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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情缘] 【摧毁】(囚禁系列之一)(1-13完)【作者: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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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毁】(囚禁系列之一)(1-13完)【作者:流金岁月】

作者:流金岁月
字数:78000


    转载自禁忌书屋

    …………

  文案:我已准备好摧毁一切,包括我自己。一一文艺版

    方焕然一心要报仇,于是绑架了仇人的女儿常桦。这种事儿从来都是仇报完
了,美人也抱怀里了。一一直白版

    作者注:中篇、浪漫、一对一、欢喜结局、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反对暴力、
反对虐待,囚禁这个系列纯为补脑洞。稿子已经写完,边修改边放出来吧。希望
大家喜欢。

  一、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逃吧!

  常桦伸了个懒腰坐到沙发上,对面的电视屏幕里正播放一部又甜又腻的浪漫
古装电视剧……无聊。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特级厨师煮酸菜鱼……换;唱
歌真人秀……换;抽油烟机广告……换……爸爸?

  常桦很快将音量调大,一个精神饱满的记者笑容可掬,拿着麦克风热情洋溢
地说道:「……参加。庆合总裁常兆云本周为宁心花园的开放剪彩,宁心花园是
一所专门为癌症末期患者开放的全日制居所,不仅环境舒适优美,而且还配有一
流的医护人员和设备。常兆云一直以他在网络科技界杰出贡献而闻名遐迩。他很
少出现在公共场合,但今天却和女儿一起出现在剪彩仪式,向大家展现亲和的一
面。」

  画面切换,记者的声音消失。爸爸微笑着对镜头挥手,他穿着一身考究的深
灰色西装,里面是件淡蓝色的衬衫,头发一丝不乱,表情沉稳、目光精干,从哪
个角度看都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负责人。当他将红色的绸缎剪断时,周围爆发热烈
掌声。

  「嗯……我父亲只是想……你知道,做点什么纪念母亲。我很高兴能来这里,
真是太好了,谢谢!」常桦的声音从音响传出,她缩缩脖子,十分后悔答应那该
死的采访。

  太好?天啊,你真是个白痴。

  幸运的是镜头再次切换,重新回到常兆云身上,带着摄制组参观宁心花园,
充满活力的背景音乐在房间里回响。独一无二的常兆云,从哪个方面看都无可挑
剔。完美的举止,完美的穿着,在他的办公室鞠躬尽瘁度过大部分时间。常桦想
念她的父亲,不管听上去多么孩子气,他们确实很久没有坐下来一起吃饭、打羽
毛球、看部糟糕的电影……有多少年了?

  「太多了,」她在脑子里回答。

  常桦闷闷不乐喝了口酒,记者又出现在画面中,「宁心花园将会在未来两周
内开放,据常兆云先生介绍,他们已经和全市大大小小的肿瘤医院、肿瘤科积极
联系和沟通,这里将很快成为患者和患者家属的温暖花园。我们忠心希望有更多
热心人士能够像常先生一样投身公益、回馈社会,关注社会的弱势群体!」

  新闻报道跳转到下一条消息,常桦把音量放低点,拿起手机,已经晚上十点
多了。她打算给爸爸发个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或者是否回家。这么做非常
傻气,她二十四岁,不是小孩子,她甚至不该这么大了还住在家里。见鬼,她更
不该为爸爸工作,但爸爸却坚持将她留在身边,他说这样可以让他放心。

  常桦握着酒杯靠在舒适宽大的沙发上,落地窗外漆黑一片,模模糊糊可以看
到办公大厦和住宅楼轮廓,高高低低形成城市独特的天际线。夜空好像城市上空
的一个黑洞,也许是因为云层,更可能是因为污染,这座城市的黑夜看不着一颗
星星。如果她可以选择,会期望搬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最起码也是有大片绿地和
树林的郊外。可爸爸喜欢这里,便捷的交通是首要因素,再加上完善的保安监控
系统,生活更安全。

  爸爸曾经遭遇过恐吓和绑架威胁,所以对他们的人身安全非常谨慎。常桦不
喜欢,但也能够理解爸爸的苦心。她在这间酒店公寓顶层住了一辈子,学习、工
作、休息,除非朋友邀请出门,她从来不曾离开。事实上,这大半年她连受邀的
次数也越来越少。常桦性格内向,和朋友在一起多有趣的话题都参与不进去,好
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上几句,也没多少幽默感,反而会时不时发生冷场的尴尬局面。
常桦知道自己是个无趣的人,对于和朋友出门也越来越不热衷。

  「你真可怜,」她朝着空屋大喊一声,孤单的时候太多了,自言自语已经成
为习惯。常桦举起酒杯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她叹口气,站起来又回厨房去
添酒。干净的餐桌上有一摞她刚打印出来的文件,笔记本电脑闪着五颜六色的屏
保动画,引诱她继续埋头工作。

  像爸爸一样。

  这是常桦渴望达到的目标,也是为数不多让爸爸骄傲的事情之一。虽然她喜
欢唱歌、舞蹈,但很快就知道这些在她的生活里只能是兴趣爱好。常桦勤奋努力、
埋头苦读,拼了命的在大学修完经济和金融两个学位。毕竟,如果她听不懂爸爸
以及他的董事会成员在说什么,或者做不出像样的成绩,又该如何摆脱含着金勺
子出生的愚蠢印象?爸爸也许不指望她继承大业,但她无可避免会在庆合扮演重
要角色。爸爸说过,人性贪婪,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完全相信。

  常桦的脑海闪过她刚才在新闻里的样子,合身的蓝裙,雅致的珠宝,垂到腰
部的黑色长发,可亲温暖的微笑一一她看起来更像是为选美而努力,而不是一个
精明干练的商场女强人。天啊,没人想和这样的她去谈管理系统、运营模式、市
场营销,连她都不愿意把自己把当回事儿。

  该死。

  「继续喝酒吧,直到醉得不能思考,对吧,常桦?……对,听上去棒极了!」

  常桦又开始自言自语,抓起整瓶酒回到沙发上。她倒好满满一杯,仰头喝了
一大口,又冷又酸又烧喉咙,常桦一点儿不介意,反而非常欢迎这种感觉。电视
里新闻继续播报这个城市的重大事件,股市的涨幅,政策的调整,惨烈的车祸。
混乱的世界充满躁动的人群,永无止境。她又啜了一口酒,听到身后大门打开的
咔嗒声。常桦笑起来,今天是她的幸运日么?竟然心想事成。

  爸爸回来了!

  「嘿,爸爸,」常桦大声打了个招呼,「你先别去办公室,过来这里,我想
给你看看这个!」常桦放下酒杯,熟练地操纵电视遥控器,以便给他回放宁心花
园的剪彩报道,「刚才新闻里报道宁心花园,里里外外拍了好多地方,还有咱们
的剪彩仪式。我看起来像个十足的白痴,但您却棒极了,等一下,我给你看啊。
石叔告诉你今晚播出这个新闻吗?」

  石叔是爸爸的亲信,在爸爸身边多年,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一直都是他的
得力助手。常桦和石叔也很捻熟亲切,像爸爸一样把他当成家里一份子。爸爸没
有回答,但当屏幕上出现宁心花园的招牌时,她立刻按下暂停钮。爸爸一定是在
听电话,没功夫理她唠唠叨叨,讨厌。

  常桦转过身寻找父亲,猛然发现一个黑影站在沙发背后。那黑影忽然出手抓
住她的一把头发,常桦惊慌失措,顿时喘不过气。海量的肾上腺素同时涌上心头,
她双腿踢出去,脚背刚好撞到咖啡桌上,酒杯和酒瓶摔落到地上。常桦顾不得痛,
奋力站起身体,努力逃离那个黑影。然而,她还是被抓住了。

  一只胳膊卡到她的脖子上,常桦脑袋懵的一下,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拖
过沙发靠背。常桦重重摔在大理石地面,但求生本能让她完全忽略身体传来的钻
心疼痛。她用膝盖做直撑,抬起身体扑向前方。那双大手回到她的肩膀死死攥住,
呼吸在她的牙齿间嘶嘶作响,接着是一声无助的呜咽。她的上身动弹不得,只得
腿上用力挣脱两双大手的控制。但那人手腕稍微一使劲儿,她的肩膀就被按到地
板上,腰肢后面的一个膝盖同时把她钉在冰冷的地面上。

  「痛死了……放开我!」常桦凄厉地惊声尖叫,但空荡荡的房间除了那个黑
影没人能听到她的呼救。

  不可能有人来救她,只能自己战斗!

  常桦转过脑袋,拼尽全身力气死死攥着他的黑色手套使劲儿掰开。那人毫不
犹豫,松开的手随即放到她的脑袋上,猛得磕向地板。咚一声,突如其来的疼痛
像烟火一样在她眼睛后爆炸。常桦赶紧转回身体,一只手垫在脑袋下保护自己再
次受到撞击。巨大的耳鸣声让她有那么片刻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直到小腹和大
腿触到冰冷的地面,她才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儿。

  天啊,他在脱她的裤子。

  「不要!」常桦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那人立刻行动,膝盖又压在她的腰窝。一股从未体会过的剧痛传来,肋骨咯
吱作响,他太重太强壮,力气之大仿佛身体要被他压碎。丝绵上衣被猛得掀开,
手套拂过光裸的腰肢和背部,他的动机清晰明了。常桦的指甲滑过光滑的瓷砖,
所及之处没有任何外力可以借助。她呜咽大叫,泪水模糊眼睛,五脏六腑全都搅
在一起,胃液倒流烫到喉咙,声音在灼烧的喉咙里越来越微弱。

  这不可能发生,不可能发生。一场噩梦而已,醒醒……醒醒……快醒醒。

  当他抓住她的脚踝时,常桦再也受不了了。虽然明知什么也踢不着,她还是
使出浑身力气从他手中挣扎开,扭搅着身体和双腿,那人的膝盖更用力地摁进她
的后背,疼痛从脊椎发散,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不得不放弃了挣扎。

  「你想反抗我吗?」那人终于张口说话,声音粗野而凶狠。他在她的屁股上
狠狠拍下去,接着又是一下、再一下。无情、燎烧、刺痛,他没有停止的意思,
森然道:「那就继续,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逃吧,小婊子。」

  他猛地一拽,常桦的裤子离开身体。他也暂时放开她,常桦赶紧深深往肺里
吸入一口气,艰难地用肘部撑起自己。肋骨阵阵刺痛,但她惊喜地发现那男人没
有拦她。常桦立刻站起身体冲出去,她没命地向前门跑,哪怕出不了门,能按下
紧急按钮也是好的。爸爸把他们的安全视为第一重要的事,这个房子的警报系统
也是一流的。她知道只要触发警报系统,很快就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冲
进屋子来救她。

  五分钟,只用五分钟,她可以撑五分钟。

  等等,为什么没响?每个月专业人士都会到家里检查这套系统,确保报警功
能正常运行。常桦知道,因为她亲自实验过。只要摁下紧急按钮,立刻会发出刺
耳的啸叫声。

  安全面板上的绿灯仍然亮着,向往常一样每隔两秒闪烁一下,好像在炫耀自
己的完美功能。常桦慌乱间又接连摁好几次,不仅没有反应,而且男人的身体也
重重砸到她身上。猛烈的撞击把他们俩都摔到地板上,她及时双手撑住上身,但
膝盖铁定淤青。那人的胳膊卡到她的喉咙上,星星在她的眼睛后怦怦跳跃闪烁。
他一把抓着她远离大门,远离可以助她逃生的紧急按钮。

  「真可怜,」那男人对着她的耳朵嘶嘶说道:「你们这些有钱的婊子都一样。」

  常桦无法呼吸,肺泡更是在胸口燃烧。她试图用指甲抠那人的皮肤,但他对
此显然有充足准备。浑身上下被黑色包裹,一点儿皮肤都没暴露。不仅长袖塞进
手套,而且还带着头套,只露出两个眼睛。反抗!该死,她必须反抗!常桦伸手
去抓他的眼睛,可她的手刚挥出去,他就把头向后一仰,躲过她的手时又紧紧抓
住她的喉咙。一种压抑的黑暗从眼底蔓延,常桦的视力逐渐衰退,就像漂浮在无
尽的宇宙中。

  她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不、不、不、不!

  就在这时,蒙面人突然把她拽起来。常桦的视力稍稍恢复,就发现自己弯腰
伏在沙发靠背,头发被一只拳头紧紧缠住。有那么片刻她甚至不在乎现在的处境,
只是很高兴空气又流入气管。常桦大口大口呼吸着,尽快让肺泡充满缺失的氧气。
很快,蒙面人的膝盖分开她的大腿。常桦的尖叫声哽在嗓子,她伸手想把他推开。

  「住手!别这样!求你了,别这样,」常桦嘶哑地乞求,一面徒劳地合上双
腿。

  「闭嘴,不然我现在就给你见血!」刺耳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几乎同时腰
间一阵冰凉。

  常桦立刻感觉到一片金属贴到她的皮肤上,她吓了一跳,努力保持静止,但
止不住颤抖。那片金属缓缓从她身上滑到面前,狭长的刀身、锋利的刀刃、光滑
的刀面映入眼帘。内心的极度恐惧使常桦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他只轻轻一
推,就把常桦重新挂到沙发靠背上。

  「我一一」

  「我说闭嘴,现在我没心情和你说话。」蒙面人勾住她的内裤,手指扣在内
裤边缘。随后拉扯消失,刀刃将内裤割断。泪水灼伤常桦的眼睛,心口也在怦怦
直跳。一阵微微的凉气从大腿间穿过,她忽然发现那里有些许湿濡。

  为什么?她为什么湿了?

  「别这么做,你不必这么做。」常桦凄声哀求。

  蒙面人使劲揪了下她的头发,警告她安静。然而当她听到恐怖的裤子拉链声,
常桦没办法保持镇定,小声呜咽着:「求你了,不要!」

  他没有理会,反而把她的腿分得更开。手指在阴部划了几下,常桦吓得猛然
抓住沙发。最糟糕的不是他在她腿间的动作,而是他在她身后的低笑声。

  「这就湿了,你真是货真价实的婊子,对吧?」

  「不!」她大声反驳,想直起身体,但他轻轻一拍,常桦就又回到沙发靠背。

  「告诉我……」蒙面人的肉棒磨蹭阴部,质感光滑的避孕套估计是常桦此刻
唯一的安慰。他俯身靠在她背上,在她耳边吼道:「如果你父亲看到你现在这个
样子,他会怎么想?」

  热气涌到她的耳廓和脸颊,常桦慌不择路寻找一个受力点,但她的脚趾几乎
碰不到地板。她一面拼命抵抗阴道内的手指撩拨,一面积攒力气求饶,「请放我
走,别一一」

  「别什么?」蒙面人的手指在阴道内更加肆虐,「你觉得现在还可以发号施
令么?你给我听好。我要夺走常兆云所有的东西,毁掉他在乎的一切。这个计划
从你开始,他唯一的女儿,最珍贵钟爱的公主!」

  一个巨大的力量将常桦的脑袋拍回沙发,常桦来不及回想蒙面人的威胁,也
顾不得他的暴虐,但最后一句却让她脊柱直打寒颤。那是小时候爸爸对她的昵称,
这个人怎么知道。

  蒙面人没有再将时间浪费在要挟说话上,手下又摸了摸她的阴部,龟头对准
穴口狠狠冲进阴道。常桦的身体顿时像被劈成两半,又像被拉伸两倍。背后的男
人在她身后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缓缓撤出后再照刚才的样子一个挺腰进入。常
桦哀嚎呜咽,身体跟着他的动作摇摆颤抖。

  「不要!」常桦咬紧牙关祈求,换来的却是蒙面人更加猛烈的撞击和插入。
他无视她的哭声,只是一味地操弄身体。常桦的脑子仍然处在一种混沌的恐惧和
震惊中,不敢相信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入侵不可避免,因为无论如何挣扎,都
无法抵抗他的力量。

  蒙面人的一只手紧紧缠在她的头发上,让她的身体保持弯折的姿势,另一只
手摁着她的后背,阻止她向前移动。常桦两手抓着沙发靠垫拼命撑着,呼吸才可
以稍稍畅通。撞击和摩擦像烧红的烙铁一样撕裂甬道,让她痛不欲生。常桦再努
力抵挡也没办法坚持,喃喃求饶:「不要……」

  「你要我停下来吗?」蒙面人在她身后咕哝了句,又使劲撞进她的身体,将
她的双腿扯得更开,「说出来啊!」

  「求你,我要你停下来!」常桦立刻回应,希望陡升。

  蒙面人的笑声充满兽欲,把她的脖子向后拉得更紧。常桦的头皮像被撕裂一
样,痛得哭不出声音,只能抬起身体减轻疼痛,却没想这样却牵动背部肌肉,伤
痛沿着脊柱蔓延。她的喉咙发出一声绝望的哽咽,蒙面人不会停下来。这个想法
就像病毒一样在她体内扎根,然后随着每一条神经发散蠕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绝望,亦或者是对命运的投降,常桦的内心深处冒出一股
陌生的、难以想象的灼热,就好像她掉进地狱,身体变成叛徒。常桦抬起身体,
再次试图阻止猛力的冲击,阻止身体不断上升的热度,但他只是抓住她的手腕,
更方便地借力把她拉向他。

  「受着吧,当爸爸的公主,当我的婊子。」

  蒙面人的动作越来越凶猛残忍,常桦的小腹一次次撞在沙发靠背。她试图集
中精力,把注意力放在应付疼痛上。手腕痛、肩膀痛,脖子痛、头皮更是痛得无
以复加。然而无论她多用心避免这些伤痛,仍然阻止不了后面那个男人一次又一
次地猛击,下腹盘绕的热量也在一点点爬升。她挣扎着控制住身体反应,摇摇晃
晃摇摆在快乐和痛苦的钢丝绳上。常桦箍住甬道,期望能减慢他的速度和力道,
换来的却是身后的低吼。

  「没人会来救你,你现在是我的。」

  「求你了,」常桦强忍痛苦,嗓子发出低微的声音,却很快淹没在他刺耳的
呼吸声中。

  「闭嘴!我要毁了你,我要你那个混蛋父亲看着我毁了你。」

  看?常桦更加努力地反抗他的束缚,他手上的劲儿加大,直到手腕上炙热的
痛传到肩头,她不得不停止挣扎。

  好处是他终于松开她的头发,常桦松了口气,脑袋自由地低垂下去,但随后
蒙面人向前倾身抓住她一只胳膊。冰凉的金属触到常桦的皮肤,她先是一惊,以
为又是刚才那把锋利的尖刀,随后意识到蒙面人竟然拿出一支手铐。他将手铐拷
在她的手腕上,故意将锁扣卡在最细的位置。常桦肯定血液没办法自由流通,但
金属手铐的开合声给她一股重新战斗的力量。常桦设法把一只手从他手中挣脱出
来,蒙面人的低吼是一种警告,但她没有理会,只是固执地把那只自由的臂膀夹
在身子和沙发之间,尽可能完全遮住。

  「手腕,拿过来!」蒙面人用胯部把她的臀钉在沙发背,肉棒埋得更深。

  「放了我吧,求你了!」常桦护着胳膊,自欺欺人坚持着那点儿可悲的自由。

  蒙面人没有多说,而是直起身体,狠狠朝她屁股抽了一巴掌,然后再是一下
又一次。

  「不要!」刺痛的灼热应该是常桦在恳求时唯一的感觉,但不知怎的,那男
人的巴掌和她大腿间的悸动融合在一起,让一切变得更糟。

  当他摇摆胯部撞向她时,一切变得更加激烈。随着一声吼叫,他向前伸手抓
住柔嫩的上臂扯出来,刚才的反抗和他的力量比起来毫无意义。手铐锁得很紧,
刺进她的皮肤。常桦不知道嗓子里发出的是尖叫还是抽泣,或者两个都是。她只
知道背后的男人凶狠无情,抓住手铐之间的链子,又开始下一轮的掠夺和入侵,
插入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在钻心的痛苦和炙热的膨胀之间越绷越紧。

  「不,不,不……」常桦不确定自己在恳求谁,是求他停下来,还是抑制住
下腹的紧绷膨胀。这种感觉非常陌生,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但足够的常识和本能
的感知告诉她,即使再违背她的意愿,这是人生的第一个高潮。常桦闭上双眼,
一股排山倒海的浪潮在体内深处迅速滋生,瞬间向身体四周扩散,冲击着肉体内
每一处的快感神经,带给她一连串的痉挛抽搐。

  「婊子就是婊子,」蒙面人也感觉到她的反应,哈哈大笑。在她的高潮过程
中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卖力的猛烈攻击。

  高潮后的阴道加倍敏感,大量淫液自抽搐不断的阴道中涌出,继而又是第二
波、第三波,顺着大腿根部一点点流淌出来。他的肉棒更加深入,而高潮中的身
体也配合着他的节奏收缩扩张。痛苦、恐惧、羞耻和难以置信混杂在一起,每一
样都在尖叫着争夺常桦的意识,渐渐蜕变成白色噪音。蒙面人仍然埋在她的体内,
戴着手套的手拂过她的屁股,顺着她的腰部曲线上下。她的身体随着手到过的地
方,抽搐颤抖。

  她累了。

  常桦的面庞靠在垫子上,脸颊上的泪水在空气中冷却。性高潮逐渐褪去,身
体里的激烈感知也渐渐褪去。然而,常桦全身麻木,白色噪音在耳膜嗡嗡作响,
每一根神经好像掐了电源的灯泡。当那个男人终于从她身边退出去,她也只是呆
呆瘫在原地,不知羞耻地挂在沙发靠背上展示肮脏的自己。即使听到他的脚步声
在大理石地板上走远,她也仍然一动不动。

  常桦有点不对劲。

  她不该高潮。

  她应该尖叫。

  她应该逃跑。

  她应该更努力地战斗。

  她无法思考出一个合理的答案,脑子里只有破碎的、黑暗的,断断续续的记
忆碎片。蒙面人的脚步声又回来了,靴子重重踩在瓷砖上,她甚至连肌肉都没动
一下。当他把两根手指伸进她的身体里慢慢抽动时,她几乎没有抽搐。第三根手
指也插进去,阴部的酸痛在脑海里悄然闪过,接着一个锋利的针头使她跳起来。

  「听话,公主,别动。」

  「为什么?」常桦低声问,手腕在手铐上扭动。

  蒙面人抚摸着她,手指又默默戏弄一分钟,这才意犹未竟撤出来,然后毫不
费力把她抱起来抛在肩上,带她穿过昏暗的公寓。

  「因为。」

  常桦的身体在他的肩膀上弹来跳去,当他把她放在前门时,常桦不由自主瘫
倒在墙边。她眉头紧锁,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这男人愉快轻松的语气上。

  因为?

  常桦想对他大喊大叫,怒气冲冲地指出自己什么都没做。但她的脑子肯定出
了什么问题,那里有一种模糊无力的感觉,好像里面塞满棉花。肌肉也在罢工,
无论脑子发出什么命令,沉重的四肢就是拒绝听命。那男人打开前门,一道亮光
从走廊的天花板射下来,明亮的暖黄色光线勾勒出一具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胸膛
和厚实的肩膀。常桦这次看了个清楚,他全身上下的确都是黑色的,包括脸上戴
着的面罩。

  快跑,常桦的头脑催着她,她应该利用这个机会起身逃跑,但她的身体除了
僵硬的颤抖没有任何反应。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闭上眼睛,也没有意识到,
在努力移动的过程中,她的身体滑到一边。

  你被下药了,常桦终于反应过来他对她做了什么。她的双唇上下颤抖,眼球
逐渐向上翻白,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在她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一个微弱而急迫的
声音朝她喊道:保持清醒,常桦,保持清醒,这很重要!

  她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推车缓缓朝她走近。那东西看起来很熟
悉,一头有个垃圾袋,主体是个大柜子,上面一层一层的抽屉,用来放清洁用品。
那男人一言不发按下一个按钮,所有抽屉同时打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不
是抽屉而是门,恐惧再次袭击常桦的大脑,比第一次意识到黑色身影站在她身后
时更加强烈。

  那门后是空的,为她准备的空地方。

  「求你了,不要。」常桦的声音含糊不清,大脑和身体都昏昏欲睡。不会再
有逃跑、不会再有争斗,但内心深处仍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不断问她是否会死亡。

  她没有得到答案。

  蒙面人跪到她身边,把常桦举起来,好像她轻得没有重量。他把她的双腿折
在胸前,说道:「是时候离开囚牢了,公主。」

  常桦抬起眼皮,终于看到面罩后面那双黑色的眼睛,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
仇恨和狠戾,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断。当他把她塞入柜子里,眼前的一切都消失
了,黑暗像一条窒息的茧子包围住她。常桦试着伸腿伸胳膊,她不指望挣脱,但
只要弄出足够大的声响,就一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这是她逃跑的最后机会。可
手推车开始移动时,她的肌肉一点反应都没有。手腕在手铐的束缚下疼痛难忍,
她咬着舌头,努力保持清醒,但眼前的黑暗像海洋里张开大嘴的蓝鲸,吞噬她的
身体。

  常桦陷了进去,没有思想,没有痛苦,没有恐慌。

  二、听到了吗,公主?你是他的一切。

  意识一点点灌注到常桦的脑袋里,虽然那里像被塞了铅块一样沉重,她的神
经还是一节一节点燃身体。感觉渐渐恢复,疼痛在肌肉和关节呐喊,迫使她从昏
昏欲睡中醒来。是的,常桦知道她醒了,知道眼皮是睁开的,但周围一片漆黑,
所以无论是闭上眼帘还是睁开都没有区别。她试图移动双手,却听到金属的咔嚓
声,手铐扣入手腕,疼痛加剧。

  「见鬼!」常桦在牙缝间嘶嘶吸气,赶紧放松双手缓解疼痛。

  哦,天啊!

  她还是被绑架了,这不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常桦的心跳加速,耳膜雷鸣般鼓
动。又一阵恐慌席卷而来,但她活生生硬是压抑下去。常桦心里默默数着数字,
把注意力放在一呼一吸上,审视周围环境和当下的处境。

  「别慌,想一想,一定要活下来。」她喃喃为自己鼓气。

  常桦身下是一把硬椅子,塑料?木头?金属?她的胳膊绕着椅背绑在身后,
所以站不起来。有什么东西把她双腿扯到椅子外侧,不是手铐,绳子么?不,那
东西感觉比绳子光滑,边缘更锋利。最糟糕的是她现在全身赤裸,身上没有一点
儿遮挡。室内温度有些偏热,她身上已经有了层薄汗,好在一阵微弱的空气吹过,
带进来一丝凉气,稍稍起到降温的效果。可能是通气口,可能是窗户或者门缝。

  她现在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对此局面无能为力,只能大声呼喊。尽管她很确
定谁是始作俑者,谁会回应她的呼喊。关于那个蒙面黑衣男的记忆掀起一阵可怕
的寒意,常桦强忍恐惧,喉咙里的干涩让她很难发出声音。不过,她还是在黑暗
中提高声音,喊道:「嗨!」

  忽然她的面前闪现一大片白色亮光,常桦的眼睛一阵刺痛,好一会儿才缓过
劲儿。对面三四米远的地方是一片墙壁,墙壁上挂着一台巨大的电视机显示屏幕。
屏幕除了发出白色的亮光什么也没有,虽然不比灯光,但足以让她看清这是个空
无一物的巨大房间。

  忽然,屏幕闪了下变成黑白图片,左上角显示日期和时间。没有声音、只有
画面,一看就是监控录像。镜头的角度非常高,常桦认出熟悉的公寓,熟悉的沙
发,而坐在沙发上的正是她。她的嘴唇在移动,接着放下酒杯,开始摆弄遥控器。
然后,那个男人的黑影从右边走进画面,站在她身后,而她正低头忙着调换新闻
报道。

  不,不,不……他录下来了?

  屏幕里的常桦浑然不觉危险,手指在遥控器上飞快操弄。他一动不动站在身
后盯着她,等待她的发现。常桦刚一扭头,他便迅速出手抓住她,把她拉到沙发
后面摔在地上。常桦一阵反胃,垂下头紧闭眼睛。长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散在脸
颊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关闭大脑里可怕的记忆。然而,即使拒绝看到视频里受辱
的样子,常桦的大脑也在自动填补空白,追踪身上每一处疼痛和屈辱。

  「停下来、停下来,我不想看这个!」常桦摇晃着脑袋大声叫喊,试图忘记
他的手碰触皮肤的感觉,忘记他对她做过的那些可怕的事情。这时,父亲的声音
从扩音器里响起,她一下子睁开眼睛,又抬头看向电视屏幕。

  爸爸?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到庆合的一个技术开发新闻发布会,常桦盯着播放出的每
一处细节,脑袋飞速运转,看出这个视频片段应该是八年前。常兆云面带微笑,
右边的面颊露出一个酒窝,显得谦和慈祥。接着是爸爸获得优秀企业家奖的媒体
采访,下一个公司宣布进军虚拟电话市场,再下一个是股东庆贺大会……屏幕回
放着爸爸近八年每一次公众露面、公开讲话,就在视频加速到令人目眩的速度时,
镜头忽然定格在她身上。

  那是庆合的一场辞旧迎新庆功宴,她站在父亲旁边甜美的微笑,激烈的鼓掌,
爸爸亲切的讲话声在房间里清晰回荡。常桦本该觉得慰藉,但因为每一帧画面都
被修改编辑过,所以里面全是她的特写,使得播放效果显得古怪万分,尤其是播
放速度在这个时候又放慢了半拍,一遍又一遍显示着她精致的容妆,名贵的套装
和优雅的高跟鞋,还有齐腰的长发瀑布一样垂落在身后。最后画面定格,常桦双
手合在一起,不像是鼓掌,倒像是在祈祷。

  「这算什么?」常桦越来越紧张。

  大屏幕转黑,然后又以正常速度播放了另外一幕,那是爸爸的一个生日聚餐。
五十整寿是大事,身边每个人都说要隆重些,热闹一番还能为庆合做宣传。不过
父亲否决了这个提议,他虽然算公众人物,但为人行事更偏向低调,所以只是小
范围的邀请身边最亲近的公司伙伴和员工,一桌子人数不超过二十个。这个视频
只在公司内部流传并保存下来,他是怎么得到的?

  「我努力经营庆合的动力?」画面里父亲先是发出爽朗的笑声,眼神流转,
充满魅力和智慧,「好吧,我想给女儿一个美好的将来,她是我的一切。没有她,
我什么都没有。」

  屏幕就在这时咔嗒一声关闭,同时天花板上明亮的射灯被打开。

  常桦的眼睛又是一阵刺痛,「该死!」

  她不由自主紧闭眼睛,没多久听到左手边的不远处有门打开。那声音沉重而
响亮,是一扇结实的金属门。常桦立刻睁开眼睛,但已经晚了,大门闭合的声音
让她一无所获。沉重的脚步穿过地板,那个蒙面人还穿着绑架时的靴子。

  「你听到了吗,公主?你是他的一切。」熟悉的低沉声音慢慢在她身后移动,
虽然看不到蒙面人,常桦仍然能感受到冷漠眸子里射出的危险光芒。那眼神正注
视着她裸露的身体、大张的双腿。羞耻感让她面颊绯红,常桦咬着嘴唇低下头,
不愿和蒙面人有任何机会视线相遇。

  一只大手捂住常桦的喉咙紧紧捏住,讥讽道:「告诉我,你觉得常兆云拿到
第一段视频后会有什么感觉?」

  「操!滚蛋!」常桦的心跳加速,却忍不住大声咒骂,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骂过脏字,但她这辈子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

  蒙面人攥着她的喉咙向后拉扯,迫使她的下巴抬向天花板。常桦不得不仰面,
再次看到他的面罩,还有面罩下凌厉凶狠的眼神。他悬在她上方,发出一阵刺耳
的笑声,那笑声兴奋得几乎扭曲。

  「我已经操过你了,而且你竟然还能高潮,哪里像公主,倒像是婊子。」

  常桦左右摇摆脖子,想甩掉他的手,但这个动作牵扯到肩部,而手铐又深深
嵌入她的皮肤。她顾不得疼痛,嘶嘶质问道:「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要什么?一切所有、所有一切。你父亲毁了那么多人,现在该轮到他了。」
那男人紧紧抓着她的喉咙,更加用力把她的头往上提起,直到常桦的背脊完全离
开椅背,胸部几乎呈水平。

  「而你,则是帮我毁了他的第一步,公主。」他厉声道。

  「我叫常桦,」她固执地纠正,比起浑身疼痛,她再也不能忍受他的称呼。

  「哦,但是最亲爱的爸爸总是叫你公主,不是吗?」蒙面人饶有兴趣地讥笑
道。

  他怎么会知道?这都是她小时候的事情,常桦不寒而栗。这个男人监视他们
多久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骗我,我什么都知道,公主,记住这一点!现在,你有一个任务要完成。」
蒙面人放开她。

  常桦的身体摔落到椅子里,她立刻放松身体,减轻身上的疼痛。这时正前方
的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一个小红点,还有两个在角落,她侧身看了一圈,实际上那
小红点绕了一圈,涵盖房间所有角度。

  这不可能。

  那男人又走到她身后,俯身对着她的耳朵道:「继续,跟爸爸说话。告诉他
你有多想回家。」

  常桦紧闭双唇,咬紧牙关。

  蒙面人叹口气,一只手又抓住她的后颈,命令道:「现在。」

  「不。」常桦从牙缝里把这个字挤出来。她不会陪他玩这个绑架游戏,不会
求他。

  蒙面人捏住她的脖子好一会儿,然后一把推开她。大门吱一声打开,又砰一
声关上。常桦艰难的吞咽一下,视线在强烈的灯光下模糊。她尽力扭动身子,看
看房间的其余部分。天花板、墙壁、地板,到处都是坚硬的混凝土,座位周围投
下黑暗的阴影。她深吸一口气,抓住一个手铐,试图从中间穿过去,但碰到骨头
时太疼了,她不得不在疼痛中停止。

  操,操,操。

  蒙面人几乎立刻就回来了,即使保持沉默,愤怒却随着他的走近扑面而来。
他仍然穿着黑色衣服,也仍然戴着面罩。一声不吭走到常桦跟前,他还没说话,
一缕气息先拂过常桦的头发,接着光滑的皮革抚过赤裸的肩膀向前滑动,直到常
桦看到他手里拿的是一副马鞭。她屏住呼吸,盯着他慢慢将马鞭蹭在胸前,再慢
慢顺着乳沟向南移动,常桦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她强迫自己不要动,不能让他看到任何害怕屈服的反应。马鞭伸到她的大腿
间,轻轻一推,分开她的阴唇,他用柔韧的鞭刷摩擦阴蒂。常桦意识到自己又开
始湿润时,不得不将下巴垂到胸前,指甲伸进手掌,竭力遏制身体的颤抖。

  「最后一次机会,公主。告诉他啊!」蒙面人的声音很轻,显然只想让她听
见。

  常桦只是简单摇摇头,他好像一点儿不意外,顺手把鞭刷狠狠抽在大腿内侧。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大腿外侧就又来了一鞭。常桦没办法再保持沉默,痛苦的尖
叫出声。

  「说吧!」他对着她的耳朵沉声道。

  「去死。」灼热的鞭打使她喘不过气,但她必须坚强,绝不屈服。

  巨大的身影走到她身侧,马鞭再次抽到她的大腿,一次、两次,三次……鲜
红的鞭痕很快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当她忍住第二轮尖叫时,鞭子爬到胸部,接
二连三甩向她的乳房。常桦的大脑努力地应付一波波疼痛,呜咽声同时从嗓子里
发出。她来来回回扯动手铐,徒劳的想从疼痛中逃离。她这会儿必须坚强,但鞭
子落在皮肤上感觉像刀割般疼痛。

  「我说,我说!」常桦她没办法坚持下去,只能在呜咽中屈辱地投降。

  蒙面人终于收手往后退了步,常桦抽泣着,绝望地留下两行泪水,剧烈的疼
痛在皮肤上蔓延。他的拳头又拉扯住常桦的一把头发,猛得将她的脑袋抬起,让
她对着镜头,「说吧。」

  「求你,放我走吧。」常桦哀嚎着,鞭刷狠狠击在大腿中间,闪电般的刺痛
使她不由自主抬起臀部,「天啊,别打了,求你了!」

  「说话。」蒙面人的命令更加粗暴。常桦眼睛低垂,努力表现出勇敢的样子,
但随着又一声空鞭划过空气,她的恳求倾泻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住手,我不想让爸爸看到我这样,」常桦抽泣着,
痛恨自己屈服于他的虐打,痛恨自己如此脆弱,「求你了,我想回家。让我回家
吧,不要再让我一一」

  常桦的面颊滚烫,现在一定和鞭子抽过的地方一样红。她没有做错什么,也
根本不用道歉。但是,如果这能让绑架她的人停下来,她可以做他要求的任何事。
常桦对此无能为力,现实是他绑架了她,囚禁了她。常桦打不过这个人,他很强
壮,随时可以把她劈成两半。如果逃不掉又要活下去怎么办?赢得他的同情可能
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蒙面人走到她身边,狠狠扇她一巴掌。这耳光抽得很重,声音不是那种击打
皮肤的脆响,而是伤到骨头和肉的沉闷声。常桦的脑袋歪到旁边,疼得喘不过气。

  他俯下身,言语中透着愤怒,「你以为我在乎你想要什么吗?」

  「求你了,放我走。你可以放我走,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会保持安静,不会
说一一」又一记巴掌狠狠抽到她的脸上,常桦嚎啕大哭。

  蒙面人走到她身后,低吼道:「好姑娘,为他哭吧,大声哭,叫爸爸做任何
事把你带回家。」

  鞭子划过她的身体,常桦哭得更凶了。被绑缚的双手不断挣扎,以抵御来自
鞭子的强大力量。

  「说出来。」

  虚弱、疲惫、痛苦、恐惧,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常桦都没办法再继续支撑,
所以她屈从了。常桦哽咽着说道:「爸爸,我很抱歉,对不起,无论什么要求,
请照他说的做。我只想回家,求你了,爸爸,帮帮我。我只一一」

  她想说只能坚持到此,但那个可怕男人显然不想她透露其他信息。一只戴着
手套的手忽然捂住她的鼻子和嘴,掐住她的呼吸。常桦惊慌失措,猛地撞在椅子
上。

  「太好了,」当她挣扎时,蒙面人对着她的耳朵咕哝道:「现在我们来看看,
常兆云是否真的爱你,公主。」

  常桦等着他放开她,无论再如何折磨她,这个蒙面男人最后总是会放过她。
然而这一次他只是放下马鞭,手中又多出一个针管。恐惧占据上风,常桦挣扎着
与手铐搏斗,手腕上的皮肤被撕裂,嗓子里发出凄惨、低沉的声音。

  「嘘……」他的声音在她的脸颊上飘过,然后黑暗逼近,内心最恐惧的事情
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她在绝望中试图保持清醒,战斗、抗争、生存。

  但她毫无机会。

  三、你不过是个方便趁手的工具。

  很久很久以前,一条大河从两座高高的大山间穿过。这里有美丽的风景,肥
沃的土地,郁郁葱葱的森林。在这片欣欣向荣的土地上,坐落着一个古老的王国,
国王有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儿,叫百灵公主……

  常桦在沉睡中飘忽游荡,有那么一会儿她以为自己醒了,回忆起小时候父亲
抱着她,和她一起看书讲故事。可那回忆好像夜空的流星,闪亮地划破天空,随
即消失无踪。她从空白的回忆又进入飘忽的梦境中,常桦一页一页翻着图画书,
晶晶有味看着漂亮的插画和故事。忽然一个女人的叫喊声从门外传来,书页划了
一下手指,指尖钻心的痛。她大声哭起来,爸爸一定是听到她的哭声,走进来轻
轻安慰,和蔼慈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公主渐渐长大……」

  随着一声呻吟,常桦从纠结的梦中挣脱出来,好一会才回过神,记起自己在
什么地方。常桦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向周围。还是第一次醒
来时呆着的房间,不过天花板上的射灯不再照射出耀眼的白光,取而代之的是微
弱昏暗的暖光。她仍然赤裸,好在没有继续被捆绑。椅子也不见了,房间还是空
的,只在角落里安置着一个马桶和水槽。

  她的眼睛在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徘徊。四五个红点发出亮光,妈的,他在看她!

  常桦艰难地坐起来,起身那一刻浑身都在尖叫着疼痛。她颤巍巍爬到墙角,
把膝盖拉到胸前,遮住自己的赤裸。这一切其实没多大意义,蒙面人早已看过她
的每一寸肌肤,摄像头也是。

  她小心摸了摸手腕上青肿的皮肤,好几处地方皮肉裂开,已经结了痂。除此
之外,她的脚踝有些发红,被绳子绑过的地方还有淤青,但其他方面都还好,不
过大腿和乳房上的鞭痕却不容忽视。常桦愤怒极了,小脸涨得通红,想尖叫、想
诅咒、想大喊,但这些都没有用,唯一会回答的人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常桦抱膝紧紧蜷缩在屋角,轻轻摇晃身体,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活跃起来。她
很聪明,至少知道遇险后该想尽办法自救。男人总是低估她,尤其男人如果是混
蛋的话。他们想当然认为除了漂亮的外表、背后的父亲,常桦一无是处也并不重
要。这种事儿在攻读双学位那几年层出不穷,无论是在学校念书,还是在父亲的
公司兼职,他们从来不认为她知道什么有意义的事,更做不好一件有价值的工作。
她总是被忽略,没人愿意看到她的努力,但这次不同,被低估可能会挽救她的命。

  想想吧,使劲儿想想啊,常桦,你需要什么信息?

  太多的问题在脑子里盘旋,首先她得把这些问题分成几类,然后把它们排好
优先次序。首先,他是谁?常桦绞尽脑汁回忆,高大的轮廓、低沉的嗓音、雄性
的气息,蒙面人身上没有一处她觉得熟悉的特征。常桦这辈子从未和他打过交道,
但他显然对她非常了解。

  这不是个好的开始。

  好吧,他为什么这么做?这至少是个可以探究的问题。绑架最常见的就是索
取赎金,这个蒙面人是为了求财么?不,钱太简单。他刚刚把她打个半死,只提
到让她说服父亲做他要求的事,而不是付多大一笔钱。更何况这个蒙面人曾经恶
狠狠地说要父亲的所有一切,所以至少不是只为钱。

  常桦努力回想,大概理出一些信息。他说过她父亲毁了很多人,这是什么意
思?据她所知,庆合上市前,员工流动性确实很大,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人离开、
有人加入,据她所知都是员工的自由选择。后来庆合上市也从未裁过员,事实上
庆合的扩张速度非常快,他们总是在积极招聘。他父亲做软件开发,怎么也不会
到毁人的地步吧?这个人可能只是疯了,毕竟,理智的人不会绑架别人。

  继续,常桦。

  她用指头开始梳理头发,经过天知道多长时间的折腾,头发已经打了无数的
结。常桦花了些时间理顺,然后把头发分股编成辫子。这是常桦用来对付紧张的
老习惯,让她在追踪房间细节上能够集中注意力。她首先观察到原先播放视频的
屏幕这会儿悄无声息,被一层厚厚的玻璃墙保护着。地板、墙壁、天花板上镶嵌
了些大小不一的金属环。考虑到蒙面人已经对她做了什么,这些金属环可能的用
途已经无关紧要,或者说她宁愿不去想背后的威胁。

  一阵微风吹到她身上,胳膊上掀起一层鸡皮疙瘩。这个屋子没有窗户,肯定
在某个地方有通风口。没错,就在屏幕左上角的地方,那通风口小得只有巴掌大。
常桦继续思考,同时把身子蜷得更紧,以保持身体的温暖。忽略通风口,找到逃
生出口才是当下最关键的。屏幕旁边是一扇大铁门,看上去很沉重,像工业厂房
里那种闲人勿近的铁门。门柱上一个小小的盒子吸引住她的目光,那是开门关门
的控制按钮么?门已经被锁住,想打开肯定是浪费时间。

  一定有办法摆脱,常桦的思绪白转千折,一会儿猜测蒙面人的要求,一会儿
又想到父亲的反应,摇摆间眼睛又回到铁门上。

  「你知道门是锁着的,」常桦自言自语道。

  可她觉得最好还是亲自确定,又考虑一番,成与不成都不会有损失。她站起
来,一手横在胸前盖着双乳、另一只手遮着下身,虽然这个姿势阻挡不了什么,
但她仍然希望保持一点点体面。常桦小心翼翼试着推了推、又拉了拉,门丝毫未
动,然后她加大力气,仍然一动未动。她叹口气,这门不仅是锁着,而且根本无
法通行。

  常桦低头研究门柱上的小盒子,却发现地板上有一个托盘,里面有一个塑料
杯,还有一个馒头。她想忽视,想一脚踢开表示反抗,像那些绝食的人,为某个
坚定的信念不再吃东西。可这会儿喉咙很干,不管是因为他下药的后遗症还是持
续不断的尖叫,更不用说胃里早已饥肠辘辘,遭受绑架后她就水米未进。

  现在不要想绑架。

  她贴墙滑到盘子旁边的地板上,盯着食物看了一会儿,好像那个馒头可能会
突然说话,而不是她一个人在心里挣扎着是否应该冒险。水和食物都可能已经下
药或下毒,可尽管那个蒙面人非常恐怖可怕,他似乎还是希望她活下去。她决定
试一试,所以只掐下来一小口放到嘴巴里,牙齿刚碰到馒头,她就忍不住三两口
吃个精光。肚子跟着咕咕咕噜叫起来,她把水杯拿起来,跑到马桶旁边的水槽,
里面有一层薄薄的水,她舀出半杯仰头灌了几大口。

  你太弱了,做不到绝食。

  虽然只是补充了一点儿简单的食物和水分,常桦的头脑似乎更清晰,伴随着
恐慌也一起袭来。蒙面人拍了那些可怕的视频,真的寄给父亲了吗?或者他把这
些视频发给其他人?或者直接公布到网上?当他把她从沙发上揪到地上后,他真
的强暴了她?

  两腿间的酸痛和熟悉的羞耻感证实最后这个部分,前面那些只有时间才能回
答。常桦的肠胃扭搅,差点把胃里的馒头吐出来。她无法想象父亲在看到其中任
何一个视频后会是什么反应。最糟糕的是那个蒙面男人还没完蛋,只有等爸爸找
到她,她才能离开这该死的牢房,否则就是她玩完。

  那不是她想要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常桦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的一个小红点。既然蒙面人
刚才拽着她的头发让她对着小红点说话,那么这个摄像头的后面还装着类似窃听
器之类的麦克风,那红点看上去很近,却又遥远的伸手不可及。没有任何回应,
常桦愤怒地质问:「嘿,王八蛋,告诉我,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还是没有其他声音。常桦更加愤怒,她对人总是
保持彬彬有礼,说话时从来没有漏掉' 请' 或' 谢谢'.她记住为父亲工作的员工
名字,即使他们看她时总是戴着有色眼镜。她叫父亲的司机赵叔、收垃圾的清洁
员孙姨、大楼门卫钱哥……她从来不像那些自命不凡的朋友,因为父母的财富和
名望而鼻子翘上天。讽刺的是,现在却是她沦落此处,赤身裸体、遍体鳞伤、孤
身一人。

  愤怒刺激着她,让她对发生在身上的不公平深感委屈。常桦直起腰,对着红
点尖叫:「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他妈的没对你做过任何事,你心里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有钱让你很生气?我父亲成功让你嫉妒?我父亲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常桦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一定是前几次蒙面人卡着她的脖子太过用力伤了喉
咙。可她顾不得这会儿保护嗓子,更无法控制情绪。她的手指插进头发里,扯紧
发根,好像这样才能阻止脑袋爆炸。常桦越来越激动,所有的遭遇一幕幕在眼前
闪现,被陌生人袭击、强奸、绑架、虐待,当父亲的替罪羊、出气筒,现在又被
囚禁在这个冰冷空荡的房间。

  「回答我,你这个狗娘养的!」常桦从地上捡起塑料托盘,朝小红点使劲儿
扔过去。忽然,摄像头的红点消失,与此同时墙上的大屏幕出现一个大大的数字
五。

  「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常桦走到屏幕前,攥起拳头猛烈击打屏幕前的厚
玻璃。数字滴答一声降到四,然后继续下降,直到显示' 一' 后变成红色。

  「这算警告吗?只有当你把我绑起来时,你才有胆子跟我说话?你和你的混
账逻辑一一」

  常桦没有停止叫喊,没多久沉重的金属门砰得弹开打断她。常桦转过身,强
迫自己站稳脚跟。蒙面人站在门框边,再次看到那黑色轮廓使她肠胃翻搅。

  常桦吞下恶心呕吐的感觉,静静说道:「我要知道原因。」

  「不,公主,你不会想知道。」蒙面人的声音清晰而威胁十足。

  这种陈词滥调已经没办法吓住常桦,「你究竟觉得我父亲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是觉得,我知道,而我已经厌倦听你大喊大叫。」

  蒙面人仍然是相同的打扮,从头到脚用黑色裹住自己,仍然戴着手套、面罩。
常桦的脑袋飞速运转,是因为他身上有标识容易被认出么?刺青?伤疤?或者一
颗痣?他的一只手拉着门把,常桦越过他的肩头向门外看,一条很普通的水泥走
廊,没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

  「别逼我,公主。」

  「为什么不呢?……你要杀了我吗?」常桦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从哪里来,但
确实埋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无论世界变得多混乱,她第一次看到背后的黑
影时就萌生此念。

  蒙面人笑起来,可声音却低沉而阴险。他歪了歪脑袋,说道:「不,至少目
前还不会。所以,你可得表现乖点儿。在我叫你说话之前,你他妈的得把嘴巴闭
紧了。」

  「去你妈的!」常桦受够这个男人的威胁,但当他突然向他走来时,常桦飞
快后退,尽量躲避他的碰触。蒙面人加大脚步,一把抓住常桦的长发,转身将她
推倒在地。常桦侧身着地想爬出他的掌控,但蒙面人的一只手已经掐住她的喉咙,
迫使她的大腿张开,然后蹲下身体。

  「想再来一遍吗?……嗯?」随着这个问题他手上的劲儿加大,威胁卡断她
的呼吸。

  「不一一」常桦恨自己求饶,但随着大拇指更用力地戳进柔软的脖子,她的
声音被掐断了。

  「我想你还不太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在我的计划里,你不过是个方便趁手
的工具。当我教训你那该死的混蛋父亲时,操你不过是额外的赠品。不过,如果
你继续激怒我,我将开始真正伤害。你明白吗?」

  面罩后面传来阴毒的话语,一双黑眸无情嘲笑着她的无能和无助。毫无疑问,
蒙面人非常享受他带给她的痛苦,「听明白了就点头,小婊子。」

  常桦点点头,他紧握的手终于松开。在一连串猛烈的咳嗽中,蒙面人用戴着
手套的手指摸摸她的脸颊,问道:「现在,你他妈的闭上嘴,别再惹我了。对吗?」

  常桦抓着他的手腕,痛苦地点点头,生怕他的手再卡住脖子。蒙面人的眼睛
顺着她一丝不挂的身体游移,她吓得浑身颤抖。不管他是不是有意威胁,她在他
的力量下没有反抗能力。如果他想伤害她,他会的。如果他想再操她,他会的。
如果他想杀了她一一「乖乖的,公主,只一会儿,我们就知道常兆云对你的表演
看法如何。」蒙面人抚摸着她的脖子,又摁到她的乳房,借力站起身。他一只脚
插在她的双腿间,高高地站在她的正上方,俯视道:「你应该祈祷你的表演有足
够说服力。」

  常桦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蒙面人跨过她朝门口走去,顺便从地板上捞起托盘,
然后猛地把沉重的大门打开。直到门合起来上了锁,常桦才慢慢坐起来。她又挪
到房间一角,双臂把双腿紧紧搂在胸前,喉咙痛得她喘不过气,头发横七竖八黏
在脸上和脖子上。泪水不断涌出,滑过脸颊,常桦粗暴地擦拭,试图止住哭泣、
止住颤抖,但两样都没有成功。

  在她头顶,摄像头的小红点又闪起亮光。

  「我很抱歉,爸爸……对不起……」她低声自言自语。

  四、你喜欢我追你跑的游戏,对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蒙面人又来了两次。每次来之前,他都会先将摄像头关
闭,然后拳头猛得砸门,警告她离门远些。他仍然一袭黑色,戴着面罩和手套。
开门时间非常短,他不再用托盘,只在地上扔下一个馒头。常桦也不愿意与他发
生任何冲突,两次她都跑到房间最远的角落,惊恐地双膝发软,就差跪在他面前。
好在蒙面人只会瞥一眼她,然后离开。

  无事可做,常桦开始观察天花板上的红点,统共八个红点,这是她和世界的
唯一联系。她划出红点探照的范围,虽然整个房间没有死角,但门边是重叠最小
的地方,那里离马桶和水槽不远。换句话说,她在如厕和梳洗时能稍稍感觉隐蔽
些。虽然小,却可以使无休止的沉默变得容易忍受。

  忽然,原本就微弱昏暗的射灯彻底熄灭了。

  常桦吓了一跳,尖叫声刚冲出喉咙,又硬生生让她忍回去。虽然还是有一小
段逃逸出来,但不至于把那个蒙面人招惹而来。她回到一片漆黑中,什么都看不
见,只有八只红光闪闪的眼睛从天花板上俯视着她。常桦闭上眼睛,拆开头发又
开始梳理。她需要忙碌,任何可以让她在黑暗中忙碌起来的事儿。

  头发很快梳理好,然后呢?她应该睡觉吗?这是某种变态的方式告诉她该入
寝了吗?

  常桦的眼睛在天花板上徘徊,可眼前一片漆黑,比她以为的还要黑。不,她
好像看见了一些影子?这些奇形怪状的影子比黑暗还黑暗。是真实存在的?还是
她脑子虚构的?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凝视着那些在眼前跳动飘荡的影子,
默默哀求、浑身发抖。这时,摄像头的红点也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她惊慌失
措,向前走了几步,呼吸越来越快。

  还剩五个。

  「嗨,等等!」常桦跑到一个红点跟前,再也顾不得蒙面人让她保持安静的
警告,挥舞双臂喊叫着,但那红点只是闪了两下,然后灭掉。

  她转过身,发现天花板上只剩四个红点,然后三个、两个,最后只剩一个。

  「不要,别……请别关!」尖叫变成一种纯粹的恐怖,她的眼睛紧盯着屋里
唯一的光亮,祈祷蒙面人能发发善心,好歹留一个给她。

  不,最后一个也熄灭了。

  一阵头晕目眩,完全的黑暗使她失去重要的视觉感知,脑子跟着陷入混乱和
扭曲。地面开始倾斜,还是她摔倒了?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爬过去吗?慌乱中,
她拍打着胳膊和双腿,发辫咬在嘴里,跌跌撞撞朝墙边走去。她分不清方向,也
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的什么地方,但她坚持向前移动,终于碰到一面墙,再沿着
墙连爬带走,来到一个角落坐下,身体更可能多的接触墙面和地面,心里总算踏
实了些。

  「求你……求你了……请把灯打开!」常桦在黑暗中乞求,再也不管闭嘴的
规矩,嘶声力竭哭起来,「求你了……」

  没有回应,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黑暗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至少感觉起来是这样,她对时间早已没了概念。思
绪中的黑暗折磨着她,每次头发拂过皮肤,她都会一惊一乍,对着空旷的房间哀
鸣。眼前飘过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可怕,身体也被吓得不停发抖。内心深处,她知
道不可能看到任何东西,一切都是脑子再作怪。然而,越是努力说服自己,她就
越是没办法相信。

  终于,常桦开始大声恳求,嘶哑地央求蒙面人给她一丝光亮,哪怕就是一个
摄像机的小红点,任何可以让她视线聚焦的真实光亮都可以。她为她过去说过的
话道歉,为他父亲对他做过的事道歉,为所有他经历的伤害道歉,但没有回应,
蒙面人不再有任何回应。

  没有,什么都没,只有无尽的黑暗。

  又不知在黑暗中呆了多久,她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常桦确信自己已经失去
理智,那一切不过脑子里的幻听。然而,当门外美丽温暖的一丝光线涌入房间时,
常桦猛得抬头站起来,跌跌撞撞朝那光线跑过去。即使蒙面人就站在门口,也挡
不住她沐浴在光明中的渴望。然而,常桦只跨了几步就嘎然而止,蒙面人这次没
有戴手套,但手里拿着一条链子摇来晃去。链环扣着链环,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常桦冻在原地,然后又不由自主退到安全小角落。蒙面人背光而站,仍然戴
着那该死的黑色面罩,调整手中的铁链。他的身形硕大强壮,像一尊雕像矗立在
门口。常桦虽然看不清他那凌厉冷峻的眼神,但他周身发出的气息也一样危险逼
人。

  常桦颤抖地哀求道:「请你把灯打开!」

  蒙面人桀桀笑道:「如果我打开灯,你会为我做什么?」

  「你想要什么?」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常桦想起上次冲突时,他提到正在等
父亲的回复。

  他等到了么?

  蒙面人随手关上门,黑暗再次笼罩她,只是现在她不光要应付黑暗带来的恐
惧,还有屋里的绑架者。眼前的黑影可以归结为想象力作祟,但现在不同,蒙面
人是真实的,恐惧是真实的,危险是真实的。

  「我要你到我这儿来。」蒙面人向她走去,手里的链子叮当作响。

  「你过来,」常桦再害怕也不会自投罗网。

  「你不会喜欢我过去,」他的回答声音冰冷。

  「过来,」他重复道。

  常桦惊慌失措,踉踉跄跄向和声音相反的方向移动。沉重的靴子声跟着快速
移动,但她从他身边飞奔而过。蒙面人没能抓住她,怒声道:「来吧,公主。你
不想让我开灯了吗?」

  「是的,」她低声回答,然后再次跑到另一个方向。

  他的脚步声移到她刚才回答时呆着的地方,他没有找到她,却发出低沉的笑
声。蒙面人开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但常桦总能先一步离开他一臂远的位置。

  「你自己嚷嚷着找我,现在又躲到一边。我不会伤害你……尽量……但是,
如果让我抓住你……」蒙面人缓缓说道。

  常桦捂住嘴巴尽可能安静地呼吸,她沿着墙慢慢移动,小心翼翼挪步子。蒙
面人又高又壮,还穿着大头靴子。每一次靴子落地、每一次呼吸都在空旷的黑暗
中显得清晰响亮。更何况他手上拿着链条,移动时也会跟着发出声响。常桦要定
位他很容易。

  「最后一次机会。」

  蒙面人的声音比她以为的要近,常桦不得不紧咬嘴唇,不然非尖叫不可。恐
惧像冰冷黏滑的毒蛇缠绕她的脊椎,内心深处有种强烈欲望要屈服,走到他身边,
跪在他脚下,求他不要伤害她。不,那欲望不光是懦弱,更愚蠢至极。常桦绝不
能听从,即使再强烈也不行。蒙面人离她越来越近,她必须加快速度转移位置。
刚挪开两步,一只脚忽然撞到地面上的一个铁环,她绊了下,双膝一软跌倒到地
上。她不敢耽误时间,赶紧爬起来快速离开。

  可太迟了,蒙面人已经听到,巨大的身躯猛地撞到常桦身上。

  「不!」常桦尖叫着,使劲儿推开他,却被他抓住胳膊。

  可怜、软弱、愚蠢。

  常桦拼命挣扎,利用黑暗左躲右闪,然而反抗并没有持续多久。最终她被压
在坚硬的身体和墙壁间。她又开始尖叫,拼命想挣脱,但他却毫不在意。

  「你喜欢我追你跑的游戏,对吧,公主?」蒙面人轻轻把她的头发推到一边,
嘴唇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你喜欢从我身边逃跑,再被我抓住。这就是你早些
时候对我大喊大叫的原因,对吧?」

  「不,」常桦坚决否认,试图挣脱他的掌控,但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手腕上
的骨头咯咯作响,直到被蒙面人举过头顶。他调整了下身体,放下铁链掉到地上,
发出巨大的声响。

  「哦,我想你喜欢,非常喜欢。」蒙面人一只手控制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
她身上游走。从脖子到双乳再到腰肢,就像一根带电的金属丝缠在她的皮肤,所
到之处肌肉都会抽搐跳跃。

  「你知道我现在可以对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吗?」

  「不!」常桦冲他吼了声。

  「真的吗,公主?让我摸摸!」蒙面人的一个膝盖伸进她大腿间,将两条腿
大大分开。一只手覆盖在阴部,手指划过阴唇和阴蒂,两根手指粗暴地探入阴道。

  常桦咬紧牙关挣扎着,想要隐藏住湿气涟涟的私密地带。可还没等蒙面人发
声,常桦就知道没用。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他放肆地笑道:「失望吧,小婊子,
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你确实是个婊子,你应该害怕,而不是兴奋。

  这是怎么回事儿?常桦内心绝望的呐喊。一定有合理的解释,也许这是一种
求生方式。照绑架者的话去做,照他的期望行事,他会留你一条生路。她不停宽
慰自己,即使内心再不情愿,求生本能也会忽视情感和理智,湿润就是保护身体
将伤害降至最低的一种生理反应。常桦咬住下唇,身体里移动的手指带来持续而
尖锐的刺痛,但越来越湿的事实却让仍然让她难堪不已。

  蒙面人终于把手指从她身体里抽出来,抓住她的下巴,将湿润的手指在她嘴
唇上随心勾画,「张开。」

  常桦使劲扭动身体极力挣脱,但他的指尖戳进皮肤,臀部把她按在墙上,毫
不掩饰地将胯部紧紧贴在她的小腹。常桦没办法不去注意拉链背后挺翘的肉棒,
并且利用她的每一次挣扎摩擦揉弄。她恨他,更恨身体的背叛。

  蒙面人没了耐心,举手狠狠甩她一巴掌。常桦的面颊一阵剧痛,脑袋也猛得
偏向一边。蒙面人抓住她的下巴,但常桦还是紧紧闭住双唇。

  「我说张开,小婊子,尝尝你有多湿,好好舔舔我的手指,这是你当前所有
的用处。」常桦摇头,他手上的劲儿加大,常桦痛得下巴都要碎掉了。

  蒙面人撬开她的嘴,还不忘威胁道:「听话,公主,如果你咬了我,我就会
让你知道没有麻醉剂的时候拔牙有多疼。」

  常桦忍不住发抖,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常桦
希望她能勇敢一点,咬断他的手指,在他脸上吐口水,对着他破口大骂。但蒙面
人根本不管她是恨还是怕,慢慢把手指伸进她的嘴中试探。当他把手指伸到舌根
处时,常桦一下子噎住了。

  「吸!」

  常桦试图在手指入侵的同时祈求,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但蒙面人毫不
在乎。他要做他想做的事,如果她听话服从,也许他不会伤害她。常桦闭上嘴唇,
舌头勾勒他的手指,品尝自己的味道,轻轻吮吸。

  「当我的鸡巴放在你喉咙时,你要做得更好,所以就把现在当练习。」他的
手指伸得更深,堵住她的气管。常桦摇头想要摆脱,但没有成功。

  「嘘,嘘。别反抗我,安心接受吧。」

  常桦挣扎着不让自己窒息,嗓子发出柔柔哭声,一次次吞下聚集在嘴里的唾
液。当他把手指再往深处推时,她感到湿漉漉口水从下巴流出来。她的样子一定
丑陋极了,常桦突然对两人处在完全的黑暗中心存感激。

  蒙面人把手指从她嘴里扯出来,慢慢在她脸颊上擦擦,拇指划过她的嘴唇,
命令道:「很好,跪下。」

  「不要,求你别这样做。」常桦咬紧牙齿嘶嘶地说。

  蒙面人叹口气,松开她的手,抓住她的头发走了几步,粗鲁地把她摁到地板
上,力量之狠膝盖一定会留下瘀伤。常桦的眼前一片黑暗,但不知怎么的,她仍
然能感觉到蒙面人居高停下站立在面前,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睛盯在她身上。

  「这不是我的计划,但既然你亲爱的爸爸没有回应,我需要给他一些额外鼓
励。譬如跪在我面前操你的嘴,让好爸爸看看他的女儿给我口爆的诱人模样。」

  常桦听到他拉开裤子拉链的声音,膝盖一点点退缩,拼命地深深吸气,竭力
避免将要发生的事。

  「等等!这里没有光,摄像头甚至没开一一」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房间里摄
像头的红灯闪烁,她刚好跪在八只眼睛的中间,「但是,房间这么黑,根本毫无
意义,不能一一」

  「夜视……现在像个好姑娘一样张开你的嘴,讨我开心,也许我可以让你睡
在地板以外的地方。」蒙面人的手盖在她的脑袋上,让她向前靠近,肉棒摩擦她
的脸颊。

  「但是别忘了我告诉过你,如果敢用牙会发生什么事。」

  「那灯光呢?」常桦焦急地询问,同时抓住他的大腿。

  「你还想我开灯?我叫你自己走过来时,你听话了么?我记得刚才可是费了
点时间才逮到你。真那么想要开灯的话,你可最好非常认真、非常卖力得讨我欢
心。」蒙面人猛地把她的头向前一推,用一种不言而喻的命令在她嘴唇拍打。

  常桦的胃部又开始翻腾,她想对蒙面人大喊大叫,提醒他那个控制灯光的人
是他。妈的,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把灯打开,根本用不着和她玩我逃你追的把
戏。蒙面人才是那个喜欢先追再抓住她的人,不是她,从来不是她,不管她那该
死的身体怎么反应。

  然而,就算常桦再愤怒,她也没胆子表示不满。在当前已经疯狂失控的情况
下,她的行为很正常,太正常了。光亮对她非常重要,她绝对不想再经历黑暗。
常桦乖乖张开嘴唇,舔舔涩涩的巨大龟头,再吃力地含住蒙面人可怕而粗壮的棒
身,舌头沿着肉棒移动,嘴巴裹不住的部分则用一双手尽力抚摸。

  常桦紧闭眼睛,这样做很荒谬。睁不睁眼她都看不见他,但可以让想象容易
些。常桦没有在空荡荡的牢笼,她也没有被囚禁。不,此时此刻,她在温馨舒适
的卧室,面前是另一个男人。那个人善良温柔、体贴入微,常桦和他深深相爱,
倾心尽力给予对方最好的自己。熟悉的冰冷、空洞、黑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男人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牢牢笼罩着她,有那么几分钟,蒙面人让她自由控
制,当她摇晃着脑袋将肉棒送入口中时,他稳稳站着动都没动,唯一的反应是头
顶上方低沉的呼吸。常桦不能确信她做得是否令蒙面人满意,毕竟她从来没有给
人口爆过。现在的这点儿本事,也是从限制级的电影电视里学的。常桦对于如何
取悦男人无从知晓,只知道吞吐肉棒时小心包裹住牙齿,舌头不断变换位置,肉
棒在她口腔里越来越膨胀。是不是表示就要结束了?

  常桦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忽然重心转移,握住她的头发猛得把她的身体向后
推。蒙面人稍稍退后半步,接着又向前移动,喉咙塞住气管,空气被完全掐掉。
常桦身体下沉,双手放在他的大腿拉扯,想让他给喉咙一点儿空间。

  蒙面人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拍了她一巴掌,吼道:「跪好,两个手放在背后,
现在。」

  好像为了明确自己的命令,他把肉棒又往喉咙深处挤了挤。常桦完全不能呼
吸,只能直起腰,双手从他腿上拽开叠在背后。肺部像着火似的燃烧,再多一秒
就要爆炸。蒙面人终于从喉咙里稍稍退出,虽然仍然满嘴的肉棒,但她总算可以
从鼻子里吸入氧气。

  蒙面人只让她喘息了几秒,就开始摇摆胯部在喉咙里进进出出,每一次撞击
都会弄痛她的喉咙。肺里的氧气也远远不够,可她不敢做出格的事情,生怕激怒
他。而他双脚又向外撇开了些,好让身体向下沉些,肉棒能够进入喉咙更深的地
方,时不时让卡在里面蠕动研磨,直到她窒息得再也受不,发出哀求的呜咽和哽
泣。也许这正是蒙面人希望达到的效果,使她一直处于恐慌的边缘,不断地恳求、
心甘情愿地顺从。

  「你知道,这么哼哼呜呜只会让我的鸡巴更硬,公主。」蒙面人的声音低沉,
像在吼叫又像在打趣。

  常桦恨死面前这个男人,但她无法阻止他,更无法与他抗争。她挫败得放松
下来,不再挣扎、不再抵抗,小心用双唇和舌头伺候着,任由蒙面人一次又一次
把肉棒往喉咙深处插入。承受变得容易些,他在头顶浅浅地嗯了声,说道:「吞
下去,一滴不剩吞下去。」

  又一次猛击,他钉住身形,肉棒深深插到喉咙里,精液一股股喷涌而出。常
桦的鼻子贴在他的腹部,以最快的速度吞咽。肺部尖叫着需要氧气,可她只能将
指甲刺进胳膊里,阻止自己想要推开他的冲动。终于,蒙面人从她口中退出来,
唾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和胸部。常桦大口大口喘气,剧烈的咳嗽,由衷希望他能
满意。

  「好姑娘!」那男人低声夸道。

  常桦松了口气,手背抹了下嘴巴。室内灯光亮起,虽然还非常昏暗,但和伸
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相比,简直是地狱和天堂的区别。

  常桦畏缩着抬头看向他,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面罩被稍稍拉起,露出嘴唇和
下巴。那双嘴唇稍稍上翘,对着她说道:「你很漂亮。」

  他的意思是看她丑态百出的样子很漂亮吧,暖流冲过她的胸膛,烫伤她的脸
颊,常桦把视线从那双深邃危险的黑眸移开,哑着嗓子嗫喏问道:「嗯……能把
灯一直开着么?」

  蒙面人穿好裤子,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另一只手把面罩拽下来遮好
归位,「你想我留着灯光吗?」

  常桦壮着胆子看向他的方向,和那双狂暴的眼睛四目相对,在他的手掌下点
头。

  「好。因为你这次表现得很好!」蒙面人从她身边抓起链子,站起来朝门口
走去。当他把门打开时,转身面对她说道:「我在追你的时候,以为你会去开门。
我一直没有锁,但是……」他耸耸肩,笑道:「我想你确实喜欢做我的小婊子吧,
公主。」

  常桦站起来,正欲朝他喊叫咒骂,但蒙面人举起手中的遥控器,她立刻愣住
了。不要黑暗,再也不要了。

  「没错,我也这么以为。」蒙面人呵呵低笑,「睡个好觉,公主。我有一段
视频要寄给你最亲爱的爸爸。」

  五、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所有。

  女孩儿醒了。常桦,那个混蛋的女儿,常兆云的女儿。

  常兆云要为他所做的一切下地狱。不是死,是煎熬,生不如死的煎熬。

  这就是方焕然把注意力转移到常桦身上的原因。他花了好几年时间收集常兆
云的资料,但这个男人的心却在隔壁房间那个漂亮的长发女孩儿身上。他的眼睛
转向不远处的一个屏幕,每隔二十秒显示器会换一次摄像机的角度。常桦蜷缩在
角落,梳理着长长的头发。方焕然又想操她,想让她尖叫,想用伤害她的方式伤
害那个混蛋。

  还不是时候。

  回到电脑屏幕前,方焕然强迫自己不要看常桦,不要去想他手中仍能感觉到
的柔软曲线,也不要理会裤子拉链后不断膨大的肉棒,然而刚才在常桦嘴中口爆
的销魂滋味还是钻入了脑海。黑暗中常桦湿漉漉、呛呢呢的声音比他以为的还要
动听,内心扭曲的快感飙升,刺激着他用力向前猛推,直到龟头碰触喉咙后的那
块柔软肌肉。

  当她的鼻子压进他的腹部时,嘴唇围绕着底部伸展。方焕然看不见,但可以
想像常桦美丽的面孔被他坚硬的肉棒折磨得变了形,可以感觉到她的喉咙肌肉在
龟头周围不停抽搐。随着腹下压力的增加,他的睾丸收紧,再一次用力滑过双唇
入侵喉咙深处。当精液喷到她嘴里时,方焕然感到一阵如释重负的残酷。

  他一点儿不介意这样的残酷再多来几次。现在,他不得不等待。距离他制作
的最后一段视频不到五个小时,但他知道常兆云已经收到。文件只要一播放,他
就会收到信号。

  方焕然发出的第一组视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那混蛋还没傻到报警。常兆
云只把他的亲信石忠泽召唤到跟前,他们经验老道、能力卓绝,但两人都没聪明
到能将他定位。方焕然不会让常兆云找到他,将来某一天他会让常兆云找到公主,
不是现在。把常桦交出去之前,方焕然要打垮她、吸干她的精神和希望,只剩一
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让我们看看,等我把公主还给你时,你还想不想让她回来。」沸腾的愤怒
就像血液中的毒素,慢慢吞噬方焕然,唯一可以安慰他的是那些甜美的尖叫和哀
求。常桦可以一次又一次与他抗争搏斗,但结果都一样,只会一次又一次屈从于
他的意志。

  完美!

  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有点刺耳,听在方焕然耳中却犹如天籁之音。他首
先快速确认编写的输出发送程序正常工作,然后拿起手机,按下了应答按钮,等
待。

  「喂?」常兆云的声音和他在电视上听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会儿有点……
激动。

  「你在吗,王八蛋?」

  方焕然很放松,一点儿不介意常兆云的粗鲁。他确实是个王八蛋,也衷心希
望对方可以牢记在心。

  「哦,我在。」声音在通过话筒传递出去时已经失真。常兆云那头听见时,
频率一定高得可以刺穿耳膜,他最好离话筒远一些。

  「我女儿在哪里?」那边停顿片刻,然后叫嚷质问。

  「你是说你可爱的小公主?」方焕然慢慢笑起来。

  常兆云又是一连串咒骂,旁边有人急促低语,应该是石忠泽在提醒他保持镇
定,同时给他毫无用处的指引。

  「我想要她还活着的证据。」

  「你要另一个视频吗?」当常兆云又开始嗷嗷喊叫时,方焕然哈哈大笑。

  「你不准再碰她!你必须立刻放了她!」

  「事情不是这样进行的,常兆云。你要为我做些事,如果你听话,她就不会
受太多痛苦。但如果你一一」方焕然慢条斯理道。

  「我什么都不会为你做,混蛋。我要找到你,我要你付出代价!」常兆云打
断他,说得斩钉截铁。

  「你找不到我,也找不到你亲爱的女儿,不管你的手段多么高明,对自己又
多么有自信。除非你听从我的每一个请求!」方焕然扬起眉毛嘲弄道。

  「该死!你想要什么?钱?多少?说出来啊!」常兆云气急败坏的情绪渐渐
从他的声音中浮现出来,这种满足几乎等同于他在混蛋的公寓里,把常桦从沙发
上拖到地上时的感觉。

  「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所有。首先,你拥有香港、汉城和孟买的三家子
公司,你要把它们都卖掉。」

  「你疯了吗?」那混蛋又喊起来。

  「也许吧,」方焕然大方承认,继续道:「所以你可得小心,因为一个特别
美丽可爱的公主正被我囚禁在牢笼里。」

  「你这个混蛋,我不会把公司卖给你!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你要把桦儿毫
发无伤还给我,然后一一」

  方焕然笑了,打断那白痴的长篇大论,干脆说道:「你好像搞错了,我不是
在跟你谈判,你手上没有任何筹码和我谈判。你有八个小时的时间出售,并按指
示将文件发送给我。你将在一小时内通过快递收到一个报价包,五百块钱就当是
我对公主所做的赔偿吧。」

  「你在痴人做梦,我不会如你所愿。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么,我会找到你,一
定会,然后一一」

  「现在你有七个小时。」方焕然不想再听他的废话。

  「董事会不可能让我这么做,你的要求不切实际!」

  「六个小时,如果你还没有回复,我会再发一段小公主的视频。」

  「你不明白,我不能按你的要求去做!听着一一」

  「滴答、滴答、滴答,时间不等人,常兆云。」方焕然按下挂断按钮,电话
结束。

  他再次检查程序,确保从这间房子发送出去的所有数据在全世界无数角落的
数字网关上通过游走后再被接收,常兆云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信号源。他拿起计
时器,启动时间。

  六个小时后他就可以再次拥有她,时间提前也可以。

  方焕然瞥了眼屏幕,知道他该给常桦送些食物。被囚禁是体力活,必须不时
补充能量,但他不确定走进房间后会不会忍得住再操她。先前他关灯时,常桦的
恐惧已经显现。透过发绿的屏幕,他一个个关掉摄像头,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惊
慌失措。

  常桦的尖叫如此大声,乞求如此美丽,可他却迟迟不肯行动。方焕然太清楚,
常桦的尖叫是愤怒,乞求是手段,而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黑暗笼罩住常桦,她
的意志在黑暗中一点点崩塌,理智渐渐消失,绝望慢慢溢出。麦克风里传出常桦
屈服的哀嚎,嗓子里发出任他为所欲为的乞怜,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美妙旋律。
一一效果太棒了!

  谁让常兆云的第一个时间期限截止了呢,这个混蛋一直忙着和亲信商量对策,
而不是拨打他提供的电话号码。

  当然,方焕然也不会介意常兆云错过下一个最后期限。

  紧紧掐住常桦纤细的喉咙是件非常兴奋的事。方焕然的手掌不由一张一合,
仿佛在回味指尖向脖颈两边的软筋施压时,脉搏在手掌激烈跳动的感觉。他本想
把她用铁链拴起来操她。当然,他现在仍然可以这么做。方焕然可以对这个长发
公主做的事不胜枚举,粉碎她更是易如反掌。但那不是绑架公主的目的,而是摧
毁的常兆云的手段。

  如果常兆云这次再逾期而不行动,方焕然会很高兴选择下一步对这个女人做
点儿什么。

  六、我比你了解他。

  常桦双手合并,从水槽里捧出些水擦擦脸和脖子,又简单清理了身体。每天
水槽里只会流出很少量的水,她的头发已经没救,现在也只能顾得上这些。常桦
又用塑料杯接了些水,刚喝了两口。门上的锁突然打开,常桦没有准备,手一松
杯子掉到地上,溅了她一脚。

  然后那个男人又一次把门口填满,巨大而恐怖。

  蒙面人仍然穿着同样的黑裤和靴子,但赤裸的上身让她目瞪口呆。毫无疑问,
这个男人的力量来自哪里。如果他不做绑架这个职业,在美院给艺术生当人形模
特一定特别赚钱。但是,那该死的面罩仍然带在头上,让他还是一堵毫无表情、
阴沉危险的水泥墙。

  「靠在墙边,」他命令道。

  常桦乖乖走到墙边贴好,但他不耐烦地打了两个响指,说道:「面对墙,手
放在背后,双脚与肩齐平,不要转身。」

  常桦打了个寒噤,立刻服从他的命令。她转过身抓住一个手腕,胳膊和手都
埋在腰部头发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然后掉到地板上。听声音又软又重,接着
是铁链的嘎嘎声。她的心里越发恐慌,克制住转身查看的冲动。当门砰地关上时,
她跳起来,要不是立刻听到蒙面人的脚步,差点儿就要转身。

  「看来你父亲不把我当回事。我们的最后期限快到了,我却什么也没收到。」
伴随着沉重的链环在混凝土上刮擦的金属声,他的脚步越来越近。

  蒙面人停在常桦身后,她忍不住浑身打颤,赶忙说道:「再给他点时间,他
只需要一一」

  没等常桦说完,蒙面人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让她扭头,熟悉的疼痛在头皮蔓延。

  不,不,不,面前不远处的地方是一张薄薄的、光秃秃的床垫。

  「我不是说给你点儿东西睡上面吗?」蒙面人使劲摇她的脑袋,「说谢谢!」

  「我不一一」

  他一抖腕,常桦直接被甩到地板上。她还没来及稳住自己,蒙面人的靴子站
到她脸旁边,「说谢谢,小婊子!」

  常桦还是没有立即回应,蒙面人弯腰作势来抓,常桦吓得连连向后爬。

  「谢谢你!谢谢,可以了吧?」她面对着他,试图再往后退点儿,「看,我
说了,说谢谢了,请不要一一」

  常桦伸出一只手阻止他向前逼近,可蒙面人只是抓住一个手腕,把她拖到床
垫。「听起来不太心甘情愿。」

  「对不起!拜托了一一」常桦沉着身体减缓他的前进速度,但蒙面人还是轻
而易举把她扔到床垫上,她的挣扎毫无用处。

  「我不想听,躺下。」

  常桦扭动腰肢,看见床垫一边的铁链,第一反应就是跑。她从薄薄的垫子上
滚到一边,但蒙面人却再次抓住她,用身体的重量对付她在反抗中的每一次踢腿
蹬脚,忽视每一次她撕扯着嗓子喊出的求饶。

  没用。

  蒙面人很容易就制服她,把她的肩膀死死压在垫子上,大拇指在锁骨的位置
深深摁下一个坑,「我跟你说过要听话吧?」

  「让我起来!停下来!」常桦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威胁,但她拒绝安静、拒绝
服从。蒙面人绑架了她,让她卷入这个恐怖的游戏,而常桦不能再这样做了。她
无法面对更多耻辱,她的精神差那么一点儿就要崩溃,「别这样!拜托!」

  「你可以感谢你爸爸,公主。显然,他爱你的程度不如他的宝贵公司。」蒙
面人跨在她的腰部,强迫她的手腕垂到脑袋顶端。

  这句话像一拳打在常桦的肚子,她抽泣着挣扎,拼命想把他从她身上赶下来,
但一切都毫无意义,只是浪费宝贵的体力。

  为什么父亲不救她?他在哪里?

  头顶上的那堆铁链移动,他松开她的一只手,把另一只手扣在一种皮革袖口
上然后和铁链相连。常桦先把自由的那只手放在胸前,又赶紧往身下藏,但蒙面
人只是气呼呼地又一次抓住那只手死死捏着,好像在默默惩罚她的反抗。不一会
儿,两个手腕被绑在手铐里,尽管她拼命想把手腕扯开,但他还是顺利上好锁。

  蒙面人低头看着她,眼神危险而冷酷,「你父亲是个自私的混蛋,你知道吗?」

  「你根本不认识他!」

  「我比你了解他。」那个男人语气确凿,说话间又把两条绷紧的链条穿过地
板上的铁环。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嘎吱作响,身体在她上方持续片刻才换了
位置。当他放手时,常桦才发现蒙面人用一个挂锁把两根链条锁在一起,自己的
双手根本抬不起来,就像他的手还摁着她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想要什么?」当他检查链条的长度确保不紧不松时,
常桦气馁地第一千次问他这个问题。

  「我要你的尖叫和乞求。但是别担心,公主,我很快就会得到。」

  常桦弯起膝盖朝他身上撞去,蒙面人只是抓住她的脚,透过面罩瞪着她。她
又哭了,以前受到的折磨还没痊愈,喉咙仍然疼痛。她不可能战胜他,但她仍然
恨自己。既不够勇敢又不够强壮,眼睁睁让蒙面人把铐子缠在脚踝锁到链子上,
又穿过地板上的另一个环,把链子固定,然后在另一只脚踝重复相同的过程。常
桦一动不动,不再挣扎。像是一种自我牺牲,尽最大努力忽略蒙面人把她的腿大
大张开。

  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使他粗壮的手臂显得格外明亮,常桦耳膜嗡嗡作响,不明
白他为什么打赤膊。这个房间谈不上炎热,当她没有蜷缩在一起时,寒冷甚至让
她颤抖。蒙面人却半裸着,藏在面罩后面,用另一个挂锁锁在最后一个铁链上。
常桦紧闭眼睛,挡住他看她时的感觉,压抑住身体扭曲的期待。软弱、孤独、无
助、恐惧。是的,即使常桦受尽这个人的侮辱虐待,渴望陪伴的她已经到了饮鸩
止渴的地步。

  「你为什么这么做?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觉得我有权利知道么?」常桦
睁开眼,发现蒙面人正盯着她。那凝视少了些掠食者的光芒和锋利,也许是因为
猎物已完全控制在他的爪牙之下。

  蒙面人的手指轻飘飘拂过她的腿,坐在身旁的薄床垫上,身体一动不动。
「因为你是常兆云唯一的弱点,公主。」

  「别这么叫我!」她反驳道,但换回的却是蒙面人捏住大腿内侧,常桦疼得
大叫。

  「你真是个小屁孩,一个被宠坏的小屁孩。」蒙面人摇摇头,回头看看大门,
然后又转向她,叹口气道:「如果我们不是在等你父亲错过另一个最后期限,我
会教训你的。」

  「不,不,不……」常桦眼里含着泪水,再次唤起体内仅存的力量,「你得
给他更多的时间,你必须一一」

  「你知道,你的乳名很适合你。温柔的性子,娇嫩的肌肤,长长的头发,你
的头发……这么长,乌黑发亮,再也没人有这样的头发了。」蒙面人声音低沉缓
慢,根本不管常桦说什么,自己拿起她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头上把玩,「你留了很
久吧?为了让爸爸高兴吗?」

  常桦紧闭眼睛,拒绝回答。为什么蒙面人开始交谈?他把常桦从来没当成一
个人交谈过,这是第一次。蒙面人一开始就清楚地表明他对她的看法:常桦只不
过是个趁手方便的工具。

  尽管常桦一声不吭,蒙面人还是继续那奇怪的平静语调说道:「很长时间,
一定花了很长时间才留到腰窝。」

  「你他妈的为什么在乎?」常桦厉声问。

  蒙面人顺手就往她大腿内侧抽了一巴掌,剧烈的击打使她的臀部不由自主抬
起,「说话要学会恭敬,否则嘴巴会被堵住,明白吗?」

  常桦只能继续保持沉默,蒙面人又捏起一块娇嫩的皮肤,缓慢扭动。疼痛加
剧,她不得不紧咬牙齿,说道:「好吧!对!」

  「乖。」蒙面人揉揉伤口,又轻轻抚摸周围皮肤,好像她是一只宠物。这种
充满抚慰的动作让常桦渴望又厌恶。

  「那么,你剪过吗?」

  「当然有。」常桦咬着下牙承认。

  蒙面人歪着头,手指滑过小腹,穿过腰肢,然后越过臀部回到大腿。

  「只是末梢,还是一一」

  「我每个月都要修理发梢,做头发护理。我的头发长得很快,行了不?」常
桦猛地一抽手铐,又低声咒骂粗心。阵阵作痛的手腕提醒她还没有痊愈,这种暂
时的平静不过眨下眼睛就会消失殆尽。

  「就像公主,」他沉思着。

  「是的。」

  「你天生毛发旺盛。」他的手指在皮肤上来回滑动,来到大腿根部,原本光
滑的阴部已经冒出整齐的发茬儿。她使劲拽着绑在脚踝上的铐子,徒劳地想要合
上双腿。

  「是的,」常桦嘶嘶说着,指甲嵌入手掌。

  「像公主。」蒙面人的声音变得魔幻,里面有些奇怪的东西掩盖住她早已熟
悉的愤怒。

  「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叫我?」当蒙面人抬起眼睛望着常桦时,她紧张地用力
吞咽。这个男人自始至终将五官隐藏在面罩下,只让她看到他的眼睛,危险阴沉
的眼睛。

  「因为他这么叫你。」

  「我父亲?」

  「是的,那个混蛋。」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恨我们?」

  低沉的笑声从他嗓子里发出,蒙面人收回手从她身上移开,转过身留给常桦
他的背部,「你一无所知。」

  「那你告诉我啊,告诉我那些一无所知的事。」常桦把手铐和脚上的铁链弄
得嘎嘎作响,低声下气和蒙面人讲道理,「现在也不是说我能改变什么,不是么?
那你在决定下次折磨我之前,干嘛不告诉我,我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值得你这样
对我?」

  「哦,公主,公主,我的小公主……」有一阵子常桦分不清蒙面人是在跟她
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当他转过身来再次看着她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让常
桦愣住了,可蒙面人只是说道:「你不会想知道。」

  「别告诉我我想要什么或不想要什么,相信我,你不知道。」他们的目光锁
定,常桦没有动,也没有后退。

  蒙面人不屑地撇撇嘴,伸手从她的腿上滑过,手掌贴到她的阴部。「我知道
你想要的比你愿意承认的要多的多,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公主。」

  「而我不承认!」

  蒙面人慢慢摇头,一个手指蘸着她的阴唇,逗弄着似乎永远伴随着的湿热,
「常兆云有没有碰过你,公主?这就是他把你从小到大关在那个公寓的原因么?」

  「不!」常桦开始挣扎。几乎在同时,蒙面人的手指推入阴道内,用折磨人
的温柔抚摸挑逗。

  「你确定吗?一次都没有碰过你?他从来没有偷偷溜进你的房间尝尝你的味
道?」蒙面人俯身看着她,手指仍然埋在阴道里弯曲扭搅,常桦不由自主发抖。

  「你有病!你这个变态!」常桦冲着他尖叫,但他只是转了转眼珠,从身体
抽出手指,小腹的热浪顿时没了源头。

  「你是个瞎子,公主,但这也是为什么你被锁在地板上,而他却还在外面逍
遥自在,不是吗?」蒙面人的语气仿佛带着毒液,常桦想反驳却僵住了舌头。在
他的眼眸里闪烁着某种东西、某种认知。那一瞬间没有愤怒、只有怜悯。

  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她?

  蒙面人挪开目光,对着一块地板陷入沉思。这个男人曾经把她摁在地上做了
那么多可怕羞辱的事,记忆像苦涩的火焰,在常桦身上蜿蜒曲折,催促她反抗,
要求他回答问题。可蒙面人只是一声不吭站起来走向门口,她想叫住他又没有那
个胆量。门当啷一声关上时,常桦发出一声沮丧的尖叫,使劲儿拉扯着铁链,好
像那些铁链会突然决定放开她似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和爸爸无关,和我无关!这只是你在玩的一个恶心变态
的游戏,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你根本不认识我,你对我一无所知。」

  他是个骗子,是个怪物。

  常桦喊得嗓子火辣辣疼痛,她再次瘫倒在那张薄薄的床垫,讨厌床垫带给她
的温暖,讨厌身体催促她好好睡一觉,这是她被囚禁后第一次不用蜷缩在冰冷坚
硬的地板上。灯光变暗了些,她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确信灯光不会彻底熄灭。
常桦松口气,尽管对他空穴来潮的指控怒气冲冲,她还是很感激蒙面人把一丝柔
和的光芒留在屋里。常桦平静下来,仇恨和愤怒渐渐减灭,精疲力尽席卷而来。

  只有八只发亮的眼睛在天花板眨着红色光芒,睡眠吞噬她的意识。常桦合上
眼睛,不再理会肩膀上的刺痛,大腿间的脉动,还有他说的那些可怕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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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無譅 金币 +78 感谢分享,论坛有您更精彩! 2023-1-22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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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你可是要遭罪了,公主。

  方焕然瞪着屏幕,用力抓住鼠标,发出咯吱咯吱声。计时器在十分钟前就响
了,但他仍然坐在椅子上看电子邮件,等待常兆云卖掉公司的消息。

  你个狗娘养的,真要考验我?

  伴随着一声咆哮,他的拳头重重砸在桌上。方焕然抓起一瓶酒,仰起脖子狠
狠灌了一大口。火烧火燎的酒精滑过喉咙,浇在多年来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痛苦和
愤怒中。此时此刻,连最烈的酒精都不能使他平静。这不是计划中的结果,一切
都不在计划中。常桦不该如此娇弱,哭的时候那么漂亮,恳求的时候又那么甜美。
她应该是恶毒的、丑陋的,肮脏又残忍,就像那些娇生惯养、自认高人一等,谁
都该被她们踩在脚下的有钱婊子一样。

  常桦不是,而常兆云本该迫不及待、全心全意来救她。

  方焕然把酒瓶放回桌上,翻看他的跟踪程序。这已经是第十次检查他的工作,
没有出错,所有文件都被打开阅读过。

  每!一!个!

  常兆云很清楚他对常桦做了什么,她是常兆云唯一的后代,但却能够无动于
衷。常桦不是他的生命之重吗?那混蛋究竟有没有弱点?

  方焕然气急败坏大吼一声,又踢了桌子一脚,椅子下的轱辘把他推离桌面。
这间屋子里都是证据,文件柜里堆满诅咒那个混蛋的资料,更不用说无数证据表
明常桦是常兆云的心肝宝贝。隔壁躺在垫子上的长发美人从出生第一天就受到无
以伦比的宠爱和保护,那个混蛋甚至买了栋酒店,就为把她关在一个套房里,让
他那可爱的小公主安全成长。

  愤怒,伴随方焕然多年的熟悉情绪又一次涌上心头!

  常桦是常兆云的继承人,常兆云的骄傲和快乐。方焕然要毁了这个女人,毁
了常兆云的骄傲和快乐。他伸出胳膊,指尖在屏幕上缓缓勾勒常桦起起伏伏的优
美曲线,然后停留在饱满耸立的双峰,两粒淡淡的粉色乳尖向上挺立,诱人至极。

  「你可是要遭罪了,公主,爱你的爸爸马上就要看到我有多认真!」一个想
法在他脑海中形成,就像一艘装满石油的货轮泄露,在蓝蓝的海洋中留下一片污
染、肮脏、黑暗和灾难。

  不再有倒计时,不再有折衷的计划,不再有空洞的威胁。常兆云要么屈服,
要么就看着他的宝贝公主碎成残渣!只用一分钟,方焕然穿好衣服戴上面罩,又
将需要的工具集中在一起。他在电脑前发送了封加密邮件,然后喝一大口酒,甜
蜜而炽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一路沉到心底。

  「让我们看看你坚持的了多久,混蛋。」方焕然对着没有反应的屏幕呵呵冷
笑。

  他离开工作间,经过窄窄的走道,在沉重的大门前停下。方焕然慢慢吸口气,
好让自己尽量冷静,将心底沸腾的仇恨压在一丝理智之下。别杀了她,尖叫就好。

  方焕然打开锁推开门,常桦猛得从床垫上弹起来。然而,修长纤细的四肢被
铁链拴着,铁环叮叮当当作响,她也被随之带来的疼痛又摁回垫子上。常桦一直
在睡觉,方焕然在屏幕上看了她将近一个小时,现在需要她在清醒中接受痛苦。

  他拿出遥控器,将屋里的灯光调到最亮的一档。垫子上的常桦美极了,乌黑
发亮的长发缠绕在白皙柔嫩的皮肤,圆润挺翘的双乳微微朝两边撇开,上面凸起
两点樱桃红。腹部陡然下落,平滑细腻竟无一丝赘肉,形成一片凹陷的峡谷,正
中是个浅浅的肚脐。再往下便是坟起的阴唇,薄薄一层发茬挡不住两片柔嫩的肉
唇起于耻丘。两条长腿大大张开,露出藏在里面的两片小阴唇,鲜嫩的洞口紧紧
闭着,无法窥见更多风光。

  常桦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他禁不住笑起来,毫不意外的,那
张天使一样的脸上露出恐惧和哀求的模样。这个女人强忍折磨,迷人的眼睛不断
寻找他无法给予的怜悯,只是因为她心存幻想,不久的将来世界还能恢复以前的
美好。不会了,她的世界在方焕然走入公寓的那一刻起,就永远的改变。

  「看来爸爸不想救你,公主,」方焕然咕哝着,声音危险而安静。他故意将
脚步放缓放沉,一步一步朝常桦走近。他喜欢常桦为他颤抖的模样,嘴唇微张、
呼吸紧促、乳房起伏、乳头挺硬。方焕然很想知道是因为房间里清冷的空气还是
他的存在让她的肌肉那样颤抖。

  「是时候让你受苦了。」

  「不、不、不,等等。我会帮你说服他,让他照你的话去做。我发誓,让我
再和他谈谈!」常桦胆战心惊,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

  方焕然停在她身边,低头凝视一丝不挂的美丽躯体。常桦的恳求焦急而绝望,
让他血液沸腾、兴奋不已。他有一种冲动,扑到她的身上,亲吻抚摸,然后可以
一一停,他妈的,集中注意力。

  「我不想再让你跟他说话,公主,我要你为他尖叫,这一次你可要拿出吃奶
的劲儿尖叫才行。」常桦使劲摇晃脑袋,方焕然的笑容在面罩下加剧。

  「求你了!请让我再跟他谈谈,告诉我你要什么,我会说服他的!我发誓!
我会的!」惊慌失措的她挥舞着手链和脚链,迫不及待想行动起来。

  常桦不停乞求,方焕然低下身子,在她身边半蹲半跪,花了会儿时间用一根
手指在她手臂柔软的皮肤上下游走。常桦是那么纯洁、那么善良,像她这样的人
怎么会和一个混蛋联系在一起,甚至拥有那混蛋一半的基因?方焕然无法理解,
但这一切无关紧要,他只需要她的痛苦。

  「张嘴。」他把口塞放在常桦面前,给她一个容易的选择,但常桦像他预料
的那样紧咬牙关。不知怎么的,这女孩在如此胆战心惊的同时,还能保持一丝不
屈。常桦的自我保护意识在哪里?她为什么不乖乖听话,恳求方焕然对她宽大些?
仁慈些?

  倒不是说这么做真会有用。

  方焕然用虎口卡住常桦的下巴,手指捏住下颚的肌肉,在她呜咽中慢慢撬开
嘴巴。一旦有足够空间,他就把口塞挤入牙缝里,然后紧紧压住,强行让口塞留
在嘴里。

  「嘘、嘘、嘘,你又忘了,我不是在询问。公主,当你不听话时,只会惹我
生气。」

  一声刺耳的、难以理解的喊声从常桦嗓子里逃逸出来,他把口塞绳子又往紧
调了调,常桦发出的声音完全变成呜呜的哀嚎呻吟。这样的声音更好听,常兆云
一定会喜欢。

  「你真是个傻女孩儿,相信爸爸告诉你的每件事。」方焕然站起来,慢慢解
开腰间皮带,再把皮带从裤子里抽出来,在空中挥舞,发出倏的一声。

  美妙的旋律!

  常桦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更加激烈的拉扯束缚,牵动手铐、脚铐,叮叮当
当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口塞里的哀嚎声越来越大,呜咽着,恳求着。

  「好吧,公主,该尖叫了。」方焕然不加理睬,手腕一弹,皮带落在大腿还
未完全愈合的伤痕。

  常桦在床垫上弓起身体,痛苦地叫喊。漂亮!正是他平息怒气所需要的样子。

  再一下落在大腿内侧,常桦的双腿剧烈抽搐,呜呜咽咽的恳求早在第一鞭时
就因为啜泣而变得断断续续。方焕然喜欢极了,她扭来扭去的样子就是在诱人犯
罪。尽管已经无处可去,但还是竭力避免下一次的皮带抽打。皮革与皮肤的尖锐
碰触响亮而刺耳,疼痛中的尖叫,抽泣中的哀求,即使在暴力鞭打下,常桦的声
音还能保持甜美的起伏,惹得方焕然的肉棒在裤子拉链后像她的身体一样不停抽
动。

  欲望与愤怒同时在他胸中升起,再在手臂中挥出。一次、一次、又一次。常
桦嗓子里发出的各种声音从口塞的孔眼中毫无遗漏地传出来,嚎哭、尖叫、抽泣、
呻吟,长长短短、高高低低,在墙壁和天花板间反弹穿梭。苍白的皮肤上泛起一
道道红色的伤痕,有那么一会儿,方焕然希望把她松开,好让常桦翻个身,把美
丽的背脊也抹上与前面相同的痕迹。也许下次,她父亲如果还不把他的威胁当回
事儿的话。

  手机平静地呆在他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那个狗娘养的混蛋!

  摧毁公主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他调整攥着皮带的位置,将皮带对折起来,
然后接二连三抽打,从乳头到膝盖无一遗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次抽打后
都有一声叫喊或一声啜泣与之伴随。常桦紧闭双眼,身上布满了鲜红的伤痕,面
颊因泪水而闪闪发光。她努力让自己坚强,但扭曲的表情却有一种超然的吸引力。
对这么个小东西来说,她倒是挺能耐!

  肉棒在裤裆的拉链后越来越不舒服,方焕然却没有停手,直到被口袋里的一
阵尖锐的电话铃声打断。常桦歇斯底里的喘气也不由停下来,睁开眼睛看个究竟。

  方焕然拿了出来,看看发亮的屏幕,满意地说道:「看来亲爱的爸爸终于忍
不住了,公主。」

  他转身面对其中一个摄像头,常兆云看了这么久的精彩实况才回电话,真是
失礼之极。他按下电话的接听按钮,电话那头传来争吵声,然后再是常兆云响亮
的咒骂,「你在吗,混蛋?」

  方焕然保持沉默,但慢慢举起手,向镜头挥了挥。他拒绝出声,这次手机的
音频没有通过任何过滤器扭曲声音。

  「我签了你的文件,现在放开她,让常桦马上离开!」常兆云狠狠发出一系
列命令。

  方焕然对他的命令嗤之以鼻,忍住反唇相讥或破口大骂的冲动,他还有更好
的方法说明谁是掌控局势的那个人。方焕然走到常桦柔软、颤抖的身子跟前,慢
慢蹲下。常桦屏住呼吸,但紧张的神经还是让她肌肉抽搐,心跳在胸口毫无规律
的起起伏伏。方焕然把电话放在她脑袋旁边,轻敲了下免提功能。

  常桦立刻明白过来,眼神瞬间变得柔软弱无力。她摇着脑袋,无言恳求方焕
然不要这么做。

  「常桦?」常兆云的声音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

  熟悉可亲的声音让常桦的精神像决堤的大坝,她失声痛哭,喊叫得更加大声,
剧烈地撕扯固定在手腕和脚踝上的铁铐,不管这样的动作只会让她伤得更严重。

  方焕然默默朝一条大腿上又抽了一皮鞭,常兆云大叫起来,「别碰她!我签
了你他妈的合同!我把文件也发送出去了!你去检查,统统都已经办好,现在放
她走!」

  方焕然抬起头看向摄像机,常兆云还在命令他?这个混蛋是不是已经习惯周
围人只能对他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以至于想都不想现在这种情况,究竟谁该听
谁的。愤怒在他的血液中沸腾,他冷笑着看了眼镜头,在沉默中用行动回答常兆
云的命令。

  方焕然慢慢把手放在常桦的腿间。

  湿的,他妈的湿透了。卧槽!

  常桦的阴部不仅湿热而且及其润滑,他的两个手指摁在唇瓣分开,方焕然惊
讶地发现那粉嫩的穴口闪闪发亮,而手指上沾着一层湿漉漉的淫水。他的肉棒更
痛了,裤子也越来越紧。

  「你说过你会放了她!」常兆云睁着眼睛说瞎话。

  方焕然抬头看着摄像机,慢慢摇摇头,熟练地在阴唇磨蹭滑动,而常桦的屁
股也随着手指的动作上下伏摆。常桦的哭声更大了,像是在乞求他停止。然而,
他只关心这场精彩的表演是否有观众。他把三个手指伸进公主的阴道前,确保慈
爱的父亲看个仔细。口塞后的哭声清晰可辨,话筒里发出的一系列诅咒也证实这
位高高在上的混蛋的确正观看着他们的精彩表演。

  常桦双脚踢着锁链,弓起漂亮的背部,纤细的血管从吹弹可破的皮肤凸显出
来,暖热丝滑般的湿润缠绕着他的手指。方焕然想都没想,手指已经开始寻找阴
道里敏感的神经和柔软的嫩肉。常桦扭搅着身体,想躲开他的触摸,但方焕然一
只手放在她的小腹,另一只手在她体内自由移动。直到常桦沉默下来,无声地摇
着脑袋。

  常桦停止挣扎,努力保持静止。然而,方焕然的手指清晰感觉到甬道在揉弄
中有节奏的挤压,显然她的精神与原始的快感在不懈抗争。方焕然不屑地笑了笑,
不急不徐继续他的动作,这个公主不知道面对的人是谁。没过一会儿,常桦鼻子
深吸一口气,嘤咛声到底冲破喉咙,在房间里延绵缭绕。方焕然不禁回想起常桦
折在沙发靠背上,被他操到高潮的诱人模样,更不用说还有蜜穴中的热流包裹着
硬挺的肉棒,抽搐跳跃的销魂感觉。

  他又想要了。

  「住手、住手、住手,我卖掉了那些该死的公司,你还想要什么?」常兆云
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像是在关心,也许在他手下无助屈辱的公主确实是这个混蛋的
弱点。

  方焕然给阴蒂施加了点压力,增加手指在甬道里抽插的力度。效果非常好,
常桦为他弓起优美的身体。方焕然看在眼里,拇指又找到阴唇中的小珍珠,随着
手指抽插的节奏揉弄戏弄。常桦秀眉紧蹙,扭曲的小脸涨得通红,闪亮的眼睛紧
盯着他。他完全知道常桦想要什么,乖乖女不想让电话那头的混蛋父亲看到她因
遭受折磨而高潮,无言地哀求他在她崩溃前挂断电话。

  不可能,公主。

  方焕然熟练地玩弄常桦的私密地带,很快找到她的敏感点。她的反应越来越
美丽,臀部轻轻抽搐,呼吸随着快感增加而急促。脑袋后仰,嗓子里发出撩人的
嘤咛,脆弱而白皙的脖颈完全暴露出来。那里有他的掐痕,更不用说浑身是皮带
抽出来的血印子。不管常桦多憎恶身体的反应,臀部还是为他抬起放下,配合手
指的每一次滑动。当她离高潮越来越近时,双手情不自禁捏成拳头。

  很快,第一声甜美的嘶叫从口塞中溜出。常桦顿时警觉,下巴绷紧,咬住口
塞不再出声,只从鼻子里冒出一股哼哼声。方焕然的目光移向手机屏幕,每一秒
都在滴答作响。常兆云还在听、还在看,方焕然要确保这个混蛋清楚地知道这场
交锋中究竟谁是那个说了算的人,当常兆云不遵守规则时会发生什么。

  常桦改变策略,用另一种方式开始反抗。她疯狂地摇晃脑袋,臀部随着脑袋
的节奏翻扭,试图破坏方焕然的挑动和玩弄。虽然他很想在这一刻抓住她,直接
把肉棒捅入她的身体,但方焕然知道这会儿不是时候,他必须让常桦接受屈服的
事实。方焕然侧身躺到她旁边,将手机放到她的胸部,然后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
居高临下把她压在薄薄的床垫上,脸庞在她上方盘旋,同时加快手指进出蜜穴的
力度和速度,逼她来到高潮边缘。

  常桦仍然在抵抗他带给她的感觉,方焕然被她脸上的挣扎迷住了。

  我的!方焕然在心里咕噜咕噜念叨着,阴道和头发里的手指同时发力,抚触
更加激烈。忽然间,常桦高高拱起身体,撞到他的身上,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叫喊
从口塞中传出。她的四肢僵硬,小腹不停抽搐,胯部扭搅挣扎,想要甩掉他的手
指摆脱高潮。然而,方焕然手指不仅紧紧跟随着她的挣扎,而且还在蜜穴中弯曲
扩张。

  那一刻,方焕然有几秒钟的愣神,他见过无数女人的无数次高潮,没有哪次
像此时此刻的常桦。操,操,操,太完美了!

  方焕然赶紧缓过神,恢复往常的冷漠。也许是习惯使然,他并没有立刻撤退,
而是放慢阴道里手指抚摸的速度和力度,直到常桦从高潮中缓和。她的四肢仍然
在颤抖,虚弱地瘫在床垫上,身下一滩湿漉漉的淫水蜜液。伴随着轻轻的呜咽,
常桦的呼吸渐渐均匀。带着一丝遗憾,方焕然抽出手指,松开口塞扣子,抓住电
话站起来。电话那头的咒骂还在继续,他抬头看着摄像机,感激面罩将他此时真
正的表情完全遮掩住。

  方焕然瞥了眼躺在床垫上的公主,按下结束按钮,把手机放回口袋,又将灯
光调到最暗,强迫自己走出房间。他要远离这个女人,这个被铐链锁住、敞开身
体等待他的女人。直到把大门关上锁好,他才靠在门上扯下面罩。有那么一会儿,
方焕然甚至觉得虚弱无措,竟然抬起手指放在嘴唇上尝了尝。那味道比闻起来更
好,比她呻吟的声音更像天堂。

  常桦竟然那么湿!

  「你他妈的想点儿正事!」方焕然嘶嘶说道,在裤子上擦擦手,迅速调整裤
子拉链后的帐篷,大跨步朝工作间走去。常兆云说他在文件上签了名,那就表示
方焕然的计划成功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儿,常桦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仅此而已。

  方焕然砰地关上工作间房门,在他和那女孩之间又加了一道屏障。他将电话
和电脑相连,有条不紊检查安全加密程序是否运行良好。一切正常,很好,他仍
然安全地藏匿在亲手建造的地下室里。方焕然快速检查他的电子邮件,确认收到
常兆云的包裹。

  太棒了,计划正一步步进行,接下来对合同进行数字扫描,然后把这个混蛋
的财富分散到世界各地。与此同时,他调出文件,这是常兆云下一步该做的事儿,
方焕然早就精心准备完成,鼠标轻轻一按发送出去。方焕然毫不怀疑,常兆云这
次会认真对待这份新的时间表。他握着拳头,指节一下下敲着桌子,努力分散自
己的注意力,尽量避开摄像头画面。他只瞥了一眼,确保常桦吐出嘴巴里的口塞。

  她尖叫的样子,高潮的样子……

  方焕然低声呻吟,隔着裤子一把握住肉棒。他想操她,把自己埋在她的大腿
间,感觉她弓起身体迎向他,但现在还不行。

  切换到他为第一封邮件准备的视频,又一次,方焕然贪婪地盯着屏幕上的黑
白画面。常家的豪华公寓里,常桦正慵懒地蜷缩在沙发上。当他把她从沙发上拉
下来时,她眼里闪现难以置信的惊讶,长长的双腿又踢又蹬。他仍然记得她的恳
求,脑海里用最高的音量播放柔弱可怜的声音。当她摆脱束缚跑开时,他的肉棒
在那一刻激动地竖起,惹得小腹一阵酸痛。常桦拼了命的反抗,表现得很坚强。
不过他更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弯到沙发上,割掉内裤完全占有了她。

  方焕然拉开裤子拉链,把内裤扯到一边,紧紧握住肉棒。他还记得她的蜜穴
在指尖上丝滑般的湿润,还记得她高潮时紧紧裹住肉棒的痉挛。现在,常桦一丝
不挂躺在床垫上,四肢被铐,任凭他的摆布。他想起她温柔的哀求,低沉的啜泣,
还有皮带抽打在皮肤上啪啪作响时痛苦的尖叫。握住肉棒的手越来越快、越来越
用力,伴随着一声狂吼,射出一股股白色精液。

  看着面前的屏幕,方焕然的心脏在胸前怦怦跳动,一边是常桦痛苦地摊在沙
发上,双手扣在手铐里,双腿大张。另一边的她躺在地上,被铁链拴着,无声哭
泣。

  操!

  公主啊公主,我该拿你怎么办?

  八、你父亲终于把我当回事了。

  在蒙面人回来之前,常桦已经躺在床垫上好几个小时,双腿大大的张开,身
上的鞭伤火辣辣灼烧着皮肤,脸颊因太多的泪水和汗水滑过而涩裂。蒙面人的愤
怒就像一个黑暗的磁场,虽然被面罩遮掩看不见,却真实而明显。大门砰一声关
上时,他急速起伏的胸口就已经是足够的警告。

  父亲又错过一个截止日期。

  那次没有电话、没有皮带、没有挑逗和抚摸,他只是爬在她的大腿间,扯开
拉链,掏出肉棒深深刺入她的身体。常桦痛苦地乞求,但蒙面人一句话不说,只
是狠狠地操她。无论如何竭尽全力避免,高潮总是如期而至。

  再一次。

  当蒙面人在她体内猛烈抽插移动时,思想对身体的反应毫无掌控力量。

  另一个视频,另一组尖叫和恳求被录下来。

  她父亲现在在哪里?他担忧焦急的声音在哪里?常桦知道董事会权力很大,
但常兆云牢牢掌管公司,也很少在采取行动前请求许可,这种态度经常会激怒董
事会其他成员。常桦不止一次听到爸爸在电话里或视频会议中发火喊叫,那声音
在公寓里响亮地回荡,甚至可以穿过紧闭的房门。爸爸不会眼睁睁让这种事发生
在她身上,对吗?

  除非爸爸在生她的气?常桦对自己被绑架也很愤怒,可爸爸认为她该因此受
到惩罚吗?这是她应得的?怀疑像种子一样在常桦脑海里发芽、盘旋生长。慢慢
地、无情地,使她在纠结和折磨中更加沉沦沮丧。门上又发出开锁的声音,虽然
常桦已经筋疲力尽,可浑身肌肉还是不由自主紧张。她不能再拉铐子挣扎,皮革
下的手腕和脚踝这会儿又青又肿,已经有溃烂的迹象。

  「哦,公主,你这个幸运的女孩儿……」蒙面人拽住她的头发,拉紧她的脖
子。

  这已经是蒙面人的习惯动作,常桦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不想再做哪怕一
丁点儿细微动作激怒他。事实上,似乎只有在她乞求时才能取悦他。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么,公主?」他松开手把她放回床垫,面罩后面又是那
种熟悉的笑声,低沉而危险。常桦等着蒙面人再次伤害她,给她带来新的痛苦,
但却感觉到他这次在折磨她的脚踝。

  「你亲爱的爸爸刚刚卖掉他在大秦科技的股份,常兆云从此少了一个避税天
堂。」蒙面人瞄她一眼。

  常桦隐隐记得这个名字,大秦科技是一家规模很小的公司,生产硬件,至于
到底做什么硬件她不记得。在脑子里的某个地方,她想把这些零星散落的点联系
起来,但很快意识到两个脚铐被松开了。蒙面人毫不费力把她翻个身,眼睛从面
罩里瞪着她,计划成功让他的眼神充满兴奋和狂野。

  他摸摸常桦的脸颊,亲密地问道:「告诉我,你认为他最终决定你的重要性
足以超过他的钱和权力了吗?」

  常桦偏头拒绝回答,蒙面人这次倒是一点儿不介意,看来他心情真的很好。
不仅解开脚铐,又松掉腕上的铐子。他的手拂过赤裸的肌肤,捏了捏乳房,又问:
「或者你觉得他喜欢这些视频?」

  「他会找到你的。」声音干涩沙哑,常桦的喉咙因为嘶喊伤得很重,然而他
听到后不过是低低轻笑。

  常桦眼见蒙面人没打算拦着她,挣脱锁铐急忙连滚带爬跑开。长时间四肢伸
展栓在垫子上,忽然移动身体,每块肌肉都在尖叫着疼痛。更不用说因为牵动伤
口,又让她一阵头晕目眩。幸亏那男人一动没动,反而饶有兴趣盯着她,饥渴的
目光在她满是淤青的身上游走。常桦迫不及待爬到墙边蜷缩起来,长长的头发遮
住自己的身体。如果父亲没有跳进他设下的那些勒索和圈套,这个混蛋毫无疑问
会非常享受再次对她惩罚,虐待、奸辱。

  蒙面人自顾自地哼着歌,慢慢把铁链收起来。他在门口停下,一边开门一边
嘲弄地问道:「再问一个问题,你不觉得如果他能找到我,这会儿不是早就该来
救你了吗?」

  常桦张嘴正欲替父亲争辩,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那个男人并没有等她
的答案,自顾自的离开。门锁扣上的声音传来,她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蒙面人不会
回来,这才把床垫拖到角落,蜷缩在那个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愚蠢,愚蠢,愚蠢。

  她不安全。有一件事他说得很清楚,没有什么能保护常桦,也没有什么能阻
止这个蒙面人。如果他想把她拴起来,他就把她拴起来。如果他想碰她,他会的。
如果他想让她尖叫、乞求、哭泣,他都可以为所欲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一次
又一次证明这一点。

  常桦不知道在这个房间呆了多久,没有时钟,更不用说可以代替时间的参照
物。天花板上的红点儿永远是一成不变的,然后时不时会有个馒头,似乎也没有
固定时间间隔。她没办法说出过了多少小时多少天。他将她从公寓里绑架后,究
竟多长时间了?

  三天?一周?

  一阵歇斯底里的咯咯笑声从常桦的嘴唇爆发出来,她把双腿紧紧搂在胸前。
如果她真是公主,在她大声呼救时,就该有个骑着白马、手持宝剑的王子听到,
再不畏艰险将她从灾难中解救出来。她抬起头,想知道是否有人关心她的失踪?
父亲是否在计算她离开了多久?时间对她究竟有没有意义?这会儿是早晨、中午,
还是晚上有意义么?

  没有。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而她正在这个囚牢里慢慢消失。

  常桦太累了,她迷迷糊糊睡过去,浑浑噩噩醒过来,精神越来越萎靡,脑子
也在退化,好像每一个念头都被灰尘覆盖,不仅模糊了思绪,而且很难刷洗干净,
甚至连吃了几个馒头都数不清,那原本是她粗略记录时间的一种方式。陌生的声
音传到她的耳朵,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是自己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常桦抬手一
缕缕梳理头发,然后又编成长长的发辫。

  「我快疯了……」常桦喃喃说道。

  那个男人说要毁了她,他就要做到了,或者已经做到了,大腿间因为需要而
脉动的事实更证明这一点。他是恶魔,用邪恶的力量带给她一场可怕的噩梦。常
桦身体里某个扭曲的部分渴望他,尤其是当她想起那些鞭打、皮带、手铐,想起
他抓住她的头发,制服她的方式,脊椎底部都会产生一阵刺痛,一遍又一遍。常
桦已经在改变、在一点点堕落。他成功了,不是么?不,不,不,常桦内心大声
的呐喊。她得反抗,不能这样,至少不能这么容易!

  常桦打起精神,把发辫编好,身子前倾拿起地上塑料杯。她站起身,看到门
口放的两个馒头,这表示她昏睡了三天还是四天?常桦感觉不到腹中饥饿,但还
是全部塞进肚子里,又接了些水小心翼翼啜饮。水槽还有些水,她一杯杯舀出来,
杯沿贴在皮肤一点点倾倒,手指抹着清水将身上仔细擦拭干净。最后,她把剩下
的水泼到脸上,感觉脑袋清醒了不少。

  常桦再次打量自己的牢笼,除了床垫和她,依然空空如也。当然,还有天花
板上的亮点,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个亮点,八个摄像头。蜘
蛛腿也有八个,没错,这间屋子就像一张网,而她是只孱弱无力的蚊虫被囚禁其
中。这样,那个绑架她的蒙面人就可以慢慢吃掉她。像他希望的那样,一点一点
毁了她。

  更糟的是,她让他这么做。

  「不要!」常桦自言自语,发出刺耳的咆哮。那个昂首挺胸走上主席台接受
优等学位的女孩儿在哪里?那个站在万米自由泳冠军奖台的女孩儿在哪里?那个
可以引述金融租赁法帮助庆合修改融资合同的女孩儿在哪里?她应该还是那个人。
即使赤身裸体、遍体鳞伤、不见天日。她仍然可以很聪明、也可以很坚强。

  常桦想起早年在历史博物馆看到的一副国画,故事源自《晋书》,讲的是一
个弱女子绣娘向强奸她的男人复仇的古老故事。那幅画既生动又阴暗,绣娘满身
伤痕,手里拿着一把涂着鲜血的长刀,凝视着瘫倒在地上的仇人,看上去强大而
惊心动魄。也许是她还没从暴力中恢复过来,绣娘情绪激昂,两眼放光,嘴角露
着满意的微笑。尽管故事在开篇时描述绣娘是一个胆小懦弱的女人,但在屠杀伤
害她的男人时,却能如此果断和平静。

  她做得非常好,遭遇横祸的同时,可以不悲不伤、不慌不忙,而且凭借自己
的智慧奋起反抗。常桦对此印象深刻,她一直觉得古代女性处境艰难,传统礼教
要求她们柔弱温顺、放弃自我,差那么一点就会成为匍匐在男人脚下的奴隶。好
不容易有些为自己、为亲人复仇的故事,也都没几个有好结局。报仇失败惨死也
罢了,有很多即使报仇成功,也都好像生无可恋似的,竟然会选择自杀结束生命。

  绣娘的故事与众不同,也让常桦明白女人和男人对抗并不是一味的牺牲。不
管是温柔优雅还是凶狠残忍,绣娘强悍沉毅的身影被记录下来,证明女人的内心
也有坚不可摧的力量。

  常桦精神一阵,脊椎压到水泥墙上慢慢坐下去。在朦胧模糊的思绪中,一丝
力量微微闪现,那是绣娘衣襟上的一抹红色,掠过她的心灵深处,召唤她前进,
给她胆量和支持,勇敢而不屈服。如果常桦努力的话,她也可能会是下一个绣娘。
不再当陷入困境、无助无能的弱女子,也不再是无所作为、等待救赎的公主。

  她要改变!

  常桦盯着大门,往事一幕幕闪现,她的努力、骄傲、成就,然后是面罩、手
铐、皮带,阴冷的目光,强壮的身体,坚硬的一一她摇摇头,深深吸了口气,从
体内某个未知的深处汲取力量。她的精神必须强大起来,行动、行动、行动,要
么改变要么死亡,但她绝不要束手就擒,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囚禁中萎靡枯萎。

  常桦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摄像机,大声喊道:「嘿!」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鲁莽的放纵,从某种程度上讲,也许更证实她对理智的
控制渐行渐远。不然,她为什么要召唤这个恶魔回来?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父亲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究竟要把我关到
什么时候?」常桦喋喋不休列举着心里的问题,清空大脑混乱模糊的思绪。

  片刻,摄像头上的小红点一个接一个熄灭,不再有红眼睛盯着房间。摄像头
全部关闭,但灯至少还亮着。这至少表示蒙面人不会用简单粗暴的黑暗对付她,
这是个好现象,对么?蒙面人折磨她的手段层出不穷,他不会是想到什么更残忍
的方式惩罚她,对么?常桦的肌肉绷紧,恐惧穿过冰凉的脊椎,刺痛仍在那里。
一种灼热的、嗡嗡的、饥饿的感觉在她下腹盘旋。

  停止,你不想要他,你只需要答案。

  过了一会儿,金属锁发出的刺耳声在牢笼回荡,常桦条件反射似的抱膝坐到
垫子角落。然后他站在那里,身上每一处地方散发危险的气息和力量。这一次,
蒙面人没有衣服、没有手套、没有裤子、没有鞋子,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贴身的
黑色四角内裤,当然还有那该死的面罩。现在几点了?常桦发疯似的对着摄像头
大喊大叫时,蒙面人也许在睡觉。她吵醒他了么?

  蒙面人的脑袋靠在门框,凝视着她,「你找我,公主?」

  「什么一一」一丝酒精的味道钻进她的鼻息,常桦猛然后退。他的声音里有
一种可怕的温暖,不由得让她提高警觉,「你喝醉了吗?」

  「我在庆祝。」蒙面人走进房间,一只手拿着瓶酒,一只手啪的关上金属门。
巨大的关门声让常桦吓了一跳,但他连眼皮都没动上一动。

  「庆祝什么?」

  「你父亲终于把我当回事了,我一斧一斧砍掉他这棵参天大树。」蒙面人举
起一只手,模仿着斧子在空中挥舞,「啪、啪、啪!」

  「什么意思?」

  那人的目光转移到一边,但说话时还是又看她一眼,耸耸肩道:「我夺走他
的一切,就像我承诺的那样。」

  「你都在说什么啊?」常桦暗道糟糕,需要比这更详细的信息。

  蒙面人慢慢向她走来,赤脚啪啪踩在地板上,双腿上的肌肉随着移动一伸一
拉。她静静坐在远处,指甲嵌入手掌,忍住逃跑的冲动,常桦拒绝再玩他的游戏。

  「你真漂亮。」蒙面人停在她身边蹲下身子,把瓶子放在地板上,嘴里叽里
咕噜着,「甚至比你在电视上看到的还漂亮……你在电视上总像个没有生命的布
娃娃,但是……你不是。」

  「不是什么?」当蒙面人伸手去摸她的脸颊时,常桦躲开他的手。

  「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他直截了当回答,然后坐在床垫的另一端,胸
口发出低沉的笑声,「我一直以为你确实是。」

  「布娃娃?」

  「死气沉沉、空空如也。」

  常桦皱起眉头,但眼睛仍然盯着瓶子。

  蒙面人到底在说什么?酒后胡言?他是不是醉了?……无论如何,让他解释、
让他说话。

  「为什么我该死气沉沉、空空如也?」

  「因为你父亲啊,我根本不知道你是怎么存在的,你本就不该存在。」蒙面
人慢慢摇头,拖着身子向后挪动,直到肩膀碰到墙壁。

  「我不明白。」常桦透过面罩上的洞,看着他疲倦的闭上眼睛,小心翼翼静
悄悄向前挪动身体。

  「你当然不明白,公主,你是个瞎子和笨蛋。」

  蒙面人的话越来越含糊不清,这是个好消息,常桦可以利用他的麻痹大意。
她伸手抓住蒙面人脚边的瓶子,手指紧紧握住瓶颈,上面还有他拿着时留下的温
度。

  「你总是这么说。」常桦轻声咕哝,从地板上拿起瓶子,用膝盖一点点移动
身体。瓶身的光滑质地让她高度警觉,现在瓶子已经在手里,她只需等待合适的
时机。

  「因为你是啊,瓷娃娃似的脸蛋,苗条的身材,精致的衣服,还有长长的头
发。在电视上看到时就觉得手痒,实际比我想象的还要丝滑柔和一一」

  常桦屏住呼吸举起瓶子,拼尽全身的力量,对准他的脑袋挥去。

  九、你想看见我的样子?

  「找死!」

  蒙面人大吼一声,黑色的眼睛在面罩后瞪着她,不仅凶狠无比而且清明透彻。
他好像早有准备,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猛得扭动胳膊。剧痛从手臂关节上传来,
瓶子掉到床垫上。

  倒霉。

  常桦意识到要么自己是误判酒精对蒙面人的影响程度,要么就是他故意装成
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引诱她上钩。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屈服,在那瞬间她想到坚韧的
绣娘,战斗的热血在体内流动。常桦尖叫着站起来狠狠踢向蒙面人的胳膊,使出
全身力气挣脱他的手。他果然松了手,以至于常桦向后一倒,差点被自己绊倒,
但她很快恢复,飞似的冲向门口。她的手紧握把手,一口气把门扯开。屋外的光
线亮得刺眼,但她不在乎,她要离开这该死的囚笼。

  常桦毫不犹豫向右冲出去,有那么几次,她的耳朵贴在墙上或者地上时,能
够听到他的脚步声总是从右边来、向右边去。走道的尽头是一扇金属门,她可以
办到。大概只差三米的距离时,她的辫子突然被猛得扯住。常桦差点四肢腾空摔
倒在地,但她及时稳住自己,只是趔趄两步,一下子撞到墙上。

  蒙面人没有浪费时间,利用这个机会将她的长辫子在手里缠了几圈,喃喃道:
「这可真不怎么聪明,公主。」

  他拽着辫子把常桦往回拉,但常桦疯了似的,两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脚后
跟使劲儿钉在水泥地面上,再把身体的所有重量向另一边沉。头皮上的刺痛不足
以阻止她,对方的平衡也没能维系很久,两人一起摔倒到地上。常桦拳打脚踢使
劲儿朝他身上招呼,但蒙面人只是抓着她的头发。两人都在争取主动,最后蒙面
人设法朝她的膝盖使劲儿一撞,常桦重重跪在地上。他摇摇晃晃挪着脚步,把常
桦一点点拖回牢笼。

  剧烈的疼痛灼烧常桦的眼睛,泪水顺着脖子流下,但她仍然怒不可遏。在牢
笼门口时,她设法倒到地板上,强迫他停下脚步。

  「放开我,你他妈的让我走,我再也不做你的工具了!」

  蒙面人像一头盛怒中的狮子,咆哮道:「起来。」

  「不!」常桦大声回应,借着绣娘的力量对抗她的恶魔,这个残忍的、黑暗
的混蛋变态。她固执地趴在地板上,腿伸到另一边。这样,如果他想移动她就得
自己来。她不会走,也绝对不会爬回自己的牢笼。

  「你知道我能对你做什么吗?」蒙面人威胁道。

  常桦这次没有退缩,大声反驳道:「你在开玩笑吗?我浑身上下都是你留下
的伤,混蛋,我已经领教你能做什么了!」

  她挪了下身子,朝着他的腿一脚踢过去,但蒙面人几乎动都没动。常桦沮丧
地尖叫,反手抓住他的手,指甲扣入他的皮肤。气息在他的牙齿间嘶嘶作响,他
放开她,常桦立刻向后爬开,内心产生一丝纯粹的胜利。然而,时间并没有持续
多久,她气喘吁吁地看着庞大高耸的身躯跟着她,知道再往大门冲是没用的。

  「你他妈的还想怎么样?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常桦吼道。

  「我没说清楚吗?」蒙面人低头看着她,也许是知道她哪儿也逃不出去,慢
慢调整了下稍微倾斜的面罩,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平静说道:「我要用你毁灭常兆
云。」

  「你不会如愿的,我不玩了!」

  「可不是,我们能对你有什么指望,你个瞎子公主。」蒙面人抓住她的胳膊,
强行把她拽起来。他没有把她扔进牢笼,而是转身将她钉到墙上,膝盖打开她的
大腿摊开。

  「别这么叫我!」常桦使劲儿推挤他的胸膛,再次尖声叫道,声音中混杂内
心所有愤怒、羞耻和痛苦。

  「怎么了?干嘛这么火?公主?是因为我这么叫你,还是爸爸想永远把你当
成他的公主?」蒙面人戏谑道。

  不管外面的情况有何变化,蒙面人好像决定好好戏弄她一番。他没有再用肢
体暴力那一套,转而变成语言暴力。然而暴力就是暴力,不管什么形式。

  常桦深吸一口气,用尽肺活量大喊:「滚开!」

  蒙面人没有理她,而是捧住常桦的屁股,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胯部劈开她的
双腿,直到她别无选择,只能把腿缠在他的腰上。他向前倾身,鼻子隔着面罩埋
入常桦的脖颈摩挲,牙齿啮咬她的皮肤。脊椎底部的刺痛又开始敲击耳膜嗡嗡作
响,让她羞耻无比。

  常桦不喜欢这样,不想这样。

  「告诉我……如果我现在碰你,你会是湿的吗?」蒙面人轻轻问道。

  低沉的咕噜声点燃内心的火花,常桦恨他、非常恨他,而她最恨的是他的问
题。

  「放开我。」她再次喊道,声音明显低了一截。

  「你湿了,我知道,你永远属于我。」蒙面人的嘴唇向上,含住常桦的耳垂,
同时臀部前压,毫不掩饰顶着她小腹的部位越来越硬,「你和我一样需要它,公
主。」

  有那么一会儿,常桦的手还紧紧抵在他的胸前,徒劳地想把他推开,不理那
些充满蛊惑的言语。忽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常桦的脑海,恐惧还没来得及
阻止她,她就一把抓住面罩,迅速从蒙面人脑袋上拉扯下来。

  黑色的眼睛立刻睁大,常桦也愣住了,接着呵呵傻笑起来。这就是魔鬼的样
子?细碎的短发遮不住宽阔的额头,雕刻般的浓密剑眉,高挺的鼻梁在灯光另一
侧投下浓重的黑影,因震惊而分开的嘴唇微微张开,棱角分明的下巴透着冷酷和
坚决,就连那双她最熟悉的可怕眼睛,在这张脸的衬托下也能显得深邃有神。怪
不得这世界的人前仆后继往地狱奔,如果魔鬼都长成他这样,地狱那点儿苦头算
的了什么。

  魔鬼放下她的身体,一把抓住她的喉咙,咆哮着把她的后脑勺撞到墙上。眼
睛在她的脸上飞舞,英俊的面庞更是愤怒地扭曲在一起,「你他妈的做什么?」

  「别再躲了,」常桦嘶嘶说着,抓着面罩的关节因为太过使劲儿而泛出惨白。

  「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想看见我的样子?」魔鬼松开她的喉咙,把她从墙上
拉起来一起朝床垫走去。常桦跟不上他的步子,两人险些在路上绊倒。

  他把常桦扔到床垫,跟着自己也沉下身体,在她大腿间猛得一推,气急败坏
问道:「你想要这个?」

  「不!我一一」

  「操,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吗?」他的手从他们中间滑过,手指伸进她
的阴部扫荡。

  是的,那里已经湿透。证据清晰明了,显示着常桦扭曲的欲望。她诅咒自己,
恨不得掐死这个魔鬼或者让他立刻掐死她。

  「看,」魔鬼扯开常桦的腿,嗤笑道:「这就湿了。你喜欢吗?淘气的小公
主?」

  常桦的阴部痉挛,毫不犹豫摇头,她不可能在享受如此变态的事。

  魔鬼笑得更欢了,拍打着她的大腿,「没有?那你的小逼为什么要流淫水?」

  不管有没有掐住常桦的喉咙,她都答不上来,她不知道。魔鬼抓住她的双腿,
把膝盖推到她的胸前,然后摊开两腿,把她的阴部完全裸露出来。魔鬼身子下滑,
直到面庞和她的阴部齐平,炽热的鼻息一呼一吸扑到她敞开的阴部。常桦又羞又
痒,一股淫液不自觉渗出来。魔鬼一口接住,又含住肿胀的阴核,柔软的舌头在
湿漉漉的阴部熟练地扫舔。

  哦,天啊!

  纯粹的原始冲击使她不由自主抬起臀部,这与尾椎刺痛的嗡嗡声无关,与他
的手指掐入大腿无关。常桦的思绪游走在现实和幻境之间,巨大的快感夹杂着潮
水般的羞辱,让她头脑一片空白。

  「是的……」魔鬼对着她的阴部嗯了声,低沉的声音使常桦发抖,但她所能
看到的只是他头上蓬乱的黑发。

  「拜托,停下来!我不想要这个!我不要你!停下来!」常桦绝望地恳求。
不管心里怎么想,她知道身体的感受。愉悦的刺激像涨潮的海水汹涌而过,与内
心的抵抗发起一场激烈对决,而她的心没有能力获胜。

  「别骗自己了!」每一个字都被魔鬼长长的舌头卷起,再在阴蒂上狠狠弹过。
常桦还想否认,正要张嘴反驳,他的舌间却摁压在一束敏感的神经。常桦顿时喘
不过气,求他停止的话也从她脑海里消失。她拱起背部,迎上前想要更多。可魔
鬼只是用手臂的力量再次压平她,把她按在他想要的地方。

  她为什么认为自己能赢?

  这个男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阴蒂,不断玩弄着她最敏感的地方。常桦呜咽着,
疲于应付身体里持续不断的刺激,没一会儿他就把她带到危险的边缘。直到她认
为没有办法阻止即将而来的性高潮,然后他会放慢速度,舌头轻轻拍打。常桦放
松下来,心跳慢慢平静,再次掌控住自己的身体反应,他又开始新一轮的挑逗。

  他在玩一个变态的游戏,用这种扭曲的方式向常桦表明,他可以从容驾驭她
的需求,选择满足她,也可以选择毁灭她。身前、背后、手腕、脚踝上轻轻重重
的瘀伤足以证明这一点,但这种把她带到高潮的悬崖边缘,推下去的一瞬再拉上
来,直到身体违背她的意愿向他摇尾乞怜的戏耍充满嘲弄。这是一种纯粹的折磨、
纯粹的羞辱,纯粹的邪恶。

  炙热的酸麻在体内盘旋,迫使她的肌肉疼痛紧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重重。
她无法再忍受,甚至还没想清楚,恳求就从嘴巴里蹦出来,「快点儿结束吧,求
你了!」

  「再说一遍。」

  恶魔从她的大腿中间抬起头,下巴已经被两人的体液打湿。常桦没有回应,
他把她的膝盖又向下压了压,两腿分得更开。当他俯身的时候,腹部肌肉绷紧,
让四角短裤前凸起的轮廓更加清晰。常桦看着坚硬的勃起,舌头没办法发出一个
有意义的声音。魔鬼从嗓子里发出低沉的笑声,把她的身体抬起,直到肉棒在湿
漉漉的阴部慢慢摩擦,又故意在上面蹭来蹭去。火花在她的脊椎点燃,仿佛在给
她一个天堂和地狱的承诺。

  「求我啊!」魔鬼挑逗着。

  「不,」常桦呜咽着摇头。

  他的身体悬在常桦上空,缓缓加大腰部的摆幅,速度慢得令人发狂,而且控
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让她靠近,以至于她不得不靠自己移动臀部获得压力的
释放。过了一会儿,常桦才意识到她做什么,天啊,她竟然主动贴到他的勃起上
滑动。

  「你该死!」常桦呜呜骂道。

  「这我早就知道了,公主!现在,大声说出来,我就给你你想要的。」魔鬼
毫不在意她的诅咒,摆胯的幅度仍然不徐不急。

  血液里的兴奋变成火焰,常桦低声咒骂:「天哪,我恨我自己,」

  魔鬼的笑容加深,嘴唇顺着她的锁骨舔舐,胯部在她身上蜻蜓点水似的触动,
嘲笑她的需要和渴望。她长吟一声,气恼地抓住头发使劲拽扯,好像这样就可以
重新激活大脑中仍能正常工作的部分。那个部分没有被原始的欲望淹没,没有被
这个夹在大腿间的恶魔控制。

  「如果可以让你好受点儿,我承认也很恨你,但是憎恨一样可以刺激性,刚
好给我们两个旺盛的生理需要挠个痒。」魔鬼朝她咧嘴一笑,虽然邪恶但不知怎
的竟然疏解了她的抗拒。这不是一个好征兆,也不可能挽回任何错误,但是在这
个混乱、扭曲的世界里,她失去了在乎的能力。

  「我想高潮。」常桦用早死早超生的决断,终于说了出来。

  「我想操你。」魔鬼跟着说道,朝她压近,把重量压在她身上。

  常桦咬紧下颌放松大腿,由着他的鼻子在她下巴底部摩擦。他的手滑过身侧,
轻轻将她的手臂举过头顶,喃喃道:「我想听你说,公主。」

  「还说什么?」常桦有些气急败坏,猛地把臀部向他的腹部撞了下。他还没
脱掉内裤,不知还要玩弄她到什么程度。

  「公主啊公主……」魔鬼嘬了一下她的乳头,将粉色的小东西舔舐得俏生生
挺立,「说吧,不然我就把你扔在这儿,叫你尝尝欲求不满的滋味。」

  「我做不到。」常桦的否认像一种哀鸣。

  他又笑起来,张大嘴巴将圆润的胸部含入嘴中,牙齿在娇嫩的乳房上咬过,
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道道齿痕,胯部却摇摆出一种比快乐更痛苦的节奏。「你想让
我操你吗?你想让我给你高潮吗,公主?承认吧!」

  这正是常桦永远不会大声说出的话,可尽管她诅咒自己的欲望,痛恨自己的
软弱,希望自己能像绣娘那样决绝而彪悍,但她做不到,所以只能屈服。

  「求求你……操……我,给我……高潮,我需要……你。」常桦呜呜地承认。

  一声满意的低吼从恶魔嗓子里冒出来,他用胳膊肘支撑着自己,把四角内裤
推到一边。常桦瞥了眼巨大狰狞的勃起,目光很快转回天花板。当他将肉棒安置
在蜜穴入口挺腰推进时,她甚至没有一点儿反抗。

  魔鬼没有等第二次邀请,胯部猛得顶向常桦,肉棒插入蜜穴深处抵到花心。
饱涨感旋即袭来,将她塞得满满的,不留一丝缝隙。低沉急促的呼吸扑到她的脸
上,痒痒的,常桦的脑袋稍稍偏离,魔鬼却像个情人似地用鼻子磨蹭着她的脖子,
嘴唇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串串火辣辣的亲吻,她的身体越来越润滑。

  「为什么?」她低声问,扼住自己的呻吟。

  「接受吧,接受这就是你,是你一直需要的。」魔鬼边吻边说。

  残酷痛苦的事实让常桦哑口无言,而那些关于力量、牢不可破的梦想也被震
得粉碎。这个魔鬼身上的某些东西似乎可以卸下她所有的防卫,打碎她所有的逻
辑。他很善于当魔鬼的这份工作,不过短短的时间,可以蒙蔽她的双眼,混乱她
的思绪,只留下赤裸裸的躯体和欲望。

  每一次猛击都会使她体内的火势越来越旺,她双腿张开,一个膝盖被压在胸
口,不仅无法挣扎,而且可以被他推入更深的地方。常桦疼痛难忍,但却不想让
他停止,因为伴随着痛苦,她得到某种宽恕。只要痛苦持续,小腹下的灼热会更
容易忍受。她可以坚持,一直等到他把她推向那羞耻却又渴望的悬崖边缘。

  就差一点,很近了!

  「求你了,还要。」常桦沙哑地低声乞求,再给她一点点就能结束这场折磨。

  魔鬼的手伸进长发紧紧握成拳头,抬起身体盘旋在她上方。他把她的脑袋往
后一推,暴露出粉嫩潮红的脖子,使劲儿咬了一口,好像吸血鬼似的停留在她的
脖颈,虽然牙齿只是按压在那里,剧烈的疼痛仍然像火引般点燃身下的灼热,高
潮终于席卷而来。世界颠倒,常桦的嗓子发出一声没有意义的叫喊,指甲扎进他
的背里,留下深深的痕迹。魔鬼也一声低哮,加入她的行列。肉棒顶到最深处,
她感觉到精液一汩汩冲刷甬道。

  该死的。

  他们的喘息刺耳且急速,魔鬼的牙齿从脖子上松开,带走一丝疼痛,即使这
样也很快消失在皮肤上的无数瘀伤中。常桦身上到处是他留下的痕迹,她无法直
视,甚至无法承认。

  叛徒。

  「操……」魔鬼嘶嘶说道,肉棒从她体内滑出。不过,他仍然悬在她身上,
保持一贯的镇定,深邃的眼睛望着她颤抖潮红的身躯,以及还未平静的朦胧眼睛,
说道:「你真漂亮一一」

  泪水涌入眼眶,常桦吞下泪水,偏开脑袋躲过凝视,羞耻难耐地自言自语:
「哦,天啊……不,不,不……」

  魔鬼愣了一下,止住未说完的话,问道:「怎么了,公主?」

  疲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幽默,那只餍足的魔鬼又回来了,尽情享受他带给她
的痛苦和羞耻。

  「我真不敢相信,我,我竟然一一」常桦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捂住充满潮红
的小脸低声哀嚎,「我恨自己!」

  魔鬼轻轻笑起来,从她身上翻身下来,然后躺在她腿边,「拿着这个,会有
帮助。」

  常桦两手露出些许缝隙偷偷瞧过去,原来是魔鬼起先拿进来的酒瓶。照以前
就是打死常桦,她也不可能相信有一天会对着酒瓶直接喝酒,更不用说还和另一
个人共用同一个酒瓶。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从来没被绑架过,所以谁都会有第
一次。

  常桦坐起来一声不吭抓起瓶子,拧开瓶盖往嘴里倒了口酒。酒精的灼热几乎
使她窒息,但常桦用力吞咽,又忍不住剧烈咳嗽。嘴巴里的龙舌兰像点燃的炮竹
一样击中她的胃,又冲入血液,再瞬间变成泪水,从眼眶里哗哗哗流出来。

  「你说得对,我确实需要。」常桦提高声音,酒精使她的舌头有些僵硬。她
用手背擦掉泪水,又喝了口烈酒,往身体里的火焰浇入更多汽油,烧得她头晕目
眩。她会醉得不省人事,但是当下这种情况,再烂醉如泥也谈不上会有什么严重
后果。

  「是啊,但你得分享。」魔鬼把瓶子抢回来,仰头也吞了一大口。这么烈的
龙舌兰对他却让没有明显的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还要。」

  「我吗?」他的嘴角上翘,形成一个傲慢的微笑。

  常桦白他一眼,撇开眼睛,不愿意再面对这张恶魔脸。当她的神经试图放松
时,高潮时引爆的火花好像拒绝褪去,时不时在大腿间产生一阵阵脉动。过多的
肾上腺素,过多的恐惧,过多的愤怒……过多的羞耻。

  「你最起码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常桦的声音里再也没有质问,这会儿
她已经被他的暴力虐待和心理游戏玩弄得不剩丁点儿骨气。

  魔鬼把酒再次递到她面前,「你知道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毁掉你父亲,
而且一一我必须补充,很管用。」

  常桦高兴地接过来,没再大口大口往嘴里灌,而是改成一点点啜饮。「但为
什么是他?为什么是我们?我父亲从来没有做过值得一一」

  魔鬼用哈哈大笑打断常桦的话,一抹倔强掠过他的眼神。他把目光从她身上
移开,又把瓶子夺回来,「别天真了,公主,我们都知道常兆云并不像假装的那
么完美。」

  「他从来没有碰过我。」常桦突然想起他以前的指责,虽然她不知道这和眼
前的男人有任何关系,她也必须否认。常兆云一直是个无可指责的好父亲,虽然
有时候会缺席、会疏远,但他对常桦总是很好。可是另一方面,面前这个人显然
花了很长时间调查她父亲。他会不会真调查到爸爸不为人知的隐私?

  「那我想你真的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魔鬼耸耸肩。

  就在他仰头又要喝酒时,常桦从他手里抢过瓶酒,说道:「他是个好人。」

  「你真的相信吗?」他厌恶地问道。

  常桦仔细看着眉毛紧缩的魔鬼,阴暗的眼神充满仇恨。

  「是的。」她没有理由说不。

  魔鬼苦笑一声站起来,四角短裤弹回原位,又闷闷不乐伸手去拿瓶子,但常
桦没有给他。他也不说话,只是在阴郁的沉默中走向门口。常桦一度希望他在心
烦意乱的状态下会忘记上锁,不过恶魔比她以为的清醒。常桦叹口气,好在手里
仍然有酒瓶,里面还有三四指的酒。这比他给她的任何东西都好,甚至比灯光更
好。大腿间的脉动仍没有停止,伴随着心跳的节律拍打阴蒂,破坏内心仅存的内
疚。

  几分钟后门锁再次被打开,这次恶魔没有费心戴面罩,只是把一堆文件夹扔
到她面前,也不管是不是散落一地,居高临下对她说:「你为什么不看看这些,
然后告诉我你对亲爱的爸爸有何看法,公主。」

  常桦已经在醉醺醺的边缘,甚至连开口说话的能力都没有,只是把酒瓶托在
赤裸的胸前,迷惘地盯着他。他等着,好像她应该在他导演的这出戏里有台词似
的,但他摇摇头就走了。关门上锁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常桦盯着散落的文件
夹几分钟,然后慢慢走向前,把它们收集起来,坐回到她的安全小角落。她又喝
了口酒,不顾仍然潮湿的阴部和大腿,打开第一个文件夹。

  十、告诉我你的看法。

  警方报告、书面证词、案件分析、私家调查。

  不同的女人,相似的故事,而她们都在谈论她的父亲。

  常兆云。

  常桦胆战心惊,身边的瓶子已经空空如也,整个人还是醉醺醺的,反胃、恶
心,难受。她一辈子从来没有酒瘾,也没有哪次能喝到醉酒的地步。早知道魔鬼
给她看这些文件,她一定会保持该死的清醒。常桦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个
文件上,从一张张密密麻麻的纸张里仔细辨认上面潦草的字迹,一个又一个的问
题跳入脑子。魔鬼是怎么得到这些资料的?不同的格式、不同的部门、不同的城
市,但每个文件看起来都是真实的,只是内容没有任何意义。

  威胁、监禁、强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文字读起来像某些黑暗扭曲的末世科幻噩梦,夹在每个文件夹里的案卷
似乎都牵涉到滥用药品、生育治疗,每一处笔记中都提到这些女人的神智是否正
常,情绪是否稳定,而每一份档案的结尾都一样一一投诉被撤回,结案。

  私家侦探的笔记就从这里接管,除了文字还附有各种各样的照片:女人走在
人行道上,进入商店门口,坐在车里,照片角落龙飞凤舞标注着的日期,有些甚
至追溯到三四十年前。所有描述都缺乏细节,但仍然可以拼凑出一幅古怪诡异的
画面。在她出生前,父亲可能是谁?如果有一个不认识父亲的人读到这些文件,
他们很可能会相信其中隐含的暗示。

  这就是她被绑架的原因吗?魔鬼认识其中一个女人?或者其中一个女人是他
非常亲近的人?母亲?

  常桦抬起眼睛看向天花板,摄像头的红点没有闪亮。换句话说,魔鬼不再监
视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她下意识伸手去拿瓶子,放到唇边完全倾斜倒
置,只有几滴淌在舌头上。常桦意犹未尽把瓶子推开,瓶子滚动着,穿过乱七八
糟散落在床垫上的文件,然后落到混凝土上。随着一声轻轻的咔嚓声,停在地板
上的一个铁环边。

  常桦不满的咕哝一声,把手里的文件夹扔到其他文件里,抓起另外一个。这
个文件夹最薄,里面只有一页纸,上面露出一个回形针。常桦靠在墙上打开文件,
首先是一组照片,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照的是什么。

  常桦肠胃一阵翻搅。

  手腕的特写镜头拍得生硬而血腥、脚踝也一样。手臂上的瘀伤和手印如此相
像,她无法想象当时那双手用了多大的力量。女人的脸更是惨不忍睹,青肿的眼
睛鼓起一个大包,嘴边有个长长的伤口,上面已经结痂。她把唯一一张纸抽出来,
然后将文件夹合上,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那张纸是第三医院急诊室的报告单一一

  病人:薛小霜主诉:病人无人陪同,步行抵达,神情呆滞没有反应,但能够
听到和回应口头命令。

  历史记录:未知当前药物:未知过敏记录:未知体格检查:一般情况:面部
挫伤、左臂瘀伤、手腕脚踝结痂、身上有血迹,拒绝为检查脱衣。

  生命体征:血压125/84,脉搏81,呼吸18次,体温36.9,空气氧饱和度99%.
内科检查:病人拒绝。

  初诊:可能是性侵犯、可能脱水。

  计划:接受观察、性侵检查,静脉注射补水。

  注:凌晨三点三十分,反对医嘱,自行离开。

  常桦翻到另一面,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她从照片和报告单上所透露的信息
感到一阵寒意。这和她父亲有什么关系?

  有那么一会儿她想大喊大叫、砰砰敲门,直到召唤那个魔鬼回来。不过,他
似乎还没准备开口,而她要么在肠胃翻搅中大吐特吐,要么快点儿从醉酒中清醒。
虽然常桦怀疑自己能吐出什么东西,她真心希望是第二种情况。

  她的周围充满指控,这些指控似乎无法和微笑时面带酒涡的常兆云联系到一
起。常桦记得五岁生日那天,父亲在客厅为她安装了一个精心设计的游戏棚。工
作中,父亲更是了不起,把一个软件开发的生意打造成业界独树一帜的上市公司。
常桦为父亲取得的成功骄傲,也以他为自己的榜样。正因为常桦爱戴他、尊敬他,
所以拼了命的拿到经济和金融双学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像父亲一样。

  这个?太疯狂了!

  常桦将急诊室报告单放回文件夹中,撂到床垫旁边。眼前全是一堆含糊不清、
没有结论的警方报告。她转了个身侧身依到墙壁,脸颊贴在胳膊上。血液里充满
龙舌兰的灼烧,肾上腺素嗡嗡作响。脑子里的一部分在想如果大声喊叫,那个男
人会不会回来。常桦毫不怀疑,即使没有摄像头帮他,他也可以听见囚牢里发出
的声响。

  「告诉我你的看法。」

  那魔鬼是这么说的,不然他也不会扔给她一大堆文件,此刻说不定就在门外
等着。不过,常桦的脑子这会儿太乱,没有精力再进行一次对抗,更没力气和他
争吵。她闭上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恳求自己抛开刚刚读过的东西,还有那些几
十年前拍到的年轻女孩儿的照片。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些记忆都不会褪色,
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脑海,尤其是那个臂膀上的手印,就像在苍白的皮肤上压成灰
泥,留下深紫色的阴影。

  那种即使痊愈也不会被遗忘的印记,她有机会看到伤口愈合吗?她是谁?常
桦到底该从这一切中得到什么结论?

  十一、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公主。

  有人在哭,那声音嘶心裂肺、充满绝望。当常桦走向门口时,地板的冰冷快
速穿透光光的脚丫,顺着神经来到脊柱,再被放大停留到后颈,她紧张得浑身颤
抖。

  她不该起来,她应该睡觉。

  门把手几乎与眼睛平齐,常桦抓住门把小心翼翼扭动,但门把手几乎没动。
门板的另一边,哭声变得断断续续,然后慢了下来。

  「小桦?」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可她不能说话,无法回
应。纤细苍白的手指从门下的缝隙伸进来,碰到她的脚指头。

  「小桦?」那女人又叫了声,接着是连连啜泣。她心里更加害怕,后退一步。

  这很糟糕,她会惹上麻烦的。

  手指不见了,轻轻的敲门声几乎完全被房间里的叹息所掩盖,「快点儿回床
上去,亲爱的,去睡觉吧。」

  「我开不开门,」常桦低声说。

  「没关系,你需要睡觉,我会安静的。回去睡觉,快点!」

  常桦的脚丫子好像冻结在地板上,就是迈不开步子。她拼命转动门把,平常
她可以轻易做到的,今天怎么会转不动呢?

  「听话,快走!现在!快回床上去!」急促的耳语像是融化了脚下的冰块。
她可以移动了,不再管打不开的门锁,常桦转身跑回床上。

  常桦猛得睁开眼睛,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一场梦。她松口气,翻
身仰躺,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很快让她想起早前所做的愚蠢选择。

  「你醒了,」男人的低沉声音使她抬起头。魔鬼站在不远处,身上只有一条
黑色牛仔裤,没有衬衫、没有鞋子,连面罩也没戴。

  常桦嗓子里咕噜了声,向后靠到墙上,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太阳穴怦怦作响。

  是的,一个愚蠢的选择。

  「我给你拿了点治头痛的药。」他快速瞥了天花板一眼,确认摄像头仍处于
关闭状态,不止头痛药,盘子里还有一杯水,一个牛角面包和一个苹果。常桦苦
笑道:「你觉得我现在需要止痛药吗?」

  魔鬼嗯了声,一只手拨开额前黑发,在发根处握紧拳头,「药是给你解酒用
的,我肯定你需要。」

  「哦,原来这药不是用来治疗瘀伤?只是头痛?」常桦抬起手腕,看看上面
的红肿和破皮。

  「如果你不想要,就不要吃。」魔鬼有些不耐烦。

  「如果你给我,我可以整瓶都吃下去,有多少吃多少。」常桦说得轻描淡写,
但这话显然触动他的神经。

  魔鬼眯着眼睛看向她,「你不是那个意思。」

  常桦耸耸肩,「我可以,你现在要杀了我吗?」

  「不,」魔鬼双手抱着头,好像这个问题让他很头痛。现在想想,他昨天喝
的酒比常桦多。

  「那你要怎么办?我见过你的脸。」

  「你看文件了吗?」魔鬼反问道。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先回答我的。」他靠坐在门边,双膝弯曲,两臂搭在膝盖上。

  屋子陷入沉默,常桦的目光转向散落在四周的文件夹,里面的内容慢慢在脑
海回放。那些奇怪和令人不安的指控,尽管不愿意在他面前服软,但她心里确实
有许多问题。

  「是的,我读过了。」

  「然后呢?」

  「我不明白。」

  「哪个部分?」他似乎放松下来,绷紧的肩膀稍稍下沉。

  「所有的警方报告都很含糊不清……是的,我注意到案例中的相似之处,也
知道这会增加可信度,但为什么不进一步调查呢?一两件也罢了,案子那么多,
为什么放弃?这没道理。」

  「简单。虽然那时候你父亲在这个城市属于刚冒头的新贵,但他已经拥有足
够的权力和财富。你真认为常兆云会让任何人诋毁他的信誉和名声吗?你认为那
些接案子的人不会看人下菜碟?」魔鬼摇着脑袋,慢慢呼吸,「得了吧,公主,
你比这个聪明。」

  「没错,我是很聪明,所以拒绝相信一堆半途而废的警察报告!」常桦向前
倾身,从一个打开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朝他的方向晃了晃,「你觉得一堆乱
七八糟的女人照片会让我反对他吗?会让我相信我父亲是个怪物?」

  「真相会的。」

  「真相?」常桦冷笑着把报告扔出去,飘落在其他文件中,说道:「你现在
不用装出一副替天行道的尊容,你,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任
何证据,你才是那个怪物。」

  尽管常桦头痛得厉害,舌头上还含着烈酒残留的酸味,可她还是抓起最薄的
那个文件夹,把照片从回形针中抽出来。

  「看这些。」常桦从床垫上坐起来,穿过房间走到他跟前,把照片扔给他,
居高临下说道:「你想谈谈真相吗?看看她的手腕,再看看我的手腕。看看她的
脚踝,再看看我的。看看你对我做的一切!」

  她呵呵狂笑,感觉自己在理智和疯狂间徘徊,「你居然能坐在这里心安理得
说什么真相,你告诉我的是真相?好像你和照片里那个对她殴打虐待的混蛋不一
样?」

  魔鬼拿起一张落在他身边的照片,有一丝畏缩,又迅速沉稳住情绪,再次变
得面无表情、铁石心肠。

  「你说啊!这和你对我做的有什么不同?」常桦大声指控。

  「你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魔鬼终于开口,不过声音很低,常桦差
点儿错过。

  「我读了急诊室的报告,我有很好的猜测。」常桦的声音里充满愤怒。自从
被绑架后,这股愤怒终于找到一个似乎有效的发泄途径。

  魔鬼耸起双肩,慢慢地吸口气,却没有说话。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又揉了
揉手腕,转身离开他,心里暗暗骂道:混蛋,怂人、没骨气,疯子一一「我想毁
了你。」突如其来的清晰话语让她停住脚步,魔鬼一字一句道:「我想打垮你,
把你从高高在上的生活中拖出来,再把你一片片拆开,直到你一文不名。我不只
是想伤害你,我想永远毁了你。即使常兆云把你救回去,你也不可能变回原来的
样子。」

  常桦慢慢转身,魔鬼的手指在那张照片上摁了摁,然后松手,任由照片掉到
地板上。他的面色平静,对于刚刚说出那些恶毒的话,好像一点儿没受困扰。

  「我承认,而且我不仅承认自己做的一切,还可以毫不犹豫说我很享受。当
我伤害你时,我喜欢听你痛苦的尖叫,喜欢看你绷紧弯曲的身体,喜欢你抵死反
抗,也喜欢你哀哀求饶。不管我如何折磨你,你的反应都一样。从拒绝被打败开
始,再以顺服投降结束。我不光是喜欢,我爱极了,甚至可以说沉迷于你对我的
反应。」

  深邃的眼睛看向她,目光如炬,使常桦措手不及。

  「但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公主。在我把你带出你的高级公寓时,我就明确
告诉过你,我要对你做什么。」魔鬼望着她,没有一丝愧疚。

  「然后呢?」

  「然后什么?」他一脸茫然。

  「你毁了我吗?你想杀了我吗?」

  「没有……还没有。」他的眼睛盯着她。

  常桦打了个寒颤,心底悄悄提醒自己,至少现在暂时安全。魔鬼允许她这样
跟他说话,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阻止。

  「和你父亲不同的是,公主,我从来没有假装自己是好人。我知道我是魔鬼、
怪物,也早知道我是个虐待狂,不仅变态而且心里扭曲。即使现在,我仍然想把
你钉在地板上狠狠操你,看你在我身下反抗挣扎,看你在我身下高潮。我想让你
尖叫,想用皮带把你打个伤痕累累,我想对你做无数下流肮脏的事……」

  他吸了口气,话音一转,「但是我不会……现在不会……现在……有更重要
的事情。」

  魔鬼的话又在她的大腿间产生一股难耐的悸动,常桦满面通红,一直烧到她
的胸部和脸颊。她肯定有什么问题,他们俩都是,这些话不该让她产生反应,更
不用说兴奋。

  「你有病。」

  我也是。

  「我不否认。」魔鬼又淡漠地耸耸肩,指指散落在地板上的文件,「但这一
切都是真的。」

  「我不相信你。」常桦双手紧握,指甲嵌入皮肤。她需要保持冷静,用理性
的态度去看待这些所谓的事实,说道:「你满心仇恨,只看到你想看到的,然后
挑出几个案子,放在一起试图证明一些荒谬的假设,认为我父亲一一」

  「告诉我你对你母亲的记忆。」魔鬼粗鲁地打断她为父亲辩护。

  常桦白他一眼,不打算再理睬他的生拉硬扯。这位自称了解她父亲、了解她,
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哪里来的记忆。常桦受够他的精
神错乱,也认定根本不可能和这种偏执狂讲道理。她跨过一大堆文件夹,坐到床
垫上喝了口水把两片药吞下去,希望结束这该死的谈话,结束她眼睛后的灼热,
还有大腿间的酸软抽动。

  「如果你吃了药,会想把面包片也吃了。」魔鬼远远说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我的感受?」常桦冲他吼了一声。但吼归吼,她还是
乖乖拿起面包撕下一片,狼吞虎咽送到肚子里。

  魔鬼叹口气,「告诉我你对母亲最后的记忆。」

  「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死了,对她没有什么记忆。」常桦干脆回答。

  「再努力点,公主。你对她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魔鬼看上去冷静而沉稳,而她却在一团乱麻似的思绪中纠结愤怒。常桦肚子
里的火越来越旺,她正要朝他尖叫,但脑海中突然闪出一道亮光。一个长发女人
对她轻轻微笑,然后很快消失,带走她原打算朝魔鬼喊出的恶言恶语。

  「你还记得吗?」他追问道。

  常桦摇头,她现在很难清晰思考,天知道她在这个没有窗户的牢笼里呆了多
久,没发疯就算好了,更别提分辨脑海中跳出的那些片段是幻觉还是记忆,「没
什么好记的,我出生后不久她就死了。」

  「是吗?」

  「是的。」常桦非常确定,吞下的面包忽然变得难以下咽。她喝了两口水,
才送进肚子里。宿醉弄得她头昏脑胀,而他就在利用这一点戏耍她,把局面变得
更糟。这个男人已经承认他要毁了她,毁了她爸爸,所以现在被他玩弄于掌骨。

  「怎么死的?」他问,语调忽然变轻。

  常桦有些意外,可也只是简单回道:「她生病了。」

  「什么病?」

  「这他妈的有什么关系?她生病了!她死了!我父亲太爱她,从此再也没有
结婚,甚至连恋爱也没谈过。妈的,看在老天的份儿上,他刚刚以她的名义开了
家宁心花园!」常桦声音越来越高,像是想把心中所有的沮丧都宣泄出来。

  她大声喊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父亲,不知道一一」

  「我知道你母亲怎么死的。」魔鬼一反常态,照以前早嘴巴子抽到她脸上了,
但这会儿却平静异常,丝毫不受她火冒三丈的影响。

  这句话震撼了她,一股令人眩晕的气息涌上胸膛。常桦张开嘴,但什么也没
说。

  「我也知道你母亲什么时候死的。」

  「不,你不知道,你是个骗子。」常桦摇摇头,试图把他的话挡在心门之外。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公主。你母亲想和你一起离开,离开那个公寓,离开
你父亲。她想解救你们两个,逃得远远的,但你父亲还是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她。」

  魔鬼说这一切时,声音柔和得不真实。忽然,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在脑海,
常桦在梦中看到门把手,听到另一边柔和的哭声。

  我打不开门。

  那些是梦,还是回忆?常桦揉揉眼睛,「你错了,他没有,他不会一一」

  「你注意到那些女人的相似之处了吗?你真的仔细看过照片吗?他们看起来
都像谁?」

  「住口。」常桦胸口紧绷,太阳穴怦怦直跳,心里却忍不住回想,那些女人
像谁?……有一样看不见、听不着、感觉不到的东西飘到她面前。存在那么真实,
她没办法忽略,但她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她们都是圆脸大眼细眉,身高都在162 到172 之间,体重48到58之间,智
商超过110 ,健康、漂亮,没有家族病史。看到没,这是制造你的难点之一,常
兆云对孩子的另一半基因要求非常挑剔。他看不上相貌普通、资质平庸的芸芸众
生,更不会半夜三更从街上随便拉个站街女给你当母亲,不管这么做有多省事儿、
多便宜。」

  魔鬼慢慢站起来,展开长长的四肢,然后向她走去,「你父亲是个国王,有
一个不断发展壮大的帝国,但没有继承人。他想要孩子,一个可以完全拥有,由
他教育、由他塑造的孩子,不仅延续他的生命,而且延续他的理想和使命。」

  「你不可能知道这些。」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公主,现在是时候了。」

  常桦抬起头,宛如大理石雕刻般的英俊面庞看似平静,眼眸中却似乎有着亮
光流转。这不意外,魔鬼都是这副模样做交易,没点儿魅力怎么可能让世人心甘
情愿追随他们的脚步。

  「你要做什么?」

  「就像我一直说的,毁了你的生活。」他伸出手,发出某种邀请。

  出于某种疯狂的原因,当她的眼睛扫过地上散落的文件夹时,好像听到无数
的女人在她耳边叫嚷着接受。常桦握住他的手,他比她想象的要温柔,把她拉起
来后领着她走出囚笼,朝着她前一天逃跑的方向前进。他在早先看到的那扇门前
停下,耐心地等她跟上来。

  没有威胁,没有恐吓,没有任何残暴的行动……什么都没有。

  当她慢慢向他走近时,魔鬼撇了撇脑袋,道:「来吧。」

  常桦一步步向前,感觉像是在做梦。一部分的她尖叫着趁机冲出去逃跑,一
部分的她又觉得她在走入深渊。然而,当魔鬼打开一盏明亮的荧光灯时,她才知
道哪儿也去不了。魔鬼带她来的,还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一张钢丝床靠在角
落,另一边的桌子上摆满电脑、显示器和各种电子设备,其余地方都是高高的黑
色文件柜。

  「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父亲的累累罪行。」魔鬼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抽屉翻着文件。

  常桦靠在桌子边,大概数了数,有十个文件柜之多,真的吗?

  「所有这些档案都是关于我父亲的?」常桦吃惊地问。

  「是啊,想要一个继承人需要做很多事情。」魔鬼把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扔到
角落的小四方茶几上,那张茶几填满房间里仅剩的空间。他又从柜子里取出另一
个,放在旁边。

  「你想要真相?去看看吧,公主。有一天,常兆云醒来,决定要个孩子。他
不想花时间和精力和女人恋爱结婚,也有钱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啊?」她交叉双臂,皱着眉头。

  魔鬼要么是转性,要么就是在玩什么阴谋阳谋,总之他这会儿像判若两人,
收起了威吓要挟的尊容,只是指着文件夹,「看去吧!」

  常桦抿住嘴唇,拉过一把电脑椅,气呼呼坐下来,翻开面前的文件夹。这是
一个助孕助产诊所的病人档案,密密麻麻记录了很多信息。大部分的医学术语她
不太懂,但支付金额的部分都跟着惊人的数字,而她父亲的名字都列在上面。

  「这些档案是当年常兆云试图通过合法途径获得孩子的记录。各大医院、各
种代孕组织,但这些地方都不起作用,一次次的失败和失望后,他变得不耐烦。」

  魔鬼挪到另一个柜子前,打开第二个抽屉,拿出另一个厚厚的档案盒子,
「然后他遇到谢文泽医生。」

  魔鬼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常桦接过来打开,最上面的是张照片。谢文泽
医生是个消瘦秃顶的男人,眉毛浓黑,眼睛透着精明强悍。她往后翻了翻,先是
他的履历。谢文泽从小成绩优异,考入名牌医科大学,从业多年取得无数成就。
后面是份医患合同,诚然,这份合同对一个医生的职责来说有点宽泛,但并不出
格。

  常桦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好吧,所以他想要个孩子,渴望当一位父亲。
这是件好事,稀疏平常,没什么好指责的。」

  「继续听,然后告诉我你的想法,公主。」他关上文件抽屉,瞥了她一眼。

  「混蛋,」常桦在心里暗骂。

  「谢文泽答应给你父亲继承人,条件是常兆云必须接受他使用的方法,并保
证在整个过程中,所有女人都会遵循他所指定的生活作息方案。如果你想看所有
的细节,那些胡说八道都在合同里。」

  魔鬼又拿出一个文件夹,常桦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从抽屉里每拿出一个
文件夹,心头的怒气就增加一分。她收起先前对魔鬼的大不敬态度,暗暗发誓无
论如何不会触他的霉头。

  「你母亲不是唯一一个落入陷阱的女人。常兆云引诱她们,用他对孩子的梦
想和许诺迷住他挑中的女人,让她们签署一份同意谢文泽拟定的调养怀孕合同。」

  「这些都不是犯罪。」常桦合上面前的文件夹,将一切合理化,「爸爸也许
把这件事做得像桩生意,但也可以用小心谨慎来解释。毕竟这在他的圈子很常见,
那些夫妻婚前协议、父母立遗嘱、给孩子设基金都是一个道理。」

  「你说得对,这不是犯罪。只是你父亲把她们锁在实验室里,不让她们离开。
还记得你看过的那些警察报告吗?」他把一大叠文件夹扔到桌子一头,「我不会
向你描述谢文泽都是如何对待那些女人,所有细节只会加重你的负担。公主,如
果你想看他的笔记,这些都在柜子里。他一共找到十五个符合你父亲条件的女人,
不过只有五个人试图从警方寻求帮助。」

  「她们撤销了指控!」常桦低声道,打开一个又一个文件夹,上面写着女人
的名字,徐芷梅、朱新玉、郑雅秋、于珊、袁小瑞,「档案上都说撤销了指控。」

  「当然,常兆云派律师找到这些人,提醒她们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接受医生
批准的任何生育治疗并且全力配合。她们同意这些内容,并且签了字。哦,如果
你看最后几页,那里面还有一个保密条款。」

  常桦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有父亲的优雅签名。常桦对父亲的笔迹了如
指掌,当他写自己的姓时,常字上半部分连在一起,最后一笔还会有个小圈。那
是她父亲的笔迹,到处都是,每一份文件上。这怎么可能?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他们经历多年的失败,直到姚欣宁。」

  这个名字立刻让常桦竖起耳朵,一眨不眨追随他手里的动作。恶魔看在眼里,
嗤笑道:「我猜你也不是完全蒙在鼓里,公主?你也许不记得你母亲,但你知道
她的名字。」

  「让我看!」常桦从椅子上蹦起来,走向文件柜。

  魔鬼走开半步,给她让出空间。常桦打开最上面的抽屉,拿出其中一份文件。
里面都是谢文泽医生潦草的手术记录。她的母亲姚欣宁被关在实验室接受各项检
查,还有一系列人工授精的准备工作。里面有各种临床观察记录,几乎全是她对
各种痛苦的描述。常桦看了两页就再也受不了了,把文件夹猛得扔到柜子顶上,
面对着他。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看这些东西,你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常桦这下
真的明白面前男人的意思,毁了她的手段并不是绑架、强暴、虐待,或者说不完
全是。大头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关于她父母的事实,关于她的事实。

  「你确定你想知道吗?这会一一」

  「我知道,这会毁了我的生活。你说了很多遍,我的听力也没问题。现在不
要假装你在乎,更用不着表现得好像在关心我的福祉,你就干脆说出来吧。」常
桦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胆子和魔鬼这么说话,但她不在乎了。最重要的是,她内心
感觉到,这个魔鬼也不在乎了。

  他低头看着她,下巴上的一块肌肉微微抽搐,缓缓道:「她终于怀孕了,他
们把姚欣宁从实验室搬出来,囚禁在公寓里,你在那里出生。」他用脚尖敲了敲
最底层的抽屉,「谢医生成功制造了你,在他的笔记里,可是为这件事无比骄傲。」

  「然后她死了?」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好像在说那样倒好了。常桦不明白其中含义,只能
听他继续道:「没有,你母亲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你看,他们为了制造你费尽千
辛万苦,但他们想重复这个过程。如果你问我,我想你最亲爱的爸爸希望再要个
儿子。」

  「我不是在问你,」常桦冷笑着,把抽屉砰的一声关上,靠到柜子上。

  「好吧,公主,你想问爸爸为什么叫你公主吗?」

  「我在等。」她双手插在胸前。

  他只是扬起眉头,「你问我啊!」

  「你真是个混蛋,」常桦牙齿痒痒,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要消遣她。

  魔鬼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然后翻了个身,紧接着身子压上来。常桦的
背直直撞到旁边的柜子,骨头撞得一阵剧痛,更不用说被撕扯的头皮。这个男人
对她的头发总是另眼相看,每次靠近她时都要拉扯一番。

  「我现在就剩那么一点点的自制力,阻止我把你掀翻在桌上操个上下通透。
如果你想继续做个无礼的小屁孩,我也可以把你当个无礼的小屁孩对待。所以,
你想听听爸爸妈妈的故事,还是想让我再把你绑起来操死?」

  「我想知道其他的。」常桦嘶嘶说道,咒骂自己竟然有那么一会儿忘了他是
魔鬼。

  「那就客客气气问。」

  「他为什么叫我公主?」常桦用力把问题说出来。魔鬼蹭蹭她的臀部,常桦
尽量不去想被他压在桌子上的画面,更是努力忽略小腹的灼热。

  「说请!」他咕噜着,把她的头向后仰,直到她不得不与他的眼睛相遇。

  「请你告诉我。」她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

  「并不难,对吧?」魔鬼满意地笑笑,松开她,回到一个文件柜前,找到她
母亲的另外一个档案,「谢医生头脑聪明、医术高明,但也因此恃才自傲,而且
有些荒诞的理论,混合了科学和迷信,譬如他给你妈妈的饮食做了些调整,改变
之一就是添加了胡匣二化合麻,放在配菜、羹汤、水果盘之类的食物里。」

  魔鬼轻敲抽屉,微微一笑,「胡匣二化合麻被认为是一种可以调养女人气血、
有助备孕的植物,这种说法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充其量只是民间传说中的一个野
方子。然而这个野方子却有个不得了的出处来源,可以追溯到先秦古籍《藏海经》
里《西煌篇》的神话传说一一」

  「百灵公主。」常桦好像被蜜蜂蜇了下,自然而然接口道。

  魔鬼点点头,等她继续补充他本该说完的。常桦也明白他的意思,颤巍巍道:
「胡匣二化合麻有个更通俗的名字,叫桦叶粉,常桦的桦。」

  魔鬼看上去并不意外。他曾经说过了解她,就真的是了解她。

  「谢医生确信这些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或多或少带有真实性。也许他是对的,
胡匣二化合麻确实有用,但只是对你母亲适用。他们一次又一次在其他女人身上
尝试同样的方式,没有一个能够成功怀孕。你母亲可以,但怀孕和保胎是两回事
儿,她一次次怀孕,可总是在两个月内以自然流产结束。在创造你时一定还有其
他魔法,可这个魔法却没有办法被复制。」

  他的话像彗星撞地球似的在常桦脑子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她努力在这个故
事中找到一个漏洞、任何漏洞,但思绪像打了结。

  合同是真实的。

  那些可怕的声音是真实的。

  警方和医疗报告是真实的。

  姚欣宁是她的母亲。

  常桦的目光在那些装着她母亲资料的橱柜上不停移动,她不确定想知道那里
究竟还记录了些什么,但有件事她不能忽视,「你说你知道她怎么去世的。」

  「是的,公主……」魔鬼发出低沉的笑声,双臂交叉在宽阔结实的胸前,凝
视着她,「你终于相信我了吗?」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你能告诉我你对她的最后记忆吗?」他再一次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固
执地想知道常桦的答案。

  「没有。」

  「试试看,」他催促着,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音调,好像他在等什么。

  「我不记得她了!」常桦沮丧地大声喊道。她重重摔倒在椅子上,双手抱着
头。

  许多混乱的画面,破碎、扭曲、模糊。真的还是假的?现实还是梦幻?

  「那你还记得什么?」

  常桦沮丧地叫道:「你想知道我记得什么吗?我记得有个女人在我的房间外
面不停哭泣,可我打不开门。我记得父亲给我读《百灵公主》时,一个女人在公
寓的另一边叫喊。我的脑海会快速闪过一些我记不住的东西,我以为那只是稀奇
古怪的梦。实际上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记得她。我不知道,所以别再问我了!」

  「好吧。」魔鬼跨了几步,回到她母亲的档案柜前。他翻阅几个文件夹,然
后拿出一张边角泛黄的照片,看样子还是用胶卷冲洗出来的那种。他滑过桌子递
给她,「现在呢?」

  常桦小心翼翼地举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照片中一个长发女人和一个穿公
主裙的小女孩儿脸贴脸,边笑边对着镜头招手。

  天啊!

  这真真切切就是她脑海里的那个女人,他们俩都在笑,但那女人四周的黑眼
圈却是另一回事儿。常桦盯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仿佛周围的世界都在颤
抖。越来越多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浮现又消失,她越想抓住就消失得越快,就像用
漏洞汲水、手握流沙。

  不,不,是真的吗?她是真的吗?

  「你母亲死了,亲爱的爸爸放弃了再有另一个孩子的念头,谢医生的笔记也
在那时停止。我想这张照片就是在那时候拍的。」

  「多久?」

  「什么?」他正在另一个文件柜里翻找,停下来回头看向她。

  「这张照片离她死还有多久?」

  「在她决定和你一起逃跑之后,你的父亲杀了她之前。」

  常桦手里拿着唯一一张真实的母亲照片,她父亲给她的都是假的?这个事实
撕碎她的心。不不不,常桦冷静地告诉自己,这么大的事儿,不能过早下结论。
她要亲自询问父亲,父亲会告诉她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这些都是魔鬼的一
面之词,不要忘了他仍然没有坦白动机,他究竟在父母的事情中扮演什么角色?

  「你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要去关心这些?」常桦冲着他喊道,声音里充满
就快嚎啕大哭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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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我把你从他身边带走了,不是吗?

  魔鬼没有立即回答她,但握住柜子把手的指关节泛白。愤怒、危险的气息再
次围绕着他,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发散。他啪关上抽屉,巨大的声音吓得常桦
跳起来,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这是怎么回事?她能感觉魔鬼的情绪急转直下,不
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就触动他的神经。

  「我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我那愚蠢的父亲要帮你妈和你逃跑!」

  常桦本来就摇摇晃晃的世界完全翻转,空气中好像挂起一阵飓风将她的身体
甩到椅背上。

  「什么?」

  「我父亲试图帮你们母女逃跑,当常兆云发现后,他先是让你妈消失,再花
一年的时间毁了我们的生活。」那人声音提高,把手中的文件夹扔到地板上。

  「我不明白,」常桦呼吸急促、脑袋眩晕。

  「你不明白?我他妈的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认为把自己放在常兆云和他女儿
之间是个好主意……」魔鬼低声吼道:「这个疯狂的念头,我永远不会理解。」

  「等等,他怎么认识我爸爸的?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我父亲有自己的软件公司,虽然很小,但他做得很好。他当时给庆合的下
游公司做过一个项目,之后常兆云经常会邀请他加入其他产品开发。他以前告诉
过我,常兆云和他会花好几个小时在一起研究项目框架和细节。不知怎么的,他
遇到你妈妈。又不知怎么的,她告诉我父亲她需要帮助。还是不知怎么的,我爸
就像白痴一样竟然同意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常桦边问边揉胸骨,低头凝视母亲的笑脸。她看得越
久,笑容就显得越不舒服、越是勉强,而她的笑容却无比灿烂、无比无知。

  他说得对,你什么都看不见,太蠢了。

  「我爸一开始也很谨慎,谈不上对你母亲的遭遇相信几分,可能是我妈早早
抛弃我们父子的原因。不过,他确实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收集和常兆云有关的资料,
试图了解发生了什么,包括证实你父亲称之为保姆的女人实际上是你的母亲。」

  「然后?」常桦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不知道是宿醉引起的恶心,还是获
知的事实像浓酸一样在她体内沉淀。

  「你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公主。我没有骗你,我父亲想出一个办法,让她
通过所有的门锁、密码、报警系统,准备好离开的路线,然后就在这一切发生前,
噗,她消失了。」

  常桦没察觉此刻已经泪流满面,直到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这才使
劲儿抹掉泪水,问道:「什么时候?」

  「你那时三岁多吧!」

  「不可能!」常桦把面前的文件夹从桌子上推到一边,站起来时差点把椅子
打翻。她低头看着那张小小的照片,使劲儿回想,希望能唤起哪怕一丝一毫的记
忆。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觉得心脏好像被戳了个窟窿,痛得甚至没有语言
来表达。

  「这就是你为什么总是在追问我对她的记忆?我和她共度了三年多,已经该
有记忆了,对吧?可是我确实一点儿都不记得她了,为什么?」

  「你父亲是个执拗坚定的人,他如果不想让你知道,就一定会确保不让你知
道。更何况我很怀疑她每天能花多少时间陪在你身边,毕竟在那三年里,她还得
听从你父亲和谢文泽的命令,努力怀孕、避免流产。」魔鬼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常桦抬起头,发现他眉头紧锁,继续说道:「我一直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件我父亲
从未理解的事,常兆云是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知道是我父亲在帮助她。」

  「这有什么关系?她死了。」

  「这他妈的很重要,因为你父亲因此毁了我爸,毁了我的家庭。」他从一个
柜子里扯出另外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冲到桌子的另一边,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指
着上面的一个标志。

  「这是我父亲的公司,方源技术。当常兆云得知我父亲试图帮助你们母女时,
他报复性摧毁了这个公司,买下公司办公大楼,驱逐我们、威胁我们的所有顾客,
直到他们消失。我们不到半年就破产了,但常兆云没有就此罢休。不,他把我父
亲的名字列入行业黑名单,导致他找不到任何和电脑有关的工作,然后再来一个
车祸,让他连任何工作都找不到。三年,他撑了三年,郁郁而终。」

  「你想让我说对不起吗?」常桦缩到一角,手指埋在头发里,长长的头发像
一个蚕茧将她包裹起来。母亲的悲剧、他们父子的悲剧,这一切好像和她全无关
系,又好像全是因为她。

  「对不起,好吗?我父亲是个混蛋,你想让我这么说吗?告诉我你还想让我
说什么。」常桦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你相信他现在是个怪物吗?」

  常桦避开他的目光,她仍然要亲自问她的父亲,如果面前这个男人给她这个
机会。她会问个水落石出,常兆云是她一辈子深爱的父亲,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和
她父亲联系在一起,接受今天知道的事实是件太过痛苦的事,她不可能只凭这个
魔鬼的一面之词做判断。

  「这就是我想要的,公主。」魔鬼离开她,走到角落的桌子,从桌子下的小
柜子里拿出一个瓶子,又从一个塑料小桶中抽出两个纸杯,放到两人之间的桌子
上。

  「我们现在喝酒,不过你得先套件衣服,否则我真会立刻趴到你身上把你操
个半死。尽管我肯定你这会儿身下已经淫水连连,但现在不是时候。」他在床下
一个旅行袋里掏出一件体恤衫扔给她。

  常桦接过来,一边怒视着他,一边快速穿到身上。她花了点时间把长发从脖
领处拉出来,但她总算体面了些,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遭遇绑架后的第一
次。

  「你怎么说?」

  「谢谢,」常桦立刻答道。对于怯懦的人来说,学乖很容易。

  魔鬼只是从嗓子里哼了声,算是勉强接受。他在两个杯子里倒了些酒,举起
一杯等着。常桦学着样也举起面前的杯子,仰头闷下去。这酒尝起来很昂贵,和
她在家喝的味道很像。她还来不及仔细琢磨,魔鬼又开始说话,她的注意力马上
回到他身上。

  「你知道,那不是全部的真相。」魔鬼看着散落在四周的文件档案,「我想
让你知道他是个怪物,我想摧毁他的事业,但我最想毁了的还是你。我恨你们父
女这么久,你母亲消失后,这是我父亲所能想到的、所能谈论的全部话题:摧毁
常兆云。」

  「你说得对,我明白。」

  「那么告诉我,我毁了你吗?」

  常桦低下头,喝完杯子里的酒,伸手又为两人倒了些。问题悬在他们之间,
她的脑子里仍然有一堆错综复杂的问题,她甚至连问都觉得筋疲力尽,「老实说,
我不知道。」

  「好吧,你还是你父亲的继承人,虽然被大大打了折扣。」他对着酒杯笑了
笑。常桦盯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常兆云花了点时间才开始回应,但我知道
只要抓住你,就可以迫他一点一点失去庆合,摧毁庆合的稳定,然后臭名昭著被
踢出科技界,就像当年他对付我父亲那样。你是他的一部分、他的血脉,他太骄
傲了,不能让你走。」

  「我不太确定。」常桦心里一颤,回忆起父亲总是错过对面这个男人设定的
最后期限。如果她真那么重要,他为什么拖延?为什么非要等她受了那么多苦后
才肯做决定。

  「了解这一切后你还不相信我?」魔鬼指着房间画了个大圈,「房间里的每
一份文件都关于常兆云,每件该死的事都是你历史的一部分。常兆云花了那么多
钱,伤了那么多人命才得到你。妈的,你是他最值钱的成就。」

  「当时肯定是,现在,也许吧!」常桦咬着嘴唇道。

  「如果能让你感觉好一点,我也觉得你很值,主要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看你
受虐。」魔鬼的双唇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如果让我说实话,绑了你之后有
一半确实是想毁掉你父亲、摧毁他的事业,还有一半只是想占有你,看你尖叫、
哭泣、呻吟、在我身下一遍又一遍高潮……你确实是个公主……建宁公主。」

  常桦露出茫然的眼神,她不知道魔鬼在说什么。他却不再多做解释,只是看
着她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面还有青青紫紫的伤痕。常桦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脊
椎根部热气沸腾,想起他的舌头,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他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
可以带给她残酷痛苦的快乐。常桦不由自主紧闭双腿,脸上也开始微微发烫。她
举起酒杯一口气喝个底朝天,酒水的温度明明很低,偏偏能够火烧火燎地扫过喉
咙,冲进空荡荡的肚子里。

  「实际上,这并没有让我感觉更好。那么,你现在打算拿我怎么办?你还没
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要放你走,就像我一直计划的那样。」魔鬼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放松地
说。

  常桦意外极了,眯着眼睛以为他又要使诈,「你要放我走,即使我见过你的
脸。」

  魔鬼歪着嘴角又笑起来,再次走近她,「这一直是我的计划,但我不得不承
认没想到你会掀起我的面罩。你他妈的很蠢,我如果真是绑匪,很可能因此杀了
你。」

  「我知道。」常桦心脏漏跳了一拍,但他看上去似乎觉得好笑。

  「我不会杀你的,常桦。这本该以不同的方式结束,但我已经不在乎发生在
我身上的事了。」魔鬼从牛仔裤的屁股口袋里抽出一样东西,摁在手下滑到她面
前,「这会让你去报警时更容易些。」

  常桦第一次听他叫她的名字,差点儿膝盖一软摔到地上。她走到跟前,想看
看他给了她什么,「如果你想让事情更容易些一一」

  一个突如其来的吻使她安静下来。常桦屏住呼吸,他的嘴唇温柔地贴着她,
手指伸进她的头发,轻轻摩挲头皮和发根,像森林大火后的浠浠沥沥的大雨,舒
缓伸展、充满希望……和他以前对她的方式完全不同。他结束亲吻退后时,常桦
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结束和开始一样迅速,只是常桦的心忽然莫名其妙的抽搐。
最让她震惊的是,意外的温柔并不止于一个吻,常桦面前的桌子上竟然放着一张
驾照。

  他的驾照!

  「方焕然?」常桦难以置信地念出他的名字。

  「是啊!」他大大咧咧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常桦摸摸嘴唇,「你吻了我。」

  「是啊!」

  「为什么?」

  方焕然他耸耸肩,「我只想知道吻公主是什么感觉。」

  「最后一次,我不是公主!」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都是个现代版的公主。常兆云是庆合的国王,而
你则是唯一的继承人。」方焕然喝了口酒,又笑了,表情放松而惬意,「不过,
我想如果庆合真的垮台,你会像我们其他人一样,变成普通人,倒是真如了你母
亲的愿!」

  「我妈妈……」常桦欲言又止,脑海里仍然充满无数空白和断层。当她环顾
四周的文件柜,意识到里面存放着那么多秘密时,成千上万的问题涌上心头,关
于她、她的母亲、她的真实经历。此时此刻,只有这个叫方焕然的男人对她了如
指掌。

  「你还知道什么?你真的读过这里所有的东西吗?」

  「大部分,至少我父亲或我在查找资料时会浏览一下。你可以问我任何事,
我已经不在乎了。」

  看着常桦脸上的痛苦,方焕然的嘴唇抽动,「我提醒过你我会毁了你的生活,
对吧?」

  「你不过刚刚结束一个童话而已,怎么能叫毁了生活呢?」常桦摇摇头。

  方焕然沉思片刻,含笑点点头,「这么说也确实没错,问吧。我保证会告诉
你我知道的一切。」

  「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常桦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谢医生现在
在哪里?」

  「死了。大约五年前,他的心脏病发作,住院的时候我闯进他家,拿走他和
你父亲在一起时留下的所有文件和日记。那是一次巨大的收获,回答了很多问题。」

  「你要杀了我父亲吗?」

  「不用,我想我做的比杀死他还糟糕,」方焕然歪着脑袋看她一眼。

  「什么意思?」

  「我把你从他身边带走了,不是吗?」方焕然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低下头
喝口酒,像在自言自语,「平时玩的那些发泄游戏,没想到竟然派上大用场。」

  「游戏?」

  「嗯,我消磨时光、解决需要的地方。」方焕然说的很含糊。

  常桦还想追问,一台电脑却在这时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啸叫。方焕然面色一
变,即刻从座位上跳起来,动了动鼠标,屏幕活跃起来。他盯着屏幕片刻,然后
低声咒骂。

  「怎么了?」

  「我在某个地方犯了错误。妈的,我做了什么?」方焕然嘀咕着,手指在键
盘上飞舞。电脑屏幕上五花八门的窗口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除了电脑的嗡嗡声,
键盘的咔嗒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操,该死!」

  方焕然的大声咒骂吓了常桦一跳,奇怪的是他又开始安静地微笑,那是一种
她已经非常熟悉的微笑,可以使她紧张到死的疯狂情绪。常桦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只能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你!因为你,因为想着你,我分散了注意力,发送最后一封邮件时竟然没
加密就出去了。」方焕然抓起一个显示器,把它转过来对着她,然后在键盘上敲
了两下,显示器立刻闪现出一个大门入口的角度。

  「现在狼来了,公主。看来你要早点回家了。」

  常桦听后暗暗松口气。爸爸终于来救她了,她就要离开这里,可以自由了!
再也没有上锁的房间,没有红色的蜘蛛眼,没有更多的折磨。然而,内心还有一
小部分,在狂喜之余却又有些遗憾,尤其当她想到这个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时,
常桦竟然有些失落。

  「他们在哪里?」

  「在这个楼的入口,虽然大门锁着,不过应该挡不住你父亲。」方焕然叹口
气,在椅子上转过身,揉了揉面庞,然后把手插进黑发里。他看上去如此睿智、
帅气,但同时又无比邪恶、堕落。当他抬起深邃的双眸,常桦忍不住对他产生一
丝同情。她父亲毁了他、毁了他的家人。

  「我觉得我应该向你道歉,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公主,我说过我不会骗你。」

  常桦对方焕然重新换了称呼置之不理,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我还有更多
的问题。」

  「你最好快点问,不然就得在监狱里约时间了。」

  方焕然竟然能够如此冷静,毫不费力全盘接受,这让她很生气,「但我甚至
不知道该问什么,我甚至不知道缺了什么碎片!」

  忽然大门撞上水泥墙的砰砰声响起,她迅速转向门口。方焕然站起身,靠在
后墙的文件柜上,双臂在胸前交叉,静静等待着,就像一个挑衅的罪犯在等待刽
子手。有那么一刻,常桦冲动地想告诉他躲起来,然后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爸爸的保安主管和亲信,她一直叫他石叔。

  「常桦!」石叔打开门,举着一把枪,厉声喊道:「我们来救你了,到这里
来,快点,离他远点。」

  她的父亲出现在他旁边,眼睛微微睁大,看到她后明显松口气。「谢天谢地
你没事,你还活着!」

  常兆云的声音温暖而柔和,向前迈出一步,「桦儿,过来,别害怕。我保证
这个人再也伤害不了你了,他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门。」

  石叔朝她点点头,眼睛紧紧盯着方焕然,调整了下握枪的姿势。

  「去吧,公主。」方焕然忽然发声,「你该回家了。」

  「不,我还不能走。」她面向石叔,无视方焕然的话,「你不能杀他,我还
有问题。」

  常桦一直躲着父亲的目光,无法面对他。然而,他突然夺过石叔的枪,枪口
对准方焕然,咕哝道:「这太荒谬了。」

  常桦还没来得及多想,立刻扑到方焕然面前,张开双臂,尽力挡住他的身体。

  「爸爸,请听我说。您不用这么做,现在掌控局势的是你,我也很安全,而
且方焕然已经束手就擒。我们可以把他交给警方一一」

  「这事儿永远不会和警察扯上关系。你显然被关坏了脑子,常桦,但我会解
决这个问题,然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现在,过来!」

  她父亲当她是个孩子,而且他没有放下枪,这意味着常桦不能冒险离开。那
些方焕然寄给他的可怕视频,哪一个都够父亲将方焕然千刀万剐。当然,还有一
个可能,决意杀死方焕然是因为他想抹去这一切,只当从未发生过。就像他抹去
母亲和其他女人一样么?脚下的文件再次吸引她的注意力。

  常桦沮丧地摇摇头,说道:「正常?再也不可能了。你知道他是谁么?他为
什么绑架我?这个房间里装的都是什么吗?这些文件柜里都有什么?」

  「不重要。」常兆云一点儿不在乎,端着枪盯着方焕然,说道:「你现在安
全了,忠信和我找到你,所有发生的一切,我们都可以忘掉。」

  「我不能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在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后,怎么能轻易忘掉?」
常桦的脚尖挑起附近的一个文件夹,踢到他的方向。

  常兆云仍然举着枪,俯身把文件捡起来。瞄了几眼后,他的下巴抽搐,眼睛
转向桌子对面的一摞摞文件夹。

  「这都是什么?」

  「这些?都是你和谢医生一起做的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告诉我这些都是
假的,告诉我真相!」常桦眼里含着泪水,声音断断续续。她努力保持镇静,现
在可不能情绪化、不能崩溃,对她、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常兆云把手中的文件扔到一边,叹气道:「桦儿,你看上去很沮丧,我不知
道他告诉你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切都很容易解释。不过你现在必须离开,
忠信和我会对付这家伙,而且还得把你惹出的这堆烂摊子收拾干净。」

  「我的烂摊子?」一声苦笑从常桦的唇间迸发出来。她的目光转向石叔,石
叔却故意避开她的目光,她不得不再次看向父亲。

  「你说这是我的烂摊子?我是因为你才被绑到这里来的!那么,你造成的混
乱呢,爸爸?你所做的这些事呢?我是说,这些女人他妈的是谁?你对她们做了
什么?最重要的是,你对我妈做了什么?」常桦没有忍住,声音一句一句提高,
尤其提到她母亲,已经可以说是尖叫了。

  然而,她得到的唯一反应是不耐烦的叹息。

  「我过去太惯你了,常桦,你已经长大,应该明白不是所有孩子都出生在父
母恩爱的家庭。我想要个孩子,你妈妈答应给我一个。现在,请你收起小脾气,
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她后来怎么样了?她怎么了?」

  常兆云沉着的外表下闪现一丝恼怒,「你没有必要关心那个女人,常桦。你
应该感激我非常努力得到你,我的孩子。不仅是你的出生,而且因为从那以后我
抚养你长大。没错,是她生了你,但我才是那个造就、养育你的人。」常兆云看
着她,声音越来越冷,「我给你优越的生活条件,请最好的导师,让你接受最好
的教育,创造各种机会让你学习、收获、成长、壮大。你是我的继承人,为此你
应该无比感激。」

  「我当然感激,我没有一天不在感激你是我最亲爱的爸爸。」常桦笑了,眼
泪也跟着流下来,但她三两下用手背擦拭干净,哀求道:「我只想知道,你真的
为了得到我,伤害了那么多人么?爸爸,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隐瞒那个给我当保
姆的女人是妈妈的事实?我妈妈到底在哪里?她真的死了么?她是怎么死的?她
对你也许不重要,但我要去找她。」

  「公主,停下来。」方焕然的低语从后面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接着,
他的手指绕到她的胳膊,但她把他甩开了。

  常桦一眼不眨盯着父亲,等着他回答、等着他否认,心中仍存一丝希望,然
而她的父亲却不再理睬,拿着枪稍稍抬起,对着身后方焕然的脑袋,说道:「我
现在不和你废话,马上离开,我先把他解决了!」

  常桦抬起脚尖,横着双臂向后压到方焕然的胸膛,追问道:「不,爸爸!我
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妈妈在哪里?」

  「好吧,常桦,如果你那么想见她,我成全你!」他把手里的枪往下移动,
竟然指到常桦的身上。

  有生以来第一次,常桦看到父亲眼中的阴冷,那个对她和蔼可亲的父亲消失
了,眨眼变成残酷冷血、不再有一丝温暖,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黑暗躯壳。她心
里一惊,预感大事不好,紧接着世界开始旋转。枪声在小房间里震耳欲聋,有人
在叫喊,然后她发现自己被压在一个温暖的胸膛上,肌肉发达的胳膊紧紧搂着她。

  常桦抬起头,正好对上方焕然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瞪得睁圆,脸庞痛苦地
扭曲。他的双臂一松,放开她倒在地板上。常桦尖叫,试图抓住他,但他太重了,
俩人一起倒在地板上。

  「哦,不,不,不,不,你他妈的做了什么?」常桦大脑一片空白。

  方焕然竟然保护了她,挡住她父亲为她准备的子弹。慌乱中,她伸手捂住背
上的血窟窿,却没想触动他的伤口,惹得他牙缝中发出一阵嘶嘶声。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常桦对他喊道,既困惑又害怕。

  方焕然看着她,突然大笑起来,「我不知道,方家男人看来确实都是他妈的
白痴。」

  常桦的心一阵绞痛,她回头看向父亲,又看向石叔,「救他,一定要救他啊
一一」

  「不,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常桦,我们绝对不会让任何警察介入此事。」她
父亲耸耸肩,举起枪再次指着她,「失去你真是太可惜了,你真得很漂亮。」

  常桦畏缩一下,正当她准备接受父亲的子弹时。石叔碰碰她父亲的胳膊,
「大哥,我能搞定,你没必要亲自来。」

  常兆云想了想,淡漠地说道:「好吧,你既然能料理她妈妈,也能把这事处
理好。」

  这句话夺走常桦肺里最后的空气,她震惊地看向石叔,等着他反驳,等着他
告诉她这是一个谎言。但她不用等,石叔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天啊,为什么会这样?所有人都在瞒着她所有事儿么?常桦泪流满面、悲痛
欲绝。

  方焕然忽然紧握她的手臂,她低下头。虽然声音微弱,但她仍能辨识,「我
想我应该把你留在家里,公主,事情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你的部分不该一一」

  一阵咳嗽打断他,并且再也停不下来。常桦焦急地恳求:「石叔,求你,你
不能这样做。」

  「赶紧处理!」她父亲把枪像个脏东西似的扔给石叔,转身离开,常桦不可
置信地盯着他的背影。

  石叔深吸一口气,说道:「闭上你的眼睛,常桦。」

  常桦搂住方焕然,绝望地闭上眼睛,又是一声剧烈的枪响。她惊声尖叫,半
响才发现子弹并没有穿过她的身体。常桦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父亲倒在不远处地
板上。她再次捂住眼睛,天啊,这不是真实的,这是一场噩梦,请快点儿让我醒
来。

  「桦儿,你没事吧?我一一」石叔的声音像一把尖刀戳在她的肋骨。

  「不要。」常桦屏住呼吸,这个她一辈子都视为家人的男人。做过的,没做
的,让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你真的杀了我妈?」

  「我一直很后悔一一」

  「你知道其他女人的事,你知道他在干什么。」

  「桦儿,我一辈子都在为你父亲工作,但是你……我不能让他伤害你。抱歉!」

  「抱歉?这算什么,赎罪?你觉得一句抱歉就够了?」常桦一脸不敢相信。

  「不,」石叔低头看看手上的枪,散落一地的文件,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他
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说道:「你得离开,我必须清理这里。」

  「救救他啊!」常桦低头看着方焕然。不管面前的石叔有没有亲手杀死她的
父母,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儿。

  石叔皱着眉头,拒绝得彻底而干脆,「绝对不行,他绑一一」

  「石叔,你一定要救他,他是个混蛋,但他也是这个房间里唯一没有对我撒
谎的混蛋,是唯一告诉我真相的混蛋。我不在乎还会发生什么,但他必须活下去,
明白吗?如果你对害死我母亲真有一丝悔意,请你一定救救他!」

  石叔抿住嘴唇不作声,常桦看到希望,立刻拉住他的手,长长哀求道:「石
叔,求你!」

  石叔看着胳膊上的手,最终叹口气,在她的帮助下把方焕然拖到小床。他抓
起一条毛巾和一瓶烈酒,把酒精倒在背上,惹得方焕然一阵抽搐和呻吟。

  石叔又泼了些酒精在毛巾上,然后把毛巾递给她,「如果你想让他活下去,
尽可能用力压在伤口上,我有几个电话要打。」

  常桦双膝跪在小床旁,双手叠在一起,隔着毛巾用力按压。她的脑子一片混
乱,絮絮叨叨说着:「听我说,方焕然,你不能死,也不该这么容易死。你答应
过我要回答问题,你绝对不会食言,记得吗?你说过你不会骗我,你他妈的不会
对我撒谎,所以你现在不能死。」

  「这让你听起来像个专横的公主。」方焕然的声音含糊不清,然后又咳嗽起
来。

  常桦着急得眼泪直流,「闭嘴,集中精力不要失血过多。」

  「你应该对我好一点,我救了你的命。我一一」方焕然的声音越来越低。

  常桦俯身看他闭上眼睛,一阵恐慌涌上心头,大喊道:「石叔!告诉救护车
快点,他昏迷了!」

  「施压!」石叔在走廊里向房间喊了句,接着又低声继续他的电话。

  常桦尽可能把她的体重压在方焕然的背上,他趴在床上侧着脸,煞白的面容
和他对她过往的所作所为结合在一起。常桦恨这个男人让她陷入这种境地,又不
得不承认他救了她的命,将她从混沌无知中拯救出来。方焕然是她的魔鬼,也是
她的救世主,常桦不知道他的哪个角色更强大。

  此时此刻,常桦只知道她需要他活着。

  十三、不管你想和我要什么,都是你的。

  常桦穿过医院大门来到门厅,从室内的装修看,谈不上有多印象深刻,和她
曾经去过的仁通、协恒比起来更是朴素简陋。事实上,圣同在市里是一家非常不
起眼的私人医院,起初她还担心方焕然得不到最好的治疗,但石叔保证这是当下
最好的选择。考虑到已经发生的一切,常桦并不信任他,但石叔语重心长一席话
让她没办法恨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亲人。

  「你父亲可以接受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儿,将来总会痊愈。这是他起初拒绝方
焕然那些绑票条件的原因,你父亲有能力和他斗,更不用说两个人比资源、比财
力。当初怎么搞死方焕然的爹,现在也能怎么搞死儿子。没想到的是方焕然撑下
来了,至今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尽然能够把自己隐藏得那么深。要不是
我警告你父亲,你的神智可能会遭受愈合不了的伤害,你父亲根本不会做任何妥
协,这才接受方焕然的条件。

  然而,你父亲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就是他的女儿也不行,尤其是他的女
儿。当你为了保护方焕然而站在常兆云对立面时,就已经签下你们两人的死亡证
书。方家男人是不是白痴先不说,竟然对你们母女有相同的影响力。到现在我也
不认为方焕然值得救赎,不过我看着你长大,你这辈子第一次求我,我还有什么
不答应。你可以怀疑我是不是真在乎方焕然的那条小命,但一定要相信我会为你
做任何事情。

  现在我已年尽五十,仍然孤身一人。对你父亲的忠心让我做过很多对错不分、
后悔至极的事儿。这些我都不再瞒你,也瞒不住你。害死你母亲的事实注定我这
辈子对爱无望,现在你父亲也死在我手里,我连这辈子最后那么一点儿值得骄傲
的事儿也没了。我这辈子风光过、嚣张过,但到头来一无所有,也是老天的惩罚
吧。「

  石叔说完这些就离开了,他已向公司宣布离职,在决定下一步的计划前,只
说要休息调整些日子。常桦看着拖着一个小小的皮箱,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显
得有些落寞。那一瞬间她好像也释然了,石叔救了她的命,也救了方焕然的命。

  常桦按大楼的平面示意图来到住院部,长长的走廊行人并不多。她放低脚步
声,仔细看着一个个门板上的房间号码,在一间病房门口驻足。屋子里有位主治
医生和一个护士正在为病人做检查,没一会儿就听见医生清晰响亮的说话声。

  「目前一切正常,伤口恢复得很好。可你仍然需要到医院接受定期检查,更
不用说还要拆线、清理、护理等等,这些都必须严格在医嘱下小心完成。接下来
的三到四周你需要有人照顾,静养很重要,我强烈建议两个星期内不要移动任何
重物,也不要有剧烈活动。」

  主治医生的声音有些平铺直叙,想来职业生涯中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然而病
人的漠不关心却很少见到,说着说着态度免不了有些责备,拿着笔敲敲他手里的
记录板,说道:「嗨,你上点儿心啊,别把我说的不当回事儿,让你只住三个星
期就出院的前提是你能好好照顾自己,你离伤口愈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病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咕哝了一句,对付着点个头。

  「现在,你怎么回家?」

  「出租车,」病人的声音低沉、阴郁,常桦立刻辨认出来,她没走错房间。

  「好吧,那你最好从医院东侧门离开,那里是出租车一一」

  「不用了,我来接他回家。」常桦打断医生走进房间,屋里的三张脸都惊讶
地转向她。

  「哦,那就太好了。」护士对她笑笑,从她身边走过,说道:「让我去准备
最后的出院文件。」

  「你觉得你能让他在接下来的三个星期里静心养伤吗?」主治医生问常桦,
声音里带着几分幽默和无可奈何。

  常桦用多年来练习过的优美笑容看向医生,点头道:「我会尽力。」

  主治医生也笑了笑,说道:「好吧,这个文件袋里有手术后的护理细节,还
有我们的联系方式。如果对里面的内容有疑问,或者他的情况有任何让你担心的
变化,请第一时间和我们联系。另外,我们以后也会用电话、短信的方式通知他
每次来医院做复查的时间。我有种感觉,他可能需要有人提醒才能想得起来。」

  主治医生将袋子递给常桦,又转身说道:「希望你很快会好起来,方先生。」

  方焕然一动不动坐在床沿,目光在房间某个地方浮动。还是常桦将主治医生
送到门口,客气地表谢意说再见。

  「你要说点儿什么吗?」常桦语气轻松,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方焕然慢慢摇头,紧紧抓住病床边缘,垂下目光凝视地板,拒绝交谈。住院
三个星期,他的头发长了很多,顶在脑袋上向各个方向炸开,嘴唇周围出现大片
的阴影,一直延伸到鬓角,常桦倒是第一次发现方焕然竟然是络腮胡。他的脸庞
瘦了一圈,颧骨更加突出,皮肤也略显暗淡,但和中弹昏迷时的惨白比,已经非
常好了。

  「好吧,也许可以从最简单的开始,譬如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方焕稍稍抬头看向她,「我相信我救了你的命。」

  常桦嫣然一笑,「但是我一直压在你的伤口上,直到石叔的医疗朋友来救你。」
她把皮包带子往肩膀上拽了拽,靠在墙上,又将声音稍微放柔和了些,「而且你
确实绑架了我,对我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

  「所以,我们扯平了?」方焕然的嘴角翘了翘。

  常桦白他一眼,「你想得美,你欠我很多答案。」

  方焕然点点头,淡然道:「我记得你好像在我临死时提到过这件事。」

  「你总算听了我一次话,活了下来,我可是要和你说谢谢呢!你不知道当时
有多凶险,幸亏有石叔教我,他也算救了我们俩。」

  「他可一点儿不想救我。至于你一一」方焕然哼了声,没把话说完。

  常桦咬住嘴唇,承认道:「石叔这几周对我说了些母亲以前的事儿。」

  方焕然挑起眉头,「他对你说什么?」

  常桦没有回应,不愿意对母亲的感情生活有任何评价,更何况还牵涉到方焕
然的父亲。她含糊地说道:「前尘往事,还是翻篇的好。」

  方焕然继续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好半天才摇摇头,大声说道:「你个
瞎子,才会以为是前尘往事。石忠泽爱你母亲还会杀了她么?可他为什么杀死常
兆云救了你?」

  常桦愣了一下,这倒是个意外,仔细回想也有些暗暗心惊,可品起来又觉得
不对劲。她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对石叔这么了解?」

  「石忠泽来找过我一次。」

  「石叔来看你?跟你说这些?」

  方焕然嗤笑,「怎么可能,这种话石忠泽永远也不会说出口,可是光用看也
足够了。」

  「那他找你干嘛?」

  「无非还是那些俗套,警告我离你远点儿,再伤害你就要了我的小命之类。」
方焕然的表情突然暗淡下来,又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你为什么没报警?」

  常桦盯着他看了几分钟,脑子里翻腾各种可能的答案。不仅是石叔拆下方焕
然那间地下室的电脑硬盘、摄像头,抹去她曾呆在那里的痕迹。她也将那些关于
父亲的所有文件转移到私人库房,再找机会全部销毁。父亲的死因被最大限度隐
瞒住,对外界公布的也是心源性猝死。方焕然在医院养伤这段时间,新闻、网上
消息满天飞,石叔又来找过他,知道这些消息不难做到。

  救护车把方焕然接走后,常桦一直没有见过他。石叔说非常时期,行动一定
要谨慎。常桦也能理解,她的周围都是庆合的人和各处媒体,必须全身心处理父
亲的身后事,所以从头到尾也就知道方焕然脱离生命危险。照石叔的意思,常桦
对方焕然仁至义尽,从此就该老死不相往才好。现如今事情已经渐渐平息,常桦
时不时会回头审视过去几个星期发生在她身上的遭遇,疯狂、惊惧、不可思议,
尤其是最黑暗的那个部分,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理解。

  常桦抿住嘴,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坦白道:「我没有报警,因为我
想让你回来。」

  「你什么?」方焕然目瞪口呆,那表情几乎使他看起来很生气,语气也是。

  「我想要你……真实的你,留下来,在我身边……在我的生活里。我知道你
仍然恨我,老实说我也谈不上多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恨得咬牙切齿,但这都是细
节。我们总是可以磨合,相信随着时间将会改进。毕竟你一一」

  「闭嘴,常桦。」方焕然的双手握紧床罩,手指关节变得越来越白。

  「救了我的命,替我挨了一枪。」常桦还是补充完。

  「是的、是的,那完全因为我是白痴,不然也不会在医院里呆三个星期。」
方焕然毫不客气的言语把她冻在原地,他扭过身子避开常桦的目光,说道:「你
该离开了。」

  「不,方焕然,我一一」

  「出去!」方焕然忽然发火,冲她大吼一声。

  常桦向后退了一步,被他莫名其妙的怒火吓一跳,这可不是她想象中两人见
面的情形。然而,她很快让自己镇定,故作平静地说道:「好吧,我走,相信以
后总是还有机会碰到。」

  「不,不会,我会确保这一点。」方焕然阴郁地做出承诺。

  「噢?我记得你说过经常去黯影消遣?」常桦的语气像在询问天气。

  方焕然却像床上有钉子似的,一下子跳起来,又摆出那副威胁人的架势,
「你他妈的说什么?」

  常桦的嘴唇上绽开笑容,「黯影,你忘了,是你告诉我的。」

  「我绝对没有对你提过黯影!」方焕然断然道。

  「啊,你不用担心,我从来没提过你。我知道黯影的规矩,你不会有麻烦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方焕然根本不甩常桦的保证,继续质问道。

  「哦,虽然没提名字,不过我在你的钱包里看到一张白色卡片。一个字、一
张图都没有,透着一股子神秘气息。我肯定很好奇啊,然后查了查,你猜怎么着?
还真让我知道卡片的玄机了。黯影可真是私密,哪里都找不着,但也不是不可能。
我打听了打听,今天早上刚见过王子烨一一」

  「你他妈的见他干什么?」方焕然的声音陡然升高。

  常桦晃了下身形,虽然方焕然的目光像刀子,但她还是设法站稳脚跟,「你
以为在我身上发生这么奇怪的事儿,我会抛掷脑后么?」

  常桦当然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能解释她的所有症状。
常桦回家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经常在梦里看到方焕然。他的触摸像幽灵一样拂
过皮肤,声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还有他的力量随着皮带的抽打划过身体,坚硬
的躯干压在她身上。常桦的反应不是恐惧,反而内心产生的一股股热浪让她欲罢
不能。所有这些,困惑只能是最轻描淡写的说法。

  「所以,你跑去黯影找答案。」方焕然的口气就好像常桦是个白痴。

  「我喜欢我的问题有答案,不管什么问题……顺便说一下,你答应给我答案
的,可显然食言了。」常桦不满道。

  「好吧,你问!」方焕然忍无可忍,不知道是对常桦,还是他自己。

  常桦看了他两秒,眼里有点儿小得意,「你不用勉强……我没关系。」

  「赶紧问,还有……别得寸进尺!」方焕然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常桦沉思片刻,悠悠然问道:「你现在还想毁了我吗?」

  「我现在想对你做很多事,可你却还犯蠢留在这里。」

  「回答问题。」

  方焕然停了会儿,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继而摇摇头,「不,我不会,那太
浪费了。」

  常桦再次看到那个天使外表下隐藏的魔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她无可救药
地被吸引,忍不住向前靠近。

  「所以,你不会再伤害我?」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我现在想拿条绳子把你绑到床头,然后用皮带使劲儿抽你一顿,直到你恢
复理智。」方焕然狠狠挖她一眼。眼神如果是刀子,她胸口铁定有个血窟窿了。

  「我知道你在吓唬我,但这行不通。」常桦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胆子也大了
些。

  方焕然可不这么想,他上前几步走到常桦面前,用最阴冷的语气说道:「你
应该害怕,公主。我还是个魔鬼,虽然现在是一个有枪伤的魔鬼,但还是魔鬼。」

  「我不在乎,你挡住那颗子弹保护我。你和我一样陷入困境,一颗刺长在心
里,扭曲着你,塑造着你,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常桦柔声道。

  「你为什么会对一切视而不见?你明明有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方焕然摸了
下她的眼睛,又把手伸进她的头发里,紧紧扯住她的头发,「告诉我你不害怕。」

  「揪我头发么?你从见到我第一天就在这么做。我都习惯了,我知道你对头
发很痴迷。」常桦的脸随着方焕然的靠近稍稍扬起,「我不怕你。我为什么要怕?
你让我看到黑暗的一面,真实的一面。」

  方焕然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臀部,把她向后推到墙上。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
攥着头发的拳头使她的脸朝他倾斜。被囚禁时的熟悉感觉全回来了,但这次她没
有想逃跑的冲动。相反,她充满活力,脊椎根部刺痛的嗡嗡声又带着一股热气升
腾起来。方焕然究竟怎么做到的,一碰她,身体里的每一处地方都变得鲜活闪亮。

  「我差点宰了你,你那么纯真,无忧无虑,我却把怒气发泄在你身上,而不
是你父亲。强暴你、虐待你,你该恨我入骨。」

  「我并不纯真,而且从来没有无忧无虑,方焕然。」

  「你完整、美丽、清白,我却要摧毁这一切。我喜欢毁了你!」他紧紧抓住
她的头发。

  常桦的头皮越来越痛,仿佛随时会炸掉。她嘶嘶吸气,艰难地说道:「你失
败了。」

  「我知道,但是我让你陷入黑暗,生活从此翻天覆地,再也不一样!」方焕
然靠得更近,在她的头发上吸嗅,嘴唇轻轻拂过脖颈。

  「是的,你做到了。」常桦气喘吁吁说着,身体迎上去,默默祈求更多,但
方焕然却把她压在墙上,让她动弹不得。

  「没有我你现在还在当父亲最爱的公主,还在当众星捧月的继承人,你知道
的,对吗?」方焕然的声音变得狂躁,一口咬住常桦的耳垂,手掌掐住她的腰身。
暖流在小腹形成,再向大腿间聚集。

  常桦忍不住嘤咛,「我当然知道,你可也一定要记得。」

  「你已经生活了那么久,本可以永远那么活下去。跟随爸爸的脚步,努力做
好一个继承人。」方焕然轻轻一推,膝盖顶在她的大腿间,摩擦着她的内侧肌肤,
嘴唇碰触着她的耳廓一点点磨蹭描绘。

  常桦呼吸不稳、心跳加速、皮肤发热,可还是设法说道:「可不是么,我求
神拜佛祈祷从来没有遇见你,可又每时每刻都在感谢老天爷我遇见了你。」

  当他的舌头钻入耳朵里时,常桦忍不住长长一声呻吟,「天啊,焕然,我要
你!」

  方焕然发出低沉的笑声,「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公主。」

  「没错,王子烨说可以帮我。」常桦喃喃道,想起她和王子烨早上也说起过
这些。

  「你绝对不准去黯影,在那里你会被吃得渣儿都不剩!」方焕然朝着她的脖
子咬了一口。

  「王子烨看上去非常绅士,而且平易近人。」常桦肯定自己已经站不住了,
要不是方焕然压着她,一准瘫倒到地上。

  「所以说你蠢,王子烨从来不是看上去的样子。」

  「那我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虽然方焕然的手扯得死紧,常桦还是设法
摇摇头,试图让自己的思想保持清醒,她已经快要被方焕然的夺人气势和压迫力
量折磨疯了。

  常桦双手捧住方焕然的面颊,说道:「我希望有人了解我,真正的我,而不
仅仅是个漂亮花瓶。」

  「常桦……」方焕然松开他的手,叫她名字的方式透出隐忍和无望,「不,
我不能。我已经毁了你的生活,我不会再为更多伤害负责。」

  常桦踮起脚尖,胳膊圈住他的脖子,说道:「不一样,这是我的选择,不是
你的。」

  常桦把他的脑袋下压,嘴唇跟着贴住他。她非常使劲儿,所有情感都倾注在
这个吻里,不顾一切想和他获得某种联系,不管结果将有多么可怕和难以捉摸。

  方焕然身子僵硬,一动不动由着常桦搂抱亲吻。过了一会儿,他抓住她的腰
肢。就在常桦以为他要推开她时,方焕然忽然发力把她抱回墙边,咬了下她的嘴
唇。常桦吓了一跳,他借机加深这个吻,两人的舌头不停地扭搅打斗。

  「该死的,公主,」方焕然终于打断这个吻,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气急败
坏道:「我不是好人。」

  「你不好吗?和我比呢?」常桦抓住他的衬衫前襟,和他凑得更近,「你自
己说的,发生得一切悲剧都是因为我。」

  「那些不是你的错。」他的手探入常桦的外衣衣摆,捏住她的腰身。

  常桦踮起脚尖,又吻了下他的嘴唇,「你父亲的遭遇也不是你的错。」

  「我仍然不是一个好人。」方焕然的勃起重重压在她的小腹,两手滑到她的
胸口抚摸游荡,嘴唇贴着她的脖子,喃喃道:「即使现在我还在希望听到你尖叫。」

  「太棒了,刚好我也一直在幻想。」

  「是吗?」方焕然的胸口发出闷闷的笑声。

  「是的。」这是事实。他们俩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她只沐浴在温暖中,而他
只经历过黑暗。方焕然应该得到一些光亮,而她发现自己渴望黑暗。是时候一起
分享!

  常桦的一只手伸到他的裆部,按在他的勃起上来回滑动,又学着他的样儿在
耳边压低声道:「跟我回家,我会为你尖叫、为你哭泣、求你操我。我要你,方
焕然。不管你有多恨我,我有多恨你!」

  「如果我现在碰你,你会湿吗,公主?」邪恶的笑容在他的嘴唇蔓延。

  「你试试啊……没准儿不会,谁让你对我太好了,」她轻声调笑,脚分开了
些以示邀请。

  方焕然一只拳头抓住她的头发,固定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从她的乳房滑下,
直到他能伸进裙子里。他把内裤推到一边,手指刚一触及,常桦的臀部就向前迎
过来。然而,方焕然只是蜻蜓点水般逗弄了一会儿她的阴蒂。太轻了,常桦咬住
嘴唇,不得不自己追逐他的手指。方焕然一眼不眨追踪她脸上的表情,两个手指
伸进体内。一股火焰冲进她的血管,常桦的气管好像被掐住一样。

  「焕然,」她呜咽着,可他只是捏住两片花瓣,取笑她、折磨她,直到她拱
起身体几乎骑在方焕然的手上。

  他突然停了下来,手指举到唇边放进嘴里,一边品尝她的味道,一边道:
「你尝起来还是像糖果。」

  「这意味着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吗?」常桦问得气喘吁吁。

  「我会毁了你。」

  「你已经毁了我,我只是要你履行诺言。」常桦把小腹贴靠在他的勃起上。
如果方焕然是地狱,她会选择天天下地狱,甚至希望永远待在地狱里不再出来。

  「不管你想和我要什么,都是你的。」方焕然嗯了声,用一种让人分心的甜
蜜把她抱在怀里。

  「我希望你不要有谎言,不要有隐瞒。」

  「如果我们不马上离开,我现在就会在地板上把你吃干抹净,直到把你抬进
急诊室,路倒是不远。」方焕然使劲儿吻住她,「这算诚实么?」

  「太好了。」常桦不得不忍住呻吟,集中注意力,「还有一个承诺。」

  「什么都行。」

  「别再叫我公主了。」常桦热情地回吻,两人就像十几岁的孩子一样亲热,
而她几乎不能直接思考。

  「好吧,常桦。现在选择我在哪里操你,要么护士当观众,要么是其他地方。」

  热浪打在她的脸颊上,几乎使她的膝盖弯曲,幸亏方焕然撑着她,「我租了
一套公寓。」

  「有多远?」

  「二十分钟。」

  「带路。」方焕然松开他的怀抱,退后两步。他的眼睛充满兴奋,头发被她
扯得凌乱不堪,英俊的面庞竟然有些微微发红。

  「你知道,医生刚才说你不能剧烈活动。」看到方焕然皱起眉头,她呵呵轻
笑。

  「让我来操心伤口,操你的办法多的是。」方焕然拍了下她的屁股,「现在
应该开始行动,常桦,我等了那么多年。」

  「我得到点儿提示吗?」常桦甜甜地问道。

  「会让你尖叫。」

  常桦笑着打开门,她爱他说话的方式,爱他毫无歉意的诚实。和方焕然并肩
走出病房,这种亲密的感觉很陌生又很亲切,和性无关,就是踏实。当两人在护
士站办理最后的出院手续时,不远处的等候区,一台电视机正在播放滚动新闻。
又是一则关于庆合易主重组的报导,里面一闪而过她原来的家,那是她呆了一辈
子的地方。

  她可以回去,参与拯救、参与重组,但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她已经找到她想
拥有的。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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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3 18:57