痷」比「玉香楼」更为神秘,相传
居有上天仙女,每日饮雨茶、浴花汁。

    除了这些神秘传说,虚竹所闻所见,尽是令他想入非非的骄奢淫逸。昔日后
蜀皇帝奢靡无度,一只夜壶就用七宝镶嵌,今其子孙大有祖宗遗风,吃鸭只吃鸭
舌尖,吃鸡只吃鸡冠根,成群家禽受屠,只是为了一道菜。虚竹不由感慨:什么
家仇国恨,什么叱咤江湖,统统不如这样的安逸享乐实实在在!

    虚竹所在的「丝竹馆」,分为男女二班,管事的人称尤夫人,乃西州回鹘敦
煌人氏,其乡被辽国占据,孤身逃难至此,在孟家先后生了三个女儿,都是一夜
风流的结果,女儿们知母不知父。

    虚竹接近不得女班,便在男班求人解读降龙十八掌,不料无人识字,每日寒
毒发作,虽有心法却不能修习,郁闷之极。一日寒毒疼过,索然走出树丛,见溪
边亭子里,有个背影蹲着,手在地上划来划去。过去一瞧,一个小女孩正拿着一
根细树枝,沾着溪水,在青石板上写着几个方方正正的大字。虚竹好不容易见到
有人识字,十分惊喜,待见女孩惊讶扭过身来,心又突突一跳,只见这女孩约十
一二岁,穿着玉色小夹袄,底下水红撒花裙,眉额编一圈小辫,皮肤嫩白得仿佛
要滴出奶来,好一个精雕细琢的小玉人。

    女孩一见人来,红霞飞面,一双小手轻提裙角,低头欲避。

    「小姑娘,等等—!」虚竹忙叫住她,从怀里掏出书,恭谨道:「我得了怪
症,有医治之法却不能解读,小姑娘既认得字,能不能读给我听。」

    女孩抬起头,闪着宝石似的黑眼,「我刚习字,认得也不多。」说着伸手接
过书,坐在石凳上,翻开结结巴巴念了几句,羞涩一笑,将书还给虚竹,「对不
起,你看见了,的确帮不了你。」她本生得十分甜美,一笑之下,脸颊又浮出两
个小小梨窝,可爱之至。虚竹瞧着暗叫:「真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见她转身
又要走,忙道:「从没见过小姑娘,你是女班的人么?」女孩摇摇头,「我叫香
菱,这几日在给主子裁衣。」虚竹看向不远处的梨香院,知道那是孟家教习女婢,
缝制女红的地方。

    「啊!原来你梨香院的丫头。」

    「不,我伺候玉香楼的主子。」

    虚竹再眺向远方的大观园,依稀见到高墙内的秋千高荡,彩裳飞扬,可以想
见里面的莺歌燕舞,艳影丽姿,不禁赞道:「怪不得你这么美丽,原来是那里出
来的。」香菱一听,粉嘟嘟的脸上涌上红霞,眉间唇角尽是羞意,虽然身量未足,
但天生流着一种风流气韵。虚竹胸口又是为之一震,情不自禁道:「我姓段,回
头去瞧你,好不好?」香菱少不更事,但也觉出他此言不大庄重,起步道:「主
子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我得回园子了。」虚竹和她同行,搭讪道:「瞧不出你小
小年纪就会做衣服,这件衣服一定是你自己做的了,真是好看!」

    香菱不禁欣喜,低头一笑。

    「是啊,主子从不出门,每件衣服都是我给她做,慢慢的,园子里的人都说
我做的好,都让我帮她们做,但主子身子弱……」香菱说着突然停脚,抬头惊讶
瞧着虚竹。

    原来她娇憨语笑,虚竹不知不觉不胜其情,向她越贴越近。「啊,这……你
身上好香,用什么香薰的?」虚竹忙掩饰道。

    香菱展颜一笑:「也有人这样说,但我自己不觉得,也没用过什么香。」

    突地传来一声呼唤:「菱儿!菱儿-!」香菱回头叫了一声:「我来了!」
转身疾走几步,又停步向虚竹道:「你不是要人给你读书吗?随我来。」

    虚竹跟着香菱绕过亭子,见草坪上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公子,香菱娇笑
满面,跑去与这公子亲热贴住。虚竹定睛一瞧,不由吃了一惊,世上竟有如此美
少年!见那公子身着大红箭袖,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项上用一根五色丝绦
系着一块美玉,相貌十分俊美。虚竹惊疑到了近前,细瞧这位公子的脸皮白里透
红,身形削柔,胸前凸显,再想刚才那声娇娇呼唤,恍然而知这位「公子」是个
身着男装的女子,见香菱在这位女扮男装的公子耳边说了几句,那「公子」用力
并拢折扇,大步走到虚竹面前,拱手作揖道:「兄台,史朝云有礼。」

    虚竹听她此时粗个嗓子说话,暗暗好笑,但见她服饰极其华贵,也不敢稍有
放肆,规规矩矩还礼,然后把「降龙十八掌」拿出来,恭恭敬敬说了请求。香菱
从虚竹手中接过书,笑着递给了史朝云。

    史朝云粗粗一翻,惊讶问道:「此书你何处得来?」虚竹愣了一愣,随口编
个故事,说什么自小患病,父母求医,遇到怪异乞丐等等。史朝云半信半疑走去
花廊坐下,翻开第一页,边读边解,问虚竹记住了,便接着解读下一页,连着念
了五、六页,虚竹都毫不犹豫说记住了,史朝云停口,狐疑地斜他一眼,虚竹便
把前几页背诵一遍,只字不差。史朝云惊异道:「你真是好记性!」接着吩咐虚
竹明日此时再来此地,说完也不告辞,起身离去。虚竹见她没有还书之意,欲言
又止,眼见她和香菱消失在霭雾中。

    第二日,虚竹如时赴约。

    史朝云早候在亭子里,依旧扮着男装,读完最后一页,合书还给虚竹。虚竹
接书时,见玉指纤细,玉腕晶莹,不由心神一荡,抬眼又见面若桃花,秋波欲流,
心里暗道:「此女美丽高贵,气度非凡,多半也是大观园里出来的。」按理他此
刻应该说些感谢的话,而他却只是瞧着史朝云,似笑非笑。史朝云白嫩的脸上泛
起一层红脂,干咳一声,慌张道:「兄台,就此别过!」

    虚竹望着史朝云袅袅远去,有些怅然若失。

    此后,虚竹不舍昼夜,苦修心法,不料修完最后一页,发现书上总共才记载
了十七掌,疑惑想:「既然号称「降龙十八掌」,当然应该有第十八掌,书中如
何没有呢?我依法练习到现在,寒痛仍然每日发作,并不见减轻,是不是因为没
有练全的缘故?难道马夫人房中还有一处地方单独收藏了第十八掌?」

    这时有人大声唤他。原来今日是孟老太太的寿诞,戏班里的人一早都去了大
观园。本来没虚竹的什么事,他进庄一个多月,天天犯病,从未受过指派,今日
焦管家特意举荐,见孟老太太对口技感兴趣,赶紧派一个小丫头来叫。

    虚竹大出意外,随小丫头进了心仪已久的大观园,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莫
名其妙的激动,见园内有园,院中套院,处处桃红柳翠,目不暇给之时,正和一
个少女打了一个照面,小丫头欠身拜道:「见过姑娘!」

    这少女清眉亮眼,气质不俗,惊讶道:「这人是谁?你怎么带陌生男子到处
乱走?」小丫头回道:「这人是丝竹馆里的戏子,老祖宗正等着瞧他表演,奴婢
怕老祖宗等得焦急,就大胆抄了近路。」少女叱道:「那也不能坏了规矩,叫二
奶奶知道,看你有几身皮子给她打!」小丫头嬉皮笑脸道:「姑娘饶我!」少女
扑哧一笑,「我自不会与她说,你们快去吧。」

    小丫头向少女谢过,领着虚竹继续赶路。虚竹回头瞧了一眼,觉这少女好像
在哪里见过,赞道:「好一个美貌可亲的千金小姐!」却听小丫头笑道:「不要
乱叫,这位姐姐是梨香院的大丫头,叫作袭人,平日待我们最好不过。」虚竹听
了更加惊讶,心想:「丫头既已如此,千金小姐又该何等模样!」

    二人连走带跑,眼前见了一道照壁,耳中已听得鼓乐喧哗。

    小丫头喜道:「前面就是了。」突传来一个脆铃般的笑声:「哎呦呦,众位
姐姐且饶我,由我去躲一躲,今日真有些醉了……」虚竹驻足寻去,却见小丫头
扑通跪倒,脸失血色。正诧异间,见照壁后转过谈笑风生的五、六个女子,当中
拥着一位彩绣辉煌的美妇。

    小丫头颤声叫道:「见过二奶奶!」

    美妇蹙眉「咦」了一声,斥道:「什么人乱闯?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小丫头结结巴巴答不成句,美妇不耐烦地扭头对左右道:「去叫人来,该关
的关,该打的打,要打就给我往死里打,这些人越来越不像话。」

    虚竹吃了一惊,不由插话:「我不是乱闯,是老祖宗唤小的来表演口技。」

    小丫头慌张随着磕头称是。

    那二奶奶盯着虚竹瞧了瞧,转头向身边人笑道:「你们瞧瞧,老祖宗今儿个
真是高兴了。口技!我当姑娘时在娘家里听过,现且不忙走了,回去陪老祖宗再
好好乐乐。」其她女子纷纷出言附和。二奶奶听着,丹唇含笑,边转身边向小丫
头看了一眼,转瞬变成了粉面带威,喝道:「还不快去!这笔账以后再算!」

    小丫头带着哭腔,「是!谢过二奶奶!」起身拉着虚竹就跑,待身后看不见
了那一行女子,虚竹悄悄问道:「这个二奶奶是……?」小丫头猛吃一惊,在口
前竖起一根手指,惊恐「嘘」了一声,仿佛连「二奶奶」三字也听不得。

    最后到了一处叫做「大观楼」的地方。那是一个大戏台,台前露天的空地上
堆堆簇簇坐满了花花绿绿的人,二楼看台却用轻纱蒙住,纱里影影绰绰,想必都
是尊贵女眷。高台上正有三女拿着琵琶边奏边舞,赢得阵阵叫好。三女一模一样
的装束,头上流苏彩帽,脑后披着轻薄红纱,上身小衣露着圆圆肚脐,下身宽大
纱裤下赤着染红指甲的一对白脚,举手抬足,十分曼妙,最后一同摆了个反弹琵
琶的姿势,众人喝彩如潮。

    虚竹哪曾见过如此大场面,咧嘴直眼的傻样把小丫头逗笑了,告诉他台上的
是尤夫人的三个女儿,人称尤氏三朵花。

    待尤氏三朵花从台上退下,焦管家叫人在虚竹脸上抹了一些红红绿绿的油彩,
带上台去向大家介绍几句,便叫他开始表演。

    虚竹随意模仿几声鸟叫,鸡叫,牛羊叫。众人拍手大声叫好。

    焦管家大为得意,亲自上台赏了虚竹一杯酒。虚竹喝了以后,模仿焦管家说
了几句话。众人大笑,一个老太太笑道:「有些本事!再赏他一杯。」虚竹接过
杯子一饮而尽,不禁得意,灵机一动,突然说道:「哎呦呦,你们瞧瞧,老祖宗
今个儿真是高兴了,口技!我当姑娘时在娘家听过的,现且不忙走了,回去陪老
祖宗再好好乐乐。」

    此句说完,台上台下一派肃静,过了片刻,响起那老太太的哈哈大笑,老太
太边笑边道:「像!像极了!真真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哈哈,以为凤丫头
附了他的身!哈哈……」场中轰地一声,全体大笑起来,待笑声稍弱,轻纱后一
个脆声道:「让我也赏他一杯,以后我可清闲了,老祖宗再叫凤丫头,便叫他去
替我服侍好了,便连那些猫儿狗儿什么的,也统统不用再养了,嘻嘻,就是怕老
祖宗抱他不动哩。」这个二奶奶没说完,众人已笑得前仰后合,那老太太笑得上
气不接下气,咳嗽道:「好好……赏赏!」

    虚竹第三杯下肚,腹中暖洋洋的一阵发热,突地涌起熟悉无比的疼痛,低叫
一声,蜷在地上簌簌发抖。众人大惊,焦管家忙解释道:「此人重疾在身,天天
如此,一会儿便自己好了。」

    孟老太太惊道:「这怎么能成?快抬去拢翠庵,叫妙玉给他瞧瞧。」那个二
奶奶忙道:「老祖宗,此事恐怕不妥,妙玉素来孤僻,平日给姑娘们瞧病都推三
阻四的,何况一个戏子!」老太太犹豫一下,叹道:「唉!我是惜痛这孩子本事
难得,去试试,哪怕只求颗丹药。」

    虚竹被抬到园中一个山坡上,只见桃花烂漫,掩映着一个庵门紧闭的道庵。

    两个小厮齐声高呼:「妙玉仙姑—!」几声过后,唯见落英缤纷,庵内半点
动静也无。小厮面面相觑,又不敢去回老太太,径直把虚竹抬回了戏班。一到了
戏班,虚竹的疼痛也就过去了,念及明日还要如此发作,便觉了无生趣,同时也
更加疑惑那第十八掌。

    当日深夜,虚竹偷偷溜出了孟氏山庄,冒险再去丐帮总舵。


            第十二回 旧时春风面


    天色亮出青光之时,虚竹到了金陵城边的一个小村镇,在仅有的几间店铺间
鬼鬼祟祟探寻,想着若无盘缠食宿,赶路太是辛苦,见一家店门半掩,便偷偷探
了进去,脚下忽然踢到什么东西,弯身在地上一摸,居然拾到一锭银子,登时又
惊又喜,将银子收好,再次摸下,这回却大吃一惊,觉出摸到了一个人,且冰冷
僵硬,是个死尸。当即仓皇逃走,跑出房屋,又惊闻一声:「小贼,站住!」仰
头瞧去,见房上立着一人,接着又现出几个影子来,其中一个道:「怎还有漏网
之鱼?」虚竹听说话的都是女声,慌张稍减,不料那几人从房顶直扑下来,清辉
闪烁,手中都持着剑。

    虚竹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天亮,回头瞧瞧,没了那几人踪影,便安心到路
旁撒了泡尿,然后急急赶路,不想这一阵疾奔引得今日寒痛早早发作,来不及躲
去路旁,当道蜷缩翻滚,正痛不欲生,听得一女气喘吁吁道:「妹妹小心,此贼
轻功了得,提防有诈。」抬眼见身周有四、五个人包围过来,俱黑绸蒙面,黑衣
紧装,其形玲珑有致,一望而知都是年轻女子。

    「是你!」一女惊叫,接着提剑一指,怒道:「想不到你是个淫贼!说!冒
充戏子,什么企图?」

    虚竹听出此女正是给自己解读降龙十八掌的史朝云,想要向她分辩,却疼得
说不出话。

    「妹妹不必再问,姐姐刺他一剑,看他能经得住我几剑。」另一女说着举剑
上前来。

    这时路上响起急骤马蹄声,七八匹马驰来,领头两匹马并肩疾驰,倏忽到了
近前。「吁-!」的一声,两马停住,前蹄同时高高跃起,又同时落下,起伏之
间毫无差别,竟如一匹马一般。几个蒙面女子只觉眼前一亮,不约而同暗暗喝了
一声采,但见两匹马一黄一白,鞍辔鲜明,黄马上的黄衫男子,目朗神丰,白马
上的白衣少妇,俏丽非常,两人腰上的短剑也是一黄一白,端的是人俊马壮。

    虚竹心头剧震,居然一时忘了疼痛。

    黄衫男子瞧一眼虚竹,再瞧瞧蒙面女子,目中精光一湛,他身后一个大汉催
马上前来,大声问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个自称姐姐的蒙面女子叫道:「金陵女侠惩治淫徒,尔等休管闲事。」

    大汉疑惑道:「金陵女侠?」转头看看黄衫男子。黄衫男子微微摇头,意思
闻所未闻。那大汉又向地上的虚竹喝道:「喂!小子,你老实跟爷说,你到底是
什么人?」虚竹答不出话,只是面泛激动,直勾勾盯着白马上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脸上一热,她少女时在江湖行走,男子见了她大多如此,她当初都
已见怪不怪,如今为人妻母,反倒比以前更加害羞。

    黄衫男子见状,沉声道:「我看他确不像是良善之辈,咱们走吧。」白衣女
子点点头,黄白二马同时轻轻挪蹄,白衣女子经过说话那个蒙面女子时,向她莞
尔一笑,登时容如花绽,柔美之极。蒙面女子怔怔一瞧,暗生不如之惭,突挺身
跃步,一剑刺入虚竹肩头。虚竹痛哼着目光仍盯住白衣女子不放,见她就要纵马
飞奔,顿情难自抑,脱口而出:「师娘!」随即昏厥过去。

    待虚竹睁眼醒来,发现身已在前行的车厢里,伤处也包扎上了白布。拉开车
帘问车夫道:「你是谁?这是去哪里?」车夫答道:「少侠,咱们这是赶回名剑
山庄的路上,主公主母有要紧事,他们先行一步走了。」

    虚竹心里好生激动,师父师娘又一次救了我!

    车夫见虚竹开口说话,便扬起马鞭不住催马,好像十分焦急。

    虚竹忽然想到,师父师娘这么急匆匆地赶回山庄,莫不是李梦如学会了六脉
神剑又去山庄挑衅?再问车夫得知:武林有志之士要携手抗击契丹,约定聚集起
来推选盟主。本来丐帮人数最多,势力最大,但自乔峰离去之后,丐帮一直群龙
无首。因此目前这个盟主已非石清莫属,在名剑山庄召开武林大会,其意正是不
言自喻。

    虚竹听了大为欣喜,尽管寒痛日日发作,再加上新受的剑伤,心里也不再觉
得那么苦,只是隐隐有份不安,十几日之后,远远望见了名剑山庄,他陡地打个
冷战,无端端地一阵惊惧。这一路,他离名剑山庄越近,深藏心底的那份不安便
越强烈,待见到记忆中熟悉的庄门,那恐怖的一幕也清晰回想起来。

       ××××××××××××××××××××

    当日石清去后山寻找木头所说的「女鬼」,闵柔匆匆跟了出去,屋间顿时变
得空空荡荡,灯光忽明忽暗,闵老庄主闭目仰坐,神情也变得十分疲顿。

    木头心里叫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胆战心惊走近床边,见嫣
儿脸上罩着一层黑气。

    无比压抑中,外面有人叫道:「师父!」接着听石清道:「人手不够,你们
都去后山,务必小心!」

    木头不由哆嗦起来,他平时就十分惧怕石清,如今犯了这么大的错,更加不
敢面对,听他正向屋里走来,一时慌极,躲进了床边的屏风后。

    「爹!」石清进屋唤道。

    「你这么快回来了?」闵老庄主问道。

    「是,不瞒爹爹,孩儿担心那贱人既然敢来,必有所持,孩儿来斗胆请爹爹
出面主持大局。」

    闵老庄主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到我闵家有几年了?」

    「啊?有……有五年多吧,爹爹怎么问起这个?」

    「你可曾见过老夫亲自对敌?」

    「这……孩儿未见过,孩儿自当宁死护卫山庄声誉。只是嫣儿被害,此仇非
报不可。」

    「唉!天意难测,凡事也不必勉强。」

    「此话孩儿不懂。我名剑山庄天下无敌,人所共知,岂能任人宰割?」

    「这武林第一庄的名头么,其实名不符实,只是凭借先人威望而已。老夫平
生从未与人对敌,非不愿,实不能也。」闵老庄主说完,深深叹了一声。

    「这话孩儿更不懂了,孩儿听闻……听闻昔日闵啸天前辈自创「流泉花雨」
剑法,傲视天下,连姑苏慕容也不是对手,这怎么是名不符实?」

    石清的语气十分吃惊,闵老庄主却反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是的,孩儿还听闻,「流泉花雨」剑法必须有一套心法配合,那心法可化
腐朽为神奇,不知是也不是?」

    闵老庄主仍然没有回答,房内静了一会儿。

    「清儿,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是在福建一个叫台儿山的地方。」

    「不错,是在那里。」

    「我曾派人去探望,可那里没有一户石姓人家。」

    「是么?师父叫人去了……孩儿家人丁不旺,恐怕已没其他人了。」

    「可当初你和柔儿回来,我听她说过,你石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是……那是不错……去的人也许找错了地方。」

    「哦,应该是错了,去人回报,没有听说福建有台儿山这个地方。」

    石清沉默一会,干涩问道:「爹爹什么时候派人去的?孩儿怎不知?」

    「岁数大了,哪里记得清楚。这也不打紧,我只有柔儿这么一个女儿……」

    闵老庄主边说边咳嗽起来,石清接过话。

    「爹爹说得不错,现在要紧的是如何对付李梦如,那些传闻是真的么?」

    「你去……叫柔儿回来……咱们商量商量……」

    「这么说那心法果然是有了,情势万分危急,还用商量什么?」

    「先祖有言……不许……后代……」闵老庄主这时喘得说不出话。

    「爹爹,你女儿和外孙女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您老人家了。」

    石清这一句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冰冷,随即传来桌椅倒地声。

    闵老庄主似被扼住了脖子。

    「呃呃你……你……」

    木头此时在屏风后吓得呆了,只听自己的心通通地要跳出来,好一会儿再听
不见有人说话,战战兢兢从屏风后探出头,见白发苍苍的闵老庄主坐在椅上,双
眼大睁,神色可怖之极。木头当下头皮直麻,不管不顾逃出屋去,见远处一溜灯
火直奔后山,便从前门跑出庄去,越跑越慌张,跑得越远越不敢回去,终被人用
两个馒头拐骗到了丽春院。

       ××××××××××××××××××××

    十年过去,虚竹再次回到了名剑山庄。明日即是武林盛会,山庄里聚集了许
多人。虚竹以师徒大礼叩见了石清夫妇,但始终不敢正视石清。

    晚间,庄内挂灯结彩,华烛辉煌,开了百余桌酒席,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大
半会于此,盛况空前。

    闵柔照看酒菜上尽后,独自躲到后院乘凉,见虚竹坐在树下闷闷不乐,当他
离开久了,刚回来有些拘谨,便挨他坐下,亲热笑道:「跟师娘说说,你这些年
都在哪里?是不是受了许多苦?」

    虚竹不敢说出丽春院,也不敢提起坐牢的事儿,便说自己栖身在寺庙。

    「难怪你段虚竹这个名字颇有禅意,是寺里和尚给你起的?」

    虚竹点头应是,此言倒是不虚。

    闵柔扑哧笑道:「那你怎么未当小和尚,反被人当作了小淫贼?」

    虚竹当即满脸通红,支吾道:「师娘……我饿极了……去偷银子……」

    闵柔当日救他时,确实在他怀里发现了银子,忙打断道:「好了,不说这些
事了。师娘知道你不是坏人。师娘当初未教你武功,一是怕你年龄太小,天资不
够;二就是怕你太老实,容易被坏人利用。」

    虚竹面上更红,惭道:「是,师娘,我被坏人利用,险些害死小师妹。」

    闵柔微微一笑,心想他郁郁寡欢,原来是为了此事,不觉拉起他手,柔声安
慰道:「师娘清楚,你那时还小,所幸嫣儿大难不死,若不是你师父及时将残毒
吸出来,又及时寻得高人救治,她可就真得是神仙难救了。」说到这里,脸上泛
起淡淡愁容,轻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如今嫣儿也长大了,当初不得已送她
出去,现在两三年才能回来一趟。」

    虚竹听了内疚不减,含泪道:「师娘,真是对你不起。」

    闵柔拍下他手,展颜笑道:「好了,你回来就好。对了木头,赶车的闫老三
说你身患恶疾,这是怎么回事?」

    虚竹愕然,先前说了谎话,现下无言以对。

    闵柔见他憋得脸红脖粗,又是扑哧一笑,道:「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师娘年
轻时,性儿也极其怪僻,亏得你师父处处容让。从今后你尽可安心养病,等你身
子复原,我便把名剑山庄的功夫传给你。」

    虚竹好久未听有人如此温柔的对自己说话,见闵柔眼中充满着怜爱,不由大
是感动,胸口热血上涌,忍不住「哇」得一声,扑在闵柔怀里,大哭道:「师娘,
我……我都跟你说了吧……」

    闵柔拍拍他背,笑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说着自己却是一愣,她把
虚竹当作以前的木头,拉着他手,还容他在自己怀里哭,而却忘了他早已不是孩
童了,万一让人瞧见,岂不十分难堪!脸上一红,慌张推开虚竹,见他惊疑,又
慌张掩饰道:「我今日很倦,过几天再说不迟,你只要做个好孩子,师娘就喜欢
啦。」此时微风习习,吹来虚竹身上成熟男人的味道,闵柔脸上愈加发烫,起身
匆忙离去。

    虚竹兀自激动不已,恨不得眨眼就到了明天,自己将一切都告诉师娘,决不
隐瞒半分,否则就对不起师娘的疼爱,忽又吃了一惊:「十年前那个秘密说是不
说,还是不要说吧,说出来师娘会很伤心,绝不能让师娘伤心。」虚竹打定了主
意,用手背擦擦脸上泪痕,忽想起师娘刚刚握过这只手,看着这只手,便似嗅到
了一股柔软香甜,这柔软香甜在他儿时记忆中,每次想起都温馨无比,而刚才在
师娘怀里那么清晰,额头触着一片柔软,四周裹着一团甜香。

    虚竹开始去想那片柔软,越怕对师娘不敬,越是忍不住去想,不知不觉面红
耳赤,如醉如痴,他一直坐到了深夜,毫无睡意,散步去了小时住过的木屋,远
远望见窗里闪着烛光,心想:「如今这里不知是谁住着?当年落在地上的那颗针
还在不在?」正想走近去瞧瞧,忽听一声呼唤,见师娘从后面走来,这时她脸上
揉着月色清辉,恍如月下仙子。

    闵柔走到虚竹身边,扳着脸道:「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虚竹正自发痴,听她一问,脱口而出:「师娘,你真美!」

  闵柔一下子愣住,随即莞尔一笑,心想:「他这话十分冒昧,却也透着十分
纯真。他虽然长大了,但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个孩子,倒是自己和他生分了。」于
是开心笑道:「师娘不敢说美了!你们一天天长大,师娘可也一天天老了。」说
完瞧瞧木屋,「你师父在那房里,你莫去扰他。」

    虚竹吃了一惊:「原来师父在里面?」

    闵柔点点头,「你师父自创了一门厉害功夫,练功时从不许人接近。我担心
他今日喝多了酒,因此来瞧瞧,你且回吧。」

    虚竹答应着转身离去,走到远处一回头,见师娘犹自孤零零立在当地,不禁
奇怪:「师父练得什么功夫,连师娘也不得靠近。」

TOP

0
            

            第十三回 自到瑶台畔


  第二日,众英雄云集练武场。

  石清在场中央的高台上向四周拱拱手,大声说道:「契丹南侵日急,现天下
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使得契丹鞑子不敢再犯
我大宋江山。」他说了这句话后,一个银髯老者走出人群,声若洪钟道:「常言
道蛇无头不行。今日大伙儿便推举一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
奉号令。」群雄你一言我一语。有人叫了起来:「就由你老人家领头,不用推举
旁人啦!」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能当得起,中原群雄的盟主,
自是非名剑山庄石庄主莫属。」台下群雄纷纷鼓掌,显是赞同之意。

  虚竹紧靠台柱躲在闵柔身后,见她仰头望着高台,满面笑容,欢喜不胜。

  掌声稀落时,却有人高叫:「我看未必,昔日丐帮帮主乔峰,那是何等英雄
威武?如果领袖群雄,也必得像他那样,否则人心难服。」有人应道:「那乔峰
别的不说,其身世已被揭穿,他不是我大宋子民,你为你们前任帮主说话,那你
们现任帮主呢,叫他出来比划比划。」

  先前那个丐帮弟子原本不忿名剑山庄抢了丐帮风头,一听此话暗自羞愧,叫
道:「武林高手,不独名剑山庄,就算北乔峰不行,还有南慕容,既然这两人都
没来,这个大会散了也罢,今日无论谁出任帮主,也难以服众。」

  石清在台上,脸蒙了一层阴影,唇角动了动,似要开口说话。

  「什么『南北中』,都不是什么『东西』,都是沽名钓誉的人间败类!」

  远外忽然想起尖厉女声,众人吃惊闪开一条路,一个头顶蒙纱斗笠的黄衣道
姑径直走向高台。

  虚竹大吃一惊,拽拽闵柔衣袖。「师娘,我认得她,她就是李梦如。」

  「不用怕,她数次来闹事,都被你师父打退了。」

  「是么?师父比她还要厉害?」

  「这是自然,这女人最歹毒的功夫就是藏在她拂尘中的『冰魄银针』,涂有
剧毒,一发就是三颗,极难躲避。哼!若非你师父的武功突飞猛进,只怕我们早
被她害了。」

  此时,李梦如已走到场中,拂尘一摆,身子飘上高台,向石清叱道:「你处
心积虑,还不是为了做盟主,今日终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

  石清微微一笑,大声道:「推选盟主是为了拯救苍生,利国利民,今日来的
英雄也个个不顾危险,准备救民于水火,何为沽名钓誉?」

  此言掷地有声,群雄齐声喝彩。

  石清接着说道:「今日为的是天下公道。李梦如道友若为一己私愤,请改日
再来,敝庄一定尽力招呼。」

  台下群雄一听李梦如之名,顿熙攘起来。

  李梦如冷笑道:「说得好听,我问你,对清白女子始乱终弃,难道也是救民
于水火?」说完摘下头上斗笠,怒气冲冲一扔,群雄立时鸦雀无声。玉罗刹是武
林第一有名的女魔头,除了寥寥几人,多数只听过未见过,现下一睹魔容,却不
想十分赏心悦目。

  石清显出几分尴尬,事关个人私情,不知该如何当众反驳。

  闵柔身形一拔,跳上台去,大声对李梦如道:「你伤我年幼女儿,害我老父
急痛仙逝,你反恶人先告状,羞也不羞?」

  李梦如大怒:「他也配有女儿?他……」

  闵柔不等李梦如说完,继续问道:「我们夫妻自始情深意笃,你却妄语挑拨
诬陷,羞也不羞?」这回不待李梦如开口,自顾再道:「你一个修道之人,不知
自重,对有妇之夫纠缠不休,羞也不羞?」闵柔语调不十分高,但吐字极快,音
音清楚。李梦如被这连着三个「羞也不羞?」问得一时语塞。

  此刻无数眼光在二女身上转来转去。李梦如的相貌气质本已一流,但闵柔一
上台,登时将她比落下风。群雄好多人在想:「乖乖!难怪石清始乱终弃,要是
换了我,多半也得这么做。」只见李梦如凝神望了一眼远方,手中拂尘忽然向前
一挥。石清迅疾挡在闵柔身前。闵柔见状从腰间抽出银剑,叫道:「你这个女魔
头尽管来,今日我花雨仙子替天行道!」话虽如此,闵柔自知武功比李梦如相差
甚远,悄悄往丈夫身后躲了躲。

  李梦如深吸一口气,拂尘又是一动。群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有人已经
发出了惊呼,却见她只是将尘丝搭在了自己手臂上,顿大失所望,心里空落落得
好不难受。

  其实李梦如早已愤怒之极,本要当即发难,但一运气,双腿隐隐发麻。她暗
暗吃惊,在曼陀山庄岔了经脉,至今未愈,冒险前来果真生变。而石清几年来功
力大进,李梦如始终奈何他不得,所以才不惜与段世为敌,抢夺六脉神剑。

  李梦如突然说了一句:「乔峰在寻找一位带头大哥。」这话极轻极快,只有
台上的人能听清楚,闵柔却不知其意,听李梦如接着嘿嘿一笑,大声道:「名剑
山庄盛名赫赫,庄主夫人却在众人前拿枪弄剑,这就是石庄主的家教吗?自家夫
人都教不好,怎能教好天下英雄?」闵柔鼻子一哼,叫道:「说得好!我便替天
下英雄教教你这个女魔头。阿清闪开,让我来教训她。」闵柔知石清绝不会由她
孤身犯险,却不料石清果真闪开了身子。

  「啪- !」石清突然挥手,居然打在闵柔脸上。

  所有人都愣住,见石清粗个嗓门大声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让天下英雄
笑话,下台去!」

  闵柔不敢相信得盯着石清,脸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顿足道:「你真听
她的么?」说完气急败坏要向李梦如扑去。石清又是一声厉喝:「我的话,你听
见没有?」他这一声又尖又细,显然真气得急了。「啪- !」又一声脆响,这一
下又快又重,群雄只是闻声,没瞧清他怎么出的手。

  闵柔踉跄几步,脸颊清晰印上了红指印,满眶盈泪,终忍不住呜咽,扔剑跳
下台,捂着脸跑走。

  台上,李梦如含笑作揖:「既然来得不巧,贫道告辞了。」

  石清客气还礼:「恕不远送!」

  待李梦如飘然而去,石清干咳一声,叫道:「大伙儿继续吧。」

  群雄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如此结果实是出人意料,但人家教训老婆也在情
理之中;有些人暗为石清喝彩,打了自家夫人两巴掌,便化解了一场纷争,确属
谋大局者。经了如此一闹,群雄在无心争论谁作盟主,石清作盟主之事也再无人
异议。群雄呼啦散去,三五成堆谈论这场武林盛会,最精彩的一节自然是:玉罗
刹醋海搅风波,石盟主两掌定乾坤。

  虚竹闭门不出,默默运习降龙十八掌心法,但痛楚不仅没有减轻,每日的疼
痛时间反而越来越长。几日后,闵柔闻讯来赶看,瞧得心惊肉跳,惊道:「这病
到底怎么来的,竟如此害人?」虚竹发现闵柔忽然憔悴了许多,想起英雄大会那
一幕,更不敢说出心中秘密了,苦道:「我也不知,总之这病好不了,现下只想
一死了之,不再受这痛苦。」闵柔大惊道:「年纪轻轻怎说这话?」

  第二天,闵柔唤来了石清。自英雄大会,这还是夫妇第一次相见。

  石清给虚竹瞧瞧脉,寻思道:「脉象不乱,也不像是中毒。」叫人拿来针灸
用的盒子,用一根长针刺向虚竹穴道,虚竹一疼,不觉运力相抵,那针居然刺不
进去。石清皱皱眉,倏得缩回手,惊道:「发作的时候,什么感觉?」

  「师父,我不大清楚,只觉忽冷忽热,好像聚在骨子里。冷的时候,要冻得
僵了,热的时候,又像无数烫针在扎。最后半个身子冷,半个身子热,那时最疼
得受不了。」

  虚竹说着说着就觉这种痛苦真的来了,失色叫道:「哎哟,不好!」石清伸
出双掌推在他后背。虚竹但觉后心涌来一团团温和,遇寒则热,遇热则寒,热乎
乎得充溢全身,那寒痛居然没有发作,不由喜极而泣:「多谢师父!」石清却恶
狠狠盯着他问道:「你从哪里学来的功夫?」

  闵柔瞧了瞧石清,也吃惊问道:「木头,莫非你学了什么邪门功夫?」虚竹
不敢说出万劫山庄,谎道:「我跟少林寺和尚学的。」闵柔惊呼:「你栖身的寺
庙原来是少林寺!」接着追问:「你都学了什么功夫?」虚竹答不出,不得已摇
头说不知。

  石清冷笑:「不知道名字,总该知道招式吧。」

  虚竹无奈背了一段悟痴常念的那几句经文。

  石清苦思良久,点头自语:「不错,将武学精义藏喻于佛理之中,的确高深
莫测。」随即又问:「你师父是谁?」虚竹想了想,回道:「是少林寺一个扫地
和尚,我并不知他的名字。」石清一听,越发显得惊异,突然烦躁起来,来回走
了几步,示意闵柔随他出去。

  次日,虚竹的寒痛再次发作。闵柔满脸不忍地看他在床上折腾。

  虚竹疼得迷糊了,伸手向闵柔叫道:「师娘……求你叫……师父救我!」

  闵柔坐到床边,任虚竹抓住手臂,过了一阵儿,见他终于挺过这次,才叹了
口气,神色既难过又无奈,叹道:「你师父说你……说你走火入魔,他对此也无
能为力。」虚竹惊惶万分:「那就是说我没得救了?」闵柔低下头,虚竹登时极
为慌乱绝望,不由扑向闵柔怀里,哭叫:「师娘……」闵柔想起他小时候也曾哭
叫自己一声娘,顿也心酸落泪。

  虚竹发觉泪水湿了脸,才醒悟到自己正伏在师娘怀里,不禁害羞,抬眼见了
闵柔的眼泪,又满心感动,心想:「世上只有师娘对我好,我死在她怀里,好过
无休无止的折磨。」想到这里,便觉自己真得要死了,于是闭上眼睛,舒舒服服
枕在闵柔腿上。

  闵柔有些警觉,低头见虚竹唇边的绒须,心慌道:「我把他当作孩子,其实
他也真不是孩子了。」却又不忍推开他,见他面额湿汗虚弱不堪,心想:「他没
了几天活头,还要受如此痛楚,实在可怜!他在世上无亲无故,我作师娘的应该
多给他些疼爱。」于是宁下心神,虚竹却开始心猿意马,脸下的温暖柔软,充鼻
的粉香甜腻,尤其是从闵柔腿根传出的温热,烧得他心通通乱跳,努力捕捉温热
中的一缕神秘,心知那是师娘独有的体味儿。

  闵柔见虚竹好像睡着了,更加不忍惊醒他,但他热热的呼气却让她觉得腿间
越来越热,渐渐热出异样来,心里越来越不安,双腿微微发抖,几次想把虚竹从
腿上推开,可莫名其妙不敢触他身子。

  虚竹闭眼假寐,忽然嗅出一股潮气来,那神秘的气味也越发清晰。他心里咯
噔一下,不觉睁眼瞧了一眼闵柔。闵柔顿时大慌,双手一推虚竹肩膀,不料虚竹
猛地合臂,死死搂住了她的后腰。闵柔几乎叫出声来,再看虚竹身体蜷缩,肩膀
剧颤,口中呜呜有声。原来虚竹的寒毒最怕心里动火,顷刻间脸肉痉挛,疼得冷
汗频频。

  闵柔用力拉开虚竹手臂,心惊道:「他平时每天只是发作一次,今天怎又发
作了,难道他就要死了。」再顾不上许多,叫人去唤石清,来人为难道:「庄主
正在闭门练功。」闵柔犹豫了一下,亲自将虚竹抱起,说道:「我带你去,叫你
师父再试一试,总比现下疼死要好。」

  闵柔抱着虚竹来到小屋前,敲门唤着石清。

  过了一会儿,石清才开门出来,只见他神色疲惫,满额汗珠。

  闵柔一怔,刚要说话,石清已挥手过来,「啪- !」闵柔当即抱着虚竹跪在
地上,傻呆呆发愣。

  石清怒气冲冲叫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我练功时最忌人打扰么?」

  闵柔强忍委屈,轻轻把虚竹放在地上,噙泪道:「这孩子又发作了,我怕得
不行,你给他看看。」

  「不是跟你说了么,他没得救了。」石清好不耐烦。

  「可你昨日帮他,他就不疼了,你再帮帮他,阿清- !」闵柔软语再求。

  石清叹口气,「他以后越来越疼,我哪有恁多功力给他。」说完在门前为虚
竹推了功,虚竹立时不疼了。

  「多谢你了!」闵柔低头向石清道。

  「你跟我还用这般客气么?」石清边说边端详着闵柔。

  「怎不用谢?你还当我是你妻子么?」闵柔说着再也抑制不住委屈。

  石清等她哭了一会儿。「阿柔,对不起,我一时气急,也是练功太专心。」

  「这么多年了,你只是练功,女儿又不在家,可知我……我好羡慕人家。」

  石清怔了一怔,忽然声色俱厉,「你嫌我冷落你了,是不是?你羡慕人家夫
妻恩爱,是不是?」他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

  闵柔瞧他一眼,有些胆怯,收住抽泣柔声道:「这倒也不是,我知道你这么
辛苦,都是为了名剑山庄,都是为了我们娘俩儿。」

  石清口气柔和下来,「你知道就好。以名剑山庄现下的威望,山庄创立时也
不过如此,何况我还要做一番大事业。不说别的,且说那李梦如,如果不是我琢
磨出一套克制她的武功,咱们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说话么?」

  闵柔听到李梦如,眼圈又红了,垂泪道:「是啊,如今你武功高了,脾气也
随着长了,想打就打,你记不记得?以前我打你,你都不还手。」闵柔说着自己
倒红了脸,当初她失身石清之后,狠狠打了他两巴掌。

  石清似乎也记起了往事,看着闵柔,眼中露出一丝情意,此时夕阳在闵柔白
腻的脖颈上洒了一层余晖,映衬得她份外美丽娇柔。

  「阿柔,我有时烦躁难忍,真是对你不起。」

  石清轻抚闵柔脸庞,柔声一说,闵柔的心便软了,瞧他鬓发凌乱,胡须也有
小半粘在下颏,显然练功很是辛苦,心疼道:「我怎会真得怪你,倒是你自己总
是刻薄自己。」说着伸手去理他须发。石清拦住闵柔的手,握紧道:「我知道这
几年苦了你,以后我加倍偿还,好不好?」闵柔听了,脸越来越红,轻轻靠向石
清胸前,细若蚊声:「不好,我要你今晚偿我,就今天一晚……」不想石清跃后
一步,脸色灰白,像被她吓了一跳。闵柔吃惊地羞道:「我想练功也不是一朝一
夕的事儿。这些年你一直……苦了自己,休息一晚上不行么?」

  石清突地激动起来,伸手一指地上的虚竹,叫道:「你说休息?少林寺一个
扫地和尚,也能教出他如此深厚的内力,我们名剑山庄能吗?」石清说着似乎时
不可待,匆匆回屋。闵柔叹道:「你看你,对我不是一本正经,便是着急生气,
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好说会话么?」她话未说完,石清已用力关上了门。闵柔
低头瞧瞧虚竹,抬头向房门张了张嘴,终又忍住,转头问虚竹道:「现在真得不
疼了?」虚竹点点头,「一点不疼了,谢谢师娘!」闵柔尴尬一笑,道:「那就
回去休息吧。」说完抬脚先行走了。

  虚竹回到房间,悲痛难抑,又心灰意冷,心想:「师娘为我挨了打,可明天
呢?难道再让师娘为难?」他收拾好衣物,拿上来时偷的银子,悄悄来到了闵柔
住处,抬手敲门之际,忽然想到:「我怎这么糊涂,若向当面师娘辞行,她必定
不准我走。」于是缩回手,到窗前舔湿了窗纸,无声无息挖个小洞,心道:「此
去便是永别。总得瞧上一眼再走。」

  屋内的闵柔坐在妆台前盯着铜镜,已换上一袭绿色便裙,松垮的衣口滑出半
个雪膀,烛光在她脸上轻轻跳跃,长发如瀑披到地上,右手里拿着玉梳,左手玉
葱般的手指缓缓滑过脸颊,神情若有所思。

  虚竹只能看到闵柔的侧面,也觉美不胜收,见闵柔忽然叹了口气,将头发捋
到身前,左手握住发梢,右手玉梳慢慢梳起,如此歪头侧身,正让虚竹从她敞开
的胸襟瞧见了雪乳,碎衣蠕动,半片雪乳时隐时现。虚竹不由血液沸腾,而闵柔
越梳越慢,左手轻轻伸入衣内,眯着眼睛,手指在胸脯缓缓滑动,时不时绕上雪
乳,最后久久停在一处,双颊晕红,双唇微启。虚竹的心越跳越快,仿佛看见了
那点嫣红在雪白指尖下赫然膨胀,也仿佛听见了红唇里吐出的呻吟娇喘。

  虚竹觉出自己双腿发抖,吃惊不敢再瞧,恐怕引得寒痛突然发作,小心从窗
前退离,直到溜出了山庄,还在想着师娘此刻是不是辗转反侧,是不是像那晚的
马夫人一样,想到马夫人,眼光当即一亮,怎么忘了那第十八掌!


            第十四回 红烛伴红妆


  虚竹在附近市集买了一匹马,驰向丐帮总舵,忍受着寒痛发作,几日后到了
临江府,藏在总舵院墙的草窠里,等到夜深,翻墙而过,见院中安静,各个房窗
漆黑,心想:「马夫人倒不怕,就怕遇上执法长老,最好今日又是马大元的什么
祭日。」潜到房前,轻轻一试,门居然如上次一样没上门闩,便蹑手蹑脚摸进黑
乎乎的卧室,听见炕上有个轻柔的呼吸,寻思着怎么叫马夫人不要出声。不料手
指刚触到炕沿,马夫人忽然翻了个身。

  虚竹不及细想,轻车熟路扭身钻进了衣柜,一合柜门便觉不大对头,柜里空
荡荡得没一件衣服,接着柜门咔哒一响,伸手一推,柜门紧闭,一摸四壁,冰冷
坚硬竟似精铁所制。

  马夫人在外娇笑起来。

  「大爷,你怎么才来?奴家日思夜想,嘻嘻,到底让奴家等到了!」

  虚竹一惊之后,心里大骂:臭婊子,原来早设计好了等我!定了定神,勉强
笑道:「呵呵,我怎会弃夫人不顾,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夫人。」

  「又甜言蜜语哄奴家了不是,你无时无刻想着我什么?」

  「当然是想夫人的屁屁。」

  「嗯,好坏!奴家也要玩你的屁屁,让奴家爽一回嘛,大爷!」

  马夫人腻声撒娇,虚竹听得头皮直麻。

  「好好,你放我出去,我乖乖让你打几下。」

  「嘻嘻,不急,奴家去请来执法长老,咱们三个一同乐乐,好不好?」

  虚竹语塞,又惊又恼,已知她在戏弄自己,忍不住骂起来。

  「臭婊子,骚娘们,快放我出去……」

  虚竹吃惊止住叫骂,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马夫人高声问道,门外闷闷应道:「是我!」

  虚竹心跳顿止,执法长老果真来了!

  马夫人一面披上衣服,一面走去幽幽说道:「你!你来还用敲门吗?我没插
门,你进来吧!」接着门声一响,执法长老进屋就道:「我遇到了徐长老,他说
他知道谁是下手害死马兄弟的真凶。」

  马夫人惊呼一声:「你……你开什么玩笑?」

  执法长老诧异道:「这是正经大事,我怎敢跟夫人说笑?徐长老说决计不是
乔峰,也不是姑苏慕容,实是另有其人。」马夫人颤声道:「他怎知道?他怎会
知道!你胡说八道,不是活见鬼么?你……你何必吓我?」执法长老道:「我不
是吓你。他说去年八月中秋,凶手曾在一位「带头大哥」的家里过节,要问真凶
只有去找那位「带头大哥」。」

  虚竹在柜里大为惊异,那日明明听到这对狗男女亲口说出,马大元就是他们
害死的,执法长老今日怎又如此说!过了一会儿,听马夫人冷冷道:「长老全心
全意,只是想为你大元兄弟报仇雪恨,小女子感激不尽。」执法长老道:「丐帮
兄弟哪一个不想报此大仇?只是我不知这带头大哥到底是谁。」

  此时不用说马夫人,虚竹心里也在想:「这个执法长老不是疯了,就是别人
假扮的,难道他要找自己报仇吗?」听马夫人淡淡再道:「这个「带头大哥」的
姓名么,对别人当然要瞒。长老是自己人,我何必瞒你?他便是……大理国当今
皇帝的亲弟,镇南王,姓段名正淳!」执法长老叫了一声,似乎极为惊讶。马夫
人又道:「他前几日在苏州小镜湖出现,查明凶手一事,便拜托长老了。」执法
长老道:「我自当尽心竭力。弟妹多多保重,在下告辞。」

  门声响动之后,马夫人长吁一声,寂静中,虚竹听得门声又是一响,马夫人
惊叫:「你,你怎又回来了?」屋内传来脚步声,还是执法长老的声音:「我怎
又回来了?小淫妇,我不刚来吗?」

  「你?这次真是你了,你不知道,刚才有人假扮你!」

  「居然有这等事,那人要干什么?」

  「他套问带头大哥的姓名,必是乔峰派来的!」

  「乔峰!他……他来了?」

  「瞧你这点出息!乔峰本人并未出现,我听说他正与一个叫阿朱的女子鬼混,
此女精通易容术,刚才那人必是她了。我已把他们引到段正淳那里去了,他们拼
个两败俱伤才好!」

  「小淫妇,你倒挺机灵!来,让我好好赏赏你。」

  「老鬼,今日不行!」

  「怎么不行?」执法长老大怒。

  「唉!这几日我夜夜梦见那个死鬼来纠缠,现在头疼得紧,你先给我揉揉。」

  执法长老来回走了几步。「我去多布置些人手,你明日就搬出这间鬼屋子。」

  接着,虚竹听见房门重重一响,知道执法长老走了,登时心怀大宽,却听马
夫人的脚步声里里外外走动,不知她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咔嗒」一声,柜
门突然开了一条缝。

  虚竹吃惊推开,眼前大亮,见八只大红蜡烛燃得室内一片融融暖意,炕上安
置一个精致小桌,桌上放着酒壶酒盅,正中的花瓶里插着支支红梅。马夫人淡敷
粉脂,斜躺在炕,手支炕桌拄着头,身着一袭轻薄的露肩纱衣,长发瀑布般垂在
起伏的酥胸,脸颊被红红的烛火照得红扑扑得娇媚无限,正和红梅相映成春。

  虚竹心中一荡,但性命之事要紧,笑嘻嘻道:「好夫人,你知不知道降龙十
八掌的第十八掌在哪里?」

  马夫人嫣然一笑,似没心思听他说什么,哼道:「大爷,你来抱我!」声音
柔腻之极。

  虚竹未再追问,他适才知道了乔峰下落,心里就有了主意,我去求乔峰,他
没了丐帮约束,必定肯教我。这些日子以来,他被寒痛折磨得形销影枯,此刻有
了希望,立时有了精神,上前端起马夫人下巴,笑眯眯在她唇角一吻。「谢谢夫
人眷顾,待我事情办完,再来与夫人叙旧,嘻嘻!」说着向门口走去,却惊见窗
棂间火把闪动,原来是执法长老安排的护卫到了。

  虚竹大惊失色,慌忙退回卧房。

  马夫人蓦地一声大叫:「来人啊!」虚竹忙低声道:「不要闹了,我乖乖陪
你便是。」马夫人得意地瞟他一眼,这时有人问道:「夫人,何事?」马夫人大
声道:「兄弟们辛苦,我现在头疼得紧,你们离得远些,不要扰我清静。」门口
那人边退边道:「属下遵命!」

  虚竹无奈在炕桌旁坐下,问道:「小淫妇,你到底想怎样?」马夫人微笑着
把酒杯斟满,举杯道:「奴家只想和大爷喝个成双成对儿。」虚竹端起酒杯和她
碰了一下,一口干掉。马夫人只是浅浅一抿,又把虚竹的杯子斟满。虚竹再喝一
杯,酒水鼓动淫兴,笑着伸手抱去。

  马夫人躲着娇道:「不急么,让奴家好好伺候大爷。」说完走出去端来一盆
热水,跪在地上把虚竹的鞋袜脱掉,两只白手轻轻为他洗起脚来,洗完后慢慢捶
他大腿,娇滴滴道:「大爷舒服吗?」

  虚竹有生以来头一回被人这般伺候,不禁心怀大开,乐呵呵道:「舒服,舒
服极了!」说着伸手摸去,马夫人歪头咬住他手指,眼光尽是媚意。虚竹见了心
里一痒,再次伸臂抱去。马夫人咯咯笑着一面挣扭,一面帮他除去衣服,两个手
指轻轻一捏,丑物便颤巍昂首。

  马夫人嗅了嗅,皱眉道:「味道好浓,多少日子未洗了?」说着起身再要去
取水盆。虚竹一把将她拉上炕,翻滚着笑道:「不必那么麻烦,夫人用香穴给我
洗洗。」马夫人左闪右闪,推开虚竹站了起来,笑着蛇一样扭动腰肢,纱衣滑到
脚踝,光秃秃的阴户使她全身莹白如玉。

  虚竹在底下瞧着,哼唧一声,阳物暴涨得直抖。

  马夫人盯着他那阳物,晶亮乌黑的眼眸闪着异彩,跪下来捧住揉了揉,不顾
肮脏,张口吃住,爽得虚竹顷刻面红耳赤,哼道:「爷也伺候伺候你。」粗喘着
将马夫人的双腿拖过来,让她跨在自己脸上,仰头去吸吮白虎肥穴,见上回被狠
狠蹂躏的菊穴仍旧粉红光滑,用心一嗅,非但没有异味,反而飘出清香。马夫人
不一会儿就顾不上了吸吮,自顾揉动乳房,呻吟娇叫起来。虚竹卖力挑逗,舌尖
搅着泛滥的淫水,频频去拨露出头的淫豆。

  「啊哈……好大爷!奴家……怕什么……啊哈……爷弄什……啊—!」

  马夫人叫着,臀肉痉挛起来,淫声戛然而止,阴唇急剧张合。

  虚竹心里刚叫:「不好……!」已被一股热乎乎的温潮喷了满脸,抹抹嘴脸,
吃惊道:「你这尿水回回哪来的?闻着还很香哩。」马夫人急喘不语,却张大口
咬下。虚竹惊痛一叫,推开她见茎上已多了几颗牙印,不由抬手一耳光,「小贱
人,你干什么?」马夫人挨了巴掌,却似早有承受之意,一骨碌翻身跪伏,娇喘
哀求:「大爷,别打脸,奴家怕怕,爷打奴家屁屁!」虚竹佯作气愤,掐住大腿
根的嫩肉使劲一拧。马夫人忍痛瞧他,眉头紧蹙,目光却是饥渴期待。虚竹又是
一怔,顺手拿起炕桌上的蜡烛,把蜡油向她背上滴去。

  「哎呦,爷……饶了奴家,哎呦!奴家……怕死爷了……」

  马夫人口中求饶,神色却好似更加兴奋,刺激得虚竹兽性大发,将她仰面翻
过来,双手拿着四只燃烛不断滴去。马夫人每受一滴,浑身就是一哆嗦,渐渐地,
白乳、小腹、大腿,乃至光秃秃的阴户,都落上了一片片殷红的蜡块,舌上突受
了一滴,闭口发出闷嘶。虚竹至此不由恻然,放下蜡烛,喘道:「其实,爷不喜
欢打人,只想好好疼你。」说完一块块揭去马夫人身上凝固的蜡油,边揭边吻烫
红的肌肤。马夫人听了他这句话,原本雾蒙蒙的双眸忽然变得十分清澈。待虚竹
揭去所有蜡油,马夫人也被他从头到脚舔了个遍。

  「好爷爷……快给奴家了。」

  虚竹坐起将她扶在怀里,马夫人迫不及待向下一挫,啪嗒一声,又浅又肥的
骚肉被肉头扎得深深凹了进去。「啊呀—!」马夫人高仰头美意浪浪。虚竹听她
叫得过于响亮,有些吃惊,忙叼住她嘴。「唔……唔,唔……唔」马夫人一面给
他舌头,一面急急上下起伏,只忍了片刻,便挣扎出嘴来忘乎所以。

  「啊啊……爷爷……啊啊……我的好爷……爷……」

  虚竹堵不住她嘴,索性由她乱叫,凑头去捉鼓胀乱摇的乳头,左咬几下右咬
几下,间或挺腰一顶,一咬一顶都让马夫人一声尖叫,越叫越沙哑,最后张着口
再也叫不出来,底下「扑哧」一声,浑身陡地软烂,虚竹刚到了兴处,急匆匆把
她压在身下,呼呼叫道:「看你能尿出多少来。」把一双软腿抗到肩上,击得淫
水四溅,下下扎得蛤底深陷。马夫人推住虚竹双臂,僵着身子乱扭,摇头哀求不
要了,而虚竹越发急着咬牙冲刺,迎着她的一股尿水痛快射了,待要抽出,马夫
人却又软绵绵地抱他不放。

  「夫人又骚又浪,偏偏不经肏,今日还不够爽吗?」

  「嗯,不么,爷还没……还没肏奴家屁屁呢。」

  虚竹心里一荡,佯作不耐烦道:「也罢!爷再费些辛苦,把屁股撅起来!」

  马夫人美滋滋翻身撅腚,扭头见虚竹深吸了口气,阳物抖动起来立时硬直。

  「爷!爷这是……这是什么本事?」马夫人眼放异光,瞪目惊呼。

  虚竹嘿嘿一笑,拍拍她屁股,翻开两片臀肉,径直插向那圈粉红。马夫人咬
牙切齿竭力承受,还是忍不住叫痛。虚竹恐她叫得太惨太响,也不敢像上回那样
硬来,笑道:「爷好好开你一回。」然后凝神聚气,口中念数,在菊穴和屄穴间
轮换插动,利用「鸡巴神功」保持着茎身总是硬直,时深时浅,时肥时瘦,居然
大得情趣,但觉马夫人的菊穴越来越松弛,数到二百下的时候,粗茎已可以轻松
进去大半截,插得马夫人似清醒似昏迷,找不到了自己的魂儿,两种滋味不同的
胀满,叫她疼一下,美一下,迷迷瞪瞪得真个有些怕了,但脸上肌肉不听使唤地
颤抖痉挛,想要哀求也叫不成句,只能发出奇异的呻吟,

  「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嗯—!」

  虚竹在菊内射出两股,余下尽数注进了溻溻骚穴,然后精疲力尽地歇了好一
阵儿,在马夫人耳边道:「好夫人,天就要亮了,你送我出去好不好?」马夫人
软软得一声不响,犹如蒸笼里的白馍,汗气腾腾,蒸出一股特别气味,股后两个
小洞全都残余着黏津津的白浆

  虚竹用力咬了咬她耳朵,又问道:「好夫人,那第十八掌的心法你到底有没
有?」马夫人皱皱眉,喃喃道:「什么十八,十九,我不知晓。你们这些臭男人
只知争强斗狠,就是不知爱惜女人。」虚竹笑道:「我以后常来看望夫人,定不
食言。」马夫人睁开疲乏之极的眸子,「我好稀罕你吗?」说着费力坐起挪动屁
股下地。虚竹忙穿好衣服准备开溜,却见马夫人又拿来一壶茶和两个茶杯,懒洋
洋道:「没良心的,好好陪我喝个交杯。」虚竹笑着应允,也确实口渴,没顾上
和她碰杯,咕咚咕咚喝尽。

  马夫人道声:「我去穿件衣服。」转身向外间去了。

  过了一会儿,虚竹突然涌上浓浓倦意,打个呵欠,见马夫人走了回来,竟然
头戴凤冠,身穿大红礼服。虚竹大吃一惊:「你怎如此穿戴?」马夫人星眼流波,
笑道:「新娘子不都这样么?」虚竹叫道:「新娘子?什么新娘子?」马夫人瞪
他一眼,嗔道:「你的新娘子啊,以后你是我的段郎,我就是你的康妹。」虚竹
大出意外:「你!你还要玩什么?」说着跳起来,却一下子跪在地上。马夫人掩
口大笑:「段郎,你急着要和我拜天地吗?」

  虚竹撑住炕边,努力站起,但双膝酸软,随即坐在炕上,登时惊怒之极。

  「小淫妇,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咯咯,我给你倒茶时,好像一个不小心,将「十香迷魂散」掉入你杯中了。
唉呦呦,整整三包哩,你还能好好坐着,真不愧是我的段郎。」

  「小淫妇,你竟害我!」

  「唉,我被你玩弄得全身都酸软啦,手颤足麻,段郎,你可别怪我。」

  虚竹心里雪亮,寻思:「「十香迷魂散」,听来不是要人命的毒药,她这是
被我肏得爽极了,不舍得我走,她说什么我随便答应就是。」果然听马夫人接着
问道:「段郎,你肯不肯和我做长久夫妻?」虚竹挤出笑容:「当然肯了,你又
何必下药呢?」马夫人瞧他一眼,幽幽叹道:「我是不祥的寡妇,知道你现下被
迫答允,并非出于本心。」虚竹忙正色道:「夫人放了我,我绝不反悔。」马夫
人嘻嘻一笑:「段郎,你又不是什么大英雄,能够一言九鼎,我不放心,想看你
是不是真心?」说着拉开炕床旁的抽屉,取出一根缠着牛筋的丝绳来。虚竹陡然
一惊,原来她早就一切预备妥当!

  马夫人将虚竹双手拉到背后,用牛筋丝绳牢牢缚住,又拿起另一条将他双脚
也绑了,然后取过一把剪刀,慢慢剪破了虚竹右肩的衣衫。虚竹盯着剪刀,心惊
肉跳,不知她要如何折磨自己,不想马夫人凑过香唇,温柔吻他脸颊,从头颈吻
到肩上,口中唔唔唔的腻声轻哼,有着说不尽的轻怜蜜爱。

  「啊- !」虚竹突地厉声大叫。

  马夫人笑着抬起下额来,满嘴都是鲜血,在摇曳的烛光下貌似恶鬼,口中已
将虚竹肩头一块肉咬了下来。

  这时,门外有了响动,护卫在清晨换了班,新来的护卫并不知马夫人昨晚的
吩咐,巡逻时贴着门口经过,正听见了房内的这声惨叫,拍门大叫:「马夫人!
你在里面么?」

  马夫人口里那小块肉吐在地下,不慌不忙道:「打是亲,骂是爱,我爱得你
要命,这才咬你。你刚才在我身上数了几下,我就咬你几口肉儿。段郎,我第二
口咬在你哪里好?你说咬哪里,我便咬哪里,我以后只听段郎的话。」

  「好夫人,饶命!我真心娶你,什么都听你的!」

  「嘻嘻,真的?我要让你死呢,你也听我的?」

  虚竹语塞,眼中不禁再次露出惊怒。马夫人笑道:「段郎怕死吗?贱妾陪你
好不好?」说着从袖中抽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白粉尽数倒在杯中,接着送到虚
竹口前。虚竹紧紧闭口,六神无主,只当要强喂自己什么更厉害的毒药,却见她
扬手将茶水倒入自己口中。虚竹大出意外,不觉懈了提防,却又没想到马夫人突
然俯身吻下,口对口把茶水喂到了嘴里。虚竹被她堵住了口,呼吸不畅,不得不
咕咚一口将茶水咽下。

  「多来些人把房后围住。小康……马夫人,你还好吗?我这就进去!」

  外面传来了执法长老的叫声。

  马夫人这才显得有些慌张,匆匆摘了凤冠,抓乱头发,撕烂衣服,裸出半个
胸脯,接着却又解开了虚竹手脚上的丝绳,「段郎,我要再咬你一口。」笑着张
嘴凑过来。虚竹惊恐之极,不觉推出。马夫人撞上铁柜,重重倒地,「段郎,我
给你解毒,你却这般对我!」虚竹一听,发觉自己果然恢复了力气,忽地站起惊
疑万分,一时想不明白这淫妇的心思。

  砰得一声房门大开,执法长老带着人闯了进来,只见马夫人以头抢地,嚎啕
大哭:「淫贼,我不要活了,你杀死我吧。」丐帮之人大惊之后俱激愤之极。

  执法长老瞪红了眼,「小贼,拿命来!」飞身一掌。虚竹蹬蹬退几步,心口
剧痛,喉咙发甜。执法长老却也面露骇异,他击在虚竹胸膛,手腕剧痛,惊察他
内力十分深厚,当即再不敢轻敌,摆式使出成名绝技「缩喉功」。虚竹见他曲爪
抓来,抬手慌乱抵挡,不觉按照心中默练了不知多少遍的套路,接连使出「潜龙
入渊」和「神龙摆尾」两招降龙十八掌。但闻「喀嚓—!喀嚓—!」两声巨响犹
如两下霹雳。「潜龙入渊」把执法长老伸出的手臂打得骨节尽碎,其后的「神龙
摆尾」结结实实落在了他胸口。

  执法长老毫无防备,登时五内俱裂鲜血狂喷。余众惊呼:「降龙十八掌!」

  而虚竹满面迷蒙,他练习降龙十八掌,是为了医治自身寒疾,向来只以其内
力游动为主,从未想过对战应敌。此刻被自己弄出的巨响吓得心中惶惶,随即胆
气大壮,再向丐帮众人推出一掌「飞龙在田」,又一声「喀嚓—!」巨响,众人
只觉掌风如刀劈斧削般呼啸而至,五内受震,骨节剧痛,纷纷倒地不起。

  虚竹见状,惊喜过望拔腿就跑,不料险些跌倒,竟被人抱住了一只脚,见马
夫人在他脚下媚笑:「段郎,不带奴家走吗?」虚竹受她一番惊吓,已对她恨极
怒极,狞笑着将她拦腰拎起,一手刷一下将她衣服从腰后撕破,然后拿起燃着的
一只红烛,用力一挥,「噗兹」冒出一缕细烟,烛芯一端插进了肥穴,听了马夫
人一声惨叫,犹觉不解恨,接着拿起另一只红烛,将烛芯压在菊穴转着烛身插了
进去,随即将她往墙角一扔。股下塞着两根蜡烛的马夫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未及
叫出声,脑袋一歪便死了过去。

  此时院内已乱成一团,「抓贼人,莫让他跑了!」丐帮弟子大叫,却无人冒
险冲进来,丐帮总舵此时除了执法长老再无其他高手。

  虚竹跳出门外,一招连着一招「神龙摆尾」,翻墙跳出院外,骑上来时那匹
黑马向南一溜烟逃走。到了天明,不敢稍有停顿,另买一匹马,轮换骑乘,昼夜
赶往姑苏,可他趁夜独闯丐帮总舵、奸淫副帮主遗孀、两掌击毙执法长老的消息
却比他骑马还要快得多,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丐帮数十万弟子无不咬牙切齿要
食其肉、寝其骨;其他门派闻之亦惊慌,纷纷收拢弟子,保护家眷女徒;官府也
被惊动,通报各地重点缉捕。

  一时间,谣言四起,有的说这个惊世骇俗的采花大盗是波斯魔教的护法;有
的说是乔峰的异母兄弟;还有人说是金陵女侠的奸夫,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却
没人敢去想名剑山庄,石清暗暗吃惊,闵柔则坚信不疑:传闻中的这个段虚竹绝
不是自己膝下的那个段虚竹。

TOP

0
            

             第十五回 芬芳踏歌行


  虚竹遇上几拨不入流的丐帮弟子拦截,俱被他用降龙十八掌打退。到了苏州
地界,打听得小镜湖在城东三十里,便一刻不停赶到,远远望去,一汪碧水如镜
子般平纹静波,湖边竹林茂密,露出半扇精舍,石桥上正有人相斗,草地上另有
七、八男女,或坐或躺,好像都被点了穴道,其中一人正是慕容家的阿朱,神色
凄苦,盯着远处那弯石桥,眼睛一眨不眨,见了虚竹走来,眼中一闪惊疑。

  虚竹向阿朱笑笑,往桥上注目一瞧,见相斗的二人却是乔峰和段正淳,不觉
自语:「原来乔大哥还不知自己中了『借刀杀人』的奸计。」

  阿朱突闻此言,万分疑惑地转头看着他。

  虚竹向她低声道:「那日是不是你假扮丐帮长老?」

  阿朱惊诧之极,「你……你如何知道?」

  虚竹微微一笑,心道:「不忙揭穿,让乔峰杀了段正淳这个乱臣贼子,正替
我出口恶气。」但在阿朱连声追问下,又忍不住得意,笑道:「我自然知道,丐
帮的马夫人也知道。」然后模仿阿朱那日的口音:「我遇到了徐长老,他跟我说
起一件事,说他知道谁是下手害死马兄弟的真凶。」

  阿朱目瞪口呆,眼神像是见了鬼,忽然欢喜,「她知道我是假的,必定不会
说真话。」叫到这里已是笑容满面,接着大叫:「你快去告诉乔大哥,段正淳不
是他找的带头大哥。」

  「依我看,你不必如此担心,乔大哥武功盖世,还怕他打不过段正淳吗?」

  虚竹不紧不慢说着,悠然看向桥上,见乔峰虎虎生威,攻多守少,而段正淳
明显处于下风,败像已露。

  「乔大哥,你们别打了!段皇爷!你们停手听我说。乔大哥!段皇爷!」

  阿朱大喊几声,相斗二人毫无所动,想来是听不到,她焦急万分,却又无可
奈何,突然柔声道:「段大哥,前些日子对你多有得罪,阿朱如今知错,你若肯
帮这个大忙,阿朱日后一并赔罪报答。」

  虚竹诧异看着阿朱,心中疑惑:「她为何对段正淳如此关切?」想起阿朱那
对晶莹小脚,顿时心里泛酸,暗暗气愤。阿朱见他不为所动,急切求道:「此事
对我极为重要,我来世作牛作马报答你,好不好?」虚竹听了这句,憋在心里的
话脱口而出。

  「我不要你来世作牛作马,我要你今世给我作丫头作婢女!」

  阿朱一楞,想不到他突然说出如此莫名其妙的疯话,却见他神色庄重全无调
侃之意,登时既惊讶又气恼,扭头不再理他,但见桥上段正淳在乔峰的逼迫下脚
步狼狈,仿佛随时可被击倒,不禁心绪大乱,暗恨:「这无赖着实可恶,但值此
紧要关头,我且忍他一时。」便勉强软语说道:「只要你去制止他们,我什么都
答应你。快去!迟了来不及了!」

  虚竹说出那句话来,自己也未当真,正不忍俏生生的阿朱如此焦急,忽见她
应允,大出意外,「你真肯答应?」接着摇头笑道:「我知你哄我。」阿朱咬着
嘴唇,无计可施,向他怒目而视。

  此时,乔峰和段正淳突然住手,二人相隔十多步远肃然相对。阿朱见了惊慌
之极,拼尽力气大叫,知道乔峰将要全力一击,段正淳生死立判,而乔峰依旧听
不到阿朱呼喊,即使能够听到,此刻蓄势待发也欲罢不能。阿朱悲痛欲绝,忽嘶
声叫道:「好!我对天发誓:你去阻止他们,我作丫头服侍你三年。」

  虚竹吃惊之后,又觉好奇,问道:「咦!为什么是三年?」

  阿朱咬牙道:「因为我三年后要出家作尼姑!」

  虚竹自当她说的是气话,嬉笑道:「好好,你说几年就几年,不过白天端茶
倒水,晚上铺床陪睡。」阿朱怒极,「可恶!你如此相逼,我宁愿去死!」虚竹
见她真个急了,忙道:「也好,也好,只铺床不陪睡,你可当真?」阿朱斩钉截
铁道:「绝不反悔!」说着滴下大颗泪珠。虚竹的心一下就软了,道声:「你哭
什么,我去就是。」说完拔脚飞奔,边跑边叫:「大哥,你听我……」却见乔峰
身形一展,双掌开始摆动。虚竹吃了一惊,「他要出第一式,不是……是第二式,
哟!是第三式……」待他跑到桥上,乔峰已快速把降龙十八掌的前十七式逐次做
完,然后双掌推出,掌间金红,携风带雨,闷声如雷。

  「这是……这是……?」虚竹突然明白,原来把前十七掌一起打出就是第十
八掌!不及再多想,推出了这几日用得最熟的「神龙摆尾」。

  乔峰正凝神发劲,突见虚竹到了眼前,大吃一惊,但这掌「亢龙有悔」,是
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掌,至刚至猛,打出去即不能随意收回。两股掌风轰
然相交,发出耀目金光。乔峰岿然不动,虚竹却像断线的风筝飘向桥下。掌风余
劲在桥面旋转激荡,段正淳立足不住,转了两圈才勉强站住。

  虚竹恢复意识后,身已躺在竹屋内的竹床上。「三弟,马夫人真的识破了阿
朱的易容?」乔峰急切问道。虚竹点点头,忍着胸口剧痛,把当日在衣柜中听到
的话叙述了一遍。众人万分惊疑,乔峰犹不相信,即刻去找马夫人证实。阿朱追
出去与他并肩而行。虚竹见了十分恼悔,「奶奶的!老子白挨一掌。」

  段正淳和一个绿衣妇人立在窗前望着众人散去。妇人幽幽道:「这个叫阿朱
的少女,开始我真以为她就是我们丢失的女儿。」

  「星竹,你适才问她身世,她毫不犹豫说自己父母双亡,这样看来她不是咱
们的女儿。」

  「她话虽如此,但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

  「我已派人去打探了,你且不要胡思乱想。」段正淳说着抱紧妇人,「你若
想孩子想得紧,我和你再去生一个。」

  「当着外人,不要乱讲话。」妇人挣身嗔道。

  「是是,咱们去你房里说,若不是你叫得那么销魂,叫我骨头酥了一夜,我
何至于输给乔峰。」

  妇人慌张瞧一眼竹床上的虚竹,惊羞捶了段正淳一拳,却被他嘻嘻笑着搂在
怀里出了屋。

  虚竹闭目听了,心想:「这个乱臣贼子果然风流,但没听出他有勾搭阿朱的
意思,阿朱为何那么担心他?哼!这老色鬼有什么好,骨头都老得酥了。但不知
那绿衣女子怎么能叫酥人的骨头?现在想必又在叫了,可惜我听不到。」想到这
里,不由又想到了阿朱,「那妮子也是软绵绵的骚嗲口音,若叫起床来,恐怕不
仅令人酥了骨头,连魂儿也要酥了。但她必不肯叫给自己听。哼!我为她受了伤,
她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想到这里,忽然吃了一惊:「她走时一言不发,紧紧跟
着乔峰,莫非她喜欢的不是老色鬼,而是乔峰!」这时记起当日马夫人对执法长
老所说:「他正与一个叫阿朱的女子鬼混……」一下子慌张起来,她不肯作丫头
也就罢了,若扑向乔峰怀里一哭,那可不大妙!

  过了半月,乔峰和阿朱回到了小镜湖。虚竹的伤势已好了大半,除了寒痛日
日发作,掌伤已无大碍,见随同乔峰和阿朱回来的还有几人,居然是石语嫣和慕
容府的家将。原来,乔峰和阿朱去了丐帮总舵,阿朱乔装成马大元,装神弄鬼叫
马夫人说出了真相,亲口说出她勾结执法长老杀害亲夫并嫁祸乔峰。丐帮清楚了
真相,还了乔峰一个清白,也不再追究虚竹。乔峰再想向马夫人逼问带头大哥的
身份,不料马夫人逃出丐帮失了踪。乔峰和阿朱在返回途中遇上了石语嫣一行。
石语嫣听说了虚竹下落,便一道而来。

  虚竹卧在床上竖耳听窗外众人交谈,已知大概情形,却不知石语嫣来找自己
何事,好生不安,见石语嫣独自来到屋中,低声斥道:「你做的好事!」虚竹登
时面红耳赤,心知她指的是叶丽丝一事。

  石语嫣将一个带着封条的锦盒放在桌上,冷冷道:「我义母听说你淫威大震,
色名远播,特让我捎来这个。」

  「你义母……慕容夫人?」

  「不错!她还让我捎来一句话,就是要你把当日所有的事都忘掉,也不要再
提起曼陀山庄,包括现下这个锦盒。」

  石语嫣说完,盯住虚竹,「你记住了吗?」

  虚竹羞惭惊愧,低头不敢面对。石语嫣打量他一番,叹道:「我看你连男人
都不是,竟有胆去作淫贼。」说完转身出去。虚竹迷惑看着她,不知她这句话指
得是哪件事,是说叶丽丝还是说马夫人?但心里清楚,石语嫣还不知道他就是小
时候的木头,如此尴尬之时自然也不便相认,便拿起锦盒,拆开封条,里面居然
是他遗落在曼陀山庄的物品,那本在石牢里拾到的春宫书,还有木婉清的那方蚕
丝手帕,手帕已洗得干净,散布几小片浅紫痕迹。盒中还有三颗丹药,每颗鸽蛋
大小。盒底另有一本书,书名五个字,虚竹只认得一个「大」字,纳闷想:「难
道狐狸精怕丑事外扬,来送我东西哄我?若是如此,当时为何还放了我?」想来
想去,也想不出道理,却想起石语嫣最后那一句话来,心下暗恼:「你怎知我不
是男人,你义母就清楚得很,难道她没告诉你!」

  这时传来石语嫣向众人辞行,从窗户望出去,见阿朱向石语嫣跪下,石语嫣
慌张搀扶,而阿朱坚持不起,口中说着什么。石语嫣显出很惊讶的样子,接着乔
峰大步向竹屋走来。虚竹顿时十分惶恐。

  乔峰进屋即大声道:「三弟,你揭明真相,制止我与他人死斗,当是救了大
哥一命。如有机会,这份恩情定当报答,但大丈夫恩怨分明,现下我便以大哥身
份要你答应三件事,否则兄弟从此没得做!」虚竹不敢说话,叫声大哥便惭愧低
下头去。乔峰继续道:「一是不得滥用降龙十八掌;二是不得作奸邪狗盗之徒;
三是不得欺辱阿朱。这个妹子善良仗义,比寻常女子不知强多少倍,你要当作自
己亲妹子好好待她。这三件事,三弟能否做到?」

  虚竹惊慌点头,「我与阿朱妹子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当了真。她待大哥
好,我自然待她像亲妹子一样。」乔峰听了,脸色和缓下来,诚恳道:「慕容复
野心不小,阿朱留在慕容家未必就好,大哥也知你孤苦伶仃,若你们二人彼此相
互照顾,大哥倒更放心些。」虚竹一时大为感动,哽咽唤声:「大哥!」心里既
敬服又惭愧。  

  乔峰安慰着一笑,「三弟,你自小无人疼爱,处事难免出格,大哥希望你以
后好好做人。」接着问道:「你身上寒毒怎样了?」虚竹摇摇头,「我练了降龙
十八掌,仍然未能治愈。」说着拿起桌上那本书,递给乔峰,「大哥,石姑娘给
了我这本书,你瞧瞧。」乔峰接过一翻,惊道:「乾坤大挪移!我早听过这门异
域功夫,传闻极是神奇,或可治你的寒毒。」虚竹转悲为喜,「当真如此!小弟
不认得字,大哥快教我。」乔峰却放回书,郑重道:「这是武学密籍,大哥不便
窥视。阿朱妹子聪慧过人,必能给你细细解读。」

  阿朱哭辞石语嫣,回屋见了乔峰,黯然无语。乔峰便告辞说,自己身世家仇
毫无线索,中原武林也不容他,他要回大漠故里。临走嘱咐道:「丐帮一事虽真
相大白,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们最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乔峰走后,阿朱摆桌布椅,清拭桌台,俨然一副丫头模样。

  虚竹不安道:「阿朱妹子,不用劳累。」阿朱冷冷道:「哪个是你妹子?」
虚竹陪笑道:「不是妹子是什么?」阿朱阴阳怪气叫了一声:「公子-!」接着
冷笑:「放心,小女子虽地位卑微,但也不会言而无信!」虚竹尴尬无语,寒毒
突然发作,指着锦盒里的乾坤大挪移,疼得说不出话。阿朱吓了一跳,以为他指
的是盒中丹药,忙倒水喂他服下。

  虚竹服了锦盒里的三颗丹药,腹内热气腾腾,疼痛立时见轻,便求阿朱给他
解读乾坤大挪移。阿朱从盒中拿起书来,念道:「合元大法」,翻了两页,满脸
通红,「哼!什么破书!」虚竹忙忍痛道:「错了,错了,是另一本。」

  当天,段正淳带着阮星竹也走了。虚竹和阿朱便在小镜湖安住下来,终日研
究乾坤大挪移。乾坤大挪移共七层,第一层是移宫运气的法门。虚竹毫不费力便
练成了;练到第二层时,只觉十根手指似有丝丝冷气射出;练完第三层,寒痛便
不再发作了。

  原来这乾坤大挪移十分简单易学,但只适用男子体质,而且必须有先天阴气
作引导。普通男子的先天阴气固然微乎其微,普通女子亦不够强盛,但叶丽丝自
幼修习明教的独特法门,在处子体内积蓄了十分雌厚的先天阴气。虚竹阴错阳差
将其吸取,便受阴阳相冲之害,降龙十八掌的纯阳心法虽能压制,却不能够使之
消除,反而激荡得阴寒愈烈。如今习修了乾坤大挪移,吸取来的先天阴气与先天
阳气相合,寒痛自然无影无踪。

  虚竹练到第四层时,半边脸孔胀得血红,半边脸颊却发铁青;待再练到第五
层时,脸上忽青忽红,额头汗如雨下。阿朱见状不禁害怕,忍不住取出手帕伸到
他额上替他抹汗。手帕刚碰到他额角,突然间手臂一震,险些儿摔倒。虚竹站了
起来,神清气足,双眼精光炯炯,抹去汗水,一时之间不明其理,却不知已然将
这第五层心法练成了,这前五层几乎一气呵成,自第六层始便觉很难,书中语句
非常晦涩,阿朱费心尽力,逐字苦思,足足用了两月,虚竹才过了这层,而第七
层则更难,阿朱思索良久才能解释出一句来,期间,她厨艺精湛,养得虚竹白白
胖胖。而虚竹饱暖思淫欲,早忘了自己答应乔峰的三件事,目光总在阿朱身上色
迷迷地扫来扫去,佯作无意去触,不料怎么也触不到,索性伸手去抱,却连阿朱
衣角也碰不到。

  阿朱好生得意,那日她错拿了「春宫书」,一翻之下已然发现,书中图画虽
然淫艳,但确是一本奇书,闲时偷看,见书中记载一门轻功,叫做「凌波微步」,
便趁虚竹练功的时候,不声不响地学成了。虚竹瞧她步伐奇特,百般追问,终知
缘故,要阿朱教他,阿朱当然不肯。虚竹无可奈何,只能恨自己不识字。

  平日里虚竹没话找话逗引阿朱,问东问西,阿朱大多不理,而虚竹却渐渐将
自己的故事全说了出来,名剑山庄、坐大牢当和尚等等,越说越畅快,不觉将龌
龊之事也说了出来,如何与木婉清春风一度,如何与甘宝宝调合,以及如何玩弄
马夫人,只是始终没敢提及叶丽丝。阿朱惊异于他的奇特经历,也渐渐知晓了他
的为人,既同情又鄙视,更加时时小心防范,见他稍有不轨之意便施展凌波微步
逃走。而虚竹对阿朱亲近之心日长,戏辱之意日去,有时只是故意吓吓她,以此
取乐。阿朱高兴了叫一声公子,不高兴了赌气不理。虚竹或是好言相求;或是勃
然大怒。如此一闹,二人反倒像兄妹了。

  过了大半年,阿朱始终参详不透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的最后几段话。虚竹体内
寒痛一去,也对乾坤大挪移失了兴趣,二人渐渐觉得无聊。

  一日,阿朱道:「梁园虽好,终非久恋之园。」

  虚竹猜出了她这句话的意思,点头应道:「不错,我既有一身力气,何不去
考个武状元,说不定能当个大将军,你也能当个诰命夫人。」

  阿朱白了他一眼,讥讽道:「公子志向远大,但小女子无此兴趣,只想着随
意游览山山水水。」

  虚竹认真想了想,「也好,先到处逛逛,后考武状元。」阿朱听了,禁不住
流露顽皮心性,拍手笑道:「好啊,我的易容术加上你的口技,天下还有哪里咱
们去不了?没盘缠就去富贵人家借。」虚竹也抚掌笑道:「何必那么麻烦,咱们
去劫个大户,一次就够了。」

  次日,二人离开小镜湖,直奔应天府,在金陵城逗留几日,径直去了郊外的
孟氏山庄,到了山庄,虚竹却打了退堂鼓,他知道山庄里养着众多护院,尤其还
有着史朝云等金陵女侠。而阿朱毫不在乎,查探一番,然后拿些面团,在虚竹脸
上这里涂一块,那边粘一点,霎时之间,虚竹的年纪、容貌全都大异了。阿朱居
然将他扮成了焦管家,她自己则扮成了一个庄丁。

  到了晚间,二人轻易混入了孟老太太屋中,说出来意后,惊得老太太差点闭
过气去。阿朱噤鼻瞪眼,努力装出很凶狠的样子,威吓道:「不许声张,要银子
还是要命?」老太太忙叫丫鬟去帐房取银票。丫鬟拿来后,阿朱看也不看,只说
不够,丫鬟又取了一次,阿朱数了数,眼露惊喜,虚竹却一不做二不休,把老太
太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吓得老太太一迭声叫丫鬟全部取来,这一下又多讹了一万
多两。虚竹走时还顺走了桌上的一副金钗。

  二人大摇大摆走出山庄,孟老太太却不敢声张,几万两银子虽不少,但分毫
不动孟家根本,只是那副金钗乃前朝后蜀遗物,因此不便告知官府。孟老太太只
给几个贴己之人说了此事,狠狠责罚了护院头领,又把焦管家痛打一顿,焦管家
哭天喊地,莫名其妙。此事渐渐走漏了一点风声,史朝云那几个金陵女侠想到了
会口技的淫贼,断定必是此人先卧底后劫财,深悔当日未及杀了他。

  虚竹和阿朱溜出应天府,起初小心谨慎,后来见官府没有动静,便渐渐放开
心怀,漫无目的地游山诳水。银子来得容易,便花得轻松。二人款款而行,尝尽
美食,饮尽美酒,遍登名山古刹,时而高楼对饮,时而花间品茶。虚竹有了阿朱
的熏陶,有了山水的怡情,言谈举止不知不觉斯文许多,显得气度豪放,不输名
士贵少;阿朱则明眸皓齿,胜过闺秀名媛。少男少女,鲜衣骏马,引得路人纷纷
赞羡。只是虚竹淫性难除,处处寻花问柳,而且眼睛越来越高,普通风尘女子已
入不得眼,专采艳榜花魁。

  这一路,阿朱也是此生从未有过的轻松适意,对这位「色公子」的禀性早已
熟悉,只要不来骚扰自己,便随其所为,有时兴之所至,还会扮成男子,陪他暗
访名倡佳丽,席间啜酒论诗,听曲和赋,风流潇洒之极,即使扮为老叟,也迷得
妓女颠三倒四。虚竹往往看着阿朱喜得抓耳挠腮,叫一声:「好阿朱,你比她们
都好,公子亲一个。」

  阿朱一听,跑得无影无踪。

  虚竹又气又笑,跺脚大叫:「死丫头,早晚把你开了!」


            第十六回 青丝无颜色


  二人走走停停,绕着江南江北的繁华一带转了一大圈。闲时光阴易过,不知
不觉到了岁尾,在隆冬新春之交到了天子脚下的东京,此处景象与众不同,建筑
气派,街道繁华,店铺街贩人声鼎沸,夜晚也是户户华灯。

  阿朱极喜热闹,拉着虚竹大街小巷东瞧西看,晚上在河边灯舟听丝竹,忽闻
城内有名的妓院玉花轩,隆重推出一个新来的红牌,明晚要献出初夜。虚竹喜不
自胜,第二天等不及天黑便急着要去。阿朱一面帮他换衣,一面讥笑挖苦,虚竹
作鬼脸去抱,阿朱「喵」得一声逃走了。

  玉花轩确不同寻常妓院,楼阁精巧,雅院清幽,老鸨便令人眼前一亮,自称
花姐,风姿楚楚,相貌也不见得特别美丽,只是眼睛灵活异常,一顾盼间,便和
人打了个十分亲热的招呼。虚竹惊讶道:「有这样开妓院的吗?老鸨比妓女还要
标致。」有人应道:「这个花姐只是让人馋在心里,却咬不进嘴里,她的姘头都
带着官印,寻常谁敢招她?不过她本人如此,所卖货色自然一流。」

  那个新来的红牌叫柳师师,果然十分出众,眼波流萤,气质清纯,毫无俗媚
低贱之态,更难得的是歌喉清澈,婉转悠扬。虚竹连连叫好,心道:「可惜阿朱
没来,这一个倒可以杀杀她的傲气。」将一大锭银子扔上台,高叫:「好啊,再
来一个。」柳师师纤指拨动琵琶,接着唱道:「几番的要打你,莫当是戏。咬咬
牙,我真个打,不敢欺!才待打,不由我,又沉吟了一会,打轻了你,你又不怕
我;打重了,我又舍不得你。罢,冤家也,不如不打你。」虚竹听得忘了形,叫
道:「你要打就打吧!」众人哈哈大笑。

  柳师师转眸一笑,转身袅袅上了楼。虚竹知道该是竞价的时候了,今夜他势
在必得,一张口就叫了二百两,有人刚叫二百五十两,他接着叫了五百两。四下
安静,突然有人叫道:「六百两!」虚竹正自得意,不由一惊,见此人中年模样,
身材矮胖,他旁边坐着一位锦衣红袍的少年公子,眉清目秀,气定神闲,显是贵
家子弟。虚竹清楚这位少年才是正主,瞪着他高叫:「一千两!」众人看热闹不
怕事大,齐声喝彩。中年男子脸色一怒,「二千两!」虚竹这些日子银子使得十
分习惯,毫不犹豫接着叫出:「三千两!」好事的人把手掌都拍红了。

  虚竹叫过之后暗暗不安,他和阿朱已把三万多两银子花得不足五千了。中年
男子也有些犹豫,瞧瞧身旁的红袍少年。少年不动声色,轻轻一收折扇,清清楚
楚叫出:「一万两!」众人立时鸦雀无声,虚竹一时也呆住。那花姐心里却乐开
了花,匆匆向那公子行个礼,急急要往楼上领。虚竹看在眼里,恼在心头,大叫
一声:「慢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金钗,那是从孟家老太太房中抢来的,起初没
留意,后来发现金钗上镶有一颗鸡蛋大小的珍珠。虚竹叫阿朱戴上,阿朱高低不
收。此时虚竹拿出来,偌大珍珠在他掌上闪烁熠熠光芒,众人都惊呼一声,且不
说金钗,就是如此大的珍珠也是价值不菲。

  那少年似是识货之人,脸色一变,叫道:「凤头珠钗!」

  虚竹见他被自己镇住,得意洋洋,横目不语。花姐喜得心要跳出来了,恐怕
虚竹反悔,再顾不上矜持,过来就抢他手里的金钗。虚竹却依旧收回怀里,说要
亲自给柳姑娘戴上,随花姐上得二楼雅间,见柳师师正坐在台前卸妆,便在桌前
坐定,咳嗽一声,喝了口茶,见柳师师没来招呼,稍稍有些惊异,笑嘻嘻走去抚
她裸露的肩背。不料柳师师冷冷道:「你是谁?要你来多事!」虚竹一怔,忙拿
出金钗,轻轻插在她发髻中。柳师师嗔道:「谁稀罕你的东西,姑娘我身体不适,
你下去吧。」虚竹嬉皮笑脸道:「哪里不舒服?我来给姑娘揉揉。」说着双手不
老实起来,柳师师怒道:「找死!」手臂一勾,胳膊肘撞向他胸口。

  虚竹练了乾坤大挪移,反应极是敏捷,意念所至,后退一大步。柳师师扭身
伸出两指插向虚竹双眼,动作十分迅疾。虚竹大吃一惊,再退一步,突觉耳畔吹
来凉风,仰身侧头,眼前多了一柄直剑,带着寒气擦鼻而过。当即醒悟到自己掉
进了匪窝,晃动双掌便要使出「神龙摆尾」,定睛一瞧,却又呆住,须臾间被剑
架住脖颈,好似不觉,只是直直盯住拿剑的女子。

  屏风后传来另一个沙哑女声:「此人有些功夫,点了他穴。」持剑女子娇声
说是,伸指一点,虚竹软软歪倒,目光犹死死盯这女子不放,喃喃唤出:「神仙
姐姐……」这女子竟然是他的第一个处女—木婉清。

  柳师师噗哧笑道:「师姊,他叫你神仙姐姐,以为自己在作梦呢。来!妹妹
替他送你这个金钗。」说着从头上摘下金钗要给木婉清戴上,木婉清红着脸推推
搡搡。屏风后的女声怒道:「什么时候!还有心情胡闹?」柳师师和木婉清相视
偷笑。沙哑女声又道:「机会难得,不要轻易放过。师师你去制住老鸨,让她把
那人引进来。」话音未落,楼下传来通通脚步声和女子惊叫。柳师师到门口贴耳
听了听,吃惊道:「官兵!」沙哑女声道:「不要慌,静观其变。婉清你把那人
藏来屏风后。」木婉清应了一声,将虚竹拖到屏风后。

  虚竹斜眼瞧去,见屏风后面坐着一个极其怪异的白衣女子,宫装衣裙,云髻
高耸,满头白发如冰如雪,肌肤也是雪白光滑,没有一丝皱纹,瞧其容貌是个妙
龄女子,听其嗓音却是一个老媪,想不出她到底多大年纪。

  「兹呀」一声,房门大开,刚才那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眼光一扫,问坐在
梳妆台前的柳师师:「怎么就你一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呢?」柳师师
瞧他一眼,幽幽回道:「你说那个土少爷么,他走了。」中年男子一愣,「走了?
他何以走了?」「本姑娘请他走的。」柳师师轻叹口气,「本姑娘可不会让他的
庸俗之气玷污了我的秀床!」

  「说得好!这才是……本公子心目中的奇女子。」

  门外响起清朗一声,那个锦衣红袍的少年公子踱进房来。中年男子飞快打量
一下房间四周,弯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

  虚竹在屏风后听得柳师师和那少年寒喧了几句,听那少年道:「你瞧我是否
庸俗?」柳师师轻笑:「公子气宇轩昂,如人中之龙,当然不俗!贱妾早已留意
公子了。」那公子甚喜,不住口地奉承柳师师,文绉绉说了些「天生丽质,美目
聪慧,出污泥而不染」什么的,最后说道:「我也送给姑娘一支珠钗,这凤头钗
本一对儿,刚才那一支,来历多半不清不楚,我这支却是家传之物,本公子给你
戴上……」说着声音低下去。柳师师羞嗔着也没了动静。

  木婉清藏在屏风后,听得忸怩不安,美脸敷上一层醉人的红晕。虚竹瞧着痴
痴呆呆,回想在她身上的销魂蚀骨。白发女子突然哼了一声。虚竹吓了一跳,那
公子也听了,吃惊道:「师师,好像有……」话未说完闷哼一声,随即被柳师师
拖到了屏风后。木婉清恼道:「小妮子,怎才动手?你干么许他对你……」柳师
师红着脸急忙打断,问白衣女子道:「师父,现在做什么?」白发女子不慌不忙
睁开眼,道:「两人绑在一块儿,从窗子走。」

  木婉清和柳师师拿出绳子,把虚竹和那公子面对面绑在一起,又掏出个大大
的黑布袋。虚竹眼前一黑,然后觉身子腾空起伏,心里这才真正惊慌起来。过了
好久,身上麻木得没了感觉,只余饥肠辘辘,眼前一亮,布袋从头上除去,他和
那位公子滚落在地,定神一瞧,身处一个破庙,庙外正下着瓢泼大雨。

  白发女子问道:「还有多远?」柳师师答道:「快马还得半日路程。」白发
女子盘腿坐下,道声:「雨停了继续赶路。」那公子突然大叫:「你们什么人?
光天化日挟持良民百姓,所为何图?」白发女子冷笑道:「良民百姓?这里没有
龙床,当然不比皇宫舒服!是不是?赵煦!」那公子无比惊讶,叫道:「原来你
们早有预谋,胆敢挟持朕!」

  虚竹一听,惊疑之极,万想不到与自己争相嫖妓的,竟是当今皇上,见他被
自己压在身下,忙用力翻过身来叫他压着自己,听得白发女子叹道:「雕栏玉砌
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赵煦咦了一声,伸直脖子去瞧那
白发女子,惊道:「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词句,你到底什么人?」白发女子哼哼
冷笑,「你问我什么人?我父皇被你们害死,你却问我是什么人!」赵煦又是一
愣,叫道:「你说你是南唐公主?怎么可能?南唐已亡了许多年了!」白发女子
忽然大怒,「不错,整整一百年了,现下便要与你们赵家做个了断!」

  赵煦吃惊害怕不再说话。虚竹在他耳边轻道:「草民不知是皇上,实是罪该
万死!」赵煦哼一声,用力一滚把虚竹翻到身上去,也轻声道:「不知者不罪。」
说着话,眼光斜向柳师师。虚竹见了心道:「这少年皇帝竟是个情种,生死攸关
之际还不忘勾搭女子。」想到这儿,他也努力扭头去寻木婉清。

  柳师师见了赵煦的目光,脸上发热,过来解开绳子,低声喝道:「去墙角老
实坐着,不许出声。」赵煦站起道:「师师姑娘,多谢你了!」柳师师脸上更是
晕红,嗔道:「休要乱叫!我姓刘,叫婕杼。柳师师是我胡乱起的名字。」赵煦
闻言惊喜,忙再道:「那多谢婕杼姑娘!」刘婕杼瞪他一眼,扭身走开。

  虚竹在墙角找了块干净地方扶着赵煦坐下,低声道:「草民如有机会一定助
皇上逃走。」赵煦正无声念着:「婕杼,婕杼……」听他一说,吃惊道:「你若
立此大功,朕不但赦你无罪,还重重有赏。」虚竹一喜,正要继续表忠,却见赵
煦神色古怪,软软地偎在了墙上,接着传来「嘤嘤」两声,转身一瞧,见木婉清
和刘婕杼坐倒在对面,后背软绵绵地靠着墙,眼色焦急,手脚却使不出力,好似
忽然没了骨头,再向南唐公主瞧去,见她诧异道了一声:「清风悲酥!」虚竹脑
筋一转,赶紧假装无力地挨着赵煦坐下,心中奇怪:「难道有人施了迷药,但我
怎么无恙?」

  原来叶丽丝送来的锦盒,是波斯明教给她的唯一嫁妆。盒里除了那本「乾坤
大挪移心法」,便是那三颗「乾坤大补丸」。此丸由千年雪莲的花蕊、九尾雪狐
的精液、冬眠雪蟾的冰涎,三种珍贵之极的稀奇材料混合所制,乃祛寒补虚的不
二圣药,可以祛除从娘胎带出来的先天毒素,使人阳力大增,百毒不侵。常人服
用一颗便受益无穷,虚竹却一气服了三颗,体质自是大异。

  此时磅礴大雨小了许多,南唐公主高声叫道:「是西夏一品堂么?」一个武
士走进庙中,见了南唐公主,大惊跪倒,口称拜见老太妃,接着说道:「小人不
知是老太妃,罪该万死!」赵煦和虚竹听了,都很奇怪这南唐公主如何又成了西
夏老太妃?他们不知:南唐公主在国破后被一个宦官带到了西夏,西夏皇帝为了
掩人耳目,编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皇子,称南唐公主是皇子皇妃,后来历经西夏皇
室三代,已无人再清楚南唐公主的真实来历,均称她为老太妃。

  南唐公主厉声喝道:「既知哀家,还不快拿解药来。」武士应着从怀中拿出
一个瓷瓶,起身向南唐公主走去,突似被无形之物击中,口喷鲜血扑倒,手中瓷
瓶咕隆隆滚到南唐公主脚前,显然有人不愿他拿出解药。南唐公主拾起瓷瓶揭开
盖子一嗅,脸色骤变,合上盖子扔到一旁,愤怒叫道:「来者何人?」原来她武
功极高,适才发觉有异,立刻停息闭气,中毒并不很深,没想到这个瓷瓶里并非
解药,而又是「清风悲酥」。她深吸了一口,双腿之下立时麻木,此刻还不知敌
人是谁,但如此处心积虑,定是大敌。

  庙外突然响起了鼓乐声,咚咚咚咚的擂起鼓来。擂鼓三通,镗的一下锣声,
鼓声止歇,似有数十人齐声喝道:「五毒教圣姑大驾降临,幺魔小丑,快快上前
跪接!」其他人不知五毒教圣姑何许人也,南唐公主心下却是暗惊:五毒教行踪
隐秘,五个教主凶恶无伦,若尽数前来,胜负实难预料。若自己没有中毒,当然
不惧,全身而退自是不难,现在情形可就难说了。心念至此,便觉赵煦已成鸡肋,
擒之无用,弃之可惜,当即以掌击地,飞身扑去。

  虚竹瞧得清楚,鬼使神差般挡在赵煦身前,他无比仰慕荣华富贵,自然无比
仰慕高高在上的皇帝,迎着南唐公主推出「神龙摆尾」,相击之下,咳出一大口
血来。南唐公主借他掌力回到原处,惊咦一声,正要斥问,嘘溜溜一声响,有人
吹起了铁笛,然后地下籁籁有声,从庙门和残壁游进几条五彩斑谰的大蛇,笔直
向众人游来。虚竹不顾疼痛,惊叫起来:「有蛇,毒蛇!」但见从四处游进的毒
蛇越来越多,如湖涌至,有大有小,昂首吐舌。

  木婉清和刘婕杼被此情形吓得几乎晕去,几条蛇已经爬上了她们的小腿。

  虚竹捂着胸口向二女走去,众蛇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他把血咳到了衣襟上,
众蛇对他的血气十分忌惮。虚竹到二女前把躲避未及的两条蛇抓住扔开,木婉清
和刘婕杼眼中均露出感激之色。虚竹见了木婉清的目光,登时精神大振,伤痛减
轻许多,转头见南唐公主正盘坐运气,身周一丈远处聚起一道气墙,上百条小蛇
被挡在外面,密密麻麻,熙熙攘攘,还有两条巨蟒盘旋其中。他小心走去,众蛇
纷纷退避,两条巨蟒也要逃走,南唐公主运劲挥臂,掌风到处,两条巨蟒的脑袋
被打得稀烂。

  庙外笛声再响,群蛇转头后退,南唐公主不动声色,暗暗松了口气,蛇虽伤
她不到,但女子怕蛇乃天性使然,瞧了瞧虚竹,心道:「真是个奇怪后生,看来
他并不属五毒教,若化敌为友,不仅今日可得其助,明年对付那个贱人也多了几
分胜算。」

TOP

0
            

            第十七回 落花鸟惊飞



  群蛇尽退之后,走入几名背挎铜环的双髻童子,站在庙门两侧一齐躬身,接
着缓步走入两个端着一张竹椅的少女,把椅子放在庙中,在椅旁左右站好,娇声
叫道:「圣姑升座!」只听得一阵金铁相撞的铮铮之声,其音清越,跟着风送异
香,门口出现一个奇异少女,脂光如玉,白腻异常,而头发却如鲜血染过红通通
得披散到腰间,两只手腕各套两枚黄金圆环,金环互击,铮铮有声。

  虚竹眼中一花,大为惊疑,难道什么圣姑,便是这个红头发小姑娘么?

  红发少女在椅中坐定,扭头瞧了瞧虚竹,双眼晶莹黑亮,一闪一闪的睫毛却
是绒忽忽得浓红,眉毛也是细细一条红线,忽然清脆问道:「你是谁呀?」虚竹
正打量她的异样,不由吃了一惊,「我?我姓……姓段。」少女娇媚一笑,嘴巴
弯成了月牙形,唇边向外翻翘,颇显娇憨调皮,「这几百条小龙,我精心训练了
一年多,那两条神龙更是千辛万苦寻来的,怎么对你们这么客气?难道它们也知
道今日遇上了贵客?」少女娇滴滴说毕,从椅上站起,走到南唐公主面前,含笑
一拜:「小蝶替家父丁春秋问候老前辈!」

  南唐公主冷笑道:「丁春秋?他勾搭上了毒蝎子,还认得我这个师伯?他们
两个在哪里?躲着不敢见吗?」小蝶娇叹一声,道:「家母不幸仙逝,家父近日
有事也未能前来,小蝶只得一人来看望老前辈。」南唐公主大出意外,注目瞧瞧
这个小蝶,哼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小蝶展颜一笑,道:「那晚辈就直
言了,听闻老前辈富甲天下,几位叔伯特命小蝶前来,说前辈仁慈体恤,必不会
让晚辈空手而归。」南唐公主眼色一凛,却向虚竹道:「你不要动。」轻飘飘飞
过来骑到虚竹肩上,双腿紧紧夹住了他头颈,再对小蝶道:「废话少说!所有毒
物也都不要藏着了。」小蝶吃吃一笑,「叔伯们年纪大了出门不方便。难道前辈
馈赠太多,怕晚辈一人拿不动么?」说完一挥手,那几个童子抽出铜环,哗啦啦
一阵响,把虚竹和南唐公主团团围住。

  虚竹料不到南唐公主如此举动,一时目瞪口呆。小蝶却笑嘻嘻走到木婉清和
刘婕杼跟前。南唐公主见状遥空一掌,那几个童子立刻动作,二个一组,一个踩
着另一个肩膀,围成了严严实实的人桶,挥舞金环攻过来。虚竹眼花缭乱,但觉
身周劲风阵阵,令他呼吸不畅,一动不敢动。南唐公主时而腾空高飞,时而坐回
虚竹头颈,连续砰砰击中童子,那几个童子五窍流血,犹如不觉。南唐公主突然
变招,衣袂飘飘,十指纤纤。童子们陡地退回原处,个个双眼流下血丝。

  此时小蝶两只粉白玉掌刚刚离开木婉清和刘婕杼的头顶。木婉清和刘婕杼双
眼紧闭,双颊凹陷,仿佛死去一般。虚竹见了心头大急。南唐公主怒道:「吸星
大法!卑鄙!」小蝶翘起嘴唇,孩子一般顿足气道:「我卑鄙还是你卑鄙?干么
弄瞎我孩儿?」说完嘘嘘吹了一声口哨,站在人桶上面的几个童子,凌空向南唐
公主扑去,在空中突然身体爆裂,弥漫出一团团血雾,当头罩下。南唐公主挥掌
击散血雨,仍被几滴血粘在了手上。小蝶得意一笑,随即跃起,娇叫:「再接我
一记火焰刀。」双脚勾住房柱,身子横立双掌如刀,接着左臂勾住房柱,右手抖
出腕上的金环,这一招却是击向虚竹。

  虚竹在炽热掌风下,如坠火炉,呼吸为之一滞,又被金环击中左肩,登时剧
痛慌极,飞快摆动双臂,从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摆到第十七式,然后双掌向前推
出万钧之力,惊鸿中隐现道道金光。小蝶见这位姓段的沾满了童子毒血,又中了
自己一环,只当他已半死不活,根本未将他放在心上,万万想不到他会突然如此
雷霆一击,大惊之下,左臂一收,将自己藏在了柱后。

  咔嚓嚓- !连串巨响,墙倒柱断,轰隆隆塌了半个庙顶。

  尘埃落定,一干童子抬着那个圣姑小蝶飞快逃走。木婉清和刘婕杼坐在地上
不停惊着师父。赵煦则缩在墙角,满面尘土,惊极大叫:「救驾!救驾!」

  虚竹见木婉清无恙,放下心来,听见赵煦大叫,心里又是一动,不错,此时
正是逃走的好机会!瞧一眼南唐公主,见她萎顿调息好似受伤不轻,便冲去墙角
抱起赵煦逃出破庙,一口气跑上山,再沿羊肠山道跑下去,见到一个村落,到村
上雇了一辆拉草的牛车,把赵煦放到车上,吩咐牛倌直奔京城。

  赵煦惊道:「卿家要弃朕之不顾吗?」

  虚竹犹豫一下,断然道:「皇上先走,草民断后。」

  赵煦大为感动,双手无力,便让虚竹从他身上掏出一块令牌,令道:「卿家
有勇有谋,脱险后拿此牌来宫中见朕!」虚竹收好令牌,再次叩头,目送牛车远
去后急匆匆原路返回。其实他断后是假,实是放不下木婉清,回到破庙,却不见
了南唐公主一行,只在断瓦残垣中见到那个装着「清风悲酥」的白瓷瓶,拾起收
在怀里,随即发现庙外湿泥中有车印向南而去,沉吟片刻,急急追赶,不多时见
到两辆宽大马车停在路旁,四匹马均热汗腾腾。悄悄走过去,听听动静,小心翼
翼掀起一辆车的车帘,见卧着一个陌生的粉衣女子的背影,正一怔间,那女子的
肩膀动了动,跟着慢慢转身,柔媚道:「我的好大爷,你还是来找奴家了!」

  「马夫人!你……」虚竹失声惊叫,背心处一麻,手脚便无法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虚竹发现两眼黑暗,自己又被装在了布袋里,耳中听得南唐
公主的声音:「你们早些接应,哀家不至中了敌人奸计!」接着,另一个苍老女
声道:「老奴知罪!下回不敢大意了。」南唐公主冷道:「下回?难道你要哀家
再等一百年?」自称老奴的女声道:「杀狗皇帝容易,立国则急不得。但请公主
放心!时机一到,我们里应外合,终报赵氏霸我国土、辱我国母之仇。」南唐公
主大怒:「她也配称国母么?她连作我的姨娘都不配!趁我母后病重,居然勾搭
我的父皇,我母后就是被她气死的!」

  虚竹这时苦思那个苍老声音,越听越觉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忽听南唐
公主又道了一声:「把那小子带来。」虚竹被人拖了几步,眼前一亮,身上布袋
被人除去,揉揉眼睛,见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南唐公主坐在北面高座,孟家老
太太被一个青年男子搀扶着立在南唐公主身前,面上神情很是恭敬。虚竹看着她
大吃一惊,那个耳熟的苍老声音原来是孟家老太太!想不到南唐公主挟持了自己
和皇上,居然是奔孟氏山庄而来。

  「原来是他!是他这个淫贼!」

  虚竹寻声瞧去,厅门旁立有几人,发声女子正是史朝云,现下她换上了素雅
女装,十分美丽娇柔,实难想像她会挥剑杀人。史朝云身后接着闪出一个黑衣劲
装女子,手持长剑向虚竹扑来。

  「住手!」南唐公主厉喝一声,那女子忿忿停脚,向虚竹怒目而视。

  「什么人放肆?在哀家面前动刀动枪!哀家十几年没来,你们眼中便没了哀
家,是不是?」南唐公主缓缓立起,越说越声色俱厉。孟老太太惊慌跪下,簌簌
发抖,气氛一时紧张凝固。

  「回禀公主,那是我家老祖宗的孙女,名字叫做元春。」

  厅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娇脆声音,虚竹转头一瞧,这说话的女子正是上回见过
的孟家二奶奶。

  南唐公主怒眼一瞪,「你又是什么人?」

  那二奶奶不慌不忙回道:「晚辈闺名熙凤,是老祖宗的孙媳妇,不顾大小冒
然说话,请公主姐姐恕罪!」

  南唐公主一怔,「你叫我什么?」

  「公主辈份虽高,却依然年轻美丽,看上去可不就像我等的姐姐么?」

  「哼!胡说八道!」

  「公主训斥的是,以后我只在心里这样想,口上再也不敢叫了。」

  南唐公主慢慢露出一丝微笑,「好一个灵牙俐齿。」

  熙凤欠身再道:「禀公主!我元春妹妹素与这位少侠有些误会,方才一时未
忍住冲动,望公主饶恕则个。」

  那叫元春的持剑女子惶然退下,南唐公主也缓缓坐了下去,「小子,我们刚
才说的话你已听见,你想要如何?」虚竹瞧一眼她的脸色,忙跪下求饶。南唐公
主令他说出身份来历。虚竹说自己双亲亡故,无依无靠,患了重疾,丐帮又不容,
由此而浪迹江湖,当初投奔孟家确是饥寒所迫,绝无半分歹意。他此番言语半真
半假,正合孟家对他的了解。

  南唐公主点头道:「难怪你功夫不弱,还不十分惧毒,原来是叫花子出身。」
转而厉声道:「你拼却性命不要,一心一意救那狗皇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虚竹惶恐万分,老实答道:「还未给过什么好处。小的自小穷怕了,只想着能够
温饱不愁。」南唐公主听了微微一笑,哼道:「温饱不愁?哀家可以给你一生一
世也享不尽的富贵。」虚竹虽怕,但并不糊涂,听出此言大有收揽之意,忙以行
代言,只顾砰砰磕头。南唐公主接着说道:「我惜你是块习武苗子,想收你为关
门弟子,你觉怎样?」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虚竹大出意外,但此时只要保得性
命无有不从,当即惊喜之极,起身上前几步,口称师父,重新跪下。

  南唐公主叫虚竹站到自己身后,对孟家众人道:「此徒先前功过相抵,现下
种种恩怨一笔勾销,尔等以后齐心协力,养精蓄锐,与哀家同雪南唐和后蜀的覆
国之耻。」孟老太太率领众人齐声答应。

  虚竹随着众人答应一声,心下却十分茫然,瞧向身旁的木婉清,想着从此可
以与她朝夕相处,又不由喜形于色。

  南唐公主再向孟老太太问道:「我那大徒儿何在?」孟老太太答道:「她向
来独来独往,此时不知在不在园中,老奴这就叫人去请。」南唐公主扬扬手将她
止住,又问:「那个贱种何在?」孟老太太忙道:「公主是问可卿么?她一向乖
巧听话,从未出过玉香楼。」南唐公主吁了口气,「哀家倒想见见。」孟老太太
忙安排人去叫。

  过一会儿,一个袅娜纤巧的女子缓步移入厅堂,挽着如云秀发,头上蒙着薄
如蝉翼的白纱,身上衣装色彩华丽,乃前朝宫装打扮,一袭开领露肩粉衣,襟前
胸衣紧束一双挺突俏耸,行动如弱风拂柳,盈盈跪在南唐公主座前。

  南唐公主顷下身子,显出吃惊神色,「你露出脸来,哀家瞧瞧。」那女子低
头抬起两只手臂,从衣袖中翘出几根葱指,慢慢将薄纱向上撩起,先露出了胸衣
下深陷的乳沟,再露出了粉嫩香肩和修长玉颈,最后将薄纱举在额间,怯怯抬眸
仰首,呈出一张叫人不忍逼视的花容。

  虚竹站在南唐公主身后,几乎失声惊呼,心怦怦乱跳,眼前这女子的容貌竟
与那本春宫书中的裸像一般无异,只是神色大不相同。画中裸女嫣然微笑,眉梢
眼角,尽是妩媚;而这女子惊羞娇怯,春泪欲流,眼睛便如正滴出水来,犹琼荷
凝露,望之令人不由心碎。南唐公主忽然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厉喝:「滚!滚出
去!」众人皆吓了一跳。那女子娇躯一颤,薄纱滑下手指,惊慌站起,哆哆嗦嗦
向后移步,肩头瑟瑟发抖,退了几步后转身碎步离去,只余袅袅芬芳。

  南唐公主闭目深叹,接着向厅上挨个看了一眼,问孟老太太道:「你家未曾
婚配的嫡亲公子可有?」孟老太太回道:「老奴嫡系孙辈现只有四人,两个仍未
成家。」说完瞧瞧身旁男子,接道:「这个唤做孟宝玉,现年十九。另一个唤作
孟灿玉,现年十五,因他年幼,没有命他前来。」南唐公主仔细打量一番那个孟
宝玉,再问:「这两位公子可曾定婚?」孟老太太回道:「咱非常人家,未敢轻
易联姻。」南唐公主欣然道:「既如此,哀家今日作主:我这徒儿婉清许配你家
宝玉,婕杼许配你家灿玉……」不待她说完,木婉清和刘婕杼齐声惊叫:「师父,
不可以!」刘婕杼扯住南唐公主衣袖,跳着叫道:「徒儿不要嫁人。」木婉清则
连连摇手,满脸通红。南唐公主拂袖发怒:「好没规矩,休再多言!」自顾问孟
老太太道:「你意下如何?」孟老太太欣喜道:「公主做媒,当然最好,老奴这
里替劣孙万谢公主赐婚大恩。」

  虚竹在旁听得明白,只觉心中刺痛,喃喃道:「不行的,不行的,你怎么去
嫁旁人?」木婉清和刘婕杼此刻惊羞万分,一个用手指卷着衣袖,一个跺脚急出
了眼泪,都没留意他念叨什么。南唐公主却听到了虚竹的自言自语,侧身见他正
痴痴盯着木婉清,心里一惊:早该想到的,不然他逃走了怎又回来,原来这个臭
叫花子看上了婉清!想了一想,不顾两个徒儿哭闹,站起宣布:「哀家这个关门
弟子,经哀家用心调教,日后必成大器。哀家也作主将可卿许配于他,今日成全
三对佳人眷侣,哀心甚慰!」

  孟家众人又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虚竹也惊得合不上嘴。

  孟家将南唐公主师徒安置在大观园内的怡红院。木婉清和刘婕杼继续纠缠着
师父哭闹,南唐公主怒道:「你们功力已失,再难大成,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
年龄,师父为你们找好归宿,你们竟不知好歹,难不成让我毙了你们?」二人不
敢再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虚竹则整日发呆,心里时喜时愁,想着与木婉清的
春风销魂,又想着可卿的绝色和南唐公主所说的一生一世富贵。

  第二日,南唐公主将虚竹叫到身边,说她还有个大徒弟,名叫李梦如,江湖
人称玉罗刹。虚竹失色苦笑,这个女魔头居然成了自己的大师姐。南唐公主接着
向他告知了可卿的身世。原来孟家老太太所称的国母,即南唐公主的姨母,闺名
周薇,世人称之小周后。南唐降宋后,大宋皇帝赵匡义垂涎小周后美色,假借太
后名义,数次召入宫中凌辱,其后,小周后产下一子,秘密寄养孟家,子嗣传下
三代,如今只余可卿。南唐公主说完,古怪一笑,问虚竹道:「可卿的容貌几乎
是我姨母当年再生,当为世间绝色,师父安排这门婚事,你可满意?」虚竹张口
结舌,跪下磕头,心里忽闪过一个念头:「她见了可卿那么生气,会不会就是因
为可卿生得像她姨母?而她将可卿许我,会不会就是因为她不喜欢可卿?」

  几日之后,南唐公主召集众人说要回西夏继续闭关修习,转年即回,亲自来
主持三个弟子大婚,随后交代木婉清和刘婕杼安分守己,又嘱咐虚竹多向两个师
姐讨教本门武功,交代完毕,飘然离开。

  南唐公主前脚刚走,那个孟宝玉便来怡红院纠缠木婉清,见了木婉清头上的
凤头珠钗,说道:「我孟家丢失的传家之物,鬼使神差般落到姑娘身上,真是前
生有缘。」虚竹听了肚里含酸,当初他恳求木婉清收下这枚珠钗,现又唆使她还
给了孟家,使得孟宝玉好生无趣。孟老太太见了凤头珠钗,便知当日遭劫确与虚
竹有关,心里暗恨不已,也恼他在南唐公主面前慌说自己毫无歹意,只是如今不
好再提此事。

  没过几日,人称凤姐的那个二奶奶来到怡红院,说园中所居都是内眷,虚竹
在此诸多不便,传出去难免有人会说木、刘两姑娘的闲话。木婉清和刘婕杼闻之
有理,催促虚竹搬出了怡红院,请孟家另行安排。而孟家把虚竹依旧安排在大观
园外的「丝竹馆」,明显露出轻视和嘲讽之意,且不准他进入大观园。虚竹嚷着
要见师姊,回回受到百般阻拦,直至他暴跳如雷,一掌打折一颗大树。孟家众人
纷纷咂舌,不敢再轻易招惹。

  虚竹终于见到了木婉清,木婉清却对他不理不睬,而且头上又戴着了那个凤
头珠钗。原来孟宝玉天天来此献殷勤,木婉清见他面如满月,神采丰朗,且温文
尔雅,博学多才,比段誉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觉渐渐纳其柔情蜜意。虚竹大为
惊慌,慌张表露心迹。木婉清对他嗤之以鼻,并话里话外讥讽他是个淫贼。虚竹
惊问其故,才知马夫人曾来哭诉,把他在丐帮的丑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虚竹惭
愧绝望,心知如此一来,已几无挽回之望,羞恼之下,脱口而出:「就算我万般
不好,你也早是我的人。」木婉清听了即刻翻脸,举剑乱挥,嚷道:「师父受了
你的骗,我可没认你这个无耻之徒作同门。」

  虚竹垂头丧气逃回了丝竹馆,气得手足发抖,忽然记起阿朱那句话:「梁园
虽好,终非久恋之园。」心想:「孟家不怀好意,自己寄人篱下,远不如与阿朱
游山逛水来得轻松愉快。」他虽念及于此,但既不甘心木婉清被别人得去,又不
忍轻易放弃到手的绝色美人和南唐公主承诺的富贵安逸。



            第十八回 不醉从此醉



  几日后,虚竹的郁闷渐渐消去,随遇而安本是他的天性。溜溜达达到了丝竹
馆附近的梨香院。许多小女孩在内学习女红和礼仪,管事的人称薛姨娘,乃当朝
孟太师妻妹,中年寡居,风姿嫣然,其体态婀娜,端眉凤眼,倒有几分似那二奶
奶熙凤,所不同的是这位薛姨娘性格温和,待人和蔼可亲。一来二去,虚竹便成
了梨香院的常客。薛姨娘膝下一子一女,其子薛蟠在市井街头聚众结伙,人称小
霸王,他与虚竹一见如故,二人情趣多有相近,常常结伴出入花楼酒肆,大有相
识恨晚之意。

  这日,虚竹闲极无事又来梨香院小坐,薛蟠一早出去会朋聚友,薛姨娘与虚
竹见得熟了,也无须客套,便叫人摆上几碟小菜,由虚竹自斟自饮,她自拿一叠
针线陪在下首。

  虚竹酒量从来就浅,几盅过后面赤眼直,晕晕乎乎听薛姨娘说起过几天要去
看望女儿,细问得知:几年前薛姨娘一家来到孟府,正遇孟娘娘省亲,娘娘见薛
姨娘的女儿薛宝琴才貌双美,便想将其收在身边。薛姨娘当然舍不得,想来想去
又指望女儿从此攀上金枝。薛家出自望族,家道本十分殷实,但孤儿寡母,生财
无路,再加上薛蟠挥霍无度,家底已日见拮据,不想女儿一走便没了消息。薛姨
娘日日挂念,终忍不住要赴京探望。虚竹忙举杯相送,又多吃了几盅,连连感叹
自己以后在孟家再没了知心人,说着目光在薛姨娘身上游来游去,心里暖洋洋得
蠢蠢欲动。

  薛姨娘是过来人,佯作不见他的贼眼,半嗔半笑道:「吃好了就回去歇着,
小心醉出笑话来,让未过门的媳妇听到。」虚竹确实有些醉了,听了薛姨娘的笑
嗔,反愈多了几分放肆,嬉笑道:「男女滚到一块儿,不就是那点事儿,什么笑
话不笑话。再说姨娘这一走,不知多久才回来,可真要叫我想苦了!」说着竟伸
手握住了薛姨娘的白手。薛姨娘挣出手来,脸色一变,勉强道:「瞧瞧,说醉就
真个醉了。」不料虚竹摇头晃脑,好似坐个不住,歪身又靠了过来。薛姨娘骇然
推搡,气得满脸通红,就在将怒未怒之时,屋外传来薛蟠大笑。

  虚竹立时醒了酒,慌张正身危坐。薛姨娘回手「啪- !」不轻不重掴了他一
个耳光,手未及缩回,薛蟠已进屋哈哈笑道:「今日捡个便宜,那小丫头到底叫
我亲了一口。好香啊- !好香!」薛姨娘忽地立起,横眉立眼大叫:「良心叫狗
吃了?耍甚么酒疯!没大没小!难为我平日里疼你。」薛蟠顿止笑声,当即发愣,
他平时醉酒,母亲只是劝劝,不知今日为何突然大怒。虚竹尴尬嗫嚅道:「好姨
娘,看在薛兄弟年轻的份上……就饶他一回吧,决计不敢了!」薛姨娘见他心里
明白,不再作声,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薛蟠大为扫兴,摇摇晃晃坐下,端起虚竹的杯子一饮而尽。虚竹想起他刚才
说的话,随意问道:「你说什么好香?是那个袭人么?」薛蟠听他一问,又得意
洋洋,摇头大笑,「哈哈!这回不是她。」接着俯身小声道:「她身上可不如今
日这个香,我说的是玉香楼的小丫头。」虚竹吃惊叫道:「香菱?」薛蟠一怔,
随即又是一阵大笑,「我倒忘了,那小蹄子该是你的人呢!多时未见,草鸡长成
了凤凰,我抱上亲一口,她逃得倒快,但我已经嗅出来了,呵呵!这丫头多半是
只小白虎。你知不知?白虎女子都有奇特体香,连屁眼儿里都是香的。」

  虚竹听到这里,记起了香菱的长辫和那张可爱之极的小脸蛋,不禁酸溜溜叱
道:「她才多大年纪,做么欺辱她?」薛蟠再吞一杯酒,「哼!下手晚了,那块
香肉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兄弟你的。」虚竹疑惑道:「此话又怎说?」薛蟠斜他
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玉香楼那点事儿早跑风了,不过兄弟既不知,那就当
哥哥我胡说。管他什么绿帽子、红帽子,只要有得肏就行!别人给你戴,你给别
人戴,送来送去爽得都是咱爷们,兄弟你说是不是?」虚竹听得心里一咯噔,疑
道:「什么绿帽子红帽子?你倒是说个明白。」薛蟠倒在炕上大笑,「哈哈!偷
有主的是送绿帽子,替人开封是送红帽子。兄弟头上戴着又红又绿的一顶,倒还
来问我?」虚竹吃惊再问,薛蟠却死猪般睡过去。

  虚竹次日再去找薛蟠,薛蟠躲着不见,薛姨娘也不理他,自顾忙碌着收拾上
京的细软。虚竹回去闷在屋里,无聊之极便运习乾坤大挪移,丝丝气流在体内转
来转去也是有趣,不知不觉可混去半日。如此五六日,薛蟠突然上门道:「我明
天即要进京,现和你去个地方,保管你瞧了有趣。」

  薛蟠带虚竹来到城内,呼应了一帮混混,到了一间妓院,吆五喝六,闹了一
阵之后,大叫:「好了,正戏开始。」双掌一击,四人抬着两张木椅进来,椅上
各绑了一人。虚竹大吃一惊,椅上竟是马夫人和香菱。马夫人消瘦许多,额头越
显宽大,眼神却似更加灵活;而香菱比他初见之时长高不少,体态已有了绝色丽
人的影子,只是稚气十足,惊恐万分,脸上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

  「你……你如何抢人?抢大观园的人?」虚竹叫了起来。

  「什么抢?我是名正言顺买得,有字据为证。」薛蟠瞪大眼睛叫道。

  「什么?孟可卿为何卖了香菱?」虚竹更加吃惊。

  「孟可卿?她哪里姓孟!我听说她只是老太太从养生堂里抱来的,至多算是
半个主子,这事她说了不算。」

  虚竹见薛蟠不知可卿的真实来历,一时不好再接话。薛蟠瞧瞧他,接着得意
笑道:「小康这只肥羊一来,她就没跑出我手,如今我花了三千两银子,把园子
里主事的都打点个遍,她女儿那只白嫩嫩的小羊羔也是我的了,哈哈!」

  虚竹愣了一愣,惊呼:「女儿?你说什么女儿?」

  薛蟠诧异瞧他一眼,「兄弟竟然不知么?香菱是小康在孟家的私生女,至今
没人清楚奸夫是谁?小康这贱人下面那张嘴软,上面那张嘴硬,不过我早晚叫她
吐出真话来,园子里带把儿的总是有数,要说奸夫么,跑不出那几个。」

  虚竹吃惊瞧瞧马夫人和香菱,他一直奇怪马夫人怎么会出现在孟家,不觉出
声自语:「真想不到!她是孟家的人。」薛蟠在旁呵呵一笑,「那是自然!除了
孟家,还有谁家能养出这等尤物来。」

  原来马夫人是孟家一位奶妈的女儿,乳名小康,来历也是不清不楚。小康五
岁那年,母亲去世,孟家一位老爷嗜好幼女,见她生得白净就收入房中。十多年
后那位老爷病入膏肓,仍借助器具纵欲不止,稀里糊涂死在小康床上。不料过了
一年,小康突然产下一胎女婴,死活不肯说出真实来路。孟老太太看在小康母亲
份上,收留了女婴,将小康嫁给了一个叫花子,却也想不到,那个叫花子后来当
上了丐帮副帮主,虽然仍是叫花子,却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孟老太太每回提
起此事,总叹小康终是有福之人,谁知又出了谋杀亲夫一事,马夫人逃出丐帮后
无路可走,投回了孟家。

  虚竹从薛蟠的笑谈中弄清了原委,见香菱一直惊泣不止,心下不禁恻然,愤
愤道:「既然是买的,不是抢的,为什么还要绑着?」薛蟠一愣,叫道:「绑与
不绑有什么分别?来人!松绑!」有人来给马夫人母女解开了绳子,马夫人扭了
扭腰腿,香菱却不敢稍稍动弹。薛蟠冷色道:「这是谁家规矩?主人坐着,奴才
们也敢坐着?」香菱一听手足无措,惊慌离椅立起。马夫人淡淡一笑,挺身也慢
慢站起。薛蟠突地重重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跪下!」香菱吓了一跳,当即脸
失血色,扑通跪下。马夫人犹豫一下只得随着跪下,当初她在丐帮是人人尊敬的
副帮主夫人,数万弟子对她恭恭敬敬,现下却任人当众凌辱。

  薛蟠见虚竹神色尴尬,暗暗好笑,咳嗽一声,道:「我本打算将她们一并带
去京城,母女叠在一块儿肏,但哥哥不愿吃独食,因此临走叫兄弟来玩个彩头。
规矩么,就是一人做了什么,另一人跟着同样做,做不上来便是输了。」说着从
怀里拿出两张字据,笑着拍在桌上,继续道:「这是她们的卖身契。头一把的彩
头是小康,你出题;第二把的彩头是香菱,哥哥我来出题。怎么样?」说完不待
虚竹应允,便道:「开始吧。」

  虚竹一想便明白,谁出题谁占胜算,薛蟠这是存心不将香菱输我,只将马夫
人送个顺水人情,必是忌讳马夫人牵涉丐帮命案,不敢带她去京城。马夫人这时
向虚竹投来暧昧目光,虚竹察觉了,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寻思片刻,手掌
运力在桌上一按,待拿起手来,桌板已留下一个凹进去的清晰手印。虚竹研习乾
坤大挪移后,已能将降龙十八掌的掌力收发自如。

  薛蟠领头叫好,显然对输掉这场毫不在意,接着从桌上的两张身契中抽出马
夫人那一张,笑着递给了虚竹,「兄弟好武艺!小康这烂屄归你了,听说你们是
老相识。下一场么,哈哈!兄弟,我和你比酒量。」众人一听,齐声大笑,都知
虚竹酒量最浅,平日撑不到十杯即倒,而薛蟠却是有名的海量,薛蟠也自觉胜券
在握,叫道:「用杯子太费时,拿大碗来!谁赢谁结帐。」

  虚竹瞧瞧哆嗦的香菱,心中不由发叹。香菱突地向他抬起头来,泪眼中闪出
发亮的恳求之色,虚竹登时胸口剧震。
  
  小厮取来两只大碗,一大坛酒。薛蟠满满斟上两碗,笑道:「咱两个先来对
饮十碗,如何?」虚竹见他眼光中颇有讥嘲轻视之色,不由激愤上涌,心想最多
不过醉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即胸膛一挺,端起一碗酒,凭一口不忿之气咕
嘟咕嘟喝下去。薛蟠见他喝得这般豪爽,颇出意料之外,也仰脖喝干,跟着又斟
了两大碗,见虚竹霎时之间醉态可掬,心下暗暗发笑,知他等不到第二碗,不出
片刻,便要醉倒在地。

  这一碗便是半斤,虚竹半斤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勉强
端起第二碗,喝了一口便烦恶欲呕,五脏六腑都在翻转,只得紧紧闭口,不让酒
水呕将出来。突然丹田一动,真气开始翻搅激荡,酒气与真气相混,便和当日中
了阴阳合和散的感觉极其相似,当即运起春宫书上的法门,便觉龟口辣热,酒水
缓缓尿出,暗叫:「妙啊!」慢慢将酒喝尽,酒水顺着裤腿流到桌下,众人皆未
察觉。薛蟠见他本来醉眼朦胧,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生奇,笑
道:「兄弟今日酒量大增,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两大碗。虚竹微笑着端起毫
不犹豫喝下,呼一口气,笑道:「好酒,好酒!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却是为
了美人而千杯不醉。」说完瞄了香菱一眼,见她含羞低头,犹如含苞芙蓉,心中
当下一荡,心想:她比她母亲可美多了!她父亲定是个俊雅人物,不然怎会生出
如此美丽女儿。

  薛蟠见虚竹漫不在乎连尽三碗烈酒,心里有些惊慌,斟了两大碗,自己连干
两碗,再给他斟了两碗。虚竹轻描淡写喝了下去,直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登时
惊动了众人,楼上楼下的嫖客,都围过来看他们喝酒。「再拿酒来。」薛蟠叫道,
舌头已有些硬了。那小厮又去抱了一大坛酒来。虚竹和薛蟠你一碗,我一碗,只
一会儿时分,两人又都喝了三碗。虚竹面不改色略无半分酒意。薛蟠却已是面红
耳赤,摇摇晃晃,一看便知胜负已分。但薛蟠为香菱花费了许多心思,如何肯轻
易认输,堪堪再喝两碗,仰面咕咚倒地,酒水从口中高高喷出,落下来淋了自己
一头一脸,顷刻间醉得不醒人事。

  虚竹又得意又好笑,收起香菱的字据就要起身,突然发现裆下连着两腿都湿
漉漉得极不舒服,忙又坐下。小厮过来要酒钱,他伸手入怀,反复摸索,囊中羞
涩一望而知,带来孟家的几千两银子不知不觉所剩无几。马夫人过来从身上取出
一个绣花荷包,摸出一锭银子掷在桌上,回身携了香菱的手,笑道:「咱们随这
位大爷走吧!」

  回到丝竹馆,虚竹到里屋换了衣服,出来见马夫人和香菱坐在桌旁,顿心花
怒放,装模做样咳嗽道:「还不来服侍爷。」香菱紧张地瞧着母亲,马夫人此时
在女儿面前有了些正经模样,回头问道:「你如何养活我们娘两个?」

  虚竹没有应声,一仰身倒在床上,肚中残酒烧得他浑身发热,斗酒时没有觉
出什么,现下则阵阵发晕,突然大喝:「给主子捶捶腿!」香菱要起身,手臂被
母亲按住。虚竹勉强又叫:「跪下!」说完自己也觉得底气甚是不足,扬一扬手
醉道:「滚吧,哪来的回哪去。」他刚才运了好一阵内力,此时倦意和酒意一起
涌来,呼呼睡去。

  醒来见房中已暗,甚觉寥落,想起薛蟠的飞扬跋扈,忿忿不平:「我怎什么
当不成主子?」恼羞之下,拍着床板喊了一声:「跪下!」不料话音刚落,听见
腻声笑道:「主子,奴家跪得腿早就麻了。」虚竹呀得一声坐起,他对马夫人仍
心有余悸,昏暗中见她伏在床脚。「你……你想干什么?」

  「不是主子命奴家跪下的吗?」

  虚竹愕然想了想,还是疑惑,「起初你为什么不跪?」

  马夫人掩口娇笑,「奴家跪下,主子已经睡了。奴家一直跪着等主子醒来。」

  「我还叫你们给我捶腿呢?」

  「不是说了等主子醒么!」

  马夫人嗔着跪行几步,扶正虚竹两腿,轻捣拳头,斜眼荡意如丝。

  此刻屋内不见了香菱,虚竹忽觉此事像是薛蟠给他开了个玩笑。但见马夫人
淫荡如初,记起当日她也是这般给自己捶腿,于是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马夫人轻
轻挣扎,「奴家给主子倒杯茶去。」虚竹心里一凛,用力将她按翻在床,「小淫
妇,今日可不能由你了,怕你一个不小心,再往茶里掉了什么东西。」

  「啊呀!人家疼,不会轻些!」

  虚竹听她叫疼已听得熟了,伸舌堵住她嘴,问道:「香菱……真是你生的?
她爹爹……是谁?」

  马夫人吮着他舌头,含糊道:「你们怎么都问这个?那冤家……都说他是风
流情种,我求他带我走,而他完事后……一声不响……走了。我第一次……那么
快活,也平生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

  虚竹抬身笑道:「难道你不恨我么?看我如何整治你!」说着一撕,笑容当
即顿在脸上,见昔日白腻的双乳此时青紫相间,左乳尖贴上了一块薄纱布,甚是
平整,还有血渍渗出,显是没了乳头;右乳头还在,但干瘪皴裂,上下两排血红
牙印,另有两道疤痕一直延伸去了腹肋。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虚竹惊叫着解开马夫人衣服瞧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见她腰背上布满了
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还在流着脓水,望之十分可怖。

  马夫人扭头盯着他,仿佛在欣赏他的表情。

  「大惊小怪做什么?爷的后背不也有两溜疤痕么?」

  「你这也是叫人烫的?」

  「哼哼,不只是烫,还有鞭子抽,刀子割,指甲掐,蜈蚣咬。」

  虚竹听得头皮直麻,相比这些,自己使用蜡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是谁下的手,薛蟠那厮?」

  「嗯,他下手是重了些,不过他可没有宝玉少爷的花样多。宝玉少爷最喜我
身上的香,也最是淘气顽皮。」

  虚竹几乎不敢相信耳朵,万万想不到浑身高雅斯文的孟宝玉,居然做出这样
的事来,「你做什么了?他这样对你?」

  马夫人笑而不答,忍痛坐起,摸进虚竹裆里掏出来一瞧,吃惊道:「爷这宝
贝还没长到头么?怎么越发吓人了。」

  原来虚竹自服了乾坤大补丸,坚挺起来便比以前粗长了一圈,肉头尤其鼓胀
雄硕,足有鸡蛋大小,虚竹自己瞧了都觉惊心,但对着眼前的半身伤痕,却不知
如何下手,便用肉头敲了敲马夫人的嘴。

  马夫人张口吞下去,唔唔着嘟囔:「也不知人家……前生欠了什么债,走了
一个,又来一个……都是你们姓段的……」

  虚竹眯眼哼唧:「我们姓段的谁又折磨你了?」说着捏了一下她乳房,恰是
没了乳头的那一只,疼得马夫人一皱眉。

  「奴家怕,不要打那里,要打就打屁屁。」

  虚竹不由惊叹:「真是服了你,身子烂成这样,还不忘找打。」

  门外突然传来抽噎声:「求求主子,放过我娘,菱儿再不敢偷着跑了。」

  马夫人扑地吐出肉头,抬头哂然一笑,整理一下衣服,下床打开房门,似笑
非笑道:「你这孩子,怎又回来了?」说着把香菱拉进屋,又叹道:「唉!女儿
家早晚要和娘一样哩。」虚竹听了这话,想起薛蟠说过的「叠在一起肏」,心中
大动,摸了摸裆里的胀痛,满脸涨红。马夫人回头向虚竹嘻嘻一笑,再对怀中香
菱道:「你听娘话,先出去玩会儿。」香菱却向虚竹跪下,「求求主子,别再打
我娘了。」瞧她稚语痛哭,虚竹哭笑不得,犹豫一下,道:「香菱,你安心回玉
香楼吧,到时我和你娘去找你。」说完心里美滋滋想,以后玉香楼里一个大美人
可卿,一个小美人香菱,她们并头躺在床上,再跪着一个光溜溜的马夫人,那会
是何等香艳!马夫人似乎看穿了虚竹的念头,暧昧笑道:「到时她多半叫大老爷
带走了,相比那个妖里妖道的糟老头子,我倒更愿意这孩子随你。」

  虚竹听了一怔,叫道:「除了那呆霸王,难道还有什么老爷也敢去抢人?」

  马夫人向他诧异一瞧,噗哧笑道:「玉香楼早就是大老爷的了,可笑你来了
这么久,竟然还不知么?」

  虚竹想起了薛蟠的酒话,脑袋轰得一下。

  「你说什么大老爷?哪个大老爷?」

  「原来你真得不知!还有哪个大老爷?自然是这府里的大当家,他一向喜欢
炼丹用药,你那娇滴滴的未过门娘子早被他养成了熟烂烂的药人,遇到你这么生
龙活虎的……嘻嘻,必定经受不住哩!咯咯……你捡了一个天大便宜,自己却还
蒙在鼓里。」

  虚竹听得瞠目结舌,心里又麻又痛,像被猫抓了几下。

  马夫人接着叹道:「说来也真是造化弄人,孟家爷们什么都不缺,就少男人
的生龙活虎,个个好似得了软病,就说那孟宝玉吧,他那东西……咳!总像霜打
的茄子,瞧他那个急死人的鬼模鬼样,真是笑死人!」虚竹正头昏脑胀,听到孟
宝玉,心头又是一惊,这个东西如此糟蹋人,那日后对木婉清……?不行,我要
去告诉她。旋即想到木婉清绝不会相信自己,怕是只听得半句便会捂着耳朵乱叫,
然后拿出剑来乱刺。


  虚竹焦急走了几圈,气急败坏道:「给我戴绿帽子,我操你们屁股!」

  香菱藏在母亲怀里,突闻这句,浑身惊颤,马夫人却笑得乱颤,虚竹恼怒地
瞧瞧她,忽想问一句:「你为何在木婉清前坏我名誉?」刚要出口,想到了她身
上的伤疤,心里又道:「也不必问了,何况我本就没什么名誉。」

  马夫人见了他的目光,收笑说道:「我不是笑你,我是笑现在的孟家,他们
人人只想着淫乐,无人想着保全富贵,总有一天会大难临头。」

  虚竹听了此话,心念一动:「难怪她能扳倒乔峰,果然有些见识。且不说孟
家谋反,单单说那个可卿,寻根问底该是小皇帝的亲戚。孟家私养公主便是天大
罪过,便是南唐公主知道了他们通奸也会很生气。待我去捉奸在床,回头再与他
们理辩!」想到这里,问香菱道:「那个淫狗大老爷何时在玉香楼?」香菱战战
兢兢回道:「我从未见过大老爷,不过夜里听到过有人说话。」

  这时小厮送来晚饭,母女二人都说不饿,虚竹一人吃了,边吃边问玉香楼的
方向和路径。吃过饭,等到天完全黑了,出房向大观园奔去。

TOP

1


           第十九回 小楼夜来香


  虚竹到了大观园的院墙外,伸出一掌运劲一推,砖泥松垮,在墙根处轻易推
出个塌洞,然后钻进园内,躲在树影花阴里寻到了香菱所说的小院,只见一个小
巧阁楼,静寂无声,二层灯火大亮,而一层只有一角闪着昏暗烛光。撬开角房的
窗户跳进去,清香盈鼻,尽是女子摆设,这该是香菱住处。出了角房,沿梯上了
二楼,从门缝向里窥视,便觉一股甜香溢出,心里不由说了几声「好香!」见房
内空无一人,轻轻推开门,眼中富丽堂皇,春意盎然,迎面一幅彩画,画着一个
美人在海棠下春睡,那美人国色天香,分明就是可卿,神色和春宫书上的裸女极
其相似,左侧榻上纱衾半展,鸳枕斜放,香炉里还飘拂着缕缕轻烟。虚竹顿觉眼
饧骨软,暗道:「这间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出房再登向三楼,听得了
细微的说话声,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那药服了半年……还未见效吗?」

  接着是一个沙哑男声:「已见些效果了,你摸着没觉有些硬了?再服些日子
准让你美死,现下让我吸吸……呵呵,越来越香了。」

  「唔……爷吸尽了才好……今日服了三遍药……嗯……肚子还是胀。」

  虚竹听得又是心荡又是愤怒,咬牙切齿想了想,回到二楼闺房,撕出一条被
面蒙在脸上,然后端起墙角一只蜡烛,嗖嗖上楼一脚踢开房门冲进去,但觉脚底
柔软如棉,不由一个踉跄,险些扑到,充鼻皆是奇香。

  一男一女同时惊呼,床上两个赤体慌张分开,可卿惊叫着躲去了床角,男子
颤音叫道:「是谁?」虚竹举起烛光瞧了瞧,上前几步揪他下来,见这位大老爷
头发灰白,瘦骨嶙峋,胡须瑟瑟抖动,正哆哆嗦嗦问着:「什么人?」虚竹嗅到
他口中的菜窖腐朽之气,心里越发厌恨,一只手掐住他脖子将他凌空拎起,气哼
哼道:「此时不必多说,明日再来找你,先给你留个记号。」说着拿烛火往他下
身燎去,兹拉拉- !烧出一股毛发焦糊味儿。大老爷被掐得喉咙咔咔轻响,蹬着
腿说不出话,两眼一翻,闭过气去,身子一沉,竟扑灭了烛火。

  虚竹眼前忽然漆黑,又听得可卿一声尖叫,不由得心慌胆怯,丢下大老爷匆
匆逃走,出了玉香楼小院,气冲冲得在月下急行。走着走着,忽见树丛中好似飘
过一影,停步一惊,四下看看,只听得树梢哗哗作响,便疑自己花了眼,继续向
前走了一段,树后突然闪出一个散发女子,露着白晃晃的胳膊和大腿,张牙舞爪
向他扑来。

  「啊- !」虚竹大叫一声,头发直竖,心跳立止,却见那女子挥动的双手竟
是降龙十八掌!一见到熟习招数,虚竹立刻清醒,一边躲避一边叫道:「谁!想
干什么?」这女子并不应声,舞动双臂从他面前经过,只见她眼底通红,眼珠转
也未转,直勾勾盯着前方,身上仅着红色肚兜和绿色里裤,发出滚滚热力,虽在
夜风寒重之时,也能觉出灼热逼人。

  虚竹定下神来发现这女子的背影竟是史朝云,登时惊异之极,跟着她见她将
降龙十八掌一遍遍打过,套路极其娴熟,只是轻飘飘地没有丝毫掌风,一双赤脚
疾走不停,在树木中绕来绕去,突然消失不见。虚竹蹑手蹑脚寻过去,见她仰面
躺在草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好似疲惫不堪。

  虚竹这时已然想到,史朝云必是在给自己解读时偷学了降龙十八掌,但却想
不出她为何如此怪异,像是中了邪一般,待小心接近过去,见她又像是得了什么
重病正在发着高热,此刻双眼紧闭,满脸通红,呼呼喘着灼灼热气,似乎体内燃
着熊熊大火。虚竹纳闷地瞧瞧四周,心想:「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身旁怎么没
人照料?」随即又有些幸灾乐祸,色迷迷地细细打量。

  史朝云本就十分秀丽,现下则如玉女怀春,娇艳胜火。

  虚竹唤了几声:「史姑娘!史姑娘!」试探着在她额头轻轻落下手掌,触之
滚烫,在他一触之下,史朝云体内盛火似乎烧得更加猛烈,扭身摆头,双手拉扯
肚兜,似乎不耐躁热之极。虚竹趁势帮她褪下红色肚兜,裸出一对滚热妙乳。

  史朝云似乎觉得好受了些,摊开手脚,软绵绵的不再乱动。

  虚竹静候一会儿,再试探着相触,摸了摸火烫的脸颊,又轻轻捏了捏烧得通
红的乳头,见史朝云闭着双眼似乎毫无知晓,不由又惊又喜,怎肯错过这从天而
降的好事,轻轻脱去史朝云的里裤,小心翼翼摸出满掌的火烫,毛茸茸的幽谷里
正冒着丝丝热气,烧得虚竹血脉焚张,再无犹豫,迅速褪下裤头,趴下去一只胳
膊肘撑住身体,一只手扶着青筋怒张的恶茎,忙不迭拨草寻径,突兀挤入一团火
烫之中,秘道异常火热狭窄,像是四处冒着岩浆。

  史朝云似有所觉,眉越蹙越紧,头开始摇来摇去。虚竹心里焦急,抓住茎根
儿持续用力,突然挺进了一大截,当即被刮得极痒,又被烫得发麻,全部意念不
觉凝聚起来去捉这股痒麻,浑身忽抖个激灵,肉头簌簌急颤起来,抖得史朝云噤
鼻一声娇哼。虚竹吃了一惊,匆匆闯去燃烧的花心,一下子抱紧,登时仿佛抱住
了一团火炭儿,火热的双乳熨着他的胸腹,火热的蛤唇烤着他的茎囊,火热的红
唇又向他喷出了满口香热。虚竹不由越抱越紧,抵着花心越揉越深,忽然发觉有
些力不从心,竟在不知不觉间泄出了滑精,便再次使出「鸡巴神功」,继续使自
己融在那团火烫里,肉头的这一次急颤,终将秘径抖得通畅,火热的肉壁微微收
缩起来,倏忽溢出了烫忽忽的淫水。

  虚竹蠕动着开始抽动,从史朝云眯开的眼缝中,见红色渐渐消退,但始终空
洞迷离,不禁又生了疑惑,她也不大像是患病发热,倒像是服了什么春药?

  其实,虚竹只猜对了一半,史朝云确不是得了重病,但也不是服了春药,而
是练功走火入魔。那日,史朝云从虚竹手中接过降龙十八掌心法,翻了两页便知
是难得的武功秘籍,因此当天没有归还,暗暗抄录了一份。其后,她在给虚竹解
读时,发现这门掌法至刚至阳,并不合女子体质,因此一直没有修炼。直到前些
日子,庄丁阻拦虚竹进大观园,虚竹怒而一掌打断碗口粗的树干。史朝云得知暗
暗惊奇,回房翻出心法硬行修练,结果阴脉日衰,阳脉日盛,待发觉不妙,经脉
已经逆转,每每心神迷乱有如梦游一般无知无觉游荡,今夜正被虚竹遇到。此时
内力被尽数吸去,遍体淋汗,体热渐渐消退,流荧的双眸越来越明亮,突然开口
问道:「你是谁?」

  虚竹吃惊止住动作,慌张之极道:「姑娘……我……我……」却见史朝云继
续问道:「是梦么?我这是在做梦么?」虚竹大出意外,忙接口道:「对对,你
是在做梦。」史朝云露出疑惑之色,「是梦么?怎这么清楚,却又醒不了,你的
眼睛……好亮,你叫什么?」虚竹一怔,见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嗫嚅道:「我
是……是梦郎。哦,对了,我就是梦郎,你是梦姑。」史朝云努力想了想,喃喃
念着:「梦姑……梦郎……」慢慢又合上眼,似乎想得累了要继续梦去。虚竹被
她一语惊去了极亢,此时空落落得好生难受,小心又动了几下,见史朝云没有再
醒来的意思,呼吸却变得粗重,膛道里也愈发滑腻,忽然想到,难道这是「鸡巴
神功」的缘故?这门神功在甘宝宝和叶丽丝身上一用便灵,对这个金陵女侠应该
也不会错。念及于此,运气下沉,再用了一回「鸡巴神功」。

  史朝云微微一颤,挺起了胸膛,「嘤—!」的一声,绷直纤长玉颈,细小似
无的喉结上下抖动,开始不住娇哼。虚竹便以为自己想得不错,渐渐放开手脚尽
情抽添,只见史朝云脸上余霞未尽,又添了浓浓春红,露出一丝迷眸,接着再慵
懒合上,似乎已无力从梦中醒来。虚竹越发没了顾忌,抬起史朝云双腿,顶得妙
乳乱摇,心里大为得意。「哼哼!你瞧我不起,还偷了我的降龙十八掌,反说我
是个淫贼,现下又怎么样?还不是乖乖任我淫。」他从玉香楼出来时,心中有如
堵着铅块,此刻一扫而光,想起薛蟠的那句话来:「什么绿帽子、红帽子,有得
肏就行!别人给你戴,你给别人戴,送来送去爽得都是咱爷们……」于是抱起湿
漉漉的玉股开始迅疾冲刺,气喘吁吁在心里叫道:「我也送你们一顶,这么热这
么紧,肯定是个红帽子。」眼见史朝云越哼越急,翘起小腿轻颤,花心里忽淋出
异样粘烫,淋得他腰眼儿一酥,不怀好意地努力耸抵在最深处,一边喷射,一边
哼道:「这顶红帽子……送得彻底!好不好……连孩子一并送了。」

  清凉月光照出一个清白胴体,湿淋淋的史朝云缓缓张开双目,眼光异常明亮
清澈,见一个背影正低头系着裤带,月光映在他赤裸的背上,清晰照出九点整齐
的结疤。她的经络本正渐渐回复正常,但迷乱的心神未及清醒,突然又迷失在一
番云雨中,此际已分不清楚眼前一切是真是假?是梦是幻?盯着那人消失在氤氲
夜幕,她的目光又转为迷蒙,不断喃喃自语:「梦郎,梦姑……」

  虚竹回到房中,见床上马夫人母女正合衣酣睡。他忙了半夜用过三次「鸡巴
神功」,疲倦涌来,趴在桌上睡到天亮。醒后想想,昨夜的史朝云几乎和当日的
木婉清一样,但木婉清是他的第一个处女,最是让他牵肠挂肚,想到她要像马夫
人一样,被人用蜈蚣咬,被人用刀子割、他心里便一阵刺痛。此刻他并不敢奢望
木婉清对他投桃报李,而是一心想她不要嫁给孟宝玉。

  虚竹唤醒香菱,向她打听出大老爷的住处,出门不管不顾奔了去。

  大老爷居处大门紧闭,却不停有人从小门进进出出,个个神色慌张。虚竹一
问得知,大老爷昨夜中风偏瘫,此刻要不行了,众人正悄悄布置寿衣灵堂。虚竹
听了心惊,正踌躇不定之际,见一辆马车停在府前,一人盈盈下车,正是那个伶
牙俐齿的二奶奶。

  凤姐见了虚竹,纳闷地应酬道:「少侠,你也来了。」

  虚竹听她一问,忍不住走近低声道:「我来是因为大老爷的病根,不过是小
楼春夜,火烧火燎,突受惊吓而已。」

  凤姐面色一怔,可卿昨夜突然出阁,随后有人把大老爷从玉香楼抬出,此事
虽然十分机密,但早有人密告凤姐,此时听虚竹一说,心里当即明白了几分,笑
道:「段兄弟,这些日子住得还习惯吧。下人们服侍得周不周全?最近杂七杂八
的事儿太多,晚些时候姐姐请你喝茶。」

  虚竹见她语气亲热却转了话头,犹疑应道:「多谢姐姐。不过我还要去老祖
宗那里,及早说清楚才好。」凤姐瞬间收起笑容,「老祖宗也正有话要问你师父,
公主姐姐的脾气你该是最清楚的。」虚竹听她话里藏针,不由恼道:「狗急了还
跳墙呢,明明是我受了欺负,到哪里说我都不怕。」凤姐脸色又变了一变,勉强
笑道:「哎呦呦!弟弟说着就急了,姐姐这就陪你到老祖宗那儿去。」说完转身
登车,招手道:「来,坐姐姐车子。」虚竹不仅意外,更是吃惊,凤姐居然叫他
同乘一轿,不知这是孟家的规矩,还是凤姐有什么暧昧?

  二人紧紧挨着坐在车中,凤姐有意无意地轻轻偎在虚竹身上。虚竹在孟家所
见所闻,除了乱七八糟的吃喝玩乐,便是乱七八糟的偷情淫荡,现下见凤姐有几
分示弱,他便有了几分底气,扭头放肆打量,见凤姐眉弯两梢,目横丹凤,神凝
春波,天生一幅诱人媚态,正好马车几下颠簸,他便趁机摸向凤姐后腰,试探着
调笑:「姐姐身上好香。」不想凤姐轻轻打他了一下,「胡说什么,小心被人听
到笑话。」虚竹心里又是一荡,他自小混在妓院,自然懂得女子打情骂俏,越发
往凤姐身上贴去,用力嗅她衣领里冒出的香甜。凤姐好似不觉,反伸手拉上车窗
帘子的一丝缝儿。虚竹见了不敢相信得惊喜,大胆用胳膊去碰趐胸,只觉娇弹弹
圆耸耸,登时神魂颠倒。

  凤姐晕着脸,再也无法佯作不知,笑咪咪道:「快好好坐着,那呆霸王送了
你一对鲜嫩可口的桃子,你还有余力来吃姐姐豆腐!」虚竹听她这话已是明显调
情之意,更涌惊喜,嘻皮笑脸道:「她们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姐姐。」此时他已
没了一丝遮掩,只道自己得了意外收获,心想:「孟家帽子满天飞,送来送去果
真容易,昨夜我送了一顶红的,今日再送一顶绿的,老子不赔反赚。」正要寻机
亲上嘴去,凤姐却贴在他耳边悄悄道:「你琏兄弟在外偷野食,姐姐知道了也是
气不过,但想想不过是他一泼尿的事儿,何苦弄得鸡飞狗跳,连累合家名誉不清
不楚,你说是不是?」

  虚竹听出了她言外之意,低头不应声,一心去捧眼前沉甸甸的乳底。凤姐紧
紧捉住他手,不让他轻易动弹,探寻地盯着他。虚竹急得不由叫道:「只要姐姐
容我一回,什么都听姐姐的。」

  「昨夜的事,你说给别人没有?」

  「这种事好听么?我怎会说给别人。」

  「你不能对人乱说,否则传到我耳里,瞧我不整治你!」

  凤姐说着忽一下推开虚竹,理了理衣服。虚竹死皮赖脸再贴过来。凤姐双眼
一立,便在此时,传来一阵叫喊:「大老爷仙逝了,大老爷仙逝了……」凤姐吃
惊叫停车子,慌道:「不好,我要去瞧瞧。」虚竹也没了主意,怔怔道:「姐姐
这就去了?那我的事儿呢。」凤姐神色不定,匆忙捋捋头发,暧昧道:「猴急什
么?等姐姐信儿。」虚竹随凤姐下车一瞧,发现自己还在大老爷府前,心里立时
清楚,凤姐根本没打算带他去见孟老太太,而是暗中叫车夫转圈。

  虚竹回到丝竹馆,刚刚进屋,身后便响起敲门声。「是谁?什么事?」来人
应道:「回大爷,府中大老爷仙逝,三老爷命小的来请领大爷去敬人意。」然后
再无声音,显在门口等候。虚竹跟着小厮又回到大老爷府,站在灵柩前一边鞠躬
祭奠,一边心里念着:「你送我绿帽子,我虽然怨你,可无意害你命,你在阴曹
地府莫要恨我不放。」

  灵堂里百多个和尚正在做法事,还有数十个尼姑、道姑。虚竹从旁人得知这
些尼道来自大观园里的水月庵,此庵为娘娘省亲所建,收罗了一些尼姑,那几个
带发修行的道姑是从丫头中挑选出来的。这些尼姑、道姑大多正当妙龄,有几个
觉察到了虚竹色迷迷的目光,红着脸低下头去,其中,一个道姑飞快地瞄了虚竹
一眼,另有一个尼姑居然还以注目。虚竹越发放肆地用眼光挑逗,用力盯住一个
美丽的小道姑,心道:「脸红就是动了春心,孟家里连出家人都不安分。」不料
这小道姑却始终肃穆庄严。虚竹打听到这个美丽道姑叫芳官,瞄他一眼的道姑叫
鹤仙,打量他的尼姑叫沁香。

  这时外面来了一个年轻男子,这人祭拜过大老爷后,走去沁香身后,悄悄伸
脚碰了碰她屁股,沁香嘴角露出微笑。虚竹偷眼见了暗笑:「果不其然,水月庵
也是个淫窝。」

  那男子接着走到虚竹面前,见礼自称三老爷的侄子,名唤孟芹,道:「三叔
令我来请段公子到他府上相见,说有要事相商。」

  虚竹随这孟芹又去三老爷居处,路上正遇大摇大摆的薛蟠。

  「你奶奶的,可害惨我了!」薛蟠叫着捣了虚竹一拳,接着恨道:「我醉了
整整一天一夜,没顾上找你,现下要走了。你白得了鲜香美肉,总得让哥哥喝口
肉汤吧。」

  「那是,那是应当!」虚竹陪笑着问道:「哥哥就要赴京吗?几时回来?」

  「不好说。你只管把那丫头的肉汤熬浓,我回来一准儿先喝个够。」

  虚竹转身送薛蟠到了庄门口,见已聚了花花绿绿的许多人,都是各房丫头受
了主人之命来为薛家送行。众人送钱送物,薛姨娘在车前逐一答谢。

  薛蟠跳上车,叫声:「好了,各位姐姐妹妹请回吧。」

  薛姨娘见虚竹躲在角落不上前来,只道他仍在惭愧,心里的怨怒便立时消了
大半,念及往日情分,微微笑着向虚竹点了点头。袭人扶薛姨娘上了车,两辆车
慢慢行动起来。

  虚竹没由来得长叹一声,由孟芹领着转去了三老爷府。

  进了东花厅,三老爷出来道明事由,竟是关于虚竹的婚事,道:「尊师将佳
期定为年后二月初二,算算距今已不足三月,我们府中人方便,有些事吩咐着便
直接办了。你有什么想法,现下但说无妨。」

  虚竹哪有什么话说,茫然拜谢。三老爷见此越发轻视,懒得再费口舌。

  虚竹告辞出来,迷迷糊糊走了一程,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停到了大观园的
高墙外,眼望高墙,心绪一时纷乱之极,难道从此终日忍受别人轻视?难道就此
和这个药养的美人厮守一生?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徘徊良久,实在忍受
不住烦躁,转身直奔昨日挖的那个「狗洞」,瞧瞧无人,一头钻了进去。


           第二十回 未痴向来痴


  骄阳高照,万物都在午睡,园内一派寂静。虚竹沿着树荫一路疾行,心情激
荡之下,气息翻腾,跑着跑着每步五、六丈远,不禁吃惊欣喜,渐渐体会出一点
窍门,越跑越快,越腾越高,到了玉香楼,顿住双足,用力一跳,高高跃过了院
墙,未落地时,便发现一个玉人独自坐在一阁藤编的秋千上,慢慢悠悠荡出了风
华万种,一时看不清容貌,却也足以令人心神一荡,意乱神迷走去,那玉人在眼
中渐渐清晰,在冷清寂寥中娇艳不可方物。

  可卿随秋千轻轻飘荡,一颗心也晃晃悠悠得飘忽不定,迷蒙泪眼忽然见了一
个人影,这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个陌生男子,惊呼一声,软绵绵从秋千落下,却被
这人一把抱住,瞧了眼前直勾勾的骇人眼神,吓得几乎晕去,从没想过世上会有
这样的事,手脚冰凉,惊呆无措,只觉上下被人摸索,突被拿住了酥乳,挣扎叱
道:「你是谁?放开我,来人啊- !」忽想起自香菱走后,这个楼院除了自己再
无旁人,顿惊极不知如何是好。

  虚竹冒冒失失意外得了香软满怀,一声不吭,只顾摸着解她衣服。可卿乱挣
一阵儿,手酸腰软,出了一身香汗,腰间的紫花汗巾儿却给松了,罗裙溜挂在润
玉足踝,露出一大截滑雪雪的白腿来,最后玉锦小肚兜儿也被摘了去,一对梨形
美乳娇弹而出。

  「你到底是谁?如此羞辱人?」可卿捧胸柔弱哭泣。

  虚竹见她如此惹人怜惜,情不自禁吻了吻粉腮,忽想起昨夜来,心里又生出
恨意,毫不犹豫将丑物掏了出来。可卿花容失色,见那东西形状可怖,竟比自己
所知的大上近倍,最吓人的是生着一个巨头,咧着狰狞的大嘴,一张一合似要咬
人,当下骇得魂飞魄散,娇呼着死死挣拒,无奈双腿被分在了那人腰上,又被他
紧紧箍住了白股,只能眼巴巴看那巨头伸到了底下,霎那间蛤口塞胀欲裂。

  虚竹凭一口不忿之气,不想轻易得了手,发觉玉门狭小如箍,其内却是柔浅
广阔,好似一个花葫芦,匆匆来回几次,待全部塞到花涧底下,巨头突然陷入一
片紧缩翕张的深凹里。

  可卿娇吟一声软在虚竹手里,全身歪乱蠕颤,她被长期喂服媚药,早成就了
风流体质,虽羞恼万分,但觉那根烫乎乎的巨物刮得花房酥美,让她生出阵阵无
法抵挡之意。虚竹听了这声娇滴滴的呻吟,一颗心酥得几欲化去,突觉花房里有
如一阵狂风袭过,骤然涌出一滩热呼呼的春水,激荡得巨头上下翻滚,他不由吃
惊抽出想要看个究竟,但见小巧玉门「啪嗒」紧闭,片刻后,汩汩透明的蜜汁从
缝隙里流溢不止。

  虚竹大为好奇,乳白花油见得多了,如此滑腻透明的还是头回见识,手指轻
轻拨开蛤户,便见涌出一大股子温热,两只玉股便如油浸了一般,滑溜溜得再也
抱不住了。

  可卿被人玩弄玉蛤,紧咬朱唇羞极欲死,晕沉沉觉得这人似哪里见过,却无
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忍不住羞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羞辱人家。」虚竹
笑道:「你也不用羞,再过几天,你就是我的人,我昨夜来过的。」可卿闻言大
吃一惊,刹那间脸烫得不知往哪里搁。

  虚竹瞧她无比羞样,心神为之一醉,忽地将她抱起,跳墙向后山跑去,手里
虽然抱着一个人,但按照刚才飞奔的经验,使得内力运转双腿,竟比刚才跃得还
要高些,眼见有片杜鹃花海,腾跃几下跳过去。

  可卿眼见身子腾空,双手不由紧紧抱住这人,迷迷糊糊听耳旁道:「这里真
是好景致。以后我天天带你来,你愿不愿意?」可卿惊魂未定,瞧着身周的山花
烂漫,分不清是真是幻,点了点头,随即发觉自己失态,登时羞涩无限。她平日
每每向墙外张望,能够随意出来赏玩风光,实是她平生所愿。

  虚竹见佳人应允,惊喜之至,抱着她翻滚在茂盛花丛中,边吻边将两人脱了
个如婴儿般,再次杀进玲珑玉门,如漂泊在海上的孤舟,随着汹涌的春潮,反反
复复挑逗着花心,弄得可卿急躁不安,暗抬玉股频频送上,口中却娇昵:「人家
不要……人家……不要哩……」虚竹闻言更是奋勇直前,频频狠揉那紧缩翕张的
最凹处,叫可卿通体欲融,快美难言,春水欲流的眼底像蒸腾起了云雾,这极美
的滋味她还是头回得到,平时只偶尔被玉具采到两三下而已,可润凉枯硬的玉具
哪里比得上现下这种火热粗壮。

  虚竹的心眼儿也麻麻酥酥,肉头深深陷进一团蠕动软肉,龟茎却被滚滚春潮
激荡,真是美妙之极,情不自禁喜道:「娘子,叫我一声夫君。」可卿红了脸哪
里肯叫。虚竹便抽出巨头拨弄蛤口,挑逗得玉首急摇雪臀乱耸,然后突然采得可
卿嘤咛一声,遍体皆酥,直痒到骨缝里。虚竹却并不急着动作,而是故意玩弄起
两只美乳来。可卿眼饧骨软,鼻息烧得自己发昏,狠咬贝齿只盼忍住,谁知那滚
烫异常的巨头揉开幽深处的软花心儿,清清楚楚压在里边的最娇嫩,煨得她心魂
飘荡,春水汲汲,两只白白的小脚儿在后边乱蹬乱踢,想咬这人一口,终于懒得
再去多想,娇声唤出:「夫……夫君……」虚竹也早已忍个不住,即刻抬起玉臀
尽情回回深陷娇软,美得可卿欲仙欲死,股心忽然一抽,通体麻了起来。

  「夫君……不行……要丢……丢啦- !」

  可卿颤音娇呼,妩媚绝伦,惹得虚竹发了狂,泄意已如排山倒海,死死抵揉
那粒嫩花心,花心眼儿正在一张一翕,欲丢未丢,忽被滚烫激流浇灌,可卿抻直
脖子,股股花浆如注排出,丢得是魂销骨蚀,二人相拥化去。

  「夫君……好不好?」虚竹喘着急气问道。

  「唔嗯……」可卿娇喘不胜,想都没想就点点头,转霎却羞红了眼圈。

  虚竹瞧着胸口巨震,娇滴滴的美人丰腴流汁,仿佛熟透的桃子,可神态却如
雏儿一般清纯毕现。

  可卿看着虚竹亦痴痴迷迷,她人如笼中金雀,心却像断线的风筝,从没一刻
安稳过,现下在这人怀里却突似有了依靠。

  「你……你真的……要作人家郎君么?」

  「当然是真,过了年……我们就成婚。」

  「你可不能……哄骗人家。」

  可卿晕着玉颊伸出白藕似的双臂,夕阳残照下,人比花娇,娇美无仑。

  虚竹被她一抱,登时魂飞天外,运气绷直粗茎,这一次,整个人几乎都跃了
起来,在可卿腿心深深疾刺,狠刺猛挑那嫩不可言的花心儿,插得玉碎红乱蜜乳
欲飞。可卿痉挛的深处不住排出一股股销魂的浓浆,噗嗤一声,滑腻腻的透明花
蜜流得股沟皆满。虚竹瞧着她欲仙欲死的美样,失魂落魄间已胀至极点,急急抵
住了最深处。可卿美得正无以复加,忙用力将花房收紧,把花心眼里的最嫩之物
放出交接,哆哆嗦嗦不住娇呼,只觉天地间的至美也不过如此。

  二人汗雨交织抵死缠绵,腻到日头西斜,可卿再也捱不过了。

  「好夫君,人家要死哩……」

  虚竹也感到了越来越深的凉意,不得不抱着可卿回到玉香楼,放在床上见她
面露哀婉,春泪盈盈,轻轻吻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可卿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柔柔缠住虚竹,眼角滚出一颗大大的泪珠。

  虚竹见了心里一疼,抱住可卿又是一阵缠绵,直到戌时更声响起,才恋恋不
舍离开,跳出院墙,回望暮色小楼被残阳染上一层灰黄,入目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凄凉。可卿手软脚软得从床上支起,腿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流出许多来,顾不上
擦拭,拿一件衣服挡在身上,走去窗前茫然若失,突然悲伤难抑,只怕这又是一
场即刻哭醒的春梦,随着春泪落下,身下忽然流出一大股,这次似乎流尽了她所
有力气,软偎上窗栏,眼前一片片模糊,而虚竹只见佳人凭窗相眺,心里觉得温
馨无比,来时的愤辱不知不觉化作了柔情无限。

  香菱正给母亲的伤口涂药,见虚竹开门进来,急忙说道:「主子,我和娘取
了衣物行李,回来见桌上多了张纸条,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虚竹到桌前拿起纸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茫然挠了挠后脑勺。

  香菱知他不识字,又道:「纸上写着:戌时怡红院」

  虚竹一听,吃了一惊,怡红院?他此刻心里有了温婉之极的可卿,对木婉清
已不再那么刻心铭骨,但这张纸条太过奇怪,只得出门再奔大观园,到了怡红院,
见窗上一影面灯而坐,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刘婕杼。

  「你来找木师姐么?她与孟宝玉黄昏时就出去了。」

  虚竹闻言气苦,说起纸条之事。刘婕杼将他让进屋,「我不知此事,也许真
是师姐有什么要紧事,你且坐下等等,吃些点心。」

  虚竹一天没吃东西,腹中饥饿,坐下吞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两杯茶,正想问
刘婕杼知不知道木婉清和孟宝玉去了哪里,却惊见她解开了胸前几颗衣扣,露出
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虚竹惊异之极,张口结舌。刘婕杼突然放声尖叫。虚竹
被她唬得忽地立起,就听得哐当一声,房门被人撞开,屋外不知何时已站着了许
多人。孟元春进房骂道:「好个恶贼!我家收你为婿,你仍淫性不改,居然非礼
自己的师姐!」虚竹想不到刘婕杼会陷害自己,见孟元春举剑逼来,忙挥掌抵挡,
却力气不济,掌力虚虚得全无威力,心下又是一惊:「不好,中了道!」他掌力
虽虚,却仍有呼呼掌风。孟元春等人惧他的降龙十八掌,不敢挡其锋,任他逃到
了院外。众人突然闪开一条通道,木婉清走了过来。

  衣裳不整的刘婕杼从房中跑出,扑到木婉清身上大哭。

  孟家子弟纷纷道:「竟然有这等事?她们之间是不是早就不干净了……」

  孟宝玉不怀好意地挑拨道:「不许不敬,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木姑娘吗?」

  木婉清脸色惨白,恨极道:「禽兽不如!今日我替师父清理门户!」说完推
开刘婕杼,从旁人手里夺过一柄剑,她内力已失,剑招并无多大威力,但众人拦
住虚竹退路,刺胳膊刺腿就是不刺他的要害。虚竹心中雪亮:「他们这是顾忌南
唐公主,要借木婉清的手杀我。」无奈手酸足软,须臾间险象环生,眼见要丧身
木婉清剑下,惊悸之极,叫道:「那日万劫山庄,你就是我的人了,不信你去问
钟夫人甘宝宝。」

  木婉清闻言一怔,虚竹趁此机会,从怀中掏出那方从不离身的手帕,扔给木
婉清后,扭身冲出了重围。众人乱喊乱叫,却不敢伤他性命。孟宝玉纳闷:凤姐
说她放的迷药足够软倒几头牛了,这厮如何还能够奔跑自如?

  虚竹跑出不远,听得身后一声尖厉哭叫:「你胡说八道,今日有你没我!」
虚竹越发慌张,腿脚却越来越无力,跌跌撞撞到了山顶,发现眼前无路,叫苦不
迭地刚一转身,大叫一声,被急追过来的木婉清一剑刺穿了右胸。

  木婉清哭喊着:「我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虚竹双手抓住剑身,惊痛落泪,「你那里……有一个……黑庑子……」

  木婉清止了叫声,惊呆双眼,浑身一哆嗦。

  虚竹打个寒战,继续道:「你若不信……我做鬼……也要再肏你……」

  「住口!淫贼,你死—!」

  木婉清面容扭曲,忽然疯了似的顿足尖叫,用力一推剑柄,将虚竹连人带剑
推下了悬崖,兀自对着黑暗哭叫。

  「你胡说!你骗人!呜呜—!淫贼!我要你死!」

  但虚竹已听不到了她的哭叫,只听着耳边风声簌簌,望着夜空中一抹薄云掠
过皎洁明月,身体和意识好像皆化成了虚空,眼前却清晰浮起一个美丽面庞和缓
缓滑落的泪珠。

  「啊!是师娘……」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4-27 18: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